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对,我怎么把正事都忘记了。”
都怪大阿哥把她气晕了,秋暖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才说:“我找你是想说仓央嘉措的。”
康熙眉头皱的如深山树木:“仓央嘉措?他有何不妥?难道是最后打败了拉藏汗?”
秋暖:......“额,这个倒没有,他是扬名后世的一个诗人。”
陪笑着求情道:“你看,现在大局已定,他无心权力,要不你就放了他?”
说到诗,康熙来了精神:“朕也喜爱写诗,看来拉藏汗所说不实,这仓央嘉措还是个才子,并不是他说的不守清规,沉迷女色之人。”
秋暖:“额,这不守清规也是真的,他写的大多都是情诗,所以后世也叫他情僧。”
这和康熙的期待不同,她如此郑重的求情,原以为是如李白杜甫等人一般,未曾想情僧,古来被叫情僧的只有一位,便是唐朝辩机,不曾想仓央嘉措竟也有这名头。
“流传后世的情诗,想来不是凡品,想那-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康熙把绝美的情诗念了一番,对那未见过的仓央嘉措更是期待:“他写了什么诗?”
秋暖沉默了片刻:“他有许多出名的,例如: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例如: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康熙听到前几句,眉头跳动了下,听到后面点了点头,随后转动扳指,额首示意她继续。
秋暖把脑中仓央嘉措的诗背了个遍,嗓子都快冒烟了,端起茶喝了一口,才道:“我就记得这么多。”
康熙轻声说了句还挺多,也不评价诗如何,坐直身子问道:“朕也写了许多诗,扬名后世的有多少?”
秋暖不敢看他期待的眼神,端着茶小口喝着,半天都没说话。
康熙心猛的沉入谷底:“朕这一生写了不少的诗,自觉胜过这仓央嘉措,难道还不如他的诗流传广?”
气氛邹然安静下来,连鸟儿停到窗台的声音都听得到。
感受到帝王冷气,秋暖缩了缩脖子,忙摆手:“不是不是,你一生写了1147首诗,有许多都是脍炙人口的。”
康熙看破她的表演,冷哼一声:“那你背背看。”
秋暖屁股动了动,有些坐不住了,尴尬道:“这......我有点饿了,要不我先回去,明天再来给你背?”
回去就找十阿哥,问问康熙都写过什么诗,连夜加急背个几十首。
“现在背。”
秋暖:“汗阿玛,你有所不知,我从小就是个学渣......”
康熙再次冷哼:“那李白,杜甫,王维,苏轼等人的诗,会背吗?”
“会会会。”这完全就是一道送分题,秋暖刚才表现不好,现在忙不迭的举手抢答。
待看到康熙那冰凉刺骨,看透一切的悲伤眼神,心里说了句嗝屁,在自己嘴上轻拍了两下,让你嘴快。
破罐子破摔,小心翼翼道:“汗阿玛,咱要是跟诗仙诗圣比,那就有点自找不痛快了,是吧?”
“咱靠数量取胜不是?你写了一千多首,论数量,排行榜上你都是有名的。”
她的安慰毫无用处,康熙听的更心塞了,写了这么多,连一首老少皆知的都没有。
打破砂锅问到底:“论数量能排多少名?”
秋暖头疼欲绝,她哪知道具体多少名,只是现在康熙气不顺,像老小孩一样,她只能哄着。
“具体多少我不知道,但是肯定赢过李白了,他一生才写了九百多首,你有一千一百多呢!咱比他多多了。”
说着伸手比了个大拇指,真心称赞:“汗阿玛超级厉害的哦!”
然后康熙的心中并没有好受起来。
“那写诗最多的是谁?”
秋暖:……不知为何,这句话像个不得不跳的深坑。
她又不能不答,要不然康熙生气对她没了信任,要和酒后的她聊天就遭了。
喜气洋洋道:“最多的可要数你们爱新觉罗的子孙了,那叫一个厉害,你孙子乾隆,稳居榜首。”
康熙双眼微眯,半信半疑道:“他写了多少,陆游写了九千多首,朕一辈子才写了一千多首,这孙子能超了陆游?”
这事可是事实,秋暖说的毫不心虚,正色道:“当然,全唐诗一共有四万八千余首,作者两千二百余人,这孙……不是,你这孙子一生写了四万多首诗,换算一下,可以说,你孙子一个人斗败了唐朝诗坛的大半壁江山啊!”
康熙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侧耳道:“他写了多少?”
秋暖伸出四根手指:“四万三千多首,厉害吧!”
心中祈祷着后面的就别再问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
吸取刚才自己的教训,康熙先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会背他的诗吗?”
