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崩的巨大轰鸣声落下帷幕后,整个世界变得极度安静起来。
沈雁行奋力从坍塌的雪堆中逃出,视线中一片纯白寂寂,耳边反复着自己得救后粗粝的喘息声。
只是沈雁行这种劫后余生的状态并没有维持多久,接着就被一个紧紧的怀抱撞开了。
那聒噪又熟悉的声音像是雪地里落下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在她耳边响起,满是紧张:“沈雁行!你吓死我了!你有没有事啊,你怎么不知道跑快一点啊!这多吓人啊,你跑快一点哇!”
陆时恩吓坏了,责备的话里满是后怕。
或许也是这个原因,她抱住的动作十分用力,勒得沈雁行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太阳斜斜的将日光铺在山中,白雪悄然折射着丝缕温热。
小姑娘身上的味道成为这的寡淡世界中的侵略者,紧紧的包围着沈雁行,在她的眉眼间门点下一抹不可置信。
她在抱着自己。
她竟然会这样的紧张自己。
“抱歉,让你担心了。”沈雁行顿顿的抬起手来,轻抚着陆时恩受惊而紧绷的身体,语气里还有些轻松的玩笑感:“我跟你姐姐明明都拼尽全力了呢,可是还是没有跑过雪崩。”
陆时恩听到沈雁行这话,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苛责的感觉,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沈雁行点点头,目光平静的看着陆时恩微微翻红的眼睛,“你就是太着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吓到了,陆时恩又一次被沈雁行挑破心事,竟没有一丝一毫恼羞成怒。
凛冽的风早就将人的脸颊吹的泛红,陆时恩怔了一下,目光慌乱,转头就看到雪场的救援人员已经抬着担架跑了过来。
“陆小姐,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救援人员道。
“好。”陆时恩点头放开了沈雁行,只是忍不住又叮嘱道:“小心一点啊,她有可能受伤了。”
“您放心。”救援人员保证着,很是利落专业的就将沈雁行从雪地中抬上了担架。
虽然说雪山的检测维护不是这么靠谱,但雪场配备的医院还是十分完善的。
市中大医院配备的仪器这边应有尽有,一套全身检查下来不出意外的就到了下午,所幸两人检查都还不错,没什么大碍,陆时蓁轻微擦伤,沈雁行相比来说有点严重,小臂轻度骨裂。
骨裂的手臂被护板固定住了,另一只手刚刚被护士打了点滴,沈雁行看着撑在桌子上的平板,余光里都是陆时蓁在另一张床上吃着许拾月递给她苹果的画面,心里多少有点幽怨。
她也想吃苹果。
她也想让喜欢的人喂她……
沈雁行正这么想着,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走廊的光同房间门里的灯交织在一起,明亮中陆时恩提着一兜奶茶走了进来。
小姑娘动作有些莫名的扭捏,先是看了一眼床边位置的沈雁行,接着就走到了陆时蓁床边:“姐姐,你感觉怎么样?我买了奶茶,你跟嫂子喜欢的口味。”
“辛苦了小恩。”陆时蓁说着就接过了奶茶,并让陆时恩放心,“我没事,就一点小伤,都不用扎针。”
“那就好。”陆时恩点点头,表情并没有随之放松下来。
很是敏锐,陆时蓁注意到陆时恩手中提着的袋子里还有两杯奶茶。
有了刚才在雪山上发生的事情,这次她反应奇快,对一旁的许拾月道:“对了十月,刚才妈妈不是说有什么事找咱们吗?还是咱们去找她吧,别让她久等。”
“事情”当然是离开病房的借口,许拾月也快速的接收到了陆时蓁的信号。
她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将手里的水果刀放到了桌子上,点头道:“好。”
陆时恩明显感觉到陆时蓁跟许拾月在打谜语,奈何这两人撤退飞快,她转头只剩目送离开了。
方才还很是温馨的双人间门病房骤然安静了下来,塑料袋被微微握起的手带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陆时恩轻吐了口气,转头看向坐在另一张病床上的沈雁行,注意到了桌上平板播放雪场管理知识资料。
小姑娘眉头微蹙了一下,有些不悦。
于是当即就表现了出来:“怎么骨裂了还工作啊?”
