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昌去找彭仓,告知他可以开设各国风俗选修课的事宜。
“优先筹备与韩相关的内容,为了学分来的人,选修内容的考核不通过就加倍倒扣学分。”这个关头如果有人想来浑水摸鱼,我头都给你敲掉。
彭仓看课程需求:“方言、习俗、名人、特产……是不是有些多了?”
“粗通就够了,只是让他们对韩有一个更贴近的全方位了解。”
不管有没有用,先安排上。当官吏与韩人直接接触的时候,说不定这门课就能派上用场。
或是随口一夸“我听过阳翟……”,或是偶尔说一句地道的韩语。
他愿意用心了解我们——
如果能给韩人这种认知,也许就能无形中减少一点阻力,甚至获得部分助力。
赵昌提示:“在他们学习之前,劝他们慎重。”
新课一开,第一批学习的人会成为他建议外放韩地的优先选择。
彭仓点头:“好。课程的编撰应该请谁来?客卿吗?”
他和韩非聊得还挺开心的。
“他不行。”韩非现在埋头编新法,就是不想掺和到秦攻韩的事情里。让他准备教材,这不是软刀子割肉吗?
赵昌给出方向:“如果您没有合适人选,我可以向父王提议从中书那里抽调韩人。让他们一边讲,一边完善编写。”
没时间再等了。
赵高的翻译字典中三晋内容基本收尾,这时候刚好可以让参与其中的韩人转头来彭仓手下干活。
人才左手倒右手,主打一个不浪费。
“那只有劳烦公子了。”彭仓跟其他韩人不熟,确实给不了建议。
——
秦王召来李斯,对他说:“近来咸阳风声不严,需要整治。”
李斯思维飞速转动。
不管怎么样,回家就抽李智一顿。
“不要耽误与韩有关的事项,其余你与中尉联系。”秦王说。
李斯还是在不间断地搞韩国,特别是当前,秦军已经开始进攻。
为了不让韩国求援成功,为了不让韩国召唤援兵,李斯在行动。
用间谍破坏它与周边国家的联系,努力延缓邻国输送援兵想法的敲定时间。
力保秦与韩的战争中只有二国军队出现。
让韩国回天无力。
这是比正面战场更隐晦的作战,却也相当重要。
韩王至今都不知道,他惹到了一个多么小心眼的人(划掉),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投递出的求援宛如石沉湖底,再无回响。
他也只能待在新郑,不断接收到各地被秦军攻陷的战报。
看着所余韩城越来越少。
看着秦军离新郑越来越近。
韩国,也曾有过短暂的辉煌。当年申不害变法,鼓励冶炼锻造,韩以强弩闻名。可惜申不害重术而不重法,术随人走。
作为被重重包围的中央内陆国家,韩此后只能选择纵横捭阖,以外交谋出路。
但只重外交,路的尽头就是死路。
韩王已经看到国家的尽头了。
“唉……”从一开始的暴躁恐慌,到如今的轻声叹息。
他逐渐接受了那个肉眼可见的结局。
“准备……准备投降吧……”韩王说。
——
赵昌清楚,只开一个小小的选修课根本不够,他所看重的大头在物质支持与宣传口的工作。
不知道那天告诉老爹的编故事小能手查出来没有?
没查出来也不要紧,但得想办法培养基层舆论小分队了。
赵昌计划过几天去催一催秦王与人商讨如何治韩的进度,顺便再询问那个瞎编天才的事。
要做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赵昌完全看不到尽头。
“令人窒息。”
他觉得脑子疼,放下计划,出门溜达放松心情。等到回来的时候,便收到一则消息。
房陵来的援助到达了咸阳。
“……啊,终于来了。”赵昌感觉自己变成了被抽着转的陀螺,一刻都停不下来。刚想休息,新事就挤上来了。
赵昌希望借用水力来研磨纸浆,提高造纸的效率。但咸阳没有闲的工匠,也没有精通水力的,他只能去信房陵,强烈建议他们派人来咸阳提供技术指导。
他去到为技术人才提前准备的落脚点,问:“来的都是谁?父王有见过他们了吗?”
这件事秦王也默认了。但接见,倒是没有。
“我们不过是罪人,更没有官身,怎么能让大王接见呢?”里面有个耳朵灵敏的年轻人,起身前迎,道。
这人谁,讲话阴阳怪气的。
赵昌自动过滤奇怪的发言,看他:“您是全老请来帮助的人?只有您一位吗?真是厉害。”
房陵又挖出来了新的天才?不戳。
“如果您说的是水力磨坊,那我一点都不会。”瘦削的年轻人看起来很摆。
鱼微微皱眉,想刀人。
不仅想把眼前这个做掉,还想飞去房陵,把胡乱派人的吴全也做掉。
公子忙得团团转,居然还敢耽误公子的时间。
“哦,其他人呢?已经去渭水勘察了吗?”赵昌没有被这样浅显的话语激怒。
年轻人问:“为什么能够确认我并非一人,又能确认他们已经前去勘察了呢?”
“您是甘罗吧?”原来长这样。太瘦了,感觉马上就要仙去了。
“我是。”亦师亦父的吕不韦骤然逝世,这对甘罗的打击很大。那段时间他形若槁骸,心若死灰,只觉人生了无意趣。
偶然发现赵昌,恍惚让他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也有点让他代入了过去的吕不韦,便对此提起一些兴致。
但甘罗送丧时亏损太过,直到现在都没能把身体养回来。
赵昌便请他出去,边走边说:“您与我都清楚,我请全老帮忙,是为了水力磨坊。他如果只请一位一无所知的人来,那我就不会将舅父等人也托付给他了。嗯,他们知道工坊设在哪里了吗?别走错了地方。”
“我们初来时已经询问过了。”
“那就好,希望他们能尽快设计出方案。”赵昌感到期待,与人往造纸厂走,“既然如此,您来咸阳又是为了什么?”
是想近距离养成以前的我,体会一下当年吕相的感觉。
“我总觉得,错过这次机会,也许就很难再来咸阳了。”甘罗说。
赵昌道:“也许是错觉。”
他对于房陵还是很看重的,如果能薅房陵的羊毛,未来他根本不会停下使用那里的人才。
“或许吧,但机会再不抓住,眼见它从指缝溜走的感觉,真是不好。”
上次甘罗就想来了,但没赶上。这次终于借这个机会,重回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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