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芽一口气说完总觉得心气都顺了不少。

但之后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的刚刚的话是不是有些太过伤人。

她心虚的打量着对面的曲汐。

好在表面上看着，曲汐的情绪并不是很大。

也不知是不是岳芽刚刚的话把她给点醒了。

她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面上的愁容似乎也淡了几分。

‘咔嚓。’

高贵优雅的曲汐公主，终于是放下了自己的矜持，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手上的红番果。

与其说她在吃果子，倒不如说她在用这种方式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一旁的岳芽什么也没说，摩挲着宽大袖子下藏着的长烟杆。

考虑看字看着曲汐会让她觉得不自在，她则是继续仰头一片一片数着头顶的树叶。

果子很快就被曲汐吃了个精光，曲汐的情绪也随着口中最后一口果肉咽下，彻底回归于平静。

眉宇间的那抹愁容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独属于上位者才会有的威严气质。

“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比刚才要好上很多。”

岳芽瞥了一眼曲汐给出了最真实的评价。

曲汐想到自己刚才的丑态，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

“咳。”她轻咳一声，理了理自己的法衣，端正坐好。

“恕吾刚刚失礼。”

曲汐优雅的微微颔首，一举一动间都彰显着自己不凡的身份。

看的岳芽的久违的社交恐惧症都犯了，非常不自在的抓了抓自己的脖子。

“其是吾此次前来拜访汝最主要的这个。”

曲汐说完后，岳芽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她，等待的她的下文。

“是吾有个不情之请。”

岳芽银眸中分辨不出一丝的情绪，随后缓缓的垂下眸子。

微微上翘的嘴角，手中依旧摩挲着藏在袖子里的长烟杆。

“您说。”

“吾儿想拜入汝的门下学习炼丹，吾想恳请汝收......”

“不收。”

还不等曲汐把话说完，就被岳芽开口打断了。

她拒绝的非常的干脆，连头都没抬一下，嘴角的笑容仍在，一副非常谦和的样子。

对面的曲汐看着岳芽，此时的她明白，没有人能撼动眼前之人的想法，

可她还是想试试。

于是她深深吸了口气，决定换一个思路。

“汝可知吾族一向以雌性为尊？”

岳芽不知道曲汐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好像确实从哪一本杂志上看过。

“略有耳闻。”

“那汝可知汝随手救的那条湖蓝色的鱼就是吾儿。”

“猜到了。”岳芽微微蹙了下眉头，猜不到这人到底想说什么。

曲汐眼含笑意，但心思敏感的岳芽却感受到一股咬牙切齿的意思。

“那汝也应该不知，因为汝......”

曲汐适当的停顿了一下，这让岳芽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吾儿在不久前彻底分化成了雄性。”

岳芽眉头紧拧，心想【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曲汐似是看懂了岳芽的心思，继续说：

“吾儿说了，与汝一起被困时，就对汝一见倾心，此生只想追随于汝。”

岳芽的表情有些不淡定了，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完全是被气的。

可对面的曲汐还在继续说：

“吾儿还说了，汝遇到危险时也没抛弃他，被困时还曾亲自咬下灵果喂给他.....”

“停！别说了！”

岳芽听不下去了，叫停曲汐接下来的话语。

听着曲汐的讲述，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曾经与那条鱼相处的画面。

当时不知身份还好。

但知道那条鱼的身份以后，在经这么一提起，她恨不得给曾经往潭水里吐灵果的自己两个大耳瓜子。

岳芽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这人行事散漫，并不适合收徒。”

曲汐的话语中透露出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的情绪：

“吾儿说了，只要能跟着汝，给汝当杂役弟子也行。”

岳芽放下捂着眼睛的手掌，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对面的曲汐。

“你就任由小孩子胡闹？”

曲汐叹了口气：

“吾能有什么办法，有整个宝阁的元老护着，吾这外人根本就动他不得。”

岳芽算是看出来了，这就是一被宠坏的熊孩子，本就不多的好感在此刻彻底归了零。

“我这人一向对灵兽就有好感，不论当初遇见的是什么，只要是看着比较顺眼的灵兽，都会出手帮助一二，这并不是对你儿的特殊照顾。

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

“吾明白。”曲汐一眨一眨的看着对面的岳芽。

“当然。我也不会否认对你儿子的一些......不良影响。”

曲汐见岳芽并没有完全将自己摘除在外，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总认为还是有门。

岳芽抬眼，银灰色的眼睛迎着曲汐的目光与之对视。

“我就问你一句，是想让孩子学习炼丹的本事，还是想摆脱掉这个对你的种族来说，已经没有价值的孩子？”

曲汐瞳孔微缩，看着岳芽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最终还是避开了与之对视的视线，垂下了高傲的头颅。

“吾......”

......

曲汐走了。

依旧由孟子川陪同。

与来时不同的是，离开的时候，走在前面的从孟子川换成了曲汐。

孟子川嘴角含笑，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之人。

“夫人的气质与来时不一样了呢，心结可是解开了？”

曲汐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孟子川。

“有这么明显吗？”

“那是自然。”

孟子川微微颔首，恭敬谦虚，会让人觉得很舒服。

“变得与从前一样耀眼。”

曲汐看了一眼孟子川的眼睛，他的眼睛清澈无比，没有一丁点的冒犯。

“汝以前见过吾？”

孟子川大方承认。

“见过。”

曲汐盯着孟子川的脸，想了想又想，实在是不记得她有认识这号人。

“可吾并不记得汝。”

“夫人不认识是应该的，在下萍水相逢，曾与夫人有过一面之缘。”

孟子川笑的非常的得体。

“在下还记的，那日有人在坊市里闹事，是夫人出手教训了闹事之人，我就站在那人群之中。”

听孟子川这么一说，曲汐似乎是有了那么一些印象。

“吾说的可是问仙宗附近的那个坊市？”

“正是。”

曲汐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转身继续迈步前行。

“那都过去多久了啊。”

孟子川抬脚跟上，眼睛一直盯着曲汐的背影看。

“确实是过去很久了，不过在下依旧记到了现在。

那时的夫人自信又张扬，感觉浑身又使不完的力气。

在下当时就在想啊，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怎的与盛开的丈菊（向日葵）一样耀眼。”

曲汐脚步放缓，似是回忆起了曾经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孟子川也不在出声打扰，只是在身后默默地跟随。

没过多久，曲汐从回忆里抽离，回归了现实。

她‘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孟子川。

“我想我应该是找回了曾经的自己，谢谢你。”

微风拂面，吹起了她的一缕发丝，随风飘荡。

孟子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也真诚的笑了起来，氛围极为轻松融洽。

“那在下此恭贺夫人了。”

.....

另一边，岳芽生无可恋的半躺在躺椅上，无语望天。

与曲汐不到一个时辰的谈话，彻底消耗掉了她所有的精力。

感觉要比连续炼丹一个月还要累上许多。

那小鲛人就如曾经的黄药药一样，被推给了孟子川，成为了孟子川最小的一个徒弟。

为了让曲汐放心，还答应了她给予小鲛人黄药药一样的待遇，并且承诺，要是有时间的话，就会亲自指导小鲛人炼丹。

这期间费了不少的口舌。

不过好在事情的到了完美的解决，再一次规避了师尊这个名头。

“呵呵呵。”

想到此，岳芽不由的低低的笑出了声。

“师尊是不可能当的，贼老天你休想让我玩逆徒剧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