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许伯伯家之前, 母亲已经教过他怎么哄妹妹,哪些话该说,哪些千万不能提, 饶是这样,蒋司寻面对泪水潸然的小不点, 依旧束手无措。
见哥哥站在那里不动, 尚知意想了想哪里不对,又擦把眼泪, 她一只手抱住汽车模型,腾出小手伸过去给哥哥牵着。
蒋司寻绞尽脑汁,该怎么办。
如果不答应她, 她哭得会更伤心。
他看向许珩, 两人想办法总比一个人强。
如果问许珩赛车方面的, 他能说得头头是道, 哄小孩子他不行, 这方面的经验近乎为零。
且在这个妹妹出现之前,他根本不喜欢这么小的小孩子,就因为自己没有耐心不愿意陪许凝微玩,为此没少被揍。
天生反骨,父母越是让他陪许凝微玩一会儿,他一秒都不愿意, 于是就形成许凝微哭, 他被斥责, 然后他更不搭理她, 她哭得更厉害的恶性循环状态。
所以只要他周末或放寒暑假, 许凝微一天少说得哭上十回八回。
想了半晌, 许珩没一点好办法。
总不能告诉她, 这里是上海,他们不是大人,没办法送她回北京。
他把冰淇淋送给她:“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吃完再走。”
尚知意摇头,下睫毛挂着一滴泪,摇摇欲坠:“谢谢哥哥,我不吃。我想找我爸爸。”说着,那滴眼泪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滚落。
突然想到爸爸对她说过,不管到了哪里都要乖,不能哭。
担心自己哭了爸爸就不要她了,可是一只手抱着汽车,那只手被蒋司寻牵着,她没法擦眼泪。
她求助许珩:“哥哥,能帮我拿一下小汽车吗?”
许珩心下一喜,以为她要放下汽车吃冰淇淋,赶忙拿过来。
尚知意没接冰淇淋,拿小手把脸上的泪擦去,又使劲揉揉眼睛。
“谢谢哥哥。”从许珩那里抱过小汽车。
这是蒋司寻哥哥送她的,不能弄丢。
就在这几分钟的拉锯战中,蒋司寻暂时想到了一个不知是不是好办法的办法,决定一试。
“外面冷,先把羽绒服穿上。”
尚知意发现自己傻了,衣服都没穿就要出去,那不得冻成小雪人呀。
蒋司寻找了半天,在楼上找到她的衣服。
这件白色羽绒服她已经穿了三天,帽子上带两只很小的小耳朵。
穿上衣服,把羽绒服上的帽子也拉头上戴好,像个雪团子。
蒋司寻让许珩别跟着,他牵着妹妹去了院子里。
管家并不担心两个孩子能走出去,黑金色大门已经落了锁,门口还有值守的安保人员,他们一举一动都在大人的眼皮子底下。
蒋司寻牵着她一直走到黑金色大门前,装作紧张又着急的样子:“门锁了,出不去,怎么办。”
尚知意更着急,差点急出眼泪:“对呀,怎么办,哥哥。”
蒋司寻在妹妹面前蹲下来,小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好吗?”
尚知意忍着因着急快要落下的眼泪:“哥哥,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蒋司寻听了一晚的松鼠宝宝和兔宝宝抱错的故事,早烂熟于心:“其实,我也是抱错的,也是松鼠宝宝。”
尚知意惊骇,睁大了眼睛。
蒋司寻小声说:“我是松鼠哥哥,我现在的妈妈是何宜安,爸爸是许向邑。”
果然是抱错的松鼠宝宝。
尚知意眨着眼睛,不知该说什么,一时间忘记哭。
蒋司寻:“我们来的时候是坐飞机,回家也得坐飞机。等我攒够了钱买机票,再带你回家好不好?”
尚知意:“好。”她又问,“哥哥,机票几块钱?”
蒋司寻也不清楚,只好瞎编:“一千块钱。”
尚知意没听过那么多钱,“哥哥,现在能买机票吗?我现在就想找我爸爸。”
蒋司寻:“天黑了,机场下班了。”
尚知意眼眶瞬间又蓄满了泪,茫然望着紧紧关上的黑色大门。
院子里风大,蒋司寻站起来,挡在知意身前,给她挡住冷风,问她:“你数数能数到多少?”
尚知意十分难过,还是很认真回答:“我能数到一百。”
蒋司寻:“你一天数一个数,今天数一,明天数二,等你数到一百,我就能攒够钱买机票带你回家。你不能告诉松鼠爸爸和松鼠妈妈我在攒钱。”
他伸出手指,“来,我们拉钩。”
尚知意稀里糊涂拉了钩,还带着哭腔说:“一百年不许变。”
外面冷,蒋司寻牵着她回屋里。
回家无望,尚知意抽泣着,眼泪快要下来的时候,赶紧扭过头,使劲儿往羽绒服衣袖上蹭。
“哥哥,你能不能打电话给我爸爸,让爸爸来接我。”
蒋司寻:“我不知道你爸爸的电话号码。”
他又问道,“你记得吗?”
