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天将万九才扶回了家中,让他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万九才十分听话,没有丝毫反抗,只是神情依旧呆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他的嘴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声音低沉而含糊不清,但这次却没有像之前那样胡乱动弹或者到处乱跑。
山皮猴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感到十分诧异:
“九才叔今天怎么如此安静?以往每次将他带回家里,他都会立刻变得狂躁不安,大声吼叫着,不断地想要往外冲。
“可现在居然这么安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万天将看着眼前的万九才,心中满是悲痛。
轻轻地抚摸着万九才那蓬乱的头发,试图让他感受到一丝温暖和安慰。
然后,缓缓跪下,含着泪水,凝视着万九才的眼睛,轻声说道:
“爹!我是你的天儿,我回来了。”
万九才那原本呆滞的眼眸,突然间就泛起了一丝光芒,犹如黑暗中的烛火一般,紧紧地盯着万天看了几眼后,又变得神情恍惚起来。
任凭万天如何声嘶力竭地叫喊,他都无动于衷,嘴里依旧不停地念道:
“都死了,都死了。”
万天回到房中,在自己原来的枕头底下取出一只布老虎,拿到万九才面前,泣不成声地说道:
“爹!这是您在我五岁时在集市给我买的布老虎,您还记得吗?”
“这头上的王字还是您亲自写的,您告诉我老虎是兽中之王,告诫我长大以后也要像老虎一样英勇无畏,保护家人,雄霸一方。”
此时,万九才的手动了,他颤颤巍巍地双手拿起了布老虎。
轻柔地抚摸着布老虎头上的王字,泪水潸然而下,呜呜地哭泣起来,那哭声,像断了弦的琴音一样凄惨。
“你是天儿!你真的我的天儿?”
然后抱着万天痛哭不止,两人抱在一块嚎啕大哭。
在一旁的山皮猴看到这场情景也是感动得泪流满面。
山皮猴可能也哭累了,拍了拍万天的肩膀说道:“小天,九才叔可能已经恢复了,咱们三个大老爷们在这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让人看到笑话。”
“再说你大难不死,九才叔又恢复神智,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万九才摸了摸万天的头,破涕为笑道:
“这是我连做梦都没有想到事,天儿你还活着中。”
“我本万念俱灰,本来想跟你娘一同去黄泉找你团聚的,但是冥冥之中好像自有天意,让我失去了神智,疯癫等候。”
突然,万天耳朵动了一下,立即站了起来对着屋外真气喊道:
“吴副城主,请进屋来叙。”
不多久一个黑衣男子进入了屋内,万九才和山皮猴连忙起身相迎。
万九才躬身拜谢:
“吴副城主,你从陨星谷一战后便一直在暗中保护在下,哪怕我神智不清,疯癫乞讨,你也是不离不弃,风雨无阻,你的恩情万某没齿难忘。”
一身黑衣的吴应龙惊讶道:“你变好了?”
然后又看了看万九才身边的万天:“这位少年是谁?竟然在几里开外察觉到我的存在?”
万九才开心道:“这是犬子万天。”
吴应龙一听,心中一颤,满脸的不可思议。
“那个被秦贤皇打入谷底的万天?这怎么可能?”
心中暗自纳闷:“不要说武皇境那一击必死无疑,就算能活,那么深的陨星谷也不可能活着出来呀。”
万天抱拳向吴应龙鞠了一躬,然后说道:
“这两年多亏了吴副城主对家父的关照,这份恩情,我必当厚报。”
吴应龙定睛凝视着眼前的万天,尽管身材发生了些许改变,但其嗓音并未有太大差异。
若仔细端详,便能察觉到那五官轮廓仍依稀可辨。
然而,众人的潜意识里早已认定万天已不在人世,因此自然而然地认为绝不可能是他本人。
吴应龙微微一笑,感慨道:"实在令人震惊不已!年轻有为,经历如此大劫却得以幸存,想必日后定有福报。"
这时,万天从怀中取出一枚地品洗髓丹,递至吴应龙手中。
这颗丹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晶莹剔透,宛如一颗珍贵的宝石。
“这枚是地品洗髓丹,效用我就不说了,想必你也知道,这枚丹药就做为酬谢。”
吴应龙连忙摇手:“这可使不得,当年你救了我一命,我的命已经是你的了。
“你跌落谷底后,我也还不了你的恩情,所以便护你家人周全,哪里还敢再要你的恩惠。”
万天抓着他的手把丹药放在了他手中,说道:
“这丹药我随时可以炼制,而且我现在也是需要用人的时候,你要是能成为武王对我来也是一大助力。”
吴应龙有些犹豫,声音中带着迟疑:
“这……”
万九才这时也是微笑道:
“吴副城主,您就收下吧,您要不收下,就显的我们太不懂感恩了。”
吴应龙点了点头:“那好!我就收下了,今后用的到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
万天这时又取出一枚金灿灿的混沌龙丹递给山皮猴。
“山皮猴,你不是一直想成这宗师境吗?把这枚混沌龙丹吃了,便可以直接从武师境到宗师境了。”
山皮猴盯着万天手的丹药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兴奋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要到了宗师境,我一定要让那些欺负我的人哭着给我求饶。”
