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王氏所取的功劳。
攻赵,王翦当大c,虽然也借助了天时与敌后隐秘战线;攻燕,王翦还是c,虽然李信也拿了燕太子人头;攻魏,纯王贲在输出;攻楚,王贲场外划水但捡了个大漏;最后还有一个天上掉下来砸王贲的鲁公。
如果再让王贲去攻齐,那就真的不得了。
赵魏燕楚鲁齐,王家是来战场上集邮的吧。
这都不用权衡,哪怕用脚做决定,秦王也会认为必须换下王贲。不能再让人有立功的机会。
他有一种感觉,战报传回去后,老将军肯定缩在家里骂骂咧咧。
哎,我家儿子好像不小心坑到大将军了。
秦王眉梢带起笑。
他已经看到了。将来自己回到咸阳的时候,大将军一定是佯装虚弱,浑身都是戏地要请辞。
一边请辞还会一边疯狂暗示:王上啊王上,我家那个犬子不能攻齐啊。快考虑一下我的心脏吧,它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
假如执意让王贲继续执行原来的任务,这对王翦来说不是信任与恩宠,而是捧杀的预告。因为他了解秦王,正如秦王也了解他。秦王不是能够接受权臣独大的人,王翦也不愿意成为极其明显的靶子。
好在秦国手里的牌多,他们俩都不必担心无人可用,不需要非得让王家顶上。
换人,是因为想要长久。
“就他吧……”
秦王对儿子道:“让王贲护送楚王与鲁公前来。”
之后再让王贲护送自己回咸阳,这个任务也很重要,不算委屈人家。
“好的。”赵昌的传话筒当得很熟练,他习惯了老爹变懒,倒也没细想这样的吩咐和以往有什么不同。
差别就在于,秦王现在认为这俩人的关系不错,所以才让儿子写。
但……赵昌和王贲根本就没正式见过面,更没聊过天。
“他从鲁地撤离,该由谁接任他的位置?”赵昌问。
王贲在外把守驻扎,在他离开前,必须要先派去人交接。
秦王没说话,看着他。
赵昌服气。可恶的老头,就知道让人猜猜猜。
秦王好像很喜欢两人给出相近答案的感觉,虽然观点不同他也不会生气失落,但心有灵犀总会让他更快乐一些。
“蒙恬将军,可以吗?”
根本不用过多考虑。功不在王头上,那就要给蒙。
蒙武需要整理楚国的残局,所以用他家儿子。
“嗯。”秦王矜持地微微颔首。
赵昌写写写,再问:“鲁公和楚王,他们两人应该怎么处理?”
按照之前俘虏君主的习俗,应该把人迁到某个犄角旮旯管制一番……
秦王已经想好了,说:“带走。”
“您要把他们……一起带去房陵?”
按照两人商量的返程路线,他们会绕路,走南郡进汉中,先在房陵停留一段时间,再向北到咸阳。
带着楚王等人一起走,不可能直接把他们带到咸阳安置,半路丢下也不太可能,最有可能的就是放到房陵。
“嗯。不可以吗?”
“这……”赵昌没什么意见,他只是觉得别人可能有意见,“会不会有些挤啊?”
一个县城放一位王,这还算有逼格。多丢几位进去,那种感觉就不一样了。
“呵。”秦王冷笑。
不想住就去死吧。
死宗室贵族闹出过那么多行刺事件,我愿意留人一命就不错了。如果谁还敢挑挑拣拣,头都给你踢飞。
“慈父。”赵昌夸,“那么,那个代王要一起迁过去吗?”
秦王都要忘记还有这个人的存在。当时扶苏停留在恒山郡,偶遇一群心怀叵测的赵人,最后由桓齮南下处理。在清空这群赵人后,桓齮按照吩咐,把躲在代地的赵嘉也揍了。
“他现在在干什么?”秦王问。
赵昌回忆很久之前看到的杂事汇报,一本正经地说:“似乎一直在诅咒燕人。”
赵嘉极度厌恶燕丹,更讨厌燕国。这不仅是因为燕赵多年以来的斗争,也因为燕丹在面对王翦时把他们代地最后的赵军坑没了。
现在燕王喜仍然在辽东冰冰凉凉地苟着,秦军忙着打楚国,还没有派兵处理他们。
赵嘉看不下去,每天都在认真用意念给燕王隔空发送诅咒。
在吗?我讨厌你。
“……诅咒燕人。”秦王被这做法弄得懵了一下。
但,这个习惯还挺合心意的嘿。
他也不喜欢燕人。
心里有一点赞同,表面上秦王却嫌弃地说:“六国君主,啧。”
这都是什么人呐。
赵昌开口替人挽尊:“其实……”
韩王确实听话,但从个人品德来说,不太好夸。他挑了魏王,道:“魏君喜爱囤积粮食,还很节俭。这就挺好的。”
这是赵高曾经汇报过的内容。
“是吗?我也没见他说什么话来认错。”对于张良带魏人行刺的事情,韩安都要炸了,魏假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安静得很。
秦王等着回去清算。
“这……”赵昌也有些摸不清魏假的这个路数,“好吧。果然秦王才是最好的。”
无独有偶,王贲之后也生出了类似的想法。
因为他负责监管的楚王和鲁公,有点怪。
在收到来自顶头的调令后,王贲带着队伍收拾行囊。然后就开始出事。
那个鲁公抱着一妹两弟,四兄妹苦情剧一样啪嗒啪嗒落泪。一个说想带着他们一起走,剩下的说不想和兄长分开。
王贲:。
一个君主,还要把弟妹打包带走。哪有这样的……人家韩赵魏的兄弟姊妹都在外面……
鲁韬吃不香睡不好,每天都带着最弱小的弟弟去找王贲,苦兮兮地诉说自己养崽的不容易,声泪俱下。
王贲烦不胜烦,最后只道:“如果王上不同意,我就也没有办法了。”
烦死了,我去请示,你快点离开我的视线!
得到许可,鲁韬感激不尽地抱着小弟离去。
但王贲并没有获得喘息的机会。
因为楚王大半夜出来漫步赏月,灵感大发,在外面待得太久穿得太少,直接冻感冒了,现在正在发烧中。
他发烧的时候还喜欢说胡话,非要扯着人念叨个不停。
王贲担心楚王糊涂的时候说出什么秘辛,只能自己和亲信轮流守着。
烦死了烦死了。这都是什么人呐,一点也不如我们王上!
病着还不休息,叨叨叨说个不停,天天兮来兮去的,真想把你打晕,让你好好睡一觉。王贲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
深冬之末,正是寒冷的时节。冰天雪地,枯褐的枝丫垂附冰柱,来往少见行人。
“呼……”甘罗呼出一团白气,说话都变得朦胧,水雾笼住面庞,“总算……要到襄平了……”
沃也雾蒙蒙地说:“这里真冷啊。土地也是硬的,耕种一定很艰难。”
“是啊……走了这么久,真难以想象,当时李信将军是如何追上的燕太子。”甘罗的手揣在袖中,“同样的路,我们却用了数倍的时间。”
“这只是因为您在会各县停留考察而已。”沃道。
“也是……”甘罗笑了下,“今夜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燕王啊,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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