尚知意现在满脑子只有许向邑的电话号码,不记得爸爸的号码是什么了。
最近三个月因为孩子抱错这事,尚通栩根本没有精力多管孩子,每天下班回到家已筋疲力尽,也没心思再去教孩子。
这么大的孩子是记忆力最强却也是记忆最短的年纪,几天不重复加深印象,很快就容易忘记。
三楼露台,许向邑望着夜色下院子里的女儿,说不出的心疼。
何宜安叫他进来:“别让孩子看见你。”
即便再懂事,可终究才只有三周岁,大人都难以做到短时间内收回感情,何况一个孩子。
只有一次次经历了失望,最后绝望,知意才会慢慢放弃找爸爸。
这是必经的过程,她替代不了孩子遭这份罪。
她把从尚通栩家里带来的小枕头放在床上,希望熟悉的气味能给女儿多一点安全感。
家里凝微的东西,也紧急收拾了大半,今天送到了尚通栩家里。
许向邑从露台回到房间,平静半刻,想起来问:“还没给知意买裙子吧?”
何宜安:“没。明天我们带她去逛街,让她自己挑。”
逛街能消磨时间,暂时忘记与尚通栩分别的痛苦。
许向邑开始计划春节期间的行程,先带孩子逛街买衣服,后天陪她玩卡丁车,带她体验一下赛车的刺激,大后天去海边玩沙子。
“去海边的话,是去海城还是南半球?”他征求妻子的意见。
何宜安毫不犹豫:“海城。知意现在这个状态,睡不好吃不好的,尽量避免长途劳累。”
许向邑把这个假期安排满了,两周后,孩子的情绪应该能平复得差不多。
他又去露台看了看,院子里已经没人。
“我去看看知意。”下楼去。
尚知意在哭了两场后,实在没力气哭,认命般地坐在桌前吃起冰淇淋,但总算有了期盼,只要她数到一百,哥哥就能买机票送她回家,她就能见到爸爸。
蒋司寻回自己房间拿了作业,坐她旁边写。
尚知意歪着头看:“哥哥你在干嘛?”
蒋司寻:“写作业。”
尚知意:“哥哥你真厉害。”
蒋司寻不懂小孩子的世界,为什么写个作业就是厉害,她只要出声说话,他句句都有回应:“谢谢。”
尚知意正吃着冰淇淋,许向邑过来,他抱起女儿,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帮她拿着冰淇淋盒子。
她仰起小脸,“你叫许向邑。”电话号码脱口而出
许向邑哑然失笑,已经形成条件反射。
他低头,抵着女儿的小脑袋:“那你告诉爸爸,你叫什么?”
尚知意反应了几秒,他是松鼠爸爸,她是松鼠宝宝,松鼠宝宝姓许。
她声音极小:“许知意。”
“知意宝宝真棒。”许向邑在女儿额头上亲了又亲:“能不能喊我一声爸爸?很小声就可以了。”
尚知意不吱声,手指抠着冰淇淋勺子柄。
许向邑不着急女儿今天就喊他,拿过她手里的勺子,喂她吃冰淇淋。
尚知意心里有负担,她不喊爸爸,可松鼠爸爸一点都不生气,还是对她这么好,喂她吃东西。
许向邑分散女儿的注意力,让她没空去想伤心的事。
“知意明天想去逛商场呢,还是想去逛超市?逛商场是去买裙子,逛超市可以去买吃的。”
还不等知意说话,坐在对面正在赶作业的许珩抬头,当天的作业任务,都是到晚上睡前才赶出来。
他插话:“爸爸,为什么不能带妹妹先去逛商场买裙子,再去逛超市买零食?”
尚知意觉得哥哥说得对。
许向邑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引出更多话题,商场和超市当然都是要去的,明天一整天的时间不可能都泡在商场里。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没想到儿子也会为知意考虑,也会好好说话。
凝微在家的时候,叫他陪妹妹玩十分钟都是件奢侈的事,还总是惹凝微哭,为此没少挨揍。
许珩不知爸爸为何盯着自己看,看得他心里发毛,不会现在连说个话他都不能说了吧。
许向邑问儿子:“明天你陪妹妹一起去逛?”他其实没抱希望。
许珩爽快道:“行啊。”
这让许向邑始料未及,搁在以前,他推三阻四,一会儿书没看完,一会儿作业还没写,有竞赛实验要做。
反正理由一箩筐,比他这个当老板的都忙。
尚知意小手戳戳正在写作业的蒋司寻:“哥哥,你去不去?”