万天听到这话笑了笑,对山皮猴说:“胖熊可能已经达到宗师境了,因为我来之前给他留了一枚。”
山皮猴一听,立刻兴奋起来,赶紧拿起丹药准备吞下。然而,万天却拦住了他,并提醒道:
“别急着吃,你最好先回家调整气息和状态,然后再服用。”
“地品洗髓丹只剩下两枚了,我另有它用。
“我身上的炼丹材料也用完了,等我去了丹仁宗,再帮你炼制。”
山皮猴听了万天的话,理解地点点头,他笑着说:
“那地品洗髓丹我不着急,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尽快突破到宗师境,这样就能去找天赐报仇了。”
“那我先回家了,等我突破之后再来找你。”
说完,山皮猴迫不及待地转身,极快的速度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奔去。
吴应龙不愿打扰父子团聚,找个借口先行离开。
见到二人离去,此刻的万九才脸上显露出一丝落寞。
他知道自己丹田已废,从今往后无法再练功,连家人都无法保护,还得让孩子为自己操心。
万天察觉到父亲的心思,笑着说:
“爹,别担心,您的丹田虽然破碎,但我有办法治愈。我的丹田也曾碎裂过,如今已经恢复如初。”
万九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希望。
“世间竟真有如此神效之药!”
万九才为儿子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万天则将涅槃丹成功炼制出来,并放在桌上解释道:
“爹,这就是涅槃丹,只要服下,就能修复受损的丹田。但服用此丹时,会经历难以忍受的剧痛,您一定要忍耐住。”
万九才微笑着点头。
“我这辈子什么苦没吃过?区区皮肉之痛又算得了什么。我们先吃饭吧,饭后再服丹药。”
当万天吃下第一口菜的时候,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滑落了下来。
这久违的味道,一下子让他回忆起儿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情景。
让他想起他娘,饭香如初,热气轻扬,坐在桌前,重温旧梦,可惜故人已去,情犹在,缘难续。
父子二人相互安慰,促膝长谈直至夜深。
万天把丹药推到万九才跟前说道:
“爹!时候也不早了,你把这药服了,赶紧恢复身体,我明天把这边事做个了结了,便要去贤皇城救龙獅。”
万九才一听,心惊道:
“不可!那贤皇城不单有武王境,还有武皇境在。你去就是送死,你才刚刚回来,我不能再失去你。”
万天笑了笑:“爹!您放心,我有分寸,经历过这些,让我明白了,要有所敬畏,有所忍、有所爱,有所放下,我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决不会再冒险了。”
万九才欲言又止,虽然内心不想让万天去,但是他明白,不可阻挡他前进的道路。
拍了拍万天的肩膀。
“那你一切小心!”
万天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爹!你赶紧把这涅槃丹服了吧。”
练功房中,万九才满头大汗,表情扭曲,看上去极为痛苦。
但他楞是没有叫喊一声,一直咬牙强忍着,没有万念俱灰,哪来的绝境重生,只有扛的住涅槃之痛,才能配的上重生之美。
万九才的丹田恢复了,而且直接突破了武王境,丹田还是三个,没有像万天一样变成一个大丹田。
万天也感觉很意外,这涅槃丹不仅可以恢复丹田还能晋升境界。
回头一想可能是自己服用时,因为丹火吸收了部分药力以至一气撞三田,再加上自己体质本来就异于常人,所以没有很明显的晋升。
看着万九才满脸的兴奋和喜悦之情,万天也替他开心。
把《震天拳》、《纳清豹王拳》还有自己自创的《九龙翻天掌》三种天品功法传授给了万九才。
有了天品功法,现在万九才就算遇到武王中期的也可以一较高下了。
万九才练习完天品功法后问道:
“天儿,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万天挠了挠后脑勺。
“我肉身力量应该是达到武王中期了,可是我丹田三合一后,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境界,不过我之前在谷底试过,我现在的一个丹田的真气,不会比三个丹田的真气少。”
万九才略有担忧的说道:
“要不贤皇城到时我和你一起去,我现在武王境了也可以有个照应。”
万天笑道:“哪怕再多几个武王境在武皇面前也就是多几具尸体而已,我有对付武皇的另外办法,您放心好了。”
万九才点点头:“那好吧,还有两三个小时就天亮了,我们都睡一会,明天去主城府。”
万九才准备把自己原来换下来的破烂衣服扔掉,万天拦了下来说道:
“爹!这衣服先别扔了,明天穿着去主城府,试试大伯公他们,要是他们还认我们,那之前对你不管不问的事我就算了,要是还是对你冷言冷语,那我就要好好给他们算算账了,明天我也穿一件破旧点的衣服去。”
万九才点点头:“落魄冷暖见人心,试试也好。”
次日早晨屋外灰蒙蒙的,风刮的很急,雪花像扯破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
一老一少两个衣衫破烂的乞丐在凛冽的风雪中一路乞讨。
他们先到了钱通药业,敲响了大门,伙计见是两个乞丐骂道:
“真是丧气,一大早就遇乞丐,你们找死呀,乱敲什么门,赶紧给我滚。”
当万九才抬起头说道:
“我找你们大掌柜钱有田。”
店伙计看到万九才的脸时又惊又气道:
“哟,这不是那啥,天天躺在城门口那个疯癫乞丐吗?怎么这会能说话了,疯癫病好了?”
