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认为灭谛是可以达到的人生状态吗？上次修禅后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叶豪给何小诚的杯子里添上水。

“叶董又认为如何做到灭尽烦恼和痛苦，达到涅槃解脱呢？可不可以达到和如何达到是两个问题。”何小诚行了叩茶礼，虽然他不确定叶豪看不看得懂，随后反问道。

“人们都喜欢说死了就什么烦恼就没有了，这句话我认为对也不对，从物理层面来说脑死亡的确就会停止思考，也就没有烦恼了，但我认为赞扬死亡是一种很懦弱的行为，所以通过死亡达到的解脱绝对不是佛想要追求的境界。”何小诚继续说道。

“这就要联系到道谛，道谛包含了八正道，即正见、正思维、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宗，这对我们这些凡人来说很难做到，就比如正语说的是要真实和善的言语，避免妄语恶语，这就已经难倒了很多人，大多数人能够做到的仅仅是正命，以正当的职业维持生活。”

“那既然达不到为什么还要追求，我完全可以活得我行我素，不在意这八正道？”叶豪越想越乱，甚至还有一些被人指桑骂槐的恼火。

“您现在不就在这样做吗？您如果做到了八正道，那叶豪又怎么会是现在的叶豪。”何小诚直言不讳地说了这句话。

叶豪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沉默下来静静地思考。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教导我们不要执着于表象，更应该洞察其后空性的本质，一切事物皆无自性。”何小诚喝了一口水。

“先生，我的儿子没了，如果是以前我会觉得他咎由自取或是能力不足才会导致自己的死亡，我最近知道了一件事情，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甚至跟我说从来没见他那么开心过，他那天和身边的人兴奋地说，今天过后就能获得我这个父亲的认可了，以前我可能会觉得有些可笑，但现在我觉得有些可悲。”叶豪的脸上竟然有些悲伤。

“叶董，我还是要亡羊补牢地说一句节哀顺变，我没有接触过您儿子，但是不去论他的品行道德，他一定是个好儿子，想必之前他为了获得您的认可，也一直在努力，讲佛理既可以说他过于执我，嗔心太重，但如果什么事都讲佛理，又有些做作了。”

叶豪的神色变得温和，每次与何小诚修禅都可以获得一些平静，继续交流了半个小时，叶豪像往常一样将何小诚送至大厦门口，大厦的工作人员都已经习惯，并早已把何小诚视作最高级别的客人。

就在这时孔军走了进来，他十分惊讶地看着何小诚，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在这，而且看上去还和叶豪相处的很好。

“孔司长，您好。”何小诚第一时间就打了招呼，孔军点头示意。

何小诚很识相的告辞了，叶豪和孔军回到楼上，孔军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嘴，“叶董，他为什么会在这？”

“这个年轻人比你想象的有本事多，我在向他学习。”叶豪承诺了不能说有关佛的任何事情。

孔军更是被震惊地说不出话，叶豪学习？向一个20来岁的小鬼？这到底是什么人，突然出现在拍卖行，突然成了叶豪的座上宾。

孔军不再纠结这个事情，面露难色地开口道，“叶董，有个不好的消息。”

“说。”叶豪就说了一个字，脸色恢复严肃，他不喜欢“意外”和“坏消息”。

“有一个芥子上来了...”孔军虽是下了很大决心来找叶豪通报这个事情，但还是有些吞吞吐吐。

“什么？！在哪里？”叶豪少有的露出有些惊恐的神情。

“三天前出现在地豪街....”孔军的声音越来越轻。

“三天了，你到现在才告诉我？他有造成什么恐慌或者损失吗？”叶豪盯着孔军。

孔军很疑惑，叶豪居然没有发火，以前这会儿哪怕不责骂也会冷嘲热讽几句，但马上开口回答道，“叶董，您知道的，我好歹是个公职人员，如果芥子出现在地民区被上面知道了，我脑袋上这顶帽子要丢的，我是真不敢大张旗鼓。”

“它并没有造成任何破坏，根据我们的分析它很有可能是误入了地民区，它显得很惊慌，目前只有秩序司的少部分人知道这个事情，但我没有办法保证它造成的影响不会扩大。”孔军这时候全盘托出是最好的选择。

“我这边也会布置下去，你回去补个交易，保证不会从自己人嘴巴里说出去，这个事情尽早我们自己消化掉，不用慌，自乱阵脚做不好事情，芥子也是人，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种。”叶豪说得很平静。

孔军则是大吃一惊，叶豪怎么可能是这种反应，这个人怎么了？这是个死了儿子都能说一句“再生一个就行了”的男人啊！

他回过神，不再细究，“叶董，还有一条线索，芥子跟着那个透明人走了。”

“什么？！在什么地方？”这真是叶豪意想不到的事情了。

“芥子消失在地豪街，透明人出现在地豪街，他很大概率是地豪街的人。”孔军初步只能这样怀疑。

“不可能，地豪街每个人的底细我都摸过，如果有不明白身份的人我不可能不知道。”叶豪斩钉截铁的说道。

“叶董，这次来一是向您汇报这个事情，二是我需要地豪大厦这片区域的监控记录，我们只能从监控倒查他们的去向，他们最后是消失在地豪大厦的边缘。”

“这个没有问题，你等等直接去问监控室要就行，还有一个事情，我儿子那边也查过了，问了他那些朋友和秘书，他当时和陈刚手底下那个炀阳好像要达成什么交易，我估计就是那个球形的物体，所以会去找炀阳，成了唯一没命的那个倒霉蛋。”叶豪边说边回想何小诚说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造化弄人。

“交易？也就是说炀阳当时和叶公子在一起是为了交易，因为某种原因要离开那个地点，很可能是被追赶，才会跑得那么慌张，然后在追赶的过程中，天降横祸，造成了现在这个情况？”孔军逐渐理清了脉络，作为秩序司的司长他的能力绝对毋庸置疑。

“但是细想又有问题在里面，难道正正好掉到叶豪儿子头上，只是单纯的倒霉两个字吗？那为什么炀阳没有死，反而还消失了。”孔军心里有了一些怀疑，这样超自然的事情，他只能想到法则，交易的力量，但是多想无益，还是先看看手上的线索，看看监控有没有什么新突破。

孔军和叶豪告辞之后，来到监控室，监控室的负责人知道孔军，当然不会怠慢，孔军突然想起，便向负责人打听道，“那个何小诚，什么时候搭上叶董这条线了？这不是妥妥的咸鱼翻身了？”

负责人心疼的给孔军塞了一根卷烟，随后悄悄说道，“我记得是三天前吧，何先生来这儿找叶董，上楼聊了一段时间，叶董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180度转变了，聊的是什么我们没有人知道。”

“三天前？！什么时候离开的？”孔军急迫地问。

“好像是中午吧，我记得应该是早上就来了。”

孔军瞳孔地震，三天前的中午，正是芥子消失，透明人出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