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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凌晨的市三医院，灯火通明。

“曼曼！”

“沈总沈总！哎哎哎哎……”

好几个警察去拽他，都没拽住。

鹤立鸡群的付炬站了出来，挡在沈光誉必经之地，立即让人明白古人诗词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什么场面。

“沈总，冷静。”

沈光誉奔跑的路线被人阻挡，不得不停下，但并没有完全冷静下来，眼神有点涣散的抬头，盯着面前身形高的警察。

沈光誉朝那边伸手，喃喃：“曼曼！不，我的曼曼那么天真，怎么可能……都是假的……”

拦住他的付炬顿感良心一痛。

不是……怎么搞的他好像强行分开牵牛织女的王母娘娘啊？

他就是想先让家属都平静下来，做个笔录而已。

有时候就很矛盾。

查案子最重要的就是收集线索，而很多线索会一闪而过，所以即时性很重要，没有警察不希望家属、目击者、证人都拿出论文答辩的状态来做笔录。

但这显然是痴心妄想。

大家都是活人，都有七情六欲。

面对亲人突然的遭罪，没有哪位家属会看着尸体非常冷静地说“警察同志，我不要紧，我可以先做笔录。”

如果这位家属说的不是反话，那他们恐怕就要把这个人放到嫌疑人清单的第一行去了。

安定地太可疑。

但太激动和太冷静一样，都很令办案人员头疼。

周院长拿着一叠文件过来，看着略显混乱的场景，摇了摇头。

“还是让专业的来吧，都学着点。”周院长把文件拍在崔社君手里，抬手挥了挥，给拦人的付炬示意。

“麻烦您了。”

付炬顺从地退了下来。

换了周院长过去。

“付局。”崔社君扫了一眼文件，一脸惊疑地递给了付炬。

“看见什么了，这个表情？”

付炬不明所以地接过，翻了翻。

过了几秒，表情比崔社君还震惊，眼睛瞪得老大。

崔社君知道什么都不用说了：您懂了吧？

第一份鉴定报告就是幸曼吟和孩子的亲缘鉴定。

因为陈迹提醒，所有重要信息都加粗加黑，方便核对，委托人正正就在第一页被鉴定人的下面，那里有一个名字被标黑————厉友卉。

厉友卉，死者辛曼吟的母亲，一位78岁的富贵老太太。

老太太申请的是居然自己女儿和外孙女的亲缘鉴定？

这啥意思啊？

那厉友卉和孩子的两份亲子鉴定，是谁申请的？

付炬感觉自己的cpu要烧了。

“杆儿，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人做笔录去啊。”把人安抚好的周院长喊了付炬一声。

付炬给院长一个白眼：“别这么喊我。”

但动作上没有一点耽搁，看了眼已经不再哭喊的三人。

“厉女士，您跟我来一下。”

付炬板着脸的时候自带严肃氛围，正常人对警察本能有点滤镜，老太太用纸巾擦了擦眼泪，洗了洗鼻子，哑着嗓子回了句：“好的，警官同志，只要你能给我儿寻得凶手。”

付炬一听就明白周院长是怎么劝说的。

“辛总和沈总，你们先在附近坐一下，稍后我会来叫。”

两人刚有点犹豫，周院长单手引路：“这里有个地方有玻璃，能近距离看到解剖现场，要是你们不介意的话……”

“那再好不过！”

“当然不介意！”

两人立即表态愿意再见辛曼吟一眼，哪怕只是不堪入目的尸体。

付炬暗中给了周院长一个大拇指。

厉害。

对症下药，果然专业。

搞定了家属，付炬就带着老太太进入旁边一个有监控的空房间，开始做笔录。

“婆婆，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的！”

付炬也是办案多年的老警察了，虽然依旧不擅长安抚，但他相信，真诚永远都是必杀技。

果然，刚刚还气愤对小崔发疯的厉友卉捂着眼睛，频频点头：“好、好、好……”

“感谢！”

这两个字，大概是老太太此时唯一能说出的好话。

面对突然失去女儿的老人，付炬也没有苛责，他还见过失心疯到要拉其他无辜人给死者陪葬的家属，这次开局已经算不错的了。

“辛女士是您的独女吗？”付炬从一个小切口开始。

“是的。”老太太懵懵地点头，随后又赶紧摇了摇头。

“也不是，我还有个儿子。”

付炬正在写字的手一顿：“还有个儿子？”

可别扯出什么更狗血的剧情啊？！

就在付炬脑子里快演出300集豪门狗血剧的时候，老太太一句话给灭掉了。

“不过已经去了，因为一场意外。”

付炬：“哦。”

白紧张了。

老太太开始回忆她的儿子：“她哥哥比她聪明很多，每次都是年级第一，品德上也没的说，哥哥非常喜欢曼曼，因为已经有令我们骄傲的儿子，所以女儿就放养了，也舍不得管教，导致曼曼的性格太过纯真，沈家那小子，要不是曼曼非要嫁给他，我们是绝不会同意。”

付炬一边听一边速记：“嗯嗯！”

“那您知道，辛女士和什么人有仇吗？”

老太太顿时满脸哀叹：“唉，就我家曼曼那个性格，怎么可能会有仇人？见谁都觉得是好人，稍微演一下就刷刷给钱，有时候，我都觉得她是冤大头。”

付炬低头：“咳！”

这个笔录确实难做。

见时机差不多了，付炬忽然问：“您来申请过亲子鉴定对吧，是为了什么？”

厉友卉陷入沉默：“…………”

付炬：“阿姨，凶手的线索就在这里，曼曼在看着您。”

“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老太太更显苍老。

“算了，警察同志你随便听听就好，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当时就是怀疑有人做局，让我女儿上套。”

付炬：“什么意思？”

“就是，可能孩子不是她的，是其他人的。”

“出生时被医生更换了。”

付炬：“？”

豪门狗血文照进现实是吧？

老太太叹气：“但曼曼傻乎乎的只想到去鉴定小沈和孩子，看到是亲生的就放心了，没再管。”

“她就没想过，除了陌生孩子，还有可能是小沈和小三生的。”

如果是更换的孩子也是沈光誉的，那这份鉴定就是无用的。

“所以我当时就提醒她，让她再去做一个她和孩子的亲子鉴定，随后我担心不保险，我也向给实验室打了电话。”

付炬接着问：“您申请了两份，是哪两人和孩子的？”

老太太楞了一下：“啊，两份？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付炬发现不对，眯起眼：“您申请的亲子鉴定，您自己不清楚？”

“我当时打电话说了要求，然后客服就说什么、只做曼曼和孩子的不一定准确，最好再加一份我的，还有什么什么套餐之类的……我又不懂这些，当然就听他们懂行的了。”

“我就打了钱，再按照要求，把我们三人的样本寄了过去。”

老太太眼神清澈，豪大气粗。

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