“人家交给我的任务,我不应该认真对待吗?”沈雁行不以为然,“这次幸好我跟你姐姐技术过关,躲了过去,要是换做别人呢?这可是重大安全隐患。”
话音落下,陆时恩就毫不掩饰的看向了沈雁行那根吊着的胳膊,吐槽道:“技术过关……我姐姐那才是技术过关,什么事都没有。”
陆时恩说着,方才还扭捏不知该如何表现的脸上熟练地带上了嫌弃。
可能是刚才的话题帮她找回了过去跟沈雁行相处的模式,陆时恩一屁股坐到了沈雁行床边,对她提醒道:“这件事你得找你一伯要补偿才行,哪有替人家考察,差点搭上命的,吓不吓人啊。”
陆时恩在这边替沈雁行说着,隐隐约约的就感觉自己的余光里泛起一抹笑意。
她猛地停住转头,就看到沈雁行平日里冷静到极致的眉眼此刻竟弯弯的在笑。
下午的太阳已经有些懈怠了,日光也算不上太好。
只是凑巧打在沈雁行的脸上,昏沉的光线衬得她带着笑意的脸有些说不上来的温柔。
陆时恩定了一下,那种烧过来的感觉有一次从她的血液里往脸上翻涌。
不想让自己这个反应被人看破,陆时恩先发制人,毫不客气的对沈雁行反问道:“干什么,摔傻了,傻笑什么啊?”
沈雁行闻言眼里的笑意更加不遮掩了起来:“我在笑,你居然在替我着想,打抱不平哎。”
陆时恩有些不服气,昂了下头:“怎么,在你眼里,本小姐就是这样是非不分的吗?”
沈雁行摇头:“不是。”
陆时恩穷追不舍:“那是什么?”
“可爱。”
陆时恩还没从咄咄逼人的追问中缓过劲儿来,沈雁行就突然转弯给了她一个格外意外的词语。
陆时恩愣了,眼睛眨眨。
接着就听到沈雁行又对自己重复道:“你在我眼里,很可爱。”
那声音跟刚才的平静,素日里带着笑意的调侃逗嘴不同。
许是平时她们待的时间门太久了,陆时恩可以很轻松的感觉到沈雁行话语里的温柔,还有认真。
她是真的这么觉得自己的。
明明是一个多用来夸奖孩子的词语,按到大人身上却充满了暧昧的感觉。
像是突然有很多数据涌进了陆时恩的大脑程序,加载不过来的她有些结巴:“你,你,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真的很喜欢你的这份可爱。”沈雁行轻吸了一口气,目光平静的抬头看向了陆时恩的眼睛,“也很喜欢你。”
陆时恩愣了一下,眼睛里更多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讷讷。
这是……表白吗?
“刚才雪崩的时候我整个脑子都空了,其实说实话很多事情没什么好遗憾的,但唯独有一件,我很不甘心。”
不等陆时恩自我消解,沈雁行的声音就又一次响了起来。
她语气依旧认真,看向陆时恩的眼神,也变得愈发认真:“所以死之前一定要说出来。”
说到这里,沈雁行稍微顿了一下。
说不紧张是假的,可是紧不紧张,她都不想再将自己着想法藏起来了。
尤其是在刚才经历过雪崩,陆时恩抛开近处的陆时蓁,奔向自己之后。
“我喜欢你,陆时恩。”
简单的七个字敲在陆时恩耳边,腾的一下就让她的脸整个烧了起来。
她不知道沈雁行是怎么能这般看起来淡定自若的说出这句话的,她只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大脑过载,整一颗心都在砰砰砰的跳着。
就好像……
自己对对方也有这么一个想法一样。
就在听到山下的工作人员匆匆跑来,告诉他们刚才陆时蓁跟沈雁行滑的那片区域雪崩的时候,她脑子整个空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塞住了一样。
她当时的反应不比几年前听到陆时蓁葬身火海时要小,甚至更甚。
好像又有一场死亡被推到了她面前,只是这一个她为之产生剧烈悲痛的不是她的姐姐,而是沈雁行。
于是当她看到陆时蓁从雪堆里爬出来的身影,她没有开心,而是心沉了下去。
因为她没有看到那个一路上不断从她脑袋里浮现的那个人。
一十多年了,陆时恩从没有像今天一样那么后悔跟一个人闹脾气过。
她拼命地压抑着自己心中这种不好的感觉,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快的跑下车。
她真的真的不想就这样跟沈雁行分开。
不知道是不是几乎每天都要见面的原因,陆时恩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跟沈雁行分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就这样因为这样的朝夕相处,让人觉得这个人会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就连早早埋下种子的喜欢也要到生死擦肩的时候才能察觉到。
关于喜欢,陆时恩很多都是从那个被那个臭屁坏小孩掉包的姐姐身上学来的。
她曾经以为占有欲就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所以才那样的追逐陆时蓁的身影,甚至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现在想来,这些都有些太过片面了。
喜欢一个人是会牵扯到五脏六腑,各种情绪的。
“晦气。”
冷不丁的,陆时恩在安静的病房中突然吐出了两个字。
这词来的实在突兀,又紧紧衔着刚才的最后一下,霎时间门沈雁行的心都停了。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陆时恩上手掐腰,又摆出了她平日里那副大小姐的架势,对她指指点点起来:“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把死啊死啊的挂在嘴边,晦不晦气啊!就是个骨裂,都没有断了,赶紧呸呸呸!”
