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这天，陆川带着众人在窑厂和预制板厂这边放了一挂鞭炮。

也也预示着年已经过去了，大家要上班做牛马了，陆川他们大队也陷入了忙碌中。

窑厂和预制板厂也陆陆续续的有客户上门来。

陆川则带着王犇往县城赶去，陆川准备把王犇介绍给吴克全。

“阿川，给县里建厂房这事靠谱吗？别后面工钱拿不到啊”

自家人，都知道自家县里是什么情况，老百姓没钱，公家也没什么钱。

“县里是没什么钱，和他们提前商量好了，县里拿旧的纺织机换”

“额，纺织机？换回来你准备以后纺织布料？”

看到陆川点着头，王犇也不好说什么了，本以为年后就去魔都的，看样子要先把县里工厂建好后再去。

但他性子闷，也没提出反对的意见，而是埋头蹬着自行车和陆川往县城赶去。

“县里这厂房听吴主任的意思明天就要开工，县里急着用，魔都那边小区还没确定下来，等确定下来，你再带人过去”

这个年代他们这边人，还是蛮想去魔都那边工作的，陆川怕王犇多想，就解释了一句。

听到陆川的解释，王犇放心的点了点头，用力的在前面蹬着自行车。

等陆川把王犇介绍给吴克全后，陆川就准备多带几人去魔都了，元宵节已经过去了，魔都那边几件事都要陆川去拍板。

这次去魔都还是驾船过去，租的四间门市房需要重新改造下，还有他买的老洋房也要重新整理下，还有这次过去陆川要运点布料回来，所以驾船过去是最方便的。

等一行人来到魔都码头的时候，吴连山已经在码头等着陆川了。

“老弟，你们年后上班还真迟啊，我左等右等你们都不来，不是志远给了我电话，我都以为你跑路了呢”

这年头，政府工作人员也没什么年假，吴连山初二就上班了，一直等着陆川过来，但一天两天都不见人过来，他怕出什么变故，在陈志远那边拿到了陆川的电话，才知道陆川今天过来，所以，马不停蹄的就过来了。

陆川从家里走的时候，就和吴连山说了下，但没想到他亲自在码头这边等他。

“害，今年我们村上过的都不错，所以嫁娶喜事就多了，我这边今天才刚刚复工，不好意思啊”

陆川一边说着抱歉的话，一边给吴连山递了根烟，等吴连山点着后，才开口道。

“房东那边等急了吗？我是想着等他们过了元宵后，再去办产证的”

“是有点急了，他家大女儿生病要花很多钱的，再说元宵过后还有别的节日呢，老王叔还真以为你这边不想要了，但你给的定金他们家已经花了，都急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听到吴连山的话，陆川感觉有点对不住房东了，但房东也有点老实了，一般人家收了定金，都不会想着退还的。

“那今天来的及过户吗？要不我们现在就过去？”

陆川看着下午三点多的太阳问吴连山。

“我来这边也是这个意思，老王叔已经在房管所那边了，我这就带你过去”

听完吴连山的建议，陆川连忙和郑桐交代了下，把带过来的工人照应好，他则把自行车扛上了岸，拿起放钱的包跟着吴连山往房管所赶去。

等陆川跟着吴连山来到目的地后，就见是一座单层的三开间联排瓦房，而房东则坐在大厅的木制板凳上打着盹。

陆川上前不好意思的和房东解释了一下，自己这么迟才过来的原因。

老爷子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嘴上则连连说着不碍事，等陆川他们交易完后，陆川拿着新鲜到手的房产证有点新奇。

现在的房产证和后世一点不一样，而是一张纸，上面标明了地址和土地房产面积，还有所有权人，现在也不叫房产证，而是叫土地房产所有权证。

陆川看了一会后，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就把这张房产证给收好了，这可是自己在这世上的第一张房产证，农村自建房没有房产证。

“老爷子，我这就把尾款给你们，房子收拾出来没有啊？”

