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落。
半块热气腾腾的烤红薯下肚,外面的气温似乎也没有那么寒冷了。
徐牧森和姚茗玥一同默默看着远处江边。
两个人说是约会,可是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做,别的小情侣最起码还会走一走一些吃饭,逛街,看电影之类的流程。
可是对于他们而言,似乎大多数时间都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待在一起。
徐牧森低头看着姚茗玥,她把刚才捏好的雪人放在轮椅的扶手上,怕冷,但是又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戳上两下。
满眼都是喜爱,爱不释手的就像是得到了芭比娃娃的小女生一样。
“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徐牧森开口问着。
姚茗玥的丹凤眼转了转:“不知道啊。”
徐牧森扬起嘴角,轻轻帮她顺了顺耳边的发丝:“那你每天跟我在一起,不会觉得无聊吗?”
“有时候是蛮无聊的。”
“但我就喜欢和你一起无聊。”
姚茗玥抬起头看着徐牧森,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都老夫老妻了,你还想找什么新鲜感?”
徐牧森顺势就握住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暖着:“老夫老妻…其实我们真正结婚在一起也没有多少年,七年之痒而已。”
“七年…算上亲梅竹马的时间,那也有将近三十年了啊,算起来,这已经算是珍珠婚了,多好听啊。”
“可是青梅竹马终究是青梅竹马,我们为什么不能真正渡过婚姻里的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甚至是七十年的金婚呢?”
徐牧森低下头,弯下身子靠进她,漫天细雪下,徐牧森此刻带着温暖笑意又认真的模样真的帅气的有点犯规了。
姚茗玥这一刻竟然有几分脸热不敢对视,其实这对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遗憾呢。
明明一出生就在一起,一起经过了婴儿,孩童,少年,青年,婚姻……可是偏偏以后却不能走到白头。
可是这一刻,姚茗玥却没有办法直说。
她知道,这些事情只能交给命运,让他知道了也只会徒增烦恼而已。
“你不娶你的暖暖了?我们国家可是不允许重婚的。”
姚茗玥拐回话题,就他现在这个样子,安暖暖肯定是他心中的第一位。
不过姚茗玥自己也明白,上一世的安暖暖同样默默等待了他一辈子,这也是她应得的。
只是一想起来要是之后的莫一天,徐牧森穿着以前迎娶她的西装去单膝下跪娶了安暖暖,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徐牧森却是摇头神秘一笑。
“有个高人曾经说过,如果和两个人领结婚证那肯定就是犯罪,可是如果只结婚,不领证,那就算是你和十个人结婚,也没有法律说你犯罪。”
姚茗玥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还娶十个!!”
“你的重点抓错了,我只是举个例子。”
“谁知道…死渣男!”
姚茗玥嘴里哼唧唧的,不过明显语调还是松软了下来,结婚证……有了当然最好。
可结婚证只是法律的认可。
婚礼。
才是预定在大众认知中最重要的契约。
哪有女孩子不喜欢婚礼的,哪有女孩子不想要在自己最漂亮的时刻嫁给自己最喜欢的人呢?
可是越是如此,姚茗玥越发觉得心中的一片空荡荡的……
此刻他描述的越多,如果以后没有得到实现,那变成的遗憾就更多。
姚茗玥呆呆看着江边,岸边的江风寒冷,吹的她此刻感觉心脏都有些隐隐作痛…
“小茗玥。”
眼前忽然出现一张熟悉到骨子里的面孔,徐牧森蹲下身子,轻轻捧着他的脸颊。
“你…你喊这么肉麻要死啊!”
姚茗玥感觉浑身一阵酸酸痒痒的,她都有多久没有听到小茗玥这个称呼了。
她的脸颊都加热了几分,想要错开和他对视的目光,但是脸颊却被他紧紧捧着。
“你以前说过的,你会永远跟在我屁股后面的,有任何话都不会瞒着我,这些话还算数吗?”徐牧森笑着开口。
姚茗玥却是眼眸一颤,旋即撅了撅嘴唇:“我有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
开始耍赖了。
徐牧森只是笑着看她。
“你要是不记得,我可就把你关在小黑屋里慢慢审讯你咯。”
这句话,是上一世病娇化的姚茗玥最喜欢说的,总是会追问徐牧森一些小时候对她说的话。
要是忘了就关进小黑屋里狠狠蹂躏,一直到徐牧森“想起来”之后才会满意的放开她。
姚茗玥这会都感觉自己之前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变态了,只是一点点而已。
“你敢?”
