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逼我不准勾引顾淮瑾，不准爱上顾淮瑾，不然我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没有力气了。

所以，我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发誓。

我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有人通传，说是太子殿下过来接凤无双回东宫。

原本还恶意漫天的凤无双瞬间化身成为温柔的神女，娇滴滴的离开。

我想笑，但连扯个嘴角都费劲。

不知过了多久。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爹爹在旁边。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模样看着有些刻薄的宫中嬷嬷。

爹爹说：“你妹妹疼你，怜你这些年在乡下成长，没有规矩，特意赐了两个教养嬷嬷，教你规矩。还不快点谢恩？”

我又只好颤颤巍巍，忍住身上的疼痛，跪谢太子妃恩典。

嬷嬷们应该是受了什么指示，所以她们明知道我身上有伤的情况下，还是在我的伤口处，掐，拧，打等。

我觉得日子过得好无望。

有一日被嬷嬷罚站的时候，凤无情从我身边路过。

我以为他会和往日那般无视我，直接走过。

他却难得开口说了一句。

“长姐，撑住吧。你到瑾王府，日子会好过一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连停留都没有停留，看我一眼也没有。

可我却哭了。

我的世界太狭隘了。

他叫我长姐。

他让我撑住。

我不知道真正的善人是什么样子。

我觉得凤无情是最善良的弟弟。

我也因为他的话，有了一个盼头，希望日子快点到来，我想早点嫁进瑾王府。

瑾王府那么大的一个府邸，总有我的容身之处。

我不奢求顾淮瑾的爱，我只要一个吃饱穿暖不挨打的角落就好。

很快，婚约如期举行。

虽然我不受宠，可我是嫡长女，又是瑾王妃。

本该是凤无季背我出去的。

但是继母心疼自己儿子，凤无季说我不配，父亲便同意了，指派了凤无情背我出去。

我趴在凤无情的身上，凤无情在弯腰背我的时候，告诉我一句。

“长姐，你终究会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那时我以为，凤无情是说我嫁到瑾王府会幸福。

在凤无情死后我才知道，他说的是别的事。

……

顾淮瑾并不是真心想要娶我。

我虽然没有学识，可是我能感觉到，他娶我只是为了报复凤无双。

新婚夜当晚。

我被顾淮瑾无情的撕扯烂衣服。

他看到我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只觉得倒胃口，便让赵宸为我医治，去掉身上的那些疤痕。

