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在寿宁宫里的宗室女眷们看到沐轻鸿捐给朝廷的银子震惊，就是郭太后，最初从皇帝那里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惊讶不已。

以她的身份和经历，百万两白银自然算不上什么。

但沐轻鸿才多大的年纪？

“你们也都看看吧。”郭太后语重心长地对宗室女眷们说道，“哀家知道，自从她被赐婚给翊郡王，回到侯府后，京中颇有些关于她的流言。”

“什么性子孤僻古怪，心胸更是狭隘，容不下同族姐妹的。”

“什么目无尊长，一味顶撞的。”

“再有说她小小年纪只认黄白之物，回府后就将亲婶娘架空，搬空了侯府充盈自己嫁妆的。”

郭太后就笑了。

“如今你们知道，她要回这偌大的家业是为了什么了吧？”

能够到寿宁宫来请安的，也绝非一般的宗室女眷。

太后娘娘的话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但凡有些眼力见儿的，也就都借着这个话头，顺势夸赞沐轻鸿几句，也就过去了。

偏偏就有个不长心的，在众人一片啧啧赞扬之中，嘟哝了一句。

“焉知不是她知道自己名声不好，花了银子来买声名呢？”

这声音并不算大，但说话的人嗓音尖利，又是在寿宁宫里，故而从郭太后起，到各处服侍着的宫人，都听见了。

郭太后面色一冷，本来已经活络起来的气氛顿时又冷住了。

底下坐着的女眷们十分默契地各自挪了挪，距那说话的镇国公夫人远了些。

见众人目光都投向了自己，镇国公夫人尴尬起来。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但能怎么样呢？

她脸色涨红，讪笑着起身，强笑着狡辩，“太后娘娘明鉴，臣妇心直口快，想到了什么便要说出来的。若说这善举，是沐家那位大姑娘所为，臣妇倒是信的。毕竟这几年，一直听说沐大姑娘的才名。”

“若说是从小就被送走的二姑娘……”

镇国公夫人掩了掩嘴角，“娘娘您也知道，她是要嫁给翊郡王的。日后郡王府里她一人独大，多少的银子没有？舍出原本侯府公中的银子，得了好名声，顺顺当当进王府做王妃，这好处不比那些银子大多了么？”

说这些话的时候，与这位镇国公夫人挨着的一位世子妃，频频在暗中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奈何镇国公夫人外头随意惯了，偷眼看看郭太后，见她面色并无不悦，心里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只以为郭太后也是与外面寻常妇人一般，都喜欢听这些。

于是，镇国公夫人说起话来更没了顾忌。

“其实叫臣妇说……”

话没说完，眼前一花，郭太后手里的杯子都砸了过来。

从先帝驾崩，郭太后入寿宁宫，少了许多的勾心斗角。

这些年，郭太后的性子已经平和多了。

“哀家许久没见过这样的蠢人了。”

身后女官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前一步清叱：“堵嘴，赶出去！”

镇国公夫人张着嘴，还没缓过神来，就被两位内侍架了出去。

郭太后目光扫过起身屏息而立的女眷们，冷笑一声，“都退下吧。”

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