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在哥谭市，清晨的阳光也是明媚动人的。

但在亚瑟家的走廊内，墙壁上的血迹在阳光的照射下却显得格外刺眼。

“不！亚瑟！你为什么要杀了他！”盖瑞依旧在哭喊着。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味，混合着侏儒盖瑞的哭喊声，更显得惊悚。

亚瑟气喘吁吁地放下手中的尸体，靠着墙壁蹲坐下来，他的眼神兴奋而又空洞，心中充满了混乱和恐惧。

在这嘈杂的环境中，不知过了多久，盖瑞的哭泣声忽然惊醒了发呆的亚瑟，回过神，深深吸了口气，问道：“你看过《莫瑞·富兰克林秀》么？”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亚瑟闭着眼笑了起来：“我今晚就去上节目了。”

盖瑞依旧哆嗦着身体，紧紧靠在墙角，看着亚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亚瑟继续说着：“真他妈疯狂，对不对？真不敢相信，我居然要上电视了！”

盖瑞稍微往外挪了一点，虽然亚瑟没有继续出手伤害他，但他的神色依旧惊疑不定：“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亚瑟？”

亚瑟睁开眼又笑了起来，涂满白色颜料的脸上是星星点点的血渍，配合着这笑容，更让盖瑞害怕：“没事了，盖瑞，你可以离开了。”

“我不会伤害你。”

听到这话，盖瑞终于哆哆嗦嗦的从角落里挪了出来，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会跌倒。

当他慢慢走到亚瑟面前，看着他恐怖的面容，泪水再次涌上眼眶，哭了起来。

“呀！！！”亚瑟突然恶趣味的大吼了一声，吓得盖瑞逃也似的往大门奔去。

慌张地伸手拧着门锁，但门上的防盗链子依旧死死地卡着门。

盖瑞跳起来试图打开防盗链子，但侏儒的身高阻止了他，来回跳动试了几次之后，盖瑞气馁地把头顶在大门上，憋住了自己的泪水，转身可怜兮兮地看向亚瑟的方向：“亚瑟。”

亚瑟闭着眼睛问道：“怎么了？”

盖瑞哽咽起来：“亚瑟，你能帮我开下门么？”

亚瑟的脸上泛起了笑容，低下头笑道：“抱歉，我忘了你是个侏儒了。”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朝着大门走去，盖瑞缩瑟着肩膀站到一边，依旧在抽泣着。

亚瑟拉开防盗锁链，打开了大门，忽然转头看着盖瑞，又缓缓关上了门：“盖瑞，你是唯一对我好的人。”

揽住盖瑞的秃头亲了一口，这忽然的动作吓了盖瑞一跳，但他并不敢说什么，现在的他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狱般的房间。

“走吧。”亚瑟再一次打开了大门，盖瑞迈着滑稽的步伐左右摇摆着身体跑了出去。

砰！

亚瑟转身猛地一下关上了门，没有再看兰德的尸体，径直走到梳妆台前重新化起了妆。

室内又恢复了宁静，而在房间内的另一个角落，隐身中的司徒，一直在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瘦弱的亚瑟突袭杀死肥胖高大的兰德，这一幕的发生不得不让人感慨，处于疯狂中的人总是能爆发出不同寻常的力量。

司徒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个世界给人的感觉一直都很奇怪：穷奢极欲的哥谭上层，贫苦繁忙的哥谭下层，打来打去的哥谭黑帮，毫无作为的哥谭警局，以及面对堆积如山的垃圾半年没有动作的哥谭市政厅。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荒诞、虚无，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罩在塑料袋中似的。

但与索菲亚数夜的缠绵，以及杀人的那种真实感，又在告诉司徒，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两种奇怪的感受在脑海中交织着，司徒的脑子开始隐隐作痛。

