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放荡城。
尸烟高举焚雷剑,神剑感应到主人心中怒火,剑气翻涌,华光阵阵,犹如一轮明月,径直向动也不动的孤煞斩去,势若奔雷。
恰在剑身离近孤煞之时,孤煞面前浮现一只巨大的纸鸢,这纸鸢通体乌黑,双眼通红,交叉双翅,将其护在身后。
“轰隆”一声,焚雷剑将纸鸢斩为万千碎片,正欲再砍,孤煞身前出现一俏丽少女,张开双臂,娇叱道“住手。”
“尸雨,你在做什么?”尸烟右手掐诀,生生截停了焚雷剑,剑刃横在尸雨额前一寸。
尸雨一眼不眨,生气的盯着尸烟道“姐姐,我倒要问你,你在做什么?”
“我?”尸烟迟疑一声,思虑该如何答复。
尸雨气鼓鼓道“难道你如今身为主母,就忘了自己曾经是兽界之人吗?上次你回兽界时,身后跟着百余名侍女,不苟言笑,面若寒霜,摆足了古神夫人的架子。降临兽界,话都没说一句,转身就走了,还逼兽主对你当众下跪。此事,百姓们私下都在议论,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为何一当上古神夫人,就变了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孔。”
尸烟听到后,苦笑一声,心道,雨儿啊雨儿,你可知当时,你姐姐我被你维护的兽主用迷药送到罚魁卧房,任其折辱我三天,被同族背叛之后,我求死不能,哪里还有心思说说笑笑。
“尸雨,别说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孤煞阻拦道。
尸雨一把拨开眼前的焚雷剑,气愤道“我就要说,当时我们尸族部落还处处维护你,说你不苟言笑,一定是那罚魁定下的规矩,要保持神界威仪,非你本意。今日罚魁可不在,你之前让兽主在殿外跪你五天五夜,现在又对其刀剑相向,想至他于死地。难道你忘了,你我从小父母双亡,孤苦伶仃之时,是谁让尸族长老收养我们吗?你忘了是谁逢年过年就去部族中看望我们,给我们吃喝吗?你……”
“够了!”尸烟爆喝一声打断尸雨,尸雨面色一愣,显然被尸烟突然暴怒吓了一跳,两行清泪瞬间流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
尸烟见状,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迈步上前,柔声道“妹妹,对不起,我……”自己对这个妹妹一向疼爱至极,因为她是自己在世上唯一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为了保全她的性命,自己还试图阻止她学习高阶功法,以此避免她去当兽兵冲锋陷阵。平日里更是好言好语,一路哄到这么大,没承想,今日吓到了她。
“你别过来。”尸雨一把擦干眼泪,气鼓鼓地嘟着嘴道,“姐姐,你变了,我不跟你好了。兽主,我们走。”说罢,转身去拉孤煞的衣袖。
此时,只听头顶有人道“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走呢。”雷声大作,电闪雷鸣,罚魁降临。
“拜见主神。”孤煞赶紧下跪,余光一瞥,尸雨未曾行礼,悄悄伸出手,拉着她一起跪下来。
魁淡淡应了一声,转脸望着尸烟,满脸堆笑道“夫人,今日感觉如何?”
当着尸雨和孤煞的面,尸烟对这样的称呼有些尴尬,却又不便发作,若是让尸雨看见自己和罚魁不和,以她那天真无邪的性格,回去必定倒豆子般告知尸族长老,他们又要提心吊胆,担心兽界要遭遇神罚了。所以,在他们面前,还需强颜欢笑才好。
故此,尸烟微微一笑,手扶孕肚道“很好。”
罚魁久未见尸烟笑脸,顿时心情大悦,转头浓眉一凝道“焚雷剑怎么在地上?怎么回事?是不是这两个不开眼的惹你生气了?看我捏死他们。”说罢,抬起右手对准孤煞尸雨二人。
尸烟急忙上前,一把拽住罚魁手臂道“你干什么?那是我妹妹,你若是敢伤她一根汗毛,我要你好看。”
罚魁顿时泄气,收回右手道“原来是妹妹来了,快起来。孤煞,你也起来吧。”
“谢主神。”孤煞与尸雨起身,立在原地。
“孤煞,你来此何事?”罚魁不耐烦地瞥了孤煞一眼。
孤煞满脸堆笑道“启禀主神,兽民们听闻您宣布主母怀孕的消息后,十分开心,已在兽都广场为其竖立雕像,日日祈福。今日,小的特意来,向主母进献些贡品。”
“哦?”罚魁盯着他脚边的篮子道,“是新鲜的人肉吗?”