万天一巴掌拍在那伙计脸上,把那伙计打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不知所措。
这一巴掌动作太快,那店伙计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躺地上了。
万天冷冷的说道:“去转告钱有田,就说万天找他。”
钱有田这会还在睡觉,被店伙计火急火燎的吵醒,很是不悦。
“一大早的,不让本老爷睡个好觉,喳喳呼呼的干什么。”
店伙计哭丧着脸说道:
“老爷,不好了啦,外面有人闹事呀,那个万家堡的疯乞丐带了一个小乞丐来找麻烦,把我打的吐血,还让我转告您一声说万天找您。”
钱有田怒道:“荒唐,那万天已经死两年多了。”
“你去把阿彪和熊头两人喊过去,把他们给我轰走,要是那吴应龙不在,最好给我把那疯子打死,省的让我心烦。”
店伙计摸着被打肿的脸连忙说道:“好嘞!我现在就去。”
万天他们没有等来钱有田,却看到那店伙计领着两个如狼似虎的打手出来了。
伙计气势汹汹地叫嚣道:“刚才是谁打的我,哪只手打的,把那只手给我留下来,我便饶他一命。”
万天站了出来,一言不发。
那店伙计附耳对着那个叫阿彪的宗师境打手低语道:
“老爷刚吩咐了,要是那吴应龙不出手干预,你们直接把他们给干掉。”
那个叫阿彪的打手听完,看着万天两人目露凶光,恶狠狠的说道:
“你们敢在这里闹事,我可是高价受聘的宗师境,你们太不把我朱彪放在眼里了。”
说着便一拳朝万天打来。
万天信手一挥,只闻“砰”的一声,一颗人头如皮球一般,滚落在远处的雪地上。
朱彪的颈脖仍在汩汩地冒着热腾腾的鲜血,仿佛是从火山口喷涌而出的岩浆一般,将地上的白雪染得鲜红,触目惊心。
一个宗师境初期的强者,就这样被万天随手的一巴掌,像拍西瓜似的把脑袋给拍掉了。
那店伙计吓得两股颤颤,裤子都湿了,双腿如同筛糠一般直打颤,另一个叫熊头的则是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不停地颤抖着。
刚才万天听到了那伙计附耳说的话,没想到那钱有田忘恩负义也就罢了,竟然心狠手辣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
万天一个瞬移便到了钱有田屋中,一把抓住他,再一个瞬移便到了屋外。
钱有田都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自己就被弄屋外了,连外套都没有穿,冷的直哆嗦。
见店伙计和熊头两人站在外面奇怪的问道:
“怎么回事,谁把我弄到外面来的。”
店伙计和熊头现在更是吓破了胆了,哪里还敢说话。
当钱有田看到地上的无头尸体时也吓了一跳:
“这谁干的呀,吴应龙吗?”
万天冷冷的说道:
“钱掌柜,现在发财了,就把我万天给忘了?”
钱有田震惊的望着眼前穿着一身烂衣的万天,不可思议的说道: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他,他两年前就死了。”
万天笑了笑:“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你让我看到了一个唯利是图的奸佞小人,如果你不让手下对我们痛下杀手,原来我还打算饶你一命,现在看来你也没活着的必要了。”
钱有田一听,胆颤道:
“熊头,快保护我,快喊人!”
“同是世间悲伤客,莫笑谁是可怜人。起心动念皆是因,当下所受皆是果。”
万天说完,便和万九才转身离去。
钱通药业门前却横七竖八地倒着四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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