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晴一片惊讶。

那些简笔画里，毫无疑问，都是——

自己曾经的记忆。

每一个都是自己印象深刻的画面，里面有些东西，甚至是外人根本不可能了解的。

比如。

请仙典仪上，她看着璃月的人类一直祈求着帝君的庇护，很多人几乎是习惯性地、完全按帝君的指示来，却放弃了自己思考、自己探索，因而产生了一些特别的想法——

假如某一天帝君不再履行这份职责，璃月又将何去何从？

这个画面，如果是不了解自己内心的人，根本不可能会知道、它是令自己记忆深刻的画面。

只有自己才明白！

而现在，它呈现在了这里。

“这只是表层，”夏夜道，“我们再深入一下。”

说着，抓着面前刻晴的双肩，带着刻晴，往那由忆质组成的“地面”，或者说海洋，沉了下去。

从海面往下，一切的记忆，就按时间，从最新、往多年前展开。

周围，一片片记忆的片段，仿佛一个个光锥，迎面而来，又擦身而过。

【刻晴望着天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下了决定】

【刻晴在工作】

【刻晴在璃月某处丈量土地】

【刻晴在某处考察土地】

【刻晴上任成为七星】

【刻晴在矿区拉车】

【刻晴在...】www.shitouxs.com 石头小说网

“你还挺认真的，竟然亲自去拉矿车，体验那些生活。”夏夜道。

“那是当然。”刻晴道，“毕竟，有些东西，自己不亲自体会，怎么能真正了解。就像帝君，他每年只降临一次，璃月人类的事情，他真的都懂吗？”

“这...”

其实你们的帝君一直在璃月逛街，他还真懂璃月人类。

“而且，璃月也不可能永远靠帝君来守护。”刻晴又道。

“帝君，看来就是你们的神了？”夏夜道，“有神守护，不是挺好的吗？”

“那璃月一直做个被守护的宝宝？”刻晴道，“而且，帝君已经守护了璃月千年，但下一个千年，十个千年，一百个千年，也会是如此吗？”

“那你是想干什么？”夏夜道。

“璃月的人类，应该自己成长，自己治理璃月。”刻晴不假思索地说道。

这是她很早以前就已经产生、并且坚定的想法。

请帝君退位！

“哈...”

夏夜微微无语。

如果是在无神的世界，这样说还有点儿道理。

但是，在有神、有超凡武力的世界，说让普通人类进行人治。。。

“那看来你是没有经历过、那些无神守护的世界了。”夏夜道，“有神也好，无神也好，最重要的是，你确定，离开了神明，你自己的力量，足够守护你自己吗？”

“为什么不能？”刻晴道，“璃月的人类，也会努力变强。”

“那么，你就看看结果吧！”夏夜道，“——好像正好到了。”

说话间，两个记忆的片段，飞了过来。

【刻晴在火海中，悲愤呼喊。】

【不远处，甘雨也身陷烈火，抬头仰望，虚空中，天空岛坠落，天空破碎，一个巨大身影降临，整个提瓦特，都陷入一片火海。】

在超凡的力量面前，所谓【普通人类的努力】，不过是一种美好的幻想罢了。

“这、这个是——？！”刻晴惊讶道。

“这是你自己、在提瓦特上一个轮回结束时、所留下的记忆残影。”夏夜缓缓道，“——当然，这是我单方面的解释，你也可以怀疑我的话，甚至认为这是我造的假。”

“不过，你也可以换位思考，如果我这样一位可以对你轻松造假的人，对璃月出手的话，没有强力的神明，谁能应对我？”

靠凝光天天砸群玉阁？还是靠你刻晴来拼命【剑光如我】？

但你们刚才已经是我的俘虏了！

刻晴：“......”

是啊，且不说提瓦特毁灭是否属实，单是眼前这个男人，如果要袭击璃月。。。

“而且，你们这一代的七星，也许还能团结一致，大公无私。但是，你怎么确定，下一代，下十代，后面的千百代，七星都能坚定如此，为了璃月的繁荣，奉献自己？”

你能保证每一代的七星，都是像你刻晴、凝光那样的人吗？

“人，可是要面对各种诱惑的。我和甘雨，都已经亲眼看到过，一个曾经繁荣的千年帝国，怎样变得腐朽不堪。”

那是《斩赤》的世界。

“！！！”

闻言，刻晴心里，猛地一震。

【你怎么确定，下一代，下十代，后面的千百代，七星都能坚定如此】

是啊，自己只顾着考虑“帝君能守护璃月一个千年，但是下一个千年，十个千年，千百个千年呢？”，但是，却完全没有考虑到——

人类，也存在同样的问题。

七星可以无私一个时代，但是，下一个时代，十个时代，千百个时代呢？

甚至，不说十代百代了，就连这一代，原著里，后来【天枢】的选举，那个谁、为了达到目的，就勾结了愚人众，甚至下毒暗害对他一直关爱有加的天叔。

指望人性大公无私？

一代也许可以，一部分人也许可以，但是，十代百代，大部分的人类，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相比于相信人类的无私，在我看来，还不如相信在神明的眼中、人类的那点儿利益对于自己不值一提，所以也不值得偏颇，因而会更加公正。”

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往往是会互相冲突的，大家都是人，所要追求的利益往往高度重叠，分的是同一块蛋糕，而既然是抢同一块蛋糕，就必然会有各种动作。

而人与神之间的利益，则往往在不同的领域，冲突就相对较小。

让你在【人类会无私一百年】和【神会对人类一视同仁一百年】，在这二者之中选一个赌，你会选谁呢？

答案，恐怕是不言而喻的。

神，引导人，但人类要成长，不需要神一直引导。

但是，神若真的完全放手，人类的私欲，也会让人类很快突破下限，群魔乱舞。

更何况还有关键的、面对强敌时的自保能力问题。

如果连自保都保不了，还谈什么其它的！

以前玩游戏时，夏夜就完全不认为，靠着七星的【人治】，真正能够长久。

说到底，还是有岩王帝君和众仙人托底，以及靠着这一代七星们个人的无私、或者在帝君威慑下的无私。

但未来，更长远一些的时候呢？

想象太美好，太高估了人性。人治的世界，即使辅之于律法，三次元世界都有无数的蝇营狗苟，律法也总能被人找到空子，被既得利益者歪曲，何况在提瓦特的世界观下，还要面临其它问题了。

“你...！！”

刻晴脸上，一片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