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亚瑟的话无人在意，但司徒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没有什么在意的，自然就是无敌之人。

什么是无敌之人？

当然不是指你天下无敌，天外来敌那种。

这个概念最早在2008年被提出，指的是那些没有亲人，没有婚姻也没有社交的社会群体，之所以被冠以无敌之名，是因为他们没有牵挂，也就没有弱点。

但就是这些平常看起来沉默异常甚至还有些好欺负的老实人，可能有一天就会情绪爆发，做出匪夷所思的行为。

总结起来就是：无父无母，无房无车，无妻无子，无欲无求，无牵无挂，无法无天。

到目前为止最出名的无敌之人，是日服第一男枪，山上彻也，他的战绩无人不知，他的胜利无人不晓。

但他只是特例，他用两枪宣告了自己的存在，一枪宣布我的到来，一枪宣布你的离开。全程只伤害了权贵（特指安倍），没有伤害无辜，所以反而被小日子的民众视为英雄，纷纷请愿希望政府判他无罪，还踊跃为他捐款捐物，但大部分都被拒绝退回或是另捐福利机构。

而除他之外大部分的无敌之人，都只是在无差别的报复社会，企图制造混乱。

从东亚三国来看，日服开服早，韩服福利多，国服版本号下的慢，但是一天一小更三天一大更，追赶速度超快。

日服系统登记在册的无敌之人已有百万之巨，从08年的秋叶原血案到16年的神奈川福利院案，从18年的新干线持刀行凶案到19年的川崎小学生被刺案和京都动画纵火案，再到21年的东京地铁小丑杀人事件，全都是由于个人怨恨而爆发的无差别攻击。

23年韩服网络上出现了大量的杀人预告，内含地点人数以及杀人手法，导致国家人心惶惶，最后警方不得已进行全国布控，抓捕了发帖之人，这才避免了大寒冥国人类清除计划的正式开启。

至于国服......

二十年前的震惊全国的马加爵放在今年，连前十案件都排不上。

司徒看着坐在众人面前苦笑的亚瑟，微叹口气，感慨着命该如此。

亚瑟的笑声断断续续止也止不住：“我的人生就是一场喜剧。”

他的话引起了观众巨大的嘘声。

“等等，你觉得杀人很有意思？”莫瑞声音严肃的看着亚瑟问道。

“是的。我也厌倦了假装杀人没意思。有没有意思，是主观感受，莫瑞。”亚瑟的右手放在腰旁，神色轻松愉快，“大家不都这么说么？”

“你们都听好了，对于这所谓的社会制度，是你们自己决定了一件事的对与错，也是你们自己决定了一件事是否有趣。”

莫瑞有些被吓到了：“我大概了解你的意思了，你想发起革命，然后成为一个象征性的人物？”

“拜托，莫瑞。我看起来像是能发动革命的人么？我杀他们，仅仅是因为他们是人渣。在这年头，人人都是人渣，现在这世道能逼疯任何人。”

“好吧，所以你是个疯子？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莫瑞的表情显得他有些生气。

“不~他们唱歌跑调，所以才会死。”亚瑟的神情满是揶揄，引得众人的嘘声再起，但亚瑟反而不觉得奇怪，“噢~~为什么大家要为人渣的死而难过呢？要是我横尸街头，你们怕是理都不理我。”

亚瑟有些激动：“我每天都和你们擦肩而过，但是完全没有人注意我。为什么？难道因为托马斯·韦恩在电视上为他们诉苦，他们的命就比我的值钱么？”

莫瑞没有在意亚瑟的诉苦，开口问道：“你也反对托马斯·韦恩？”

“你说的没错，我反对他！”亚瑟的回答斩钉截铁，“你知道这个社会有多糟糕么，莫瑞？你有看过演播室之外的世界么？”

“每个人都对彼此大喊大叫，没有人互相尊重，也不会换位思考。你觉得托马斯·韦恩那种人，会替我这种人着想么？他们除了自己，会去关心别人么？”

“他们以为我们就像只会默默忍受的小孩一样，以为我们不会奋起反抗！”

莫瑞看着越说越激动的亚瑟，忍不住打断了他，嘲讽道：“你说完了么？这些都只是你自己的感受，亚瑟，而且都是你给你杀人找的借口！”

“我要告诉你的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坏蛋！”

亚瑟平静下来，仿佛风平浪静但暗流涌动的湖面，冷冷的看着莫瑞：“你就是个坏蛋。”

“我？我是坏蛋？我怎么个坏法？”

“放我的录像。”亚瑟咬着后槽牙，眼神复杂，声音变得低沉沙哑，“邀请我来这里，你只是想嘲笑我，以此来取悦观众，就像其他人一样。”

亚瑟死死地盯着莫瑞，在这一刻，亚瑟改变了计划，他不再想用自己的人生笑话以及最后的死亡来取悦大家，他想要杀死莫瑞，这个他曾经的偶像，这个能代表他所失去和厌恶的一切的男人，他的父爱、梦想、阶层、无知、冷漠和自大。

莫瑞没有解释，反而岔开了话题，伸出手指虚空点了点亚瑟：“小朋友，我想你根本不了解我。来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外界这些事都是因你而起，街上到处都是暴动，地铁里两名警察差点遇难，而你却在笑。”

“因为你做的事，你做的好事，今天又有人死了！”

亚瑟听着莫瑞这些话，越发的想笑，眼里泪花顺着眼垂落下，从蓝绿色的小丑眼妆中带出一道泪痕：“我知道。要不要再听听我的笑话？”

“不，我们已经听够了。”

“你是想激......”

莫瑞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想继续说话的亚瑟：“我觉得你应该闭嘴。”

演播厅内的气氛越发奇怪，身旁的两个老年嘉宾已经完全插不上话了，虽然他们一直也没说什么话。

观众席的众人越发躁动不安，司徒起身往外走着，没有去管眼神诧异的观众，也没有再看台上的小丑。

台上的亚瑟神色激动起来，面容有些扭曲，怒火上涌：“当你激怒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社会遗孤！然后把他当成垃圾！你知道会怎么样么？！！”

看着越发激动的亚瑟，莫瑞却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模样，神色如常道：“叫警察，基恩。”

亚瑟压抑的怒火被这一句话彻底点燃，吼道：

“我告诉你会怎么样！你这是自寻死路！”

“恶有恶报！”

司徒站在演播厅的出口处，倚靠在墙上，随意的点开系统任务栏，透过透明的系统光幕，平静地看向演出台上的表演。

“砰！！！”

小丑亚瑟猛的伸出手，那把连杀三个人渣的.38左轮，再次出现在他的左手。

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一枪爆头，莫瑞·富兰克林瞬间脑洞大开，身体软倒在椅背上，腥红的鲜血从脑后泵出，溅满墙壁。

这突然出现的血腥一幕吓坏了演播厅的观众们，霎时间众人尖叫充盈了整个空间，这群哥谭市的中高产人群互相推搡着站起身想要往外跑。

演出台上的两个老年嘉宾互相抱着瑟瑟发抖，眼中满是震惊和恐惧，却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害怕步了莫瑞的后尘。

此时的亚瑟面带诡异的微笑，身体微微颤抖的坐着看向观众席，略显兴奋地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隐身站门口的司徒，看着眼前毫无变化，依旧显示任务未完成的任务面板，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