“要是某个人敢有什么事瞒着我,想要一个人偷偷摸摸的,那我不介意大胆一次,反正你怎么对付我的,我也熟悉。”
徐牧森碰着她的脸颊,让她躲避不了自己的目光。
姚茗玥此刻也看他许久,她还是微微用力挣脱来了他的手掌。
“我能有什么瞒着你的,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
徐牧森语气轻柔但是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有些事,我想你亲自主动跟我说。”
姚茗玥张了张嘴,她攥着自己的手指,下意识放在胸口的位置,或许是思绪急了,她深吸一口气,却又咳嗽了一声。
徐牧森的目光也一下软了些许,轻轻帮她整理了一下因为咳嗽而凌乱的发丝。
“我…觉得你今天不太对劲。”姚茗玥平复呼吸,看着徐牧森开口。
“什么不对?”
“以前的某个渣男可是一提到这些问题就想要逃避,怎么今天还主动和我提起来结婚的事情了?就不怕我再趁机黏上你了吗?”
姚茗玥还在口袋里拧了拧他掌心的肉。
想起来以前这个死渣男一提起来这些问题还总是装傻充愣的。
生怕和她又扯上什么关系。
可是现在他却又偏偏好像突然又主动了起来。
可是明明她自己已经做好了很多的打算了……
“我就算是不说,难道你就不会粘着我了吗?”
徐牧森在口袋里也反过来攥了攥她的手指:“缘分就是缘分,有些人真是命中注定分不开的。”
姚茗玥的胸口微微起伏,看着徐牧森带着笑意和深情的眼神,她反而有点心跳不规律了。
命中注定的缘分,这句话对于他们青梅竹马来说真是最好的总结。
她微微错开目光,脸颊却被染的发烫。
“男人的嘴这么甜,一般都是偷吃过后有负罪感。”
姚茗玥哼唧一声,她可没忘记刚才从徐牧森手上闻到别的女生的香味。
而且肯定不是暖暖身上的,暖暖身上是那种淡淡的小奶香和水果香,让人闻着就想要去咬一口。
和暖暖一起住了那么久,姚茗玥已经很熟悉她的味道了。
而刚才从徐牧森手上问到的味道分明就是带着一种像是绿色植物的竹茶味。
哼!一定是个绿茶!
诶…竹茶味……
姚茗玥的眼前顿时就跳跃出一道身影,她顿时磨了磨小虎牙:“竹妤兰?”
一字一句,声音不大,但是咬牙声超级厉害的。
徐牧森看着她这才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一双大眼睛就像是播放了一部电视剧一样。
女生的第六感啊,真是准的可怕。
徐牧森笑了笑:“是。”
“你!”
姚茗玥一双大眼睛瞪的大大的,她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承认的这么干脆利落。
她这会都差点从轮椅上蹦起来去咬他了,但是她一激动,微微的一些冷气就让她咳嗽了起来。
“吃醋都没力气,这样怎么行啊。”
徐牧森轻轻帮她顺了顺后背,慢慢蹲下身子,轻轻搓了搓她的脸颊。
姚茗玥咳嗽的眼角都微微泛起一点泪光,这会她还真没什么力气吃醋了。
她抬起眼眸看着徐牧森,她真的很想吃醋,可是她怕自己现在把醋坛子给炸开了,最后自己又没有机会收拾。
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谁要吃你的醋,要吃也留给你的暖暖去吃吧,反正我们这辈子也不是什么夫妻,我吃那门子醋…”
姚茗玥嘴里酸溜溜的,配着眼角的泪光,倒是真显得他有几分天大的委屈了。
徐牧森轻轻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光:“口是心非的话说出来可真不好听,我认识的小茗玥可不是这样的,那个做事不计后果,美艳如带刺玫瑰一样的女孩,那才是你,我想让你主动跟我说一说,对于你而言,面对真正的自己,这才是你现在最需要做的。”
徐牧森的话语轻柔没有催促没有急躁,但是坚定而温暖。
姚茗玥张了张嘴唇,她捂着心脏的手轻轻颤了颤,轻咬嘴唇:“我…其实就是一点小问题,只是冬天怕冷而已,真的没事的,到了春天就好了…”
“等到春天你就好了,那冬天属于我的姚茗玥又有谁来赔给我?”
徐牧森点着她的脑袋:“而且要是小问题,那你上辈子突然消失的那三年,你又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让姚茗玥浑身一颤,有些不敢对视徐牧森的眼睛。
“我…哪有…你别逃避问题,我还没问你和那个竹妤兰是什么情况呢!”
姚茗玥想要反客为主。
这个反应在徐牧森的意料之内,他看着姚茗玥,最后慢慢露出一抹笑意:“其实也没什么情况,就是给我表了个白而已。”
“表…白?!”
姚茗玥这会都忘了胸口难受了,瞪大着双眼看着徐牧森。
“你说,她和你表白了?!”