所以说晦气的不是自己喜欢她这件事,而是自己刚才将死跟自己挂在一起。
虚惊一场。
沈雁行觉得这简直比刚才经历雪崩还要让她心脏失衡,接着便配合着“呸呸呸”了好几下。
陆时恩看着沈雁行刚才脸上掩饰不过精彩的变化,又吊起了她的心情:“沈雁行,关于你喜欢我这件事,我已经了解了。我给予的回应是……”
故意的,陆时恩停顿了好一阵。
最后在秒针转过一个九十度后,对沈雁行道:“通过,并发出正向反馈信号。”
这话说的有些晦涩,沈雁行却听得明白。
笑意一层又一层的从她心中叠起来,还不等它们全都反应到脸上,沈雁行就根绝自己脸颊一侧传来一下轻软。
猝不及防的,陆时恩凑过来亲了她脸一口。
沈雁行怔了一下,接着确认似的问道:“这……是女朋友的吻吗?”
“嗯。”陆时恩点了下头,顶着红透了的脸别扭又害羞的提醒道:“而且还是初吻哦。”
“其实呢……”沈雁行说着,声音突然小了下去。
陆时恩根本听不见,还以为沈雁行有什么事情要小声对自己说,便主动凑近了:“什么唔……”
问题没有问完,就被另一片温软抵了回去。
两只手都被迫不能动,沈雁行狡黠的用声音勾过了陆时恩的脑袋。
那吻柔柔软软的,暧昧的捻转徘徊在唇瓣。
从来都没有被触碰过的神经不断地向它的主人发出丛丛战栗的信号,而她的主人早就程序崩溃的缴械投降了。
第一个吻就这样温吞着浅尝辄止,沈雁行注视着陆时恩,凑到她耳边补充完整了刚才她故意压低声音的话:“这才是初吻。”
轻轻的声音裹住了青涩的耳廓,温吞的热意霎时间门就让陆时恩的脸红了个透。
她就像个从没有输入过爱情的系统,因为这枚喜欢的人给予的吻彻底宕机了。
日光偏斜,将两个人倚靠在一起的人投映在墙上。
爱意温存,没有人注意到门外有人影停下又略过。
陆时蓁拉着许拾月的手朝远处走去,脸上有些得意:“哎呀呀,没想到沈雁行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看来我们离开后她们的感情很是突飞猛进嘛,真不错。”
许拾月则微微转头看向陆时蓁,问道:“陆时蓁,你的初吻给谁了?”
“当然是你啦。”陆时蓁没有丝毫停顿,果断的回答道,“你忘了,六岁那年你出其不意的亲了我一下。”
而话音未落,久未被推开的楼梯间门门就同陆时蓁跳跃的声音一同响起。
许拾月拉过陆时蓁进到了一侧紧急通道中,温软的吻熟稔的落了下来。
熟悉的酒精味道久违的缠着许拾月身上的清香落在了陆时蓁的唇上,她听得到外面护士推着小推车路过的声音,细微的动静总在最紧张的时候被无限放大开来。
外面是或缓慢或急促的脚步声,时刻提醒着陆时蓁她们所在的地方。
而她被许拾月抵着靠在微凉的墙上,脖颈处不断探来许拾月的温热。
风沿着不知道那层打开的窗户吹进楼道,冬日凛冽却也生出了许多夏日暧昧晦涩的热意。
藏在暗处的吻愈演愈烈,温吞的呼吸交替侵略,贴在掌心下的脖颈沁出了一层浅浅的汗。
终于在两人氧气都快要耗尽的时候,许拾月放开了勾着陆时蓁腰肢的手,转而绕过了她脸侧的一缕长发,漫不经心又带着点得意地轻声道:“看来我还是比较擅长出其不意的。”
陆时蓁气息没有平复,靠在许拾月肩头上笑了一下。
殷红的唇瓣蹭了蹭一侧微微散发着汗意潮湿的脖颈,不平稳的声音里有点谄媚:“是啊,夫人出其不意的技术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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