蒋司寻转脸,点头说:“去。跟你一起去。”
“哦。”尚知意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眼睛却还是肿的。
只给女儿吃了半盒冰淇淋,许向邑收起来,抱着孩子上楼。
“我们去洗澡睡觉,明天睁开眼就和哥哥去逛商场买漂亮的裙子。”
尚知意问:“那超市呢?”
许向邑笑:“超市当然也去。你想买什么?”
尚知意:“买娃娃。”
“行,我们多买几个娃娃。”
许向邑告诉女儿,商场也有卖娃娃的店,“都去逛一逛,好不好?”
尚知意:“好。”
何宜安已经放好了洗澡水,知意的房间年前来不及装修,只能用恒温浴桶临时凑合洗。
育儿师看着这么懂事的孩子,原先还做好了接下来的几个月要打场硬仗的准备,发现自己多虑了。
以她对孩子的了解,知意应该会很快适应新家。
她小声对何宜安说:“只要您跟许董陪伴的时间足够,不需要两星期,孩子基本就能适应。”
何宜安不敢置信:“能这么快?”
育儿师是许向邑千挑万选,高薪聘请来,履历是行业内最顶尖,她说了句:“缺爱的孩子,很容易得到满足。”
何宜安几次欲张口,发现发不出声音。
庆幸往往伴随着悲哀。
许向邑把女儿的卫衣脱下,将孩子交给妻子。
尚知意不知该喊何宜安什么,很是难为情,她不是阿姨,所以不能喊阿姨,可……又喊不出妈妈。
“我自己会洗。”她轻声对何宜安道。
何宜安揉揉闺女的脑袋,“我们知意真棒。不过从今天开始,你是松鼠宝宝了,我是松鼠妈妈,妈妈帮着你一起洗,好不好?”
现在她说任何话,都是商量的语气。
尚知意没有拒绝,最初她怕何宜安,不敢靠近。但后来飞机上何宜安一直哄着她,说话温温柔柔,还又抱着她,喂她吃零食,喂她喝水,现在她挺喜欢与这位松鼠妈妈待在一起。
这个年纪孩子的记忆时长,有时跟鱼不相上下。
在浴室洗澡时,还喜欢跟何宜安待在一起,等洗过澡,吹干了柔软的头发,她躺到陌生的大床上,看着偌大的陌生房间,已然不记得刚才在浴桶里还与何宜安笑闹着玩水。
她又开始想爸爸了。
许向邑洗过了澡,拿着吹风机进来。
“知意,能不能帮爸爸吹头发?”
尚知意从床上爬起来:“我不会。”
“没事,爸爸教你。”
许向邑把电吹风插上电,冷热风调好,只需拿着对着湿头发吹即可,不需要任何技术,也没有难度。
他告诉女儿,按哪个键是打开。
尚知意点头,记住了。
许向邑在床前坐下,刚才想半天才找到一件能让女儿集中注意力去做的事情。
尚知意轻按开关,柔柔的凉凉的风从里面吹出来,她先对着自己的手腕吹了吹,不烫,这才把吹风机对准许向邑的头发。
尚通栩每次给知意兑水喝,习惯了滴几滴到手腕上测一下温度,看得多了,尚知意以为冷热都要用手腕试试。
许向邑看着女儿下意识测温度的举动,心头又暖又酸。
他是有多幸运,生了这么一个可人的孩子。
担心女儿举着电吹风举得手酸,他握住她的手,相当于替她拿着电吹风。
电吹风的风力开的是最小档,吹了好久还没吹干。
何宜安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吹头发的父女俩,笑着说:“我们知意这么厉害的嘛,都会给爸爸吹头发了。”
尚知意被夸得不好意思。
何宜安坐到床上,打开孕期时常听的胎教音乐。她不知道胎儿是不是真的有胎内记忆,如果有,又能记多久,记多深。
先试试吧。
听到音乐声,尚知意转头,她只是单纯好奇音乐声从哪里传出来。
何宜安柔和说道:“你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天天听这些音乐。”她轻拍自己的小腹,“你就在这里待了快九个月。还记不记得?”
尚知意摇头。
许向邑拿过吹风机,让孩子到妈妈那里。
何宜安伸手,把女儿从床边牵过来,让她趴在自己肚子上听听,“你听一听里面有什么声音。”
到底还小,尚知意以为真的有声音,于是趴在妈妈平坦的小腹上认真侧耳听。
“听没听到?”
