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守伯府贪图石霄月那一副好嫁妆，以及，她身为公爵的亲爹。

至于石琳呢，稍稍替嫡长女争取了一下，见妻子南翁郡主态度坚决，便也不想真惹怒了替他管家生子的郡主娘娘，毕竟，女儿的相貌，的的确确绝了家里用她联一门得利姻亲的路。

下嫁，对女儿更好些，但对府里没有好处，妻子又强烈反对。

石琳妥协了。

口头答应了寿宁伯的提亲，只待选秀结束，过场走完，两家就成亲。

这个事儿，柳长安知道的清清楚楚，私下也不知道骂过石琳多少回‘不堪为父’，‘柳修第二’，偏偏又毫无办法。

“十一公子怎么了？寿宁伯府出了什么差错？”

柳长安急急问着。

石霄月抿了抿唇儿，语气半是洒脱，半是无奈的道：“能出什么差错？人家李家啊，精明着呢，前几日跑到我家，跟郡主娘娘讨要嫁妆单子，还给我送了个老嬷嬷，说是昔日伺候过太后的，知道我要选秀，特特教我规矩，免得我到时候给家里丢人……”

“那嬷嬷来我院里之后，横针不拿，竖线不动，天天挑我毛病，又明里暗里地挑拨我，让我去跟父亲多要嫁妆，我快烦死她了，想把她打发走，郡主那边却强压着我，闹得我浑身上下都难受！”

“你跟熊侍卫抱怨了？”柳长安询问，旋即，又狠狠拧眉，沉声斥道：“说来，寿宁伯府真真是过分，他家好歹是个伯府，怎么能那么，那么……”

“无耻！”

三书六礼都没过呢，直接跑到女方家来要嫁妆单子，甚至派了仆从催女主多向父亲讨要钱财，这是堂堂伯府的作派吗？

那么缺银子吗？

柳长安心中唾骂，看着石霄月万般无奈的脸庞，她又问，“石公爵，便无动于衷了？”

“父亲不愿跟郡主闹矛盾，婚都允了，我们两家甚至私下交换了八字，开始合帖了，他还能如何？”石霄月摊了摊手。

柳长安气的直咬后糟牙。

一旁，柳余听着，眉头微微扬起，“霄月，我记得你府里是没向皇家请旨，让你自行婚配的，你怎么就，就连八字都换了？”

待选秀女，都有可能是皇家妇，私下跟人有些口头承诺，比如：落选了两家结亲什么的，那属于潜规则，拿不到明面上。

但换八字，合名帖，这都快走上三书六礼的规阁了。

传出去，几乎等同未婚夫妻。

石家这么勇吗？完全不把皇家规则放在眼里？

寿宁伯府这么悍吗？敢跟皇家抢女人？

柳余不明白啊。

到是石霄月，表情平平常常，她指着自己脸上那老大一片的胎记，无比平静的道：“余哥儿，你看看我的脸？”

“你觉得，皇家要不挑到什么程度？才能让我中了选？”

此番皇家选秀，最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给太子选秀，毕竟，因为昔日高僧的那句‘不易早婚’，‘两龙相争’的批语，萧绰已经错过两届选秀。

他的弟弟们，尤其是燕王，府中妻妾成群，孩子都快能打酱油了，他还孤苦伶仃的单着呢，哪怕命应晚婚……

萧绰都二十多岁了，已经很晚了！！

不能再等了，再等他就奔三张去了！

此番选秀，东宫是一定要有太子妃，甚至是太子良娣、太子嫔，这些都是要选的，京城里各大勋贵、高官、清流家的闺秀们，大多也是冲着这些位置来的。

至于剩下略次一等，便是诸王内院的位置。

英武帝膝下的四个成年皇子，除了太子之外，剩下的都已经娶了正妃，但，按制一个亲王能有四个侧妃位置，三个皇子府里全都没满呢！

她们的主要目标是燕王，毕竟，剩下两位皇子已经离了京城就藩了，但年纪比他们大的燕王，却仍留在宫里。

这代表着万岁爷对燕王的宠爱和看重，以及……

咳咳咳！

那不能言说的野心。

谁不想嫁个有‘大指望’的呢？

三王内院里，燕王为首，剩下那些官位没那么高，相貌没那么好的秀女们，第三选择，乃是嫁给皇家宗室子，做一辈子富贵闲人。

至于进英武帝的后宫，却是退而求其次，毕竟，英武帝年纪不小了，又有曲贵妃这个真爱，据传，他已经有七、八年没进过后宫，日常全宿在曲贵妃处。

这从后宫十年里无婴啼上就能看出来。

传闻是真的。

贵族女子们进宫就是想登高位，生皇子，给家里争荣誉的，不能给她们妃位和孩子的皇帝有什么用？难道爱他年纪大？爱他脾气不好吗？

活寡，哪怕是后宫活寡，她们都不想守！

若是前三者，嫁太子、嫁王爷、嫁宗室都不能如愿的话，她们宁肯落选，都不愿意进英武帝的后宫。

所以……

“余哥哥，我爹爹是保皇派，对哪个皇子都没偏向，不会有谁看中父亲的权势，宁肯娶丑女，都要把我纳进后院，宗室子们，我父亲不想惹那麻烦，且，人家也不愿意要个丑妻！”

毕竟，以石霄月的身份，除非是进后宫，或是哪个皇子的后院，普通宗室子是不配要她做小的！

“万岁爷也不会屈尊要我，我是铁定会落选的，其实，要不是父亲对我没那么看重，不愿意为我去万岁爷那里求一道免选旨意，我根本就不用进宫遭那个罪！”

就她这张脸，一个搞不好，连选秀第一关，验‘姿容’都过不去。

上午进去，中午就得让人家轰出来。

没得丢人呢。

“那石公爵也，也太过，太过……”柳余顿声，想了半天，终归不愿太刻薄，仅是叹声道：“随意！”

只有完全不在乎女儿的人，才会如此吧。

“相比郡主娘娘，我父亲没把我看在眼里，不是众所周知的事了吗？”石霄月歪头，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余哥哥，长安姐姐，不提这个的，免得扫兴，咱们还是聊熊大哥吧！”

“寿宁伯府和八字，送嬷嬷的事，我是告诉了熊大哥哥，却也没跟他抱怨过，你们说，他会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