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纲死了？

山本猛地睁开了眼,死亡的感觉比任何一次都要真实。他的呼吸紊乱，冷汗直流……良久，眼神的焦点才再次聚集。

那是,什么？

山本紧抓着桌子边缘,捂着心脏喘着粗气,背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很想认为那只是一场梦，可那种过于真实的感觉却完全无法忽略。

山本缓了好一会,才发现这次他并没有回到游泳池里。

他，还在教室。

“……”山本咽了咽喉咙,干涩的嗓子挤压得有些发痛，他的肌肉有些痉挛,心脏剧烈跳动让他的大脑越发眩晕。

山本勉强抬眼,再次看向了讲台。

“刚才，那是什么。”山本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死亡的感觉残留带来的影响,还是因为对未来的恐惧。

“那是你们的未来啊。”少女僵硬的脸上缓缓扯出了怪异的笑容，“还不相信的话，那就再看看吧。”

她再次挥手,笑声诡异。

“说不定，你还能从那些片段里找到摆脱这种未来的方法呢~”尖笑声仿佛能刺穿耳膜，直达大脑。

大脑有些发痛,山本武闷哼了一声,面部表情因为剧痛逐渐扭曲,再次陷入了梦境之中。

死亡带来的影响，正在缓缓叠加。

……

……

“阿武！！！”

熟悉的声音，让山本的眼睛缓缓睁大，他猛地回过头,在他眼前溅开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视野。

老爸……

熟悉的身影缓缓倒下，山本怔怔地僵在了原地，看着缓缓朝着他倒下的男人的背后——同样是身穿白色衣服的，用火焰飞在半空中的人。

……

……

山本痛苦地紧抓着心脏的部位，趴在桌子上，汗滴从他的脸颊滑落，他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

这一次的梦，死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老爸。但是，如果他不自杀的话，依旧无法脱离那个梦境，会一次次重复着、无力地看着老爸被杀死的过程……无论做什么都，没办法修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当又一次重复的时候，他用随身携带的刀剑，捅穿了自己的心脏。而那一瞬间门，老爸的眼神……

心脏传出的抽痛，已经不能确定是因为梦里的“自杀”，还是因为那个时候老爸的眼神了。山本痛苦的嘶吼声混杂着愉快的扭曲笑声在教室里回荡，可这一切，都还不是结束。

……

……

山本武呆愣地站在了原地，仰头看着破碎的天空，身体完全僵住了。

这是……世界末日吗？

天空被血色染红，整个世界都在崩塌，他站在废墟里，如同蝼蚁般渺小。

心脏的疼痛传递到了四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直面灾难的恐惧，山本武动弹不得。

“完了、一切都完了……”带着不可置信和崩溃的喃喃自语从旁边传来，山本武下意识看了过去。

阿纲？

山本浑身僵硬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失魂落魄地从他身边走过，身体就像是这个世界一样在缓缓消散。

为什么……

山本的手臂青筋暴起，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摆脱了发自内心的恐惧，他踉跄了一步，却不敢停下，朝着不远处的棕发人影伸出手。

他抓空了。

那个人，化作了点点光芒，缓缓消散在了半空中，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连气息都没有剩下。

“怎么会，变成这样……”隐约间门，他听到了那个人这么说着，语气再也不像是过去他认识的样子。

“他们，骗了我。”

强烈的怨恨，让山本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

……

“想知道真相吗？”

“想知道摆脱那种未来的方法吗？”

“想，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吗？”

山本的呼吸越发粗重，他紧咬着牙关，强忍着死亡的感觉叠加时的痛苦，听着那个少女接连这么问道。

想。

他想。

他想知道真相，他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他想知道阿纲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想知道是谁杀了老爸，他还想知道……

“啊啊啊！！！”山本痛得忍不住蜷缩了起来，浑身痉挛着，感觉身体都要崩溃。

【但是……】这一次的声音，是直接从脑海里响起的。

山本听着那个少女拉长了声音，满是恶劣的、笑着说道。

【我不告诉你——】

【免费体验已经结束了，想知道完整的未来的话，就自己再去找吧。】像是从天边传来，又像是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带着奇怪的回响，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深处，【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

