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夜色浓重，掺杂着雾气，气氛压抑沉闷。

陈舒华手脚都被绑住，奄奄一息，神色颓然。

她身上还穿着出门时的名贵服饰，但经历了这几天的辗转，早就脏乱不堪。

正无力地昏睡着，察觉眼前，被一道阴影遮挡。

陈舒华缓缓睁开眼，抬起头，对上男人阴沉冷冽的视线。

被乌云包裹住，努力从缝隙中透出的月光。

把他本就高大的身形，脚边的影子，拉得很长。

光是就这样站着，已经有极强的压迫感。

陈舒华喉咙哽了哽，太久没喝水，嘴唇早就干裂，说不出话来。

但出于本能，她还是挣扎着，向男人求饶，“那个贱……”

人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警告地瞪着，瞬间闭嘴。

她忍着气，开始和男人谈条件，“虞烟，她给了你多少钱，我出十倍，行吗？”

男人闻言，脸上连一丝表情变化都没。

依旧是带着帽子口罩，黑色风衣，周身气质冷肃。

那双锐利的眼眸，直直地注视着陈舒华。

眼前浮现出，晚上在医院，虞烟病床底下，躲藏着的另一张脸。

他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里面有女人的声音。

果不其然，桑敏正抬起手，不知要对虞烟做些什么。

但想来，绝对不会是好事。

所以男人马上推开门，故意发出不小的动静。

而原本趾高气扬的桑敏，被吓得缩到床底下，也实在是有些可笑。

被拉回到现实，男人看着陈舒华那张脸，眉头皱了起来。

他蹲下身，在距离一米的地方，答非所问，“你有个女儿，叫桑敏，是不是马上要结婚了？”

陈舒华察觉不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但这样的否认，根本没被男人放在眼里。

他看见干裂的唇颤抖着，发出难听的声音，“你可能不知道，我娘家很有钱的，主要你能放了我，要多少我都给！”

然后啧啧两声，眸底划过一丝玩味笑意。

最初的计划，是绑了陈舒华，再把虞烟接出来，任她处置。

可谁也没有料想到，中间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并且，听那个医生说起来，甚至连虞烟什么时候能醒，都不确定。

所以关于陈舒华后面怎么处理，他便开始犯难。

不过见过桑敏之后，男人自然而然有了主意。

他开口，语气悠然，带着沁人骨髓的森冷。

“我突然想起来，应该让你什么时候出现了……”

男人站起身，双手叉在腰间，饶有兴致地，看着陈舒华。

“你说，要是在你女儿盛大的婚礼上，被所有来宾看见，你谋害两个无辜生命的证据，会不会很精彩？”

陈舒华表情突然变得凶狠，狠狠地瞪向说话的男人。

她再不像方才，低声下气求饶，甚至谈起条件。

而是用力地坐直身体，拔高音调大声骂道，“我看你是活腻了！知不知道我姓什么，不知道就出去打听打听，竟然敢绑架我，你早晚会被……”

男人听着听着，扬起嘴角。

他看着陈舒华涨得通红的脸，还有那莫名其妙的嚣张气焰。

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开口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说道，“怎么办？我真的好怕呀！”

被处理过后的笑声，在寂静的废弃厂房，幽幽地回响。

男人转身，吹起口哨，留下凛冽的背影。

关于陈家的现状，他一个字没提。

反正到时候，让陈舒华自己发现，效果更好。

医院外面，陆行知坐上车，让司机把车开回澄苑。

昨天那场大火之后，他当即就吩咐下去，封锁消息，把这事掩埋。

所以不管是新闻媒体，还是围观的路人，都被一一缄口。

陆行知站在楼下，望着曾经住过的那层，若有所思。

经过灭火和修复后，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如常。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里面的所有，早就是狼藉满地，再也回不去了。

到底是没有勇气上楼，只又站了会儿，才折返回了医院。

依旧是守着虞烟，脑子里思绪纷乱，毫无睡意。

随着夜色越来越沉，半夜时分，却察觉到，挨着自己的人，手指在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