“没有。”
何宜安拿过准备好的孕妇照,将女儿抱到怀里,和她一起看照片,“来看看你在妈妈肚子里是什么样。”
这是家里唯一一样,属于知意的东西。
尚知意倚在妈妈怀里,听着钢琴曲,看着照片,还又听着妈妈讲她在肚子里时多调皮。
听着听着,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许向邑瞧着女儿快要眯上眼,下一秒又强撑着睁开,他连呼吸都提起,生怕惊扰了女儿。
终于不敌困意,五分钟后沉沉睡去。
何宜安小心放下女儿,拉过小被子盖好。
孩子安稳睡着,她长长舒口气。
许向邑用力攥了攥妻子的手,煎熬的第一晚,总算熬过去。
何宜安拇指轻轻摩挲孩子的脑袋,晚上加起来哭了得有三个小时,哭累的。
育儿师交代过,夜里留一盏壁灯,万一孩子半夜惊醒,能看清楚在哪里,身边是谁,不会被惊吓到。
他们两人如果因为光线亮影响睡眠,带个眼罩。
哪里还用带眼罩,她和丈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许向邑睡得不深,半睡半醒间似乎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以为是梦,逐渐哭声越来越清晰,他也从半睡间醒过来,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去看闺女怎么样了。
他与妻子中间的小枕头上没人,小被子里鼓鼓的,缩成了一团,头也蒙进去。
许向邑一骨碌坐起来,“知意?知意?怎么了。”
他把孩子抱怀里,将人从被子里扒拉出来,“知意,不哭,是爸爸。”
尚知意满头是汗,眼泪流得到处都是,抽泣到停不下来。
何宜安也醒来,心一惊:“怎么了?”
许向邑把闺女按在怀里:“没事,爸爸在。”
尚知意不是第一次在夜里惊醒,在出租房里,她一个人经常睡到下半夜醒来,哭累了便睡着。
刚才醒来,她看清身边躺着的人,突然间特别想家,想爸爸,也想妈妈,想姥姥姥爷,还想二哥。
她知道妈妈不要她了,可还是想回家。
终于不再抽噎,能说出话,尚知意泪眼朦胧看着许向邑:“对不起,把你和松鼠妈妈吵醒了。”
许向邑的眼泪瞬间流下来,紧紧抱住女儿。
“是爸爸对不起你,当初没有把你看好,让别人抱走。”
何宜安拿过床头的纸巾,自己抽了几张,把纸巾盒递给丈夫。孩子出口就道歉,肯定曾经因为夜里哭被训斥过,她害怕了,才会下意识担心自己把人吵醒。
许向邑先给女儿擦眼泪,“你才三岁,是个宝宝,宝宝夜里醒了就该喊爸爸妈妈陪着,记住了吗?”
尚知意:“可是我长大了。”
她声音又软又坚定。
许向邑想了想该怎么扭转她固有的印象:“兔宝宝三岁就长大了,但松鼠宝宝八岁才长大,你现在不是兔宝宝,是松鼠宝宝了,爸爸得一直抱你到八岁。哥哥九岁,他就是大孩子了。记住了没?”
尚知意点点头。
许向邑又问一遍:“你几岁长大?”
尚知意:“八岁。”
“那夜里醒了要不要喊爸爸陪着?”
“要。”
许向邑亲一下闺女,拉过小被子,将闺女裹进自己怀里,“爸爸抱着你睡,不怕。”他先把灯关了,又对妻子说:“你睡吧,没事。”
尚知意靠在爸爸怀里眯上眼,脑子里循环着,她八岁才长大,以后夜里醒了要喊爸爸妈妈。
何宜安睡前看了眼手机,凌晨一点半。
此时的北京。
尚通栩一家正开着车在轧马路,许凝微坐在后座的儿童座椅里,哭着喊着要回家,要找爸爸妈妈。
断断续续哭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以为十点钟还不睡?结果精神头十足,闹到十一点半还是不困。
被邻居投诉,物业打电话给他们。
没办法,只好带着孩子出来。
在马路上哭不会影响别人。
“我要回家!”
“我要我妈妈!”
“我要回家!”
萧美桦头快炸了,又困又疼,所有耐心都消耗殆尽,实在忍无可忍:“许凝微,你能不能安静点!”
许凝微愣在那,从来没人对她这么吼过,被吼懵了。
只是下一秒,哭的声音更大。
尚通栩在路边停下,熄火,扭头对身后的人尽量心平气和道:“你对一个三岁的孩子大喊什么。你找了她三个月,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
萧美桦打断丈夫:“我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小孩。”
从商场回到家,可能是没见过出租屋这样陈旧的房子,哭着不愿从尚通栩怀里下来,说脏。
好说歹说,各种哄,才好不容易劝住不哭。
后来还是要找妈妈,跟她讲抱错的故事,还专门买了公仔回来,结果人家看都不看,把兔子往旁边一扔,眯着眼蹬着脚哭。
“不知道许向邑跟何宜安是怎么教育小孩的,教育成这样。”简直太失败。
尚通栩:“她才三岁多,离开养她的父母,哭不是很正常吗。”
他解开安全带下车,把闺女从后座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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