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在今日展现了全部的实力。

连续有三波秦军，总共超过五百名秦军士卒，强悍的登上了广卫郡城。

石觉和刘尚反应及时，牺牲了上千士卒才将秦军士卒斩杀，巩固住了防线。

两人看着沉静的战场，陷入沉思。

石觉和刘尚皆是身经百战之人，清楚明日才是最危险的。

今日的进攻，广卫郡城门剧烈晃动了好几次。

守门的校尉汇报，城门已经开始破裂。

只要秦军明日再维持等同的攻势，广卫郡城的城门将轰然倒塌。

石觉低沉道：“刘将军，广卫郡的局势今夜便要上报李公、郑公和幽云郡王。”

刘尚颔首道：“你我联名上报吧，广卫郡失守，乃是你我技不如人，这份责任你我共同承担。”

广卫郡的局势轰然崩塌，石觉和刘尚确实需要负责。

两人是广卫郡防线的主将，两人从一开始便将防守重点设置在新合庄、长峰镇，轻视了九峰山的重要性。

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那么假若。

这份结果，石觉和刘尚坦然受之。

但这却不代表两人会献城投降，更不代表两人会放弃抵抗。

写完军报之后，石觉便召集各部将领部署明日的防务战术。

战术的核心很简单，与秦军拼命。

明日的反击当中，不计伤亡，无需顾忌军械火器消耗。

粮草辎重被秦军奇兵摧毁的消息，石觉和刘尚依旧没有告诉众将。

集议前，石觉的亲兵已经解决了传递军报的斥候及士卒。

集议时，石觉斩钉截铁的告诉众将，后勤补给三日后便会运抵广卫郡城。

众将听闻，脸上的忧愁明显消散不见。

城外，秦军营地。

林毅读完赵武传回的军报后，营帐中的气氛陡然变得肃穆。

萧鹏所部五千士卒无一生还。

这是秦军东出之战以来，最大的伤亡。

五千士卒换走了联军后勤补给。

这对秦军来说，是一件很沉重的交易。

彭英凝声道：“以本帅名义，上书主公为萧鹏所部请功。”

“领命。”

随后，彭英起身环视一圈，道：“诸位，萧鹏所部为我军折断了联军手中的利刃，我们绝不能浪费五千士卒用生命换来的机会。

本帅预计，明日联军将会殊死一搏。所以，明日攻势减缓，消耗联军的士气。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联军只剩一口气，三日之内，必须攻破广卫郡城，这是军令。”

一众将领起身，齐声应道：“末将领命。”

绵竹郡，三岩山。

山上有三座巨大的岩石，遂叫三岩山。

今日秦军与联军交战之后，秦军切断了联军所有退路。

联军最终只能退守三岩山。

此时此刻，秦军将三岩山死死围住。

程勇和王复躲在岩石后面，观察着山下的秦军营地。

在两人身后，是一万五千残兵败将。

士卒三三两两，耷拉着脑袋坐在地上，脸上毫无生气。

程勇说道：“今夜秦军应该不会发起进攻。”

王复面色凝重：“假若临泉郡守军收到求援的第一时间便出动，最快也要在明日下午才能抵达三岩山。

以眼下的情况，我军撑不到明日下午。”

程勇不由得苦笑一声。

别说明日下午了。

一旦秦军发起进攻，连一个时辰也撑不过。

因为仓促，他们几乎没有携带任何粮草。

今晚，全军上下只能啃树皮。

程勇问道：“冯将军还没有传来消息吗？”

王复摇头道：“一直联络不上，派出去的斥候仿佛失联了。我还曾尝试联络过谍报司，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顿了下后，王复咬牙道：“秦军编织的这张大网，实在是太严密了。”

程勇叹气一声。

秦军封锁严密是一方面，还有一个方面或许跟绵竹郡粮仓起火有关。

根据第二天收到的情报，粮仓起火后，秦军戒严绵竹郡城，军队配合黑冰台、军情处，大肆清扫墨斋楼、谍报司和夜雨的暗探。

灵州已是黑冰台的主场。

山脚下的营地中。

士卒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谈笑吃饭。

中军营帐中，气氛却很沉闷。

萧鹏所部五千士卒牺牲的消息传来，让人无法高兴。

赵牧打破沉闷的氛围，说道：“据悉，驻守临泉郡的联军已经出动。

明日清晨，全军发起总攻，将三岩山上的联军全部吃掉。

另，高佑率一万士卒前去阻拦临泉郡援军，并配合叶羽将军围剿联军残余的骑兵。”

