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瞧快瞧，这边热闹又要开始了。”

“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看戏不用出银钱，折子戏般的一出一出接着上？”

“听着郎明月是在叫‘师妹’，莫不是马车里坐的就是那个江湖传言，郎明月痴情一片的同门师妹？”

“估计是了，听说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幼一起呢长大，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她的家里人把其嫁给了别人。”

“我怎么听说的是，他们师兄妹认识没有几年，是碧虚派的掌门把他师妹嫁给了别人？”

“哎，不用在乎这些细节，反正都差不多。我听说，他师妹嫁人之后，这郎明月就找了一个和她师妹十分相似的，敌国流浪女子做替代品。”

“大差不差，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哎哎哎，快瞧这架势，今天是不是又要打起来了？”

郎明月被侍者推的，踉跄后退几步。

面露愤怒，一把抓住雕花车厢壁柱，马儿被后力拉扯嘶鸣一声。

侍者忙安抚马匹，以防在闹市受惊，车厢中的娇客“哎呀”叫唤出声来。

因用力过猛，指腹之间流出血来的郎明月，迅速掀开门帘，将车上的女子拽下车来。

众人惊呼，纷纷担心车中碧衫女子就要摔倒在地上。

却不曾料到，那女子绣鞋飞空连踏数步，将牵制自己的手挣脱之后，还能优雅地转上两个圈。

随手在袖中掏出手帕掩唇，另一只手捏着团扇，五指翻飞扇柄，在手中绕了几个老看的圈之后，把郎明月抵挡在一扇一臂之外。

围观众人虽不能见女子全貌，纵观方才一连串美轮美奂，如舞蹈般一系列动作。不禁心下生出爱怜，又有刚才徐清风和禹水生之故，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对碧衫女子五分的同情。

一个带着抹额的大娘，拍拍胸脯：“刚才可吓死我了，还好这小女子没事！那要是从车上兜头兜脸地摔下了，那脸可就成了第二个禹水生了。”

一个拿着折扇的男子，长舒一口气：“哎也是，不过到底还是与娘子貌美，即便是都变丑了，这个也只能排在第二。”

一个拿着烟袋锅子的老汉，砸吧砸吧嘴：“先有个徐清风六年痴情禹娘子，现在难道还要出一个更痴情的郎明月不成？”

一个挎着竹篮的少女，拿着帕子掩住口鼻：“这俩师兄弟是不是脑子不大好，怎么都干这种事啊？！禹娘子那样美貌的不好找也就是，难道天下还找不到其它女子了？还是这碧虚派专出情种，一个不够还来俩？！”

郎明月见碧衫女子用团扇格挡，将自己拒开在一旁，且用帕子掩唇，垂眸不看自己，不禁面露凄楚：“六年前······”

围观众人闻听“六年前”三字，眼睛瞬间冒出亮光，齐声“噢噢噢”惊叹。

“来了来了，他来了！”

“他带着他的‘六年前’走过来了！”

“好膈应人，他也来一个‘六年前’！”

“等会儿再膈应，快听听他这‘六年前’要干什么？”

面上凄楚又增两分，郎明月哑声道，“六年前师傅得知师兄无意掌门传承，便将我视为种子培养。那时师妹三番五次以‘父母养育为恩’，引我出银钱帮助，更是说出‘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后师傅宴请州府官员，师妹冰清玉洁地以‘师傅之命不可违’，‘为人子女不可不孝忤逆父母’之言···或是心思百结，或是心喜非常，嫁给知府家的公子，往后种种······”说到此时悲伤过肺，吐出一口血来，“师妹，你可曾有一时片刻把我当成个人来看过？”

青衫女子嘤嘤哭出声来：“郎公子，我有苦衷，不能言，我是迫不得已的。”

围观众人，对嘤嘤啜泣之音生出同情。

“唉，又是一个苦命的女子！”

“可不是，又是一个纠缠人家有夫之妇的痴情人呢！”

“那女子都说有苦衷了，这人还咄咄相逼。”

“万事都有迫不得已，又何必再穷究不舍？真是苦不在身不知苦，疼不在身不知道痛！”

郎明月不闻周遭声音，悲愤大吼，“当初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而不选其他人？我对你生出情后，你又嫁给别人？待我生了情殇，要断情之时，你又来对我欲言又止？等到我情灰复燃，你又设计让我遇见画眉？待我对画眉生出情······”话未说完，又吐出一口血来。

青衫女子，身躯一柔，踉跄一步，悲呼一声：“明月公子，我实在是有苦不能言，迫不得已啊！”

围观众人开始评判议论。

“做事拖拖拉拉，藕断丝连。”

“就是，就是，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如今吐血了也活该。”

“毕竟是同门师兄妹，理应援助才对。人家都说了有苦衷，他也不去帮忙，返到对其，起了不该有的恶心心事。”

“可不是嘛！还是个三心二意，爱了这个又放不下那个。天下齐人之福，难道都要叫他一个人享用了，才肯善罢甘休？”

“自己头脑不清楚，又花心，连刚才的那个‘徐六年’都不如！好歹那个是钟情不移，一痴就痴六年心，可比这个坚定多了！”

“坚定有个屁用？都是讨人厌的东西，一般无二不分高低。”

眼泪流出面颊，郎明月悲声哽咽：“她那么温柔宽解我的心，不曾说过你一点不好！她那么善良，不忍心破坏你在我心中的美好！她的眼睛那么好看，那样对我含情脉脉！到头来她的眼睛都闭不上，为什么？你到底为了什么？你到底又为了什么，要那么残忍地把她杀了？”

青衫女子神情一怔，随后挺胸抬头扬起面来。

众人这才看清楚青衫女子容貌，只见她相貌平平，五官平凡。

然而只见她心中似有大志，神情坚定地道：“因为她是敌国郡主。明月师兄，国家当前，一切情爱皆是枉然，你应当分清主次才对。国家当前，万事万物皆要退让，一切当以国家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