这一刻，他很庆幸自己开局能抽到隐身这一技能，在这个还没有太多超能力的世界，几乎没有破绽，这也意味着，这个任务的确是无危险的简单模式。

即使此刻司徒在头疼，那边在化着妆的亚瑟，依旧没有发现这个家里还有第二个活人存在。

他的嘴里开始哼起了欢快的调子。

随着小丑妆造慢慢涂抹上亚瑟的面庞，属于亚瑟的人格也在慢慢沉入心灵深处，而小丑，已然破茧而出。

惨绿的头发，苍白的面容，腥红的微笑唇以及眉毛和鼻头，搭配上大红色的西装，黄色的夹克。

装扮完毕的亚瑟起身朝着大门走去，迈步而出却是小丑。

司徒点开系统，看着毫无变化的任务界面，摇摇头跟了出去。

二人脚步不停很快就来到了长长的阶梯。

司徒看着面前正要下楼梯的亚瑟，默默地掏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功能。

高楼，长阶，阳光下抽着香烟的亚瑟，台阶上飞来飞去的黑色鸽子。

当年看电影时，舞动的亚瑟配合着激昂的背景音乐，看得人一扫之前观影的郁闷之情。

一直以来亚瑟总是在爬着这段艰难的上坡，但在此刻，却如同破开了西西弗斯的诅咒一般。

抽着香烟，跳着舞，一步一步的优雅下坡。

他舞动着身躯，动作里满是癫狂和自由。

这一刻的亚瑟已经决定抛弃平凡人的身份，成为小丑，成为神。

但现实往往和电影是不同的，没有了配乐的加持，此刻的亚瑟在司徒的眼中，仅仅是一个疯狂舞动身躯的神经病。

舞蹈动作，癫狂而尴尬。

忽然楼梯上出现两个人影，肥胖的警探盖瑞蒂和搭档伯克，看着在楼梯上尬舞的亚瑟，二人面面相觑，盖瑞蒂朝伯克使了个眼色。

伯克无奈，双手聚拢在身前做喇叭状，喊道：“亚瑟！我们需要和你谈谈！”

亚瑟听到喊声，猛地停止了舞动，扭头看了一眼，转身就跑。

二人见状，急忙追了下去。

阳光透过东区的高楼缝隙，洒在繁忙的街道上。

三人先后跑上大街，此时领头的不再是二十天前的那个穿着不合脚小丑鞋，踉踉跄跄，姿势可笑的亚瑟，而是迈着坚定步伐，不时回头看看二人的小丑，即使横穿马路躲闪不及被出租车撞倒在地，也能立马起身继续奔跑。

三人一路你追我赶，先后跑进了地铁站。

亚瑟瞅准时机，趁着地铁门关闭的瞬间挤进了列车，盖瑞蒂和伯克也紧跟了上去。

列车内载满了各种各样的小丑，戴面具的，化小丑装的，戴假发的，亚瑟混在其中犹如泥牛入海。

两个警探看到满车厢的小丑们，顿时紧张起来，赶忙掏出了警官证不断警告着小丑们都安分点。

随着列车缓缓启动，亚瑟朝着后边的车厢不断走着。

连着走了两三个车厢的亚瑟，忽然心中一动，伸手摘掉面前一个小丑的面具，这一举动很是突兀，面具下的颓废中年男人先是一愣，而后恼怒地对着亚瑟猛推一把，撞倒了亚瑟身后的男人。

愤怒的男人起身与他扭打在一起，亚瑟见状立马带起面具，缓缓后退着。

“警察！让开！都他妈让开！”

盖瑞蒂和伯克二人也搜到了这一节车厢，面对忽然沸腾起来的的人群，掏出手枪不停警告着，企图分开人群。

伯克举着枪命令众人蹲下，他瞅见了躲在人群之后的亚瑟，想要越过人群去抓住他。

但警察的出现，反而激起了人群的愤怒。

恰好此时列车到站，车内的灯光忽然熄灭了，当一个密闭空间瞬间变黑时，人们心中的情绪就会瞬间放大，伯克身旁带着面具的野生小丑不由自主的伸手抱住了他持枪的胳膊，企图夺枪。

伯克心中一惊，瞬间二人扭在了一起。

“砰！”

黑暗中，枪声响起。

试图抢枪的小丑中枪倒地。

伯克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满是恼怒：“我草！”

人群愤怒起来，伯克身旁的几个大汉，愤怒的抱住了他。

伯恩依旧死死盯着人群之后的亚瑟，但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宛如天堑。

列车门打开，愤怒的人群推搡着伯克和盖瑞蒂，把他们推出了大门，推倒在地。

亚瑟也走出了车厢，看着面前被人群围殴的二人，大笑出声。

跳了一段欢快的舞蹈，摘掉面具转身离开，随手把面具扔在了路过的垃圾桶中。

低矮通道中，越来越多的小丑欢呼着跑向了被围殴的两个警察，同行的还有地铁站的巡警。

亚瑟点燃了香烟，大步流星的朝外走着，一滴眼泪不知为何流出了眼眶，混着蓝绿色的眼影在面颊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