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不再练习形意拳,而是双手张开成柳叶掌,脚下分踏九宫,打起了武当派镇山绝技——游身八卦掌。
这套掌法,讲求“身似游龙腿似钻,眼如剑光手如电;起平落扣若趟泥,腰赛弹簧臂如链”。
游身八卦掌,脱胎于武当派创始人张三丰首创的八卦掌,是在八大掌(又称八母掌)的基础上,增加了身法和步法的变化,使动作更加行云流水,不着痕迹,而且讲求意念,不着以力。对战时,身如游龙,随着对手的发力而借力,自已甚至不需要用力,却可以令对手无处发力,稍沾即走,始终无法击打到自已。
而八卦掌的基本步法,就是“走圈儿”。可以说从来不走直线,这样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都不会出现发力方向失控。尤其是对手强大时,这套游身八卦掌,仅凭其身法步法,就足以自保不被对手伤到关键部位。
岳东林之所以练习这套掌法,就是在与陆尤弃一战中,受到启发。云阳子以弱胜强,凭借的,就是这套游身八卦身法。
他很快沉浸在游身八卦掌的动作韵律中,一招一式浑然天成无迹可寻。却又行云流水,如同微风拂柳、雨打芭蕉。
保镖在一边看得眼儿都直了。在他眼里,一身白衣的岳东林就像是天上的仙人下凡一般,在绿茵茵的草坪上,时急时徐忽快忽慢地“翩翩起舞”。
不只是一名保镖,连大门口的保安、正在修剪树木的园艺工人和几名保姆,也都或远或近地看着岳东林那行云流水般的身影,如醉如痴。
不远处,另一栋别墅的一扇窗户里,也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岳东林,那是欧阳彪。
岳东林对身外之事没有任何反应,仍旧沉浸在游身八卦掌的手眼身法步里,越来越顺畅,越来越熟练,越来越自如。
渐渐地,他仿佛融入了这片天地之中,仿佛自已就是环境的一部分:就像是一棵树,随风而动;又像是一缕霞光,映在草叶的露滴里;还像是一阵风,吹拂着清晨的薄雾;更像是沉厚的大地,随着生命的气息而起伏……
就在这样一种物我两忘的状态中,岳东林忽然觉得自已的身体已经不存在了,仿佛周边的一切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又仿佛,他可以将身体化作周边的任何一个微小的物体,不管是一朵小花,还是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
慢慢地,他的感官也变得异常灵敏:他嗅到了远处花坛中,刚刚绽放的一朵月季的香甜;还嗅到了更远处驶过的一辆环卫车不大合格的尾气;不但嗅到了大门口一直盯着自已、看直眼的一名保安,嘴里浓重的烟味;甚至还嗅到,旁边别墅厨房里刚开锅的小米粥,那淡淡的谷香。
同时,他还听见:水塘里一尾游鱼浮在水面,嘴巴开合咕噜咕噜吐着泡泡;听见更远的别墅里,一个深沉的呼噜声;听见了远处小树林里面,一只飞虫从树上的枝叶间穿过,却被一只小鸟一口叼住;甚至听见了一名保镖耳麦里,马海正在询问有没有异常情况。
此外,岳东林的视线中,世界变得模糊起来——不再是蓝天白云、绿草如茵,而是出现了一个个漂浮着的光点、粒子,有不同的光泽、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形状。除了这些,还出现了一种大范围的色彩,如同圆环,不同颜色不同厚度,层层叠叠,构成了无数个“场”。
岳东林越来越明显地感受到,皮肤上流淌过不同温度的气流:毫毛末端,碰撞到不同的粒子;飞舞的发丝,与空气中飘浮的灰尘相互撞击纠缠;手上的动作,带动着周围的气场,缓缓发生着变幻;每一步落下,土壤中都会沿着发力方向,出现一道道裂纹。
还有,他的灵觉变得异常清晰,根本不用去仔细关注,周围十丈以内的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灵觉。他的脑海里,好像忽然多了一个监控画面一般,以他为中心,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现出来。
这是一种神乎其神的感觉,仿佛在此时此刻,他就是这一方天地的主宰,在这个范围内,他可以随意掌控一切,不管是气流、光线、温度、声音,甚至是磁场。
岳东林沉浸在这种天人合一的状态下,好像是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短短的几分钟。直到他听见,自已的手机铃声,才不得不退出了这种神奇的状态。
他急忙快步向别墅大门走去。刚才一时冲动,从三楼跳下来;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他可不能再飞檐走壁地爬上去了。
见他回房间,大家也都散开,继续干自已的工作。
另一栋别墅里,欧阳彪缓缓坐下,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随便打一套拳,都能进入天人合一的境界;还没到先天,就已经摸到了领域的门槛,此子的悟性……”
随后,又一次拿起了电话:“大哥,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岳家人,绝对是练武的奇才!就在刚才,我看见他在院里练拳……”
草坪上,那名保镖走到岳东林练拳的地方,随意看着,突然瞪大了双眼——草地上,有一个非常非常圆的圆圈,是由脚印组成的:里面一层、外面一层,每层都是十六个脚印;里层的脚印都是顺时针方向,而外层的则都是逆时针方向。再看间距,就好像专门用尺量过一般精准,脚印之间的距离也是分毫不差。
保镖并不知道,这个圆圈其实就是八卦掌最基本的九宫八卦方位,而每一个脚印,则是八卦的正反两种排列;而里外两层,则是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的不同顺序。
这名保镖惊讶于岳东林在地上留下的脚印,如此规矩,就像是用尺子精准测量过一般,而且还非常圆。
其实,他是想过来看看那块被岳东林打过一拳的巨石。
在他看来,岳东林以从三层楼一跃而下的惯性,加上一个前滚翻还一步抢进,那一拳之力一定小不了。而且他是眼看着岳东林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巨石的表面,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于是他打算过来看一眼,是不是岳东林已经在石头的表面留下了拳印。
他看了地上的圆圈脚印,便走近巨石仔细观察。
可是巨石上什么都没有!
“这得多精确啊!不可能吧?”这名保镖自言自语着,按照岳东林击打的部位,自已也一拳打了上去。
当然,他没用多大的劲,而且速度不快;纯粹就是想感觉一下,打在石头上是不是会很疼。
结果……
这一拳,居然让巨石内部,发出了“咔嚓、咔嚓”的、非常可怕的开裂声音!
随即,一道道裂痕出现在巨石的表面,并不断变大、不断变多。
然后,“轰隆”一声,高达三米多高的花岗岩巨石,瞬间破裂成一堆篮球大小的石块,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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