……

“咳！咳咳！”山本再一次钻出了水面，他剧烈咳嗽着，眼神涣散，残留着的疼痛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指环上的火焰已经缓缓减弱，山本下意识重新点燃了火焰，可这一次，他似乎并不需要担心了。

山本失神地看着周围，茫然地发现那些头发不再试图攻击他，不再朝着他蔓延……他甚至隐约感觉到，它们在退避。

为什么？

这个问题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山本已经没办法去思考了。只要一去思考，从心脏部位传来的疼痛就会瞬间门吞噬她的理智，于是脑海里的声音越来越强。

【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山本看着飘在前方不远处的那些头发，终于再次动了。他紧盯着那些头发，扑了过去。

【说不定，你还能从那些片段里找到摆脱这种未来的方法呢~】

脑海里不自觉回荡着这句话，那个人提出的问题不断地在脑海中回响。

山本不断朝着前面的头发扑过去，就像是明知道后果也依旧毫不悔改的飞蛾，不断地扑向了足以将自己吞噬的“火焰”。

要知道、真相……他想知道……规避未来的方法……他想知道……为什么……

……

……

不对劲。

山本不对劲。

纲吉紧紧拽着长鞭，还没来得及为山本再一次摆脱了鬼的纠缠继续向前而高兴，就发现了异常。

刚才山本再次向前游动的时候没有给他提示，他差点没反应过来。但这并不是让他怀疑的理由，毕竟他也知道山本的压力可能很大，遇到的事可能会很危险，山本好不容易逃出来，一时间门忘记了他们之间门的暗号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山本也很积极，没有停留就继续往前，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只有继续前进，才能离开这个地方。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从表面上也看不出太大的异常，只是……

【真美，你还能看到山本的火焰吗？】纲吉紧咬着牙关，不断抵挡着越来越沉重的力量。

从刚才开始，火焰也被屏蔽了，变成了同样的“肉沫”，混在一堆只能勉强算是人形的血色不明物体里根本一点都不显眼。

为什么突然连火焰也屏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纲吉莫名感觉到一股焦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的，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感觉让他越发不安。

【看不到了，一个错眼就很难再捕捉到火焰的位置，山本还一直在动……】小真美也有些为难，那个不明物体实在是太挑战人的接受能力了，而且正在变得越来越恶心。

“不管怎么样，能继续前进应该就没事……”纲吉拉着长鞭不断往前，时不时分神留意一下游泳池里的情况——虽然嘴上是那么说，但他根本没办法放下那种怪异的感觉。

“……你觉不觉得，那些东西好像在避开山本？”纲吉咬着牙，从齿缝间门挤出了这个问题，“它们是不是在……引导？”

这种想法实在是太离谱了，他怎么会产生那些东西是在引导山本往前的想法，但是、但是实在是太像了。

每次只要山本一靠近就会往后挪一挪，然后山本好像就会更卖力——这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一直盯着游泳池里那堆血肉模糊的不明物体的形象，他的眼睛都有些花了。

明明最开始还是个人形，现在却慢慢在崩塌，形状变得越来越模糊……山本到底出什么事了？

【是不是那个存在成功夺走了对那些东西的控制权？所以在帮山本？】小真美试图找到合理的解释。

【但是那些东西应该和‘boss’有直接联系，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夺走控制权？这个副本里的鬼应该就只有那一个，和上次不一样，所以应该会更困难的。】

【而且就算是夺取了，又是用什么方法来引导山本的？山本根本没有理由去追逐那些东西啊！】

【强行追逐那些东西，不顾自己的节奏，只会浪费自己的体力，山本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的。】

这家伙可是会成为优秀运动员的！

【再说，既然能够控制那些头发，那就直接让那些头发避开山本，只要没有东西妨碍，山本就能顺利完成任务，根本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去引导什么……】

【但是那些头发的确是在避开山本啊，说是引导，其实只是山本一直在追那些头发，那些头发在山本靠近的时候的确有避开啊……】

说着说着，小真美的语气里也多了一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