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皇宫里，庄严肃穆，让人望而生畏。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亭台舞榭，美人随处可见，遍地皆是金银。

却总有些格格不入的东西。

冷宫里疯癫的妃子，偶尔出现在荷花池旁的脏小孩。

皇太子读书勤勉，在皇后娘娘严厉的教导下，成长的非常快速。

文武百官对太子也非常信服，基本没有出现党争和夺嫡这种丑恶的现象。

但太子不快活。

他觉得自己就像母后和父皇交流感情的玩具。

母后若是思念父皇，就会让他闹出一点幺蛾子，要不就是发烧，要不就是念书的时候被太傅打了手心，而后父皇就会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他先是被嘘寒问暖，而后被逐出寝宫。

这日，被“温书不用心”的太子殿下在皇宫内四处乱走，反正父皇和母后一时半会儿管不着他，他也就放飞自我，径直朝着平日里不许他去的那条小路走。

为什么不让他去呢？

小孩子总是有好奇心的，虽然父皇并未解释，他也不敢多问，但在这种能一探究竟的时候，他还是很乐意去走一走的。

平日这个时候。父皇身边那位公公就会出现拦住他，让他不许再往前走，但今日不知怎么的，那位公公并没有跳出来说话。

他发现了一个小孩。

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孩。

眼睛大大的，脑袋圆圆的，脸上却没什么肉，一双眼睛带着警惕，随时都准备撒开腿跑远。

慕容澈打量了一会儿，确认这个孩子身边并没有什么宫女太监跟着，于是走上前去，想要和他攀谈。

“你是谁？”

这么问，或许有些失礼，他又加上一句：“吾乃本朝太子。”

小孩年纪比他小了不少，四处观察确认他周围没有带着侍卫之后，才慢慢从藏身之处走出来，一板一眼地行礼：“太子殿下万安。”

礼节标准，挑不出丝毫的错处。

这里附近就是冷宫，慕容澈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或许是哪位不受宠的娘娘留下来的孩子，由于被父皇忽视，所以过的很惨。

他知道，在后宫之中，父皇的宠爱就是一切，没有父皇的宠爱，无论是妃子还是孩子，都很难生存。

“你叫什么名字？”

“慕容渊。”

果然这个孩子是父皇的血脉，只是不知是第几子。

父皇的孩子生了又生，由于数量多，父皇也很难挨个关心。

有的夭折，有的在忽视中长大，也有的，像他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却难以快乐起来。

慕容澈盯着这个孩子的模样，忽然升起一个想法。

母后常说，养育孩子辛苦，在他看来，反倒是他更为辛苦一些，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温书，时刻都要让父皇满意，让百官和天下满意。

他也想试试看，养个孩子到底有多辛苦。

反正这个孩子是父皇不要的。

慕容澈单是用一块糕点，就把慕容渊骗到了身边。

“你是父皇的第九个孩子，那我叫你小九好不好？”

“是，多谢太子殿下。”

慕容澈对于慕容渊这种虽然身处。非中心地带却依然礼节周全的情况很是好奇，按理说，他周围应该没有人教他礼仪才对。

但慕容渊没有说，慕容澈没有多问。

他只是纠正了这个非常生疏的称呼，借此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我既然都是父皇的孩子，就无需这么客气，我叫你小九，你喊我哥哥就是了。”

慕容渊依然非常无措，手捏着自己身上那身不得体的衣袍，眼神怯生生的往慕容澈手里的糕点上看。

“拿去吃吧，记得要叫哥。”

慕容澈看着这孩子一口一口吃着自己给的糕点，心里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满足感。

后宫之中，若非信任之人，是不会直接接过陌生人的东西就放进嘴里的。

娘娘们之间互相下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但慕容渊本就没有心情再活下去，根本就不在乎那块糕点上有没有下毒，只是想安慰一下自己咕咕直叫的五脏庙。

咽下去之后，才惊觉味道不错。

“多谢太子……哥哥。”

至于死不死的，他并不在意。

慕容澈见他已经吃了个七八成饱的样子，就把糕点收了起来：“你以后还想吃吗？”

“……想。”虽然知道这很可能是面前的太子殿下想要羞辱他，慕容渊还是忍不住顺应了本心。

平日里不受皇上关注，在宫里像个透明人般的存在，但透明人也是要吃东西的，宫女太监不给送，他就只能自己捡些残羹冷炙，从未吃过这般热乎又松软的糕点。

慕容澈见自己的食物诱捕计划如此成功，也满意的笑起来。

“那你能不能陪哥哥一起念书？如果可以，你就和我吃一样的东西。”

慕容澈并不觉得把自己的份额分出一半是什么很让人为难的事情，父皇待他宽厚，每个月他都有花不完的银子。

但在慕容渊眼里可就不一样了。

太学是他进不去的地方，虽然由于存在感太低，并没有什么人会去欺辱他，但也因此，根本没有人在乎他有没有开蒙。

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

但他如果对政务一无所知，恐怕连夺嫡的资格都没有。

慕容澈竟然邀请他同去太学？还答应把自己的俸例分给他一半？

这和连吃带拿有什么区别？

好处全让他占了，慕容澈图什么？

短短一段时间，慕容渊对面前这位太子殿下的印象就已经从来欺辱他的人，变成了来做慈善的傻子。

“太…哥哥这么做，是想图点什么？”

慕容渊终究还是没有直接拿起眼前这个馅饼，虽然天上掉个馅饼都不可信，但他还是想问问这个馅饼多少钱。

慕容澈笑了：“不图什么，只是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得听我的安排，若是没做好，是要受罚的。”

这一点他也没有故意多做什么，只是平日里，若是他做错了事，是定然会受罚的。

他只是在模仿父皇教育他的方式，对待面前的九弟。

慕容渊一想，与其在后宫中浑浑噩噩，不知哪日被兄弟杀死，倒不如现在出去搏一把。

面前的太子殿下虽然笑容并不诚恳，但给出来的好处却是实打实的。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