陆川在来的路上就知道房东这边已经把房子收拾出来了，但陆川不能直接说出来，要房东自己说出来，才显得礼貌。

看到陆川很爽快的就把尾款给了自己，老爷子嘴上说着收拾出来了，手上则慢慢的点着钱，幸亏吴连山给陆川他们要了一间没人的房间。

不然照着老爷子点钱的速度，还不引的吃瓜群众围观。

等老爷子点完钱后，已经二十多分钟了。

“收拾出来了，我这边把钥匙给你，让山子带你去看看吧，我就不去了，免得舍不得”

等陆川接过他递过来的钥匙后，老爷子就提着手里的布包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陆川跟着吴连山出去送的时候，见一三十多岁的男子，迎了过去。

“那是王叔的儿子”

看到陆川准备上前去，吴连山连忙拦了下来，现在街上可不太平，虽然严打了，但黎明前最黑暗，陆川出门也不带着秦有米给他做的手提皮包了，而是带着一个很旧的布包，就是怕被什么人给瞄上了。

听到吴连山的话，也就放松了下来。

“那也算是他们家祖宅，他儿子有点不好意思就没一起过来。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房子被他们家收拾的不错”

吴连山一边说着，一边跨上自行车往华亭路那边走去。

叨叨目的地后陆川打开院子的大门，发现院子确实是被收拾过了，院子里的杂物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地面上铺着的大青石板也显露了出来。

院子应该被仔细清洗过，每块石板上的纹路都显示的清清楚楚，看到陆川满意的点着头，吴连山又把陆川带进了房间。

看到被打理过的房间，陆川更满意了。

房间里每块地板和玻璃都是被擦的光亮照人，木制家具还都被打了木蜡，一股岁月留下的痕迹扑面而来。

“还可以吧，这房子被收拾的都能拎包入住了”

听到吴连山羡慕的声音，陆川笑着点了点头。

“吴哥，谢谢了啊，晚上喊上志远哥，我们一起吃个饭”

听到陆川的邀请，吴连山也没有推辞，而是很爽快的点了点头。

有些人帮不到你，而是要请你帮忙，请你吃饭那就要看你心情了，而有些人能帮到你，请你吃饭，一般都不会拒绝，而陆川在吴连山的心里就是能帮到他，所以陆川的邀请，吴连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因为是自己请吃饭，所以陆川没有去上次吴连山带他们去的那一家，而是去码头附近找了一间上档次的饭店，订了一个包间。

用饭店里的电话通知了一下陈志远后，陆川去船上搬了三箱茅台过去，他是准备一人送一箱的，现在这个年代茅台还不算是国酒，8元一瓶。

陆川一口气把县里供销的茅台都买光了，后面他准备找人再买点茅台存家里，人家存82年的拉菲，自己存82年的茅台也不算差。

“哈哈，陆川你这小子终于舍得过来了，你让阿拉想的你好苦”

陆川和郑桐在包间里陪着吴连山聊天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一阵大叫声传过来。

等站起来的时候，就见陈志远推开门，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笑容。

“陈哥，过年好啊，没去拜年你可别生气”

“怎么会不生气，过年等着和你喝酒呢，左等右等都不见你来，我这电话不催，你是不是准备等羊城的衣服过来，你才准备过来啊”

陈志远一边笑着，一边坐在了陆川的旁边的椅子上。

“哪能啊，不是和你说了吗，今年事有点多，我们农村不像你们城里，农村天寒地冻的田里没什么事做，大家不就趁着农闲把一些要紧的事办一下啊”

“羊城的衣服要过来了啊？什么时候到啊”

过年的时候陈志远电话里就提过，他准备年后就开始卖衣服，问陆川拿什么样的衣服回来卖，而陆川建议他拿喇叭裤回来卖，顺便帮他也进了500件喇叭裤回来。

他准备制衣厂先做一批牛仔裤出来，现在社会风气虽然有点保守，那些紧身牛仔裤大家可能接受不了，但做成版型很正的那种，销量应该可以。

“明天就到，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火车站提货啊”