“末将领命。”

白楠县，驿站。

秦牧刚刚洗漱完毕，准备休息。

地文星快步走来。

“主公，重要军报。”

秦牧接过折子，很快陷入沉默。

联军的粮草辎重成功被捣毁，仅在水口镇及泉水镇两处战场，覆灭了联军一万四千人。

代价便是萧鹏所部五千士卒和黑冰台三十名士卒埋骨他乡，孙大凡在内的三十名军情处士卒尸骨无存。

萧鹏是当年护送秦牧赴任秦州的禁军士卒之一，是最早追随也是最忠诚于秦牧的人之一。

沉默半晌，秦牧说道：“传令都督府、全军，追封萧鹏为忠武将军，追封孙大凡为忠烈校尉，设立忠武军，牺牲五千士卒纳入忠武军编制，抚恤补贴以最高标准发放。

传令都督府、灵州府，将水口镇、泉水镇整合为忠武镇，将五千士卒的亲属迁移过来，统一安置。”

顿了下后，秦牧继而道：“牺牲的三十名黑冰台士卒，追封之事让苏原安排吧。”

“诺。”

地文星离开后，秦牧一个人坐在房间中。

随后，他拿出一本册子，写下了萧鹏和孙大凡的名字。

秦军建立超过两年，秦州亦成功东出。

往后，秦军阵亡的将领会越来越多。

秦牧身为君主，理应记住他们的功劳。

建立秦国之后，君临天下之后，都要一一追封，要让后人知晓他们的功劳。

牺牲的将士都是建立帝国的基石。

秦牧打开房门，对着院子中发呆的徐虎招了下手，后者立马撒腿跑过来。

“主公，有何吩咐，”

“虎子，你派人通知扶风郡太守洪进昌，明日我就不去扶风郡城了，将直接启程前往广卫郡。”

“诺。”

按照原定计划，秦牧会先去扶风郡城，停留一天，然后再前往广卫郡。

如今，联军后勤补给断绝，广卫郡的联军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将任由秦军宰割。

临泉郡联军如今陷入秦军包围圈中，被秦军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灵州战场的局面，已经完全打开。

战争马上就要结束。

完整的灵州很快就将收入秦州囊中。

联想到如今天下大势，李氏、郑氏和幽云今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州收复灵州全境。

至于何时再弱秦，明年再说？

秦牧摇头一笑。

明年是何种光景，秦牧看不透，谁也看不透。

秦州是否还将成为联军攻伐的对象，谁也说不好。

……

翌日，广卫郡城。

石觉咬牙切齿的看着城外的秦军。

秦军今日的进攻犹如老驴拉磨。

说难听点，就是懒散。

秦军一改之前的强势，压根就不跟联军玩攻守对战。

绝大部分的时间里，秦军都是依靠着火器、床弩、投石机发起进攻，派出攻打城池的士卒少的可怜。

即便秦军士卒靠近城池，也只是象征性的进攻，一旦联军反击变得凛冽，秦军二话不说，直接后撤。

这让石觉和刘尚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石觉在昨夜下达与秦军拼命的命令后，今日联军上下都很兴奋，皆期待着与秦军一战。

秦军敏锐的察觉了这一点，坚决不让联军得逞。

刘尚低沉道：“石将军，彭英此人年纪轻轻，却如此沉稳。换做他人，成功奇袭我军后勤补给，想必早就发起猛攻了。”

石觉苦笑道：“钝刀子割肉，最为折磨人。”

石觉的战术已经彻底失效了。

联军上下的兴奋劲正在逐渐消散。

消散之后，想必就是秦军发起总攻之时。

绵竹郡，三岩山。

程勇和王复被秦军士卒死死缠住，两人周围仅剩百来名联军士卒。

赵牧站在巨石上，居高临下，看着两人还在无用的挣扎，便大声高喊：“程将军，王将军，何不投降呢？

秦军尚来优待俘虏，从不杀降将。”

