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猛然睁开眼睛，居然还有人活了下来，难道是萧送寒？

他艰难地起身，四周都是乱石，偶尔能看到一些碎肉，在丢出储物戒前他取出了临渊昏晓和飞翼，除此之外还随手取了一套衣袍，这才不至于光着屁股，只是此刻一看到那身像是嫁衣一样的大红衣袍，林岚忽然觉得有点没眼看。

少年换上唯一的衣服，向着萧送寒所在的位置走出几步，他看到了一堆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小石子堆，而萧送寒就躺在那里。

“这样都行？”看着四周被震碎成小石子的岩石，林岚目光火热地看向了萧送寒腰间的小钟，管他能不能用，先卸甲再说！

林岚失去了储物戒，便用小钟上串着的带子系了披散的长发，顺便将其挂在了头发上，只是此地天地气息真空，不能试试威力，不过好在撬一个储物戒还是没问题的。

林岚偷瞄了萧送寒一眼，人还在昏迷着，他怕萧送寒还有后手万一砍不死，还是先敛财再说，只是萧送寒握着拳，整枚扒拉恐怕不容易，林岚只好轻轻握着萧送寒的手探入了储物戒。

丹药和灵币自然要收，就是灵器不好藏，他已经有一柄剑一把刀一张弓了，多了也带不过来，倒时侯看看有没有机会把人砍了再拿，其余杂物林岚也不敢要，很多大家族给出的东西上都会有用以追踪的标记以防丢失，然而有一个半开的匣子却引起了他的注意，林岚鬼使神差地就取了出来。

“唔……”

萧送寒轻轻一呻吟，林岚吓得把匣子往怀里一揣，不过见人还没醒，他取下了背在身后的角弓飞翼。

最后只有角弓飞翼一直在他边上，临渊和昏晓不知掉哪儿去了他都没来得及找找，林岚从背后小心的把飞翼套上萧送寒的脑袋，随后用力拉紧了弓弦。

“唔，你……”

林岚更加用力地以弓弦勒住萧送寒的脖子，被惊醒的萧送寒连连挣扎，可体内灵力涓滴不剩，附近不知多大范围内天地气息处于真空，没那么快补充过来，他蹬着腿，脖子上很快出现了一道血线。

萧送寒手中出现了一件灵器，可林岚躲在他身后，双腿紧紧缠着他，两人贴得紧密，任他如何动作除了徒劳地敲击地面也伤不着林岚，可他伤得轻，更不似林岚才经历了漫无尽头的禁法折磨，林岚觉得他简直要压不住萧送寒了，这跟他修不修魔没关系，他能撑过禁法就差不多用尽力气了。

“你想知道萧暮雨临死前是怎样的吗？”

耳边传来少年清晰的吐字，萧送寒顿时气息紊乱，之前的蓄力皆功亏一篑，林岚继续在他耳边轻笑低语道，“他可比你这个当哥哥的镇定多了，就跟你刚见到他的时候一样。”

萧送寒脑海里再度浮现起萧暮雨躺在棺材里时那种安然宁静的神情，他忽然有些庆幸，与树林里被埋葬的八具尸体，与此刻变成了一摊摊肉泥的黑衣人比起来，萧暮雨在死前至少没有经历恐怖与痛苦，可他也更加愤怒，既然林岚作如此说，那他就不单单是萧暮雨走向死路的导火索，甚至是凶手。

萧送寒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灵器被他抵在弓弦上，抵在脖子前，似乎是从骨骼血肉里压榨出了一丝残余的灵力，灵器闪过一道光芒，弓弦骤然崩断。

怎么还刺激到他了呢？

林岚小脸一垮，因为惯性倒在了地上，他还没来得及起身，萧送寒便翻身坐在他小腹上，一拳朝着少年俊美的脸庞砸落。

林岚被打得偏过了脑袋，他急促地喘息着，说到底，从萧送寒醒来的一刻起，他就是处于下风的那个人。

一拳接一拳接连落在林岚的脸上和胸膛上，打人还净朝着脸上打，林岚一恼，握紧断了弦的飞翼，狠狠砸在萧送寒身上，萧送寒歪了下身子，但他没有从林岚身上摔落下去，反而双脚踩在林岚双臂上，搬起一块石头朝林岚头上砸落。

沾了血的石头脱手滚了出去，鲜血从额角流淌入发丝，两个人像是普通的凡人一样缠斗，林岚忽然觉得眼前一幕太过熟悉，在平城时蔡家蔡坤总是找他麻烦，而他卧床三年，身体虚弱，因此一次都没打赢过。

“你把暮雨还我，”萧送寒喘着气，笑了笑，笑容亲和有力，“我就不杀你。”

林岚看到青年眼里忽然涌出的微光，心脏轻轻一抽，如果有一个人能像萧送寒对萧暮雨那样对他，他甘愿命不久矣。

少年忽然仰起身子，他的两手上臂还被萧送寒踩着，手肘处传来骨骼脱臼的声音，林岚一口咬在萧送寒脖颈处，他咬得太狠，牙齿甚至刺破了皮肤。

“你特么果然就是个疯子！”萧送寒一脚把林岚踹出，林岚后背撞上乱石，脱臼的两臂不自然地扭曲着，可他就像是对疼痛已经麻木了一样，睁着眼看着明净的天空，完全不在意一步一步走来的萧送寒。

萧送寒捡起被他丢下的灵器，锐利的尖刺点在林岚的咽喉前，林岚依旧望着天空，神情平静淡然。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萧送寒冷声问道。

“想，”林岚收回视线，看向了萧送寒，眉眼干净，笑容清秀，然而他漆黑的瞳仁里，有一朵不易觉察的红花在绽放，“能不能请你去死？”

萧送寒没有动怒，甚至对他的话没有半点反应，他抬高了一点尖刺，随后用力扎了下去。

俊美的孩童身着艳丽的红衣，眉眼间淡然纯净，他腰侧佩了柄银色剑鞘的长剑，身边艳烈的飞花也不及他半分耀眼。

尖刺忽然停在了半空，萧送寒怔了一下，随后渐渐地睁大了眼，就连林岚引爆储物戒时的震撼都比不过此刻，林岚不解地与他对视，然后听到萧送寒喃喃般的低语：“是你，原来是你，林家……”

林岚同样睁大了眸子，他确信从未与萧送寒有过交集，可此刻，他却听到萧送寒道出了他的名字。

“……你是，寒门林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