陆川这一次通过陈志远买了很多牛仔布回来，还有很多配件，他也赚了不少，所以最近心情都很不错。

“那没问题，我最近都在魔都，你上次说的你们公司有报废的卡车卖，什么时候帮我留意留意啊，后面我做好的衣服，不能总是通过船运过来吧”

“我最近就在帮你留意呢，等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就是你最好找几个人过来学下怎么开”

陈志远说的学下怎么开，不是说学习驾驶技术，而是学习怎么修理车子，因为现在的驾驶员都要自己会修汽车。

一般出门跑运输的，车子上都要配齐工具，还有些常坏的零件也会配一点，不然半路车子坏了，可是叫天天不应的。

现在修理工本来就少，还有联系也不方便，真在路上坏了，只能驾驶员自己修。

“这次回去，我就找两个人过来，麻烦你帮我交到你们运输班上去”

陈志远听完这句话，摆摆手，示意这都不是事。

等大家喝完一圈酒后，陆川打了一个酒嗝看向吴连山道。

“吴哥，嫂子是做什么的呀”

他想着自己怎么说也是外地人，虽然李大壮姐姐是他们村子的，但她自己也有店铺，自己店铺如果能找几个本地的人在这上班，后期也不怕眼红的人来捣乱。

“你嫂子在家带孩子”

面对吴连山疑惑的表情，陆川解释道“我们店铺开张，店里没有多少人帮忙，能不能让嫂子过来帮忙啊”

现在也没有干部子女配偶不得经商的这个说法，陆川就怕吴连山不答应，虽然魔都这边商业气息很浓烈，但还是有很多人看不起个体户的。

他们也不是情愿在工厂拿45块钱的工资，而不去干个体户拿450。而是很多人认为个体户干不长久，还整天担惊受怕的，而进工厂做工人，则是旱涝保收。

前几年国家政策变来变去的，大家都很害怕，等到80年代末为什么那么多人下海，那是因为大家知道国家是真的在搞经济。

“可以啊，家里孩子都大了她整天在家就做个饭，阿川，你那边真要人的话，我让她去你那边，但不要人的话，你别看我的面子，勉强自己啊”

吴连山对政策了解的比一般人透彻，不然他也不会开这个衣服市场，听到陆川的请求，吴连山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连山你先让嫂子在陆川那边上班，等市场开起来了，生意好了，给嫂子也开个店，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陆川那边拿货”

都是人精，陈志远听到陆川的请求后，就知道陆川打的什么主意，所以帮陆川搭了一腔。

“呵呵，那就借你们吉言”

大家酒足饭饱后，就散伙回去了，陆川带来的三箱酒，四个人喝了一箱，剩下的两箱在一番人情世故的退让中，被他们两人带了回去。

等陈志远他们两人走后，陆川带着郑桐往码头船上走去。

“知道我为什么要带着吴连山吗？”

“知道，我们不是本地人嘛，怕后面有啥矛盾，有个本地人在会好办很多”

听到郑桐的话，陆川满意的拍拍郑桐的肩膀。

“好用的话，你就用着，不好用的话，也别给人家脸色，好好的供着就行，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我们就当买个护身符”

“还有明天早上你就带工人去把门面收拾出来，我们争取早点开业”

陆川今天去华亭路的时候，已经发现有些店铺开始开业了，生意还都不错，所以也怪不得陈志远年后差不多每天一个电话的催促。

两人说说笑笑的来到船上，洗漱一下就睡觉了，陆川买的老洋房现在还住不了人，床都被房东搬走了，陆川准备带吴师傅过来帮自己做几张床，顺便帮自己检查下房子木料的质量。

该修的就修一下，该换的就换一下，在脑海里盘算了一下明天要干的事情，陆川就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