“算是吧。”
徐牧森点点头,倒是没有拿这件事出来炫耀的意思,那也太没品了。
只是他也和竹妤兰说过了,他不可能放下安暖暖和姚茗玥,那这件事情他就要和她们说清楚的,这样才是一份尊重。
而且,竹妤兰的表白更像是破釜沉舟似的一次通知。
像是了却了她自己内心的一种执念。
至于结果,其实互相心中都有一些答案。
“死渣男!你还敢招惹别的女生,尤其还是她!”
姚茗玥这会真的着急了,她早就感觉这个竹妤兰对自己的这个前夫哥图谋不轨!
果然果然果然被她猜到了!
姚茗玥伸出手就拧住了他的耳朵:“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徐牧森被他拧着耳朵,脸上笑容却是更甚:“你刚才不是说你现在不吃我的醋了吗?”
“我这是替暖暖吃的!你赶紧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茗玥拧着他的耳朵,但是力气却没有多大,呲牙咧嘴的威胁他。
徐牧森却是轻轻把她的手从自己耳朵上拿下来:“想知道怎么回事,那你就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回事。”
“我要是不说呢?”
“那我也不说,看谁忍得住。”
徐牧森一脸无所谓的帮她搓了搓手,手掌搓的越热,某个少女的心里就越痒痒挠的。
对于这种小病娇,你就要跟她对着更过分才可以。
姚茗玥憋的脸庞都有点泛红了,她看着徐牧森,其实从刚才开始她就知道,徐牧森就是一步步故意这样说的。
可是,她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又感觉到自己心脏慢一怕快一拍的跳动,终究还是没有瞒得住…
姚茗玥的眼眶一点点湿润,她咬着嘴唇,都能看到深深的齿印,她没有说话,只是和徐牧森对视许久许久之后。
她就像是天空中忽然断了线的风筝。
她一头扎进了徐牧森的怀里,紧紧抱着他,像是用劲了全部的力气,她的身体颤抖,眼泪一点点滚落下来,全部都浸湿在徐牧森胸口的羊毛衫中。
“牧森…牧森…”
她嘴里只有念着这个名字,可是双臂用出的力气却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泄。
少女的声音在空气中,仿佛也被混合了寒冷的萧瑟无助。
徐牧森紧紧抱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你啊,就是一直太强撑着了,上一世就是……早点哭出来不就好了吗。”
话音落,姚茗玥哭泣的声音终于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贴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牧森…我不想骗你,更不想离开你,但是…但是我没办法…我不想在你面前这样,我也不想再让你替我担心了……”
少女的声音啜泣如诉,又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对于姚茗玥来说,哭泣就是展现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这一面,在那一年的那个雨夜,她在徐牧森怀里哭的嗓音沙哑,那一晚像是把眼泪流干了。
可依然没有留得住自己的父亲,没有挽留的住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从那个时候,她就再也没哭过了,她也发过誓任何事都要被她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眼泪没有任何作用,也挽留不了什么,她也不想再看到妈妈憔悴的脸,叔叔阿姨的愧疚,看到徐牧森为她担忧的模样…
即便是上一世,她一个人偷偷的去了国外,面对那个可能三分之一就再也回不来的决定时,她也没有哭。
她的固执其实是为了掩盖内心最脆弱的一处伤疤。
明明已经做好的决定,现在的徐牧森身边已经有一个同样喜欢他的人,他也变得很优秀,妈妈和叔叔阿姨也会被他照顾的很好。
即便是她不在了,所有人依然都可以继续生活的很好。
虽然还是有点不甘心,可她都已经做好了一切的打算……
可是现在,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姚茗玥感觉自己这样的真是最懦弱最无能最狼狈的时候,这可不是她,她可是那个答应过她的牧森哥哥,要永远骄傲的小茗玥啊!
姚茗玥的哭声和眼泪滴滴落下,她不想让徐牧森看到她此刻狼狈的模样。
她现在这个样子,会让他失望的…
一双温暖的手臂,把她整个人都紧紧抱在怀里,一一只手又轻轻落在她的脑袋,温柔抚慰。
“傻瓜,哭就对了,你在这我这里永远都是你,跟你的牧森哥哥哭,跟你的青梅竹马哭,跟你的老公哭,有什么丢脸的。”
三个身份,每一种都让姚茗玥颤抖的身子安稳许多。
她久久才抬起头,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此刻哭的梨花带雨,格外惹人怜惜。
“…我们结婚这辈子,不是已经不算数了吗…”
“没有看到离婚证之前,我可不认账。”
徐牧森轻轻抹了抹她的眼角,看着她哭出来,徐牧森反而笑的更温暖:“这不是你的话吗?我这个好不容易才被你骗走的老公,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坏蛋…”
姚茗玥看着他这个样子,贱兮兮的,好讨厌,又好喜欢。
可是这样,你这个混蛋,不是又让她更加舍不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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