孤煞面色有些尴尬道“不是,这是小的不远千里去一处地洞寻来的稀罕之物,此物对尸烟主母的阴湿之体大有裨益,可保神安胎。”
“哦?”罚魁勾勾手指,“呈上来看看。”
孤煞十分恭敬的双手捧起篮子,来到罚魁与尸烟身边。罚魁一把掀开篮子上面的盖子,立刻传来一股炙热的肉香,充盈鼻翼,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火纹蝾螈?”尸烟不由叫出声来,此物乃是她与孤煞当初被困于地洞,两人疗伤之时所食之物,也是在那个地洞里,自己与孤煞发生了肌肤之亲,怀了肚子里的孩子,想到这些,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正是。”孤煞微笑道,“兽界过去终日湿瘴之气遍布,兽民们体内多多少少都有些阴湿之气,导致女性在产子时十分痛苦。这火纹蝾螈,生性属火,乃是绝佳滋补之物,可改善主母您的体质,助您安胎。”
“哈哈哈,好,难得你有这份心。”说着,罚魁从篮子里拿出一只火纹蝾螈来,放入口中大口咀嚼起来,蝾螈肉的汁水挂在嘴边肆意流淌。
“你看你,吃的哪儿都是。”尸烟望着这火纹蝾螈,想起自己曾经爱慕孤煞,如今被他骗至神界种种,没来由想气一气他,正好也让兽民们放心。故,掏出手帕来,抬手为罚魁擦拭嘴角。
罚魁一愣,先前尸烟对她一向冷语相向,讥讽不断,何曾有过这般柔情,莫非有了孩子,性情也变了不成,当即嘿嘿一笑道“多谢夫人体贴,这蝾螈肉着实美味,来你尝一口。”说着,从篮子里撕下一小块来,递到尸烟嘴边。
尸烟略一沉吟,还是张开嘴,将肉含进口中,细细咀嚼一番,笑着道“你说的没错,果真很好吃呢。”
“那你来喂我一块。”罚魁张开大嘴,等着尸烟投食。
孤煞手捧篮子,望着眼前两人浓情惬意地调笑,不知为何心中猛然一痛,仿佛有人狠狠在他心上刺下一把匕首般,尸烟与罚魁笑得越开心,自己的心就越疼。这疼在心中翻搅着,辗转着,碾成无尽的酸。
不是说自己是被迫生活在神界么?不是说自己一点都不喜欢罚魁么?还说自己三番五次想要自尽?骗人,都是骗人,看你们两人柔情蜜意的态势,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吧。尸烟啊尸烟,你口口声声说着是我害了你,说自己被迫成为我的牺牲品,我看你如今倒是乐得在罚魁怀中享受呢。之前你我二人对饮,还说什么只爱我一人,要与我双宿双飞。我看你现在跟这罚魁,一样如胶似漆。你这个骗子。孤煞忿忿想到,心底里好似万针穿刺,有愤怒,有不甘,有酸楚,有嫉妒。
回去的路上,孤煞一言不发,一旁尸雨叽叽喳喳说了些什么,他也置若罔闻,满脑子都在回想尸烟与罚魁相互喂食蝾螈肉的情景。
回到兽界,孤煞头一次无心训练,他收起奴隶印记,让百姓们自行安歇,自己闷坐在屋内一言不发,从天亮直接坐到天黑,善妈几时进来为他掌灯,他都不知晓,整个人犹如泥塑般一动不动。
难道,自己也深爱着尸烟?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念头突然如炸雷一般浮现在孤煞脑海里,将他从神游中惊醒,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不不不,孤煞用力摇摇头,自己一向是以兽族大业为重,心中怎会有儿女私情,绝无可能。自己定是气不过尸烟欺骗自己,明明很享受身为主母的生活,非说每日过得如何痛苦。嗯,一定是这样。
念及此,孤煞转身上床,盖上被子长出一口气,喃喃道“想通了就好了,将此事忘了,明天照常训练。”
