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娇终究还是无法擅长说谎，她舔了舔嘴唇，眼神些许闪烁，避开与赵祁视线上的交汇。

心想，确实，很可口的样子。

但不影响她决心借机分开。

呼吸交织，体温也被对方染上相同的温度，肢体也纠缠到一起。

这样暧昧的姿态，许娇却平静的询问：“所以，我们应该可以平淡的分开？”

是询问，却更像是告知赵祁结果，就像是下达死亡通知单那样。

赵祁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被这样对待。

分明在之前，他们的感情已然升温。

光是看许娇为自己奔波的模样，就应该清楚，他在她心中，应该占有一些分量。

所以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我做错了什么？”他小心翼翼的询问。

许娇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似乎能将他整个人都给看透。

给他一种藏在阴暗处的生物，突然被拖到阳光下暴晒的感觉。

是那种让人连呼吸都痛苦，似乎浑身都被灼烧，下一刻就会被烧成一捧灰烬的感觉。

“你真不知道？”许娇嗤笑出声，“还是说做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根本想不出我指的是哪一件事？”

她似乎笃定抓到了罪证，正要与他对簿公堂。

赵祁垂眸，在想自己应该咬死不认，还是顺势道歉？

“抱歉，让你受了委屈。”

“是哪一个委屈？是故意算计我一次次，是利用我一次次，也是次次怀疑与背弃，隐瞒和欺诈。”许娇揪住他的领带，指腹按在领带夹上的蓝宝石上，触感微妙，她轻声说，“你确实挺擅长委屈人。”

“我们如此相处只会两败俱伤，为什么不能在局面还没有那么糟糕的时候选择分开？对你、对我，都是一件好事。”

“姐姐……”赵祁艰难的开口，“是不是谁对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相信我，我……”

“是你啊，分明你亲自作出的事，为什么又不敢承认？把我耍的团团转，真的很有趣吗？”

许娇低声笑着，被时间消磨的恨意又蓬勃生出。

区区半个月的时间，实际上消磨不了任何的恨，顶多是让她不至于把狼狈表露在他面前，让他多一件笑话自己的理由。

“赵祁，我恨你。”

她轻飘飘将这句在当时就想说出来的话说出口，又笑的更灿烂了：“你看，我终究还是如你所愿了。”

“我不在乎你难不难受、痛不痛苦，是否会因为我的突然离开而担忧忐忑，最近过得怎样，你就算去死，我也不在意了。”

“你总说我太心软，那我还得多谢你，把我驯成这副模样，让我戒掉了那些陋习。”

训化永远是双向的。

她思考过这件事，却被温水煮青蛙，自以为看破一切，实则仍旧在他人算计里面。

一厢情愿以为赵祁就是自己身边一条恶犬，对其余人凶是凶些，在她面前却永远撒娇卖萌，讨好示弱。

狼就是狼，怎么可能变成狗？

倒是自己被磋磨的不像样子，狼狈成这副模样，竟然还要给他脸面。

多可悲。

本该合身的衬衣似乎做小了一号，因他被迫挺胸的动作，肌肉线条都无法藏匿。

赵祁的喘息声更沉，却不再是先前的生气。

似乎是恐惧和担忧，但许娇总觉得他仍旧是在演戏。

她像是狼来了里面的村民，又或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总归是失去了信任他的能力。

她想疲惫的逃避，找个角落歇息片刻，却还是强撑着打起精神，继续用刻薄的言语作利刃，似乎要一口气把他伤到遍体鳞伤，最好让他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是想要好聚好散的，但再见到赵祁，再见他这副无辜的模样，看他装作自己什么坏事都没有做，甚至反过来责备自己几句，又佯装大度的选择原谅。

那些被压在心底的情绪，就像是突然喷发的火山，来势汹汹，再也压不下去。

他在呜咽，就像是夹紧了尾巴的狗。

明知道自己犯了错，知道主人在发火，才开始知道自己错了。

不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知道现在这个状态，他应该道歉，要不然等待他的，就是更糟糕的惩罚。

许娇在他开口之前，对他说：“我不想听到任何诸如抱歉之类的话，我也已经对你说过很多次，既然不会改就不要道歉啊，说那种没用的话是要做什么？认为我的原谅如此好骗，你随意说一句我就该大方的释怀？”

就这样堵死了他所有的路。

道歉原本应该有用，真诚比一切都要重要。

奈何自己一次次弄虚作假，把她所有的信赖和心软全给消耗殆尽。

如今他身处一条死胡同，但这个死胡同，却是他一砖一瓦，亲自堆砌出来的。

多可笑？多可悲。

他低声说：“……是我太贪婪了。”

其实还是想要说抱歉。

在他们之间，这两个字，似乎已经成为一种口癖，一种开口时必须要加上的词。

道歉不等于改正，却绝对代表，他一次又一次的做错事。

还真是烂透了。

赵祁也觉得像自己这样的人，就应该不被原谅。

像是他这样的人，也不该去渴求什么感情，亲情也好，爱情也罢，连带着友情和其余情谊，都不该去奢望。

能让他信赖的除了手中攥紧的权利，就应该是空无一物。

似乎再没有任何，能拿的出手的，能将她挽回的东西。

赵祁沉默许久，选择放弃，他任由许娇攥着领带，顺势扑在她身上。

大半重量压了上来，让许娇要喘不上气，甚至开始怀疑他是打算杀人灭口。

“杀了我吧。”赵祁闷声说，“想要离开我，除非杀死我。”

“我留了遗嘱，打电话给我置顶的人，他会处理我死后的一切，对外就是自杀，不会让你受任何牵连。”

似乎早就有所准备，他叮嘱这些，见许娇不回应，便继续说：“姐姐，杀了我，求你了。”

央求是用在这上面的吗？

还是说，这是什么新的求饶方式？

太新了，潮的她风湿都犯了，一时还真不知道应该怎样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