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后的小插曲,让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为了缓和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杨柳不失时机地夸赞起薛砚辞的厨艺,而宛娴也机智地接过了话题,将这段小风波轻轻带过,仿若未曾发生。
餐毕,薛砚辞的举动再次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他拦下了正欲帮忙整理的宛娴,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仿佛宣告着接下来的旅程并不简单。
随着两人步入小巷的深处,空气中的氛围变得更加凝重,直至薛砚辞突然停下脚步,那句话,如同冬日里的寒风,直击宛娴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宛娴的神色在那一刻起了微妙的变化,她急切地想要解释,但薛砚辞的话语却如同冰水,浇灭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微弱的火苗。
她紧握的双手和紧抿的唇角,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挣扎与不甘。
“为什么?”
这三个字,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既有不解,也有不甘。
在她看来,既然他的世界并无他人,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薛砚辞的回答,简单而直接,却如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两人之间那看不见的纽带。
“因为我对你没有那样的感情。”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更多的却是决绝,“我不想耽误你,让你在无望的等待中虚度光阴。”
那一刻,宛娴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也更加困惑。
她不明白,为何命运如此捉弄人,为何在那漫长的岁月之后,他们的重逢竟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而薛砚辞那句迟来的道歉,虽承载着诚挚的歉意,却也意味着某些东西,永远定格在了过去。
在北城的这段旅程,对杨柳而言,宛娴的出现如同冬日暖阳,照亮了她孤单的生活。
得知宛娴为她辞去工作,决定北上发展,杨柳的内心充满了感动与欣喜,却也为这份即将面临的离别感到一丝酸楚。
那时候的薛砚辞并未多加思索,只是单纯地认为,如果能让远道而来的母亲和昔日的旧邻之间的情谊因此而得以加深,无疑是一件温馨美好的事情。
起初,在宛娴陪伴在杨柳身侧的那几个月里,薛砚辞并未察觉到有任何不妥之处。
毕竟,刚刚抵达北城的他孤立无援,面临租房难题,而杨柳家中恰好有着多余的房间,由他来帮衬着照顾老人,也算合情合理。
他知道,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时间和机遇。
然而,随着时间缓缓流淌至半年之后,薛砚辞逐渐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宛娴似乎并不急于寻找工作,反而将照看杨柳视为自己的使命,这份专注与投入超乎寻常。
那时,薛砚辞的心底已经隐约浮现出一抹疑惑。
偏偏就在此时,杨柳因病住院,宛娴如同守护神一般不分昼夜地守在床边,其细致入微的程度甚至超越了专业的护工,连他这个亲生儿子都为之汗颜。
自那以后,杨柳对宛娴的依赖日益加深,薛砚辞看在眼中,心中纵有万般无奈,也难以开口让宛娴离开。
至于她那份不言而喻的情愫,他选择了避而不谈,将其埋藏于心。
在此之前,薛砚辞总以为自己的余生将与情感二字绝缘,未曾奢望与虞冉之间能够拥有任何所谓的“未来”。
但世事无常,现在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为何偏偏是此刻?”
薛砚辞的歉意并未能平息宛娴心中的不甘,她追问:“你心里,是否已经有了别人?”
人们在某些关键时刻的直觉异常敏锐,特别是在情感的迷宫里,女性似乎天生就具备某种预见未来的灵光。
假使薛砚辞能早些洞悉她的心意,并想彻底打消她的念头,其实随时都能寻到契机,无需非要拖延至今。
显然,如今有一道必须跨越的坎。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在与宛娴坦诚相对之前,薛砚辞就未曾计划对她隐瞒这个真相。
这简单的三个字,对于宛娴而言却如同千钧之重,一下又一下,重重地击打着她脆弱的心房。
“一直有”……
是从何时起,他的心中就已经被他人所占据?
“所以,请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把你的热情投入到更有价值的事情中去吧。”
薛砚辞的话语直接而残酷,“我不会因为一时的感动或是他人的期望而选择和你在一起。”
宛娴听着这样的话语,脸颊似被火辣辣的鞭子抽打,羞愧与失落交织,难以言表。
她本以为薛砚辞至少会顾忌些颜面,只要他不明确拒绝,她还能继续在幻想与现实的边缘徘徊。
但薛砚辞没有给她留任何逃避的空间。
强忍住心中的翻腾,宛娴花了好几分钟来平复心情,颤抖着嗓音问道:“我能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坦白而言,她心中满是不甘。
一年多的时间与心血,她以为至少能触动他些许,也真的相信在杨柳的撮合之下他会有所动摇。
然而,这一切的期待最终化为泡影,换成任何人,恐怕都无法轻易释怀。
“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你倾心?”
宛娴努力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我真的很想知道。”
“救过我命的人。”
薛砚辞语气平静,吐出了这四个字,让宛娴惊讶得眉头紧锁,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十七岁那年,我在江南漂泊无依,如果不是她将我带回家,我恐怕早就成了街头的孤魂野鬼。”
薛砚辞轻描淡写地讲述着那段过往。
这是十多年来,他首次能如此坦然,不加修饰地谈论自己的经历,不再需要隐藏心事与情感,这份释然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宛娴听到这里,脸上写满了惊愕,“你……
是薛家的人?”
薛砚辞轻轻应了一声。
短暂的沉默后,宛娴又问:“你这样的感情,不也是一种感激吗?”
“或许是的。”
薛砚辞并不否认,“但如果当时救我的是其他人,我也许同样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但事实并非如此。”
“她是江南人。”
宛娴重复着薛砚辞透露的信息,恍然领悟:“你最近去江南,是为了她吧?
你找到她了?”
这就是他现在要她离开的原因。
薛砚辞点了点头,态度一如既往的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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