“且慢！刀下留狐！”

一声急切的怒喝，惊的猎户停手扭头。

明明人刚刚还在百米外，一眨眼，就到了面前。猎户瞪大双眼，惊惧的看着姜灵步步后退：“你是人！是鬼？”

“大白天哪儿来的鬼，这只狐狸我买了，一百两。”

姜灵掏出一百两银票买下红狐。

猎户惊喜交加，摸着银票反复确认是真的。他心中八卦好奇，还想问姜灵怎么找到这里的？又为什么偏要买这只狐狸？有什么特别的吗？

然而一抬头，一张符箓贴在他头上。

符箓消散，融入脑海。

猎户恍恍惚惚扭头离去，直到下山了，才猛地惊醒。“哎？我在这里干啥子？哪儿来的银票？捡到钱了？哈哈哈！老子捡到钱了！！”

猎户不会记得山上的一切。

姜灵已经救下红狐，掌心凝聚灵气，抚过红狐背后开了三寸即将剥皮的刀伤。

“该死的人族！本狐这么好的妖身，差点就毁了！”狐妖气的直跺脚。

然后又神经质的咬着手指头转圈，“看吧！当妖怪一点也不好！我不要当妖，我想当人！”

姜灵冷冷瞥了她一眼，继续医治。

直到伤口愈合，她才摸摸红狐的脑袋，喊道：“宋夫人。”

红狐通人性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透出浓烈的震惊。宋夫人又看了眼狐妖，挣扎起来，连连摇头后退。

狐妖松了口气，“看吧！宋夫人自愿的，天师你就放了我吧！”

姜灵冷冷一个眼刀子飞过来。

狐妖吓得缩起脖子，不敢吭声了。

“宋夫人。”

姜灵叹了口气，看着红狐劝道：“你可知，人魂是不能掌控妖身的。你在妖狐体内待久了，会被同化成最低级的畜生。来世，也只能投胎畜生道。”

红狐僵住了。

姜灵又问她：“宋夫人，你对婚姻失望，想要自由。为什么不和离？”

红狐低下头，眼眶里簌簌落泪。

狐妖忍不住，插嘴嘲笑道：“还不是那什么三从四德，她不敢和离，背负不起世人的嘲笑指责。宁愿跟我这个狐妖换身体，当只狐狸自由自在。”

姜灵皱眉，“宋夫人，若我们没有赶来，你刚刚就死了。”

红狐缩起尾巴，身躯哆嗦着，还在为刚刚活活剥皮而颤栗恐惧。

“宋夫人，到底是死亡更可怕？还是被世人指责更可怕？”姜灵心生怜悯，柔和了语气，轻声问她。

红狐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瞳孔迷茫、恐惧、犹豫、最终坚定！

它迈着步子走过来，轻轻的抬爪碰了碰姜灵的鞋面，“吱吱！”

“什么？你要换回来？”

狐妖急的跳脚，“不行！我不干！我好不容易享受几天太平日子，不用被人追杀，还可以天天吃鸡。我不换！”

姜灵转身看她，漂亮的眉眼冰冷警告：“再遇天师，绝不会饶恕你。”

“呜呜呜。”

狐妖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大哭：“可我回去，还是会被天师追杀！我宁可现在这样，多活一天算一天！呜呜呜，天师你行行好，放了我吧！”

“小狐狸不要哭。”

泥娃娃站在狐妖面前，红宝石豆豆眼闪着光，奶音萌萌哒：“宝宝可以让你变成人！”

狐妖愣住了。

她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泥娃娃。

她有百年道行，一眼看穿泥娃娃躯壳内，是一个两岁女娃娃的灵魂。

两岁喊她这个百年狐妖小狐狸？

还可以把她变成人？

简直荒唐！

离谱！

笑死狐狸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狐妖对姜玉雪生不出嘲笑的心思，并且源自灵魂的亲近她，信任她。

狐妖张了张嘴：“真的吗？”

“嗯嗯！”

姜玉雪点点头，奶声奶气的哄她：“你要乖乖听娘亲的话！回去吧！”

“好。”狐妖流下两行眼泪，对姜灵点点脑袋，“天师，我愿意跟她换回来。”

狐妖掌控着宋夫人的身体，宋夫人驱动狐妖的妖身。

她们并排着，一个躺着，一个趴下。

姜灵双手结印，布置阵法。

她们是自愿互换身体，受到契约保护。因此，也需要她们双方自愿换回来。

人、妖的契约闪闪发光。

狐妖的灵魂，宋夫人的灵魂，纷纷脱离的躯壳，在空中盘旋一圈回归本体。

宋夫人到底是人，经此一举，魂魄虚弱不稳。姜灵取出一颗安魂丹，喂进宋夫人的嘴里。

“吱吱！”

狐妖活蹦乱跳的蹦起来，她围着泥娃娃转圈圈，着急的问她：“小娃娃，你怎么把我变成人？我要当人！不当妖！”

姜玉雪：“你坐下。”

狐妖规规矩矩坐下，狐狸眼热切期待的看着她。

姜玉雪伸出一只小手……

“宝宝！”

姜灵走过来，半跪在她们面前，抬手轻轻按住姜玉雪的小手。

她先盯着狐妖，清冷空灵的嗓音蕴含警告：“你当真要变成人？你会失去妖族漫长的寿命，遗忘妖族的一切，从此只能当个凡人。再也无法变回妖。”

“我愿意！”狐妖流着眼泪，无比激动的点头确定。

姜灵抿紧红唇，低头看向泥娃娃。

泥娃娃也仰头看着她，奶音娇娇软软的像是在撒娇：“娘亲，宝宝可以！小狐狸是胡奶奶的族人，宝宝想帮她！”

姜灵心中长叹口气。

“乖宝宝。”她笑着摸了摸姜玉雪的脑袋，不再阻止她。

姜灵站起来，看着姜玉雪把小手放在狐妖的脑袋上。一团神圣的光，从姜玉雪的手中出现，越来越大，直至吞没了狐妖。

姜玉雪收回小手，奶音甜甜的说道：“小狐狸，以后你就是人啦！”

光团猛地收缩。

再迅速膨胀！

像一个泡泡，大到极致，“啵”的炸开，洒落梦幻的，萤火般的星星点点。

从泡泡里落下来的，不再是狐妖。而是一个蜷缩抱着腿，看起来十六岁左右的人族少女。

把妖变成人。

血脉、种族转变，这不是玄学！

是神迹！

姜灵的眼眸在漫天萤火中，微微颤动。袖中的五指，用力攥紧，握成拳头。

“咔嚓——咔嚓——”

姜灵吐出浊气，松开了拳头，伸手接住朝她飞扑过来的泥娃娃。

泥娃娃的躯壳，无法承受神圣强大的力量，裂缝越来越大，即将崩塌破碎！

姜玉雪抱住姜灵的拇指，仰头眼巴巴渴望，小心翼翼的问她：“娘亲，宝宝还可以来找你吗？”

姜灵眼眶微热，心中无限柔软疼惜。

她勾唇点点头，“下次宝宝来的时候，要提前告诉娘亲，不许再偷偷摸摸的来。”

“好哒！”

咔嚓——咔嚓——

泥娃娃彻底粉碎时，姜玉雪软萌可爱的嗓音，黏人不舍的喊道：“娘亲，宝宝最爱你！”

“娘亲也最爱宝宝。”姜灵笑意温柔，眉眼都是宠溺和爱意。

她合掌收起泥娃娃的碎片，然后眸光冷幽幽扫过地上的人……

宝宝的秘密不能流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