我很感动。

落泪。

我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赵宸让我先吃饭，吃饱饭再为我医治。

我觉得赵宸也是个好人。

他居然会让我先吃饭……

凤无情说的没有错。

瑾王府，的确比丞相府的日子要好过一点。

或许是因为吃得好，不必日日再遭罪，再有赵宸的医药调理，我干瘦的身体，很快就有肉了。

就连疤痕都消失了。

有小丫鬟会夸我长得好看。

就连顾淮瑾有时候都会望着我出神。

我以为顾淮瑾是觉得我好看，后来才知道，我有时候有些表情，会神似凤无双。

顾淮瑾的双腿残疾，需要试药。

我为了报答顾淮瑾的恩情，当成赵宸的药人。

有了我以身试药，顾淮瑾的腿很快治好。

我觉得很幸福，很满足。

他看在这个恩情上，一定不会太苛刻我。

只是，想象总是美好的。

顾淮瑾上朝的某一天，气冲冲的回来。

他将我狠狠地摔在了床上，但是在看清楚凤娉婷曾留下的罪行，愣住。

我觉得自己生不如死。

羞愤到想要自杀。

他问我怎么回事，我只好如实回答。

他不信我，他派人去查。

但是他的人告诉他，我和别的人乱搞，被人家妻子抓到，故意毁坏的。

顾淮瑾骂我贱，掐我脖子……

人就像是被生拉硬拽，生生撕裂两半。

痛到我好久好久缓不过来。

又是赵宸给我治疗，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那处和常人大差不差。

从那以后。

顾淮瑾来我这里的次数逐渐增多。

人真是一个奇怪的事物。

就因为对方冠以“丈夫”的身份，就算当初有多讨厌和害怕这个人，也会因为“丈夫”的身份，而试着去接纳，去包容，去爱。

我也渐渐沉沦。

如果顾淮瑾不是每次兴致高昂时，情意绵绵的喊“无双”或者“双儿”就好了。

他叫着别人的名字，我代入不进去，自己是被珍爱的角色了。

又一次荒唐时，我昏迷了。

当我醒来，赵宸告诉我，我怀孕了。

我好高兴！

我以为自己总算有个家了，我可以好好疼爱我的孩子了。

顾淮瑾也知道了，他虽然没有笑，但是也看着我的肚子出神。

有一日，凤无双举办的赏花会，顾淮瑾带我去了。

他告诉凤无双，我怀孕了。

凤无双嘴上说着恭喜，但是眼中的恨意要将我淹没。

我落水了。

凶手不知道是谁。

顾淮瑾不追究，只是说了一句“孩子受寒有损”，就让赵宸一杯药流掉了这个孩子。

我觉得有几分道理，虽然心疼孩子，但是并不恨顾淮瑾。

一直到第二次怀孕的时候，凤无双来到瑾王府见我。

说当初第一个孩子，是因为她说了一句不喜欢，顾淮瑾就流掉那个孩子。那这第二个孩子，只要她再说一句不喜欢，顾淮瑾一样不会留。

我不信。

凤无双让我等着瞧。

她特意等了我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才哭哭啼啼的向顾淮瑾说，她一个太子妃都没有怀孕，我一个瑾王妃先怀，会让别人怀疑她有问题。

顾淮瑾为了维护凤无双的尊严，在孩子七个月零九天的时候，给我灌了一碗催产药。

孩子生下来，还没有来得及哭出声，就被顾淮瑾一分为二。

那是比人被撕裂我还要痛的痛……

这时我才真正的接受命运。

我是灾星。

除了娘亲和嬷嬷，这世上无人真心爱我。

我不再祈求有人会心疼我。

我只想死亡快点到来。

死之前，再为孩子报仇。

所以，当顾淮瑾某一日在凤无双那里，又吃了醋回来，来到我房间找慰藉的时候。

我拿起发簪要捅他心窝。

可他武功高强。

我不过是刚刚有动作，他就把我的簪子打掉。

他掐着我的脖子，愤怒质问我。

“为什么要让我死？凤语嫣，你不是很爱我吗？”

我笑着告诉他：“不爱了，太累了。”

“累？”

顾淮瑾冷笑：“你怎么会累呢？”

“一直出力的人，都是本王！”

那一夜，我被折腾很久，很痛。

他离开的时候，我被拴了起来，赵宸给我下了药，我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我成了顾淮瑾不开心时的发泄玩具。

他有时候会很生气的让我配合，我不愿，他便拿孩子的尸骨威胁。

我只好照做。

他还会带着凤无双一起在我面前颠鸾倒凤，看着我哭。

凤无双每每这时，都会笑的特别开心。

我在王府昏天暗地的过着。

终于有一天，他的人带着我离开了那座牢笼。

我以为他是玩腻了。

没想到他是换了一个新的玩法！

他把我和皇帝顾淮笙，关在了一个房间里，让我勾引顾淮笙！

我觉得顾淮瑾疯了。

我不想照做。

他又拿孩子的尸骨来威胁我。

我只好喝下药，缓缓的爬到了同样被灌药，一脸不正常的帝王身边。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顾淮笙。

他的样貌看起来，比顾淮瑾要好看许多，也温柔许多。

我听说过他。

大家都说他很仁善。

只是没想到，仁善的人，会和我一样，沦为顾淮瑾和凤无双的玩物。

我刚亲了亲他的脸颊，他便告诉我。

“瑾王妃，我是天阉，我帮不了你。”

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凤无双会那么久不怀孕。

怪不得凤无双会一有空就来瑾王府和顾淮瑾颠鸾倒凤。

原来顾淮笙是天阉！

顾淮瑾和凤无双明知道顾淮笙是天阉，还特意给我们两个喝下不发生关系，就会死的药。

这摆明了，就是要让我们两个活活被药烧死……

我也明白了。

今日，就是我和顾淮笙的死期。

可我想，我的命总是那么顽强的。

万一这次，我也挺过去了呢？

于是，我听着顾淮瑾的命令，伸出双手解开自己的上衣，拥抱顾淮笙的时候，他又告诉我。

“瑾王妃，你不该受这种屈辱，你应该体面的活着。”

体面……

我身体怔住。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要体面的活着。

我也从来没有体面的活过。

我一直都是那么浑浑噩噩的过着。

我感觉到了顾淮笙对我的尊重。

这一瞬的尊重，压倒了我内心所有对活下去的希望。

我已经烂成一团腐肉。

又如何能够再去玷污别人呢？

顾淮笙拿下我的发簪，要自尽时，我抓住了顾淮笙的手，祈求着他。

“先杀了我，谢谢。”

或许我死了，凤无双和顾淮瑾就会觉得无趣，留下顾淮笙一命呢？

可顾淮笙真的好傻哦。

他在杀了我以后，自己又自杀了。

顾淮笙说对不起我。

所以他将我抱在怀里，他先倒在地上，我后倒在地上。

我知道自己快死了。

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希望顾淮笙的下辈子，能够真正幸福。

至于我……

不想再来到人间历经苦难了。

人间虽好，和我无关。

再见，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