说是如此,熄灯后,他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尸烟与罚魁的调笑声。
“你看你吃的满嘴都是,别动,我给你擦擦。”
“你喂我的蝾螈肉,果真很好吃呢。”
尸烟咯咯的笑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眼眉间的表情,愈发清晰起来,悬于脑海,挥之不去。
“难道我……真的爱上了尸烟。”孤煞望着屋顶喃喃道,可惜除了自己,没人能替他回答这个问题。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孤煞索性倚在床上,借着碧辰珠的光辉,望着屋内的家具。就是在这个屋里,尸烟借着酒劲向自己告白,与自己拥吻在一起。
孤煞回想着当初尸烟如雨点般的亲吻,双手不自觉抚摸脸颊,抚摸尸烟曾亲吻过的地方。
“跟我走吧,做我一个人的兽主便可。”尸烟含情脉脉,信誓旦旦的望着他,清丽的面孔,透露出无畏。
面对如此炽热的告白,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将她迷晕在这张床上,把她送到罚魁身边,以此换取兽界太平。孤煞痛苦地双手抱头,手指深深插进头发深处。
强烈的愧疚感如潮水般涌来,将孤煞淹没,他感觉后悔万分。先前一心关注兽界大事,情爱之事未曾上心。如今,一旦觉醒,尸烟的一颦一笑,一幕幕往事,将他深深淹没,瞬间,心中全是尸烟的影子,除了尸烟,再填不下别的事。
“尸烟,尸烟,尸烟。”孤煞呢喃着,不禁想起与成年后的尸烟相见的第一面,那是各族选拔新族长的时候。从那以后,尸烟便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成为自己征伐妖界的左膀右臂。为自己挡毒箭,为自己疗伤。现在细细回想,原来她一直都在无声地表达爱意,可惜自己从来没有注意过。
眼下,她已经有了罚魁的孩子,一切已经迟了。想到这里,孤煞深深叹息一声,失魂落魄的靠在床上,直到天亮。
他恨自己后知后觉,更恨妖界久攻不下。若是妖界早些覆灭的话,自己何须求救于古神罚魁?怕是早与尸烟双宿双飞,一个身为兽主,一个身为兽母,举案齐眉。都怪这该死的妖界。
念及此,孤煞一阵烦闷,心中的怒火陡然升腾起来,他从床上一跃而起,驾云来到练兵场。彼时,天刚蒙蒙亮,万籁俱寂,百姓家中一片漆黑,还未到起床时间。
“嗡~~”孤煞掏出奴隶印记,猛然一捏,沉睡的兽民们顿觉心脏一阵刺痛,纷纷惊醒。孤煞借着奴隶印记传话道“所有人马上到练兵场集合,开始训练。”
兽民们不敢抱怨,迅速集结,毕竟兽主手中的奴隶印记,可以定人生死,谁敢不从。纷纷睡眼惺忪的集合,挥舞手中刀枪,喊打喊杀。
“太慢了,你们如今训练的速度太慢了。”孤煞不耐烦地揉搓着双手,怒道“你们知不知道,为了你们我付出了什么,我屡次在古神面前卑躬屈膝是为了什么?为了你们,为了让你们有一块生存之所,你们呢?如此散漫对得起我吗?现在妖界的九尾天狐已死,圣女不在圣都。正是攻打妖界的好时候,你看看你们这一个个颓废的样子,何时能功法大成,随我一道上阵杀敌?为了兽族,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尸雨在人群中望着台上的孤煞,一脸崇拜道“太威武了,兽主不愧是兽主,生气的样子,都如此霸气。”
训斥完兽民后,孤煞感觉自己心中的郁闷之气渐消,但对尸烟的思念之情却愈发浓烈。情爱之事,犹如一只蜘蛛,在他拯救兽界的心上,织出一张越来越大的情网,逐渐将他的心思全部笼罩,网上结节交错,俱是尸烟。