听到赵牧的呼喊，程勇和王复手中动作越发的凛冽，接连斩杀几名秦军士卒。

见状，赵牧不再继续劝降，手一挥，秦军士卒一拥而上。

一刻钟后，程勇和王复两人被五花大绑，带到赵牧面前。

“程将军，我们可是老朋友了，何苦呢？”

程勇沉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王复亦是说道：“幽云军将领就没有投降敌军，委曲求全以保性命的怂蛋。”

赵牧笑了笑，不再说什么，示意士卒将两人带下去。

尚文益走过来，说道：“赵将军，我军没必要耽误时间了，直接杀向临泉郡城，并收复整个临泉郡。”

一旁，王端担忧道：“赵帅，尚先生，白岩郡守军会不会突袭我军？”

赵牧摇头并自信道：“绝对不会，可宽心。”

尚文益微笑道：“李氏连支援广卫郡的粮草辎重都拿不出了。更何况，李氏正忙着别的要事呢。”

梅锦川小声问道：“尚先生，李氏在图谋代州全境？”

尚文益说道：“大炎西北在往后会出现两大霸主。”

这句话看似没有回答梅锦川，实则说出了更多的信息。

而这句话中包含的信息是以后的事情。

眼下，秦军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收复广卫郡和临泉郡。

小梅镇以东二十里的荒野上。

留守临泉郡城的八千联军，被高佑所部拦住。

联军将领名叫高安通，是程勇的心腹爱将，一直跟随程勇行军打仗。

因此，面对秦军拦路，高安通全然丢掉了理智。

两军相遇之后，联军主动发起进攻。

高佑见状，差点没有笑出声。

一炷香前，他便收到了赵帅的军报。

大军正在赶来的路上。

既然这支联军援军自投罗网，那么秦军也没必要客气。

大战一触即发。

硚口镇，水口河。

三千联军骑兵站在山丘之上，脸上满是肃杀之色。

山丘四周、河对面，黑色铁骑遮住了日光。

叶羽骑在战马，盯着对面的冯连虎，眼中满是战意。

前几天，为了大局，秦军骑兵一退再退，只能装孙子让联军追赶。

如今，攻守易势。

秦军骑兵心中压抑的怒火，在昨日得到了释放，在今日要消散。

消散的前提是敌人皆亡。

天空中，两只迅鹰嘹亮的涕叫犹如战鼓。

黑色铁骑冲锋。

……

广卫郡。

正午过后，战鼓如雷鸣。

秦军没有给联军喘息的时间，察觉到联军士卒气势消散之后，旋即发起猛烈地进攻。

并且，秦军将火蒺藜全部更换成了震天雷。

上千颗震天雷同时朝着广卫郡城呼啸而来的那一刻。

联军士卒神情有些恍惚。

在他们眼中，这些震天雷犹如星辰坠落，尾部的火星刺眼骇人。

下一瞬，心头的恐惧战胜了军令。

一部分联军士卒转身奔逃，随后其他士卒也反应过来，丢盔弃甲的转身奔逃。

无论石觉和刘尚，以及各级将领如何高喊，哪怕是斩杀了几名逃兵，溃逃之势亦无法阻止。

轰轰…轰轰轰……

星辰落地般的爆炸响起，城墙剧烈颤抖着，摇摇欲坠。

尘土散去，城池的墙体出现几处裂痕，城头之上一片狼藉。

等候多时的秦军，在号角声之中，朝着城池呼啸而去。

城破，就在今日！

秦军阵前，众将欢呼不已。

刘元义面色潮红道：“彭帅，再发射一次震天雷，广卫郡城必将倒塌。”

彭英嘴角微微一抽，道：“军中还剩两百颗震天雷。”

公孙佑摇头道：“已经没必要了。而且，这种进攻只有一次有效。”

一千颗震天雷能够产生效果，更大的原因是前段时间秦军孜孜不倦的进攻。

火蒺藜、石弹、床弩等军械对城池已经造成了很大的潜在损伤，震天雷集中投射是引子。

前段时间，彭英不舍得投射震天雷，等的就是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