秋暖沉默了片刻,看康熙眼中的光快要熄灭,忙重重点头:“会。”
她刚才太过纠结,康熙的信任少了两分,半信半疑:“当真?”
“当真,乾隆皇帝的诗朗朗上口,广为流传。”举起两根手指,做发誓状。
随后像是无意的看了眼窗外,大惊小怪道:“哎呀,这都中午了,我要回去吃饭了,十阿哥肯定在外面等着我呢!”
说着就想站起来跑,被康熙猛的一拍桌子震住。
这样子要说心里没鬼,鬼都不信。
“坐下,把朕这个孙子的诗,背几首来听听。”
秋暖欲哭无泪,乾隆的诗她是会背几首,可那都是因为烂出名的诗,一般能听的诗,她不会啊!
逃是逃不掉了,秋暖挪着碎步走回来:“汗阿玛……”
康熙:“背。”
秋暖……背就背呗,凶什么,心里默默的和乾隆说了句:对不住了,大侄子。
“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片……”
康熙双眼迷茫不解,秋暖都想唱一句:老朋友,你是否有许多问号。
“飞入芦花都不见。”
“你看,最后一句话是不是点睛之笔,整个画面活了过来,就这首诗,可是被选入小学课本的哦,乾隆皇帝文学水平真的是,登峰造极。”
大拇指竖了又竖,康熙无视她的马屁,独自一人恍惚在那首诗里,许久都未出来。
最后只能替爱新觉罗的皇帝找面子道:“前面三句……”
尽力了,前面三句夸不动:“最后一句不错,颇有童趣。”
这句话夸出来,他的嘴唇都颤抖了两下,心里像百爪闹心一般难受。
秋暖原是不想打击他,但心中的坏心思又憋的难受,最后终是忍不住的小声补充:“其实,后面一句是大臣替他补救的,也就是说,前面三句才是你孙子做的诗。”
咔嚓一声康熙的心碎成了两片,就那一句亡羊补牢的,居然还是大臣描补的?不不,他不信。
捂着胸口难以呼吸,爱新觉罗的皇帝,怎么一个不如一个,不会作诗你就安静会,瞎折腾什么。
当了半辈子的康熙没有这么脆弱,秋暖看他的夸张动作还挺好玩,伸手拿了一个橘子,边剥边慢慢念着:“远看城墙齿锯锯,近看城墙锯锯齿。若把城墙倒过来,上边不锯下面锯。”
随后道:“别难过,这是两首黑历史,他写的还是有好诗的,只不过没有这两首出名而已,我记不住。”
“还是那句话,咱数量取胜,无论怎么样,他都是第一,一天能做十几首诗,多了不起,纵观历史,除了他还能有谁能做到,对吧?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不管怎么样,诗坛上有你们祖孙俩的一席之地。”
这话太过扎心,祖孙俩加起来四万四千余首,只有一首入选了课本上,这也就算了,那最后一句,居然还是大臣写的,丢人,丢人,太过丢人。
心里的难堪消散不去,秋暖他又不好说落,猛的一拍桌子,冲着门外喊:“梁九功呢!还不滚进来,没看见朕的茶都没了。”
梁九功一直守在门外,听他声音不快,忙小跑进来,偷偷看了眼淡定吃橘子的秋暖,心瞬间定了下来。
舔笑道:“奴才该死,奴才这就给皇上换茶。”
康熙点着他,像个困兽道:“去去,把朕的那些诗稿,全都拿去烧了。”
气愤,他现在最最讨厌的就是作诗了。
秋暖着急说:“梁公公,皇上不喜欢,我喜欢,全都送到我家,我要珍藏起来。”
康熙鼻子出气:“珍藏有何用,一堆无用诗。”
随后不知是被自己气的,还是被孙子乾隆气的,发狠道:“以后爱新觉罗的皇帝都不准作诗。”
梁九功腰弯似弓,吓的不敢应声,偷摸的看了眼秋暖,秋暖把橘子放在桌上,摆手道:“不至于,不至于,梁公公你先出去,汗阿玛就是耍脾气呢,我劝劝,刚才的话都不作数,你别往外传。”
康熙是真的喜欢写诗,若让他今后再也不写,定是心痒难耐,只是想到自己一辈子无一首精品,孙子不争气也是如此,就觉得对不起爱新觉罗的列祖列宗,丢人丢到了几百年后,乃至更久。
得了她的话,梁九功忙退了出去。
“汗阿玛,气一会就行了,这都是小事,你是帝王,又不是诗人,写诗就是副业,没必要拿自己的短处比别人的长处。”
短处两个字又扎了康熙的心窝子,转头不测的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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