一连七八日,演练结束后,孤煞都会来尸烟的故居坐坐,推门而入,点上一盏烛灯,望着屋内的陈设,仿佛尸烟还在这里,只是出门巡视去了。有时,他会打开尸烟的衣橱,手指轻轻拂过尸烟未带走的衣衫,想象这些衣服曾经穿在她身上的样子,轻轻叹息。
这天孤煞照例踱步来到尸烟门前,猛然发现,屋内已明烛火,烛火映出一清秀的身影在窗户上,看身段正是尸烟。顿时心中一喜,两步上前,推门而入道“尸烟,你回来了。”
屋内那人闻言转身,窃笑一声,俏皮道“兽主,你怎么来了。”
孤煞面色一尴,揉搓双手道“尸雨,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怎么穿着你姐姐的衣服。”
“嘻嘻,好看吗?”尸雨双手叉腰,在孤煞面前来回转身,烛火映照下,尸雨透露出一种别样的美。
“姐姐走后,我定期会来这屋子里打扫,要不然此处早就落灰了。倒是兽主,你来这里做什么呀?”尸雨笑嘻嘻道。
孤煞不知如何回答,吞吞吞吐道“我……我跟你一样,也过来看看,顺便打扫打扫。”
尸雨双手横抱在胸前,歪着头道“兽主整日忙于兽族中大大小小的事务,还有时间打扫屋子呀?我看呀……你是喜欢我姐姐尸烟对不对?”
孤煞心事被戳穿,猛然抬头,辩解道“不……”话一出口,却说不下去。只见烛火摇曳下,身穿尸烟衣服的尸雨,与尸烟竟有七八分相似,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与尸烟别无二致,好似她就站在自己面前一般。
“喂,怎么不说话了,兽主,逗你玩呢雨见状,靠近孤煞眼前挥手。
冷不防,孤煞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向下压去,双眸如火,呼吸急促地盯着她,一言不发,猛然低头深吻上去。
“兽主,你……”尸雨被这突然的热吻,有些不知所措,她一只手被制,另一只手推搡着,马上也被孤煞抓住,动弹不得,反背在身后。徒留身子不断扭动躲避,但以她的功法,怎会是孤煞的对手。
尸雨只觉自己呼吸困难,浑身发热,渐渐没了力气,放弃挣扎,瘫软在孤煞怀里。她睁眼望着万民之主的孤煞,从小到大的崇拜之情悉数涌上,化作浓烈的爱意,挣脱被束缚的双臂,反搂住孤煞,将身体贴得更紧。
两人意乱情迷的深吻着,双手在彼此身上摩挲,跌跌撞撞向后,倒在了尸烟曾经住过的床上。
孤煞解开尸雨的衣襟,令其垂于两侧,并未脱下,扔掉自己的衣物,两人赤身相拥。
肌肤相触,一片火热,尸雨感觉自己被囚在一个强有力的胸膛中,身体好似要融化般不知如何是好,猛然间,感到一丝刺痛,让她轻呼一声,双手紧紧搂住孤煞后背。
孤煞闭目沉思,暗念心法,自己化作一只在林间奔跑穿梭的走兽,炽热的游走于密林中,在一片昏暗温热的黑暗中,追寻光明,追寻心中所在,填补心中空缺。
尸雨狂乱地呼吸着,双手轻摆,她觉得自己在孤煞的怀里,无比温暖,过往所有的惶恐不安,在此刻烟消云散,一种莫大的幸福将她包裹环绕,犹如置身花海。
骤然,那林间走兽,向上疾驰的步伐敏捷起来,它找到了穿出密林,登上顶峰的路,低吼一声,直冲云霄,它是林间主宰,万兽之王。
尸雨感觉自己穿过云层,离太阳越来越近,还差一点就能摸到太阳,和煦的阳光照耀着她,让她禁不住伸出手,想停在这至高层。
“啊~”孤煞喉咙里含混一声,嘴唇贴着尸雨的耳朵,喷出滚滚热气,急促地呼喊“尸烟,尸烟,尸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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