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致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吃完早餐,给小榛子铲了猫砂,喂了奶,许年又困了,但她补不了觉,今天得和叔母他们去扫墓。
陈致拿起车钥匙,说:“我送你们去。”
等下楼看到车时,她神情顿时懵呆,“哪来的?”
像4S店销售台上的新车,还很浮夸地挂着一朵……大红花。
“送你的。”他抢先堵住她想说的话,“不要拒绝,以后我的就是你的。”
她说:“等你人财两空就哭去吧。”
“话不能乱说,小心我绑你去扯证。”
陈致拉开副驾门,伸手遮着她头顶,待她坐下,帮她系上安全带,又问:“先去接你叔母他们?”
“嗯。”
车里有淡淡的,新车独有的皮革味,许年打量一周,很低调简约的风格,听到他的声音:“喜欢吗?”
她看他,说:“你,你是不是就听到我一句‘喜欢’?”
“嗯喏。”陈致扶着方向盘,忽地倾过上半身,手指贴住她的颈侧,吻她的唇,“今天的早安吻。”
她眼睛快速眨了眨,待反应过来,不自觉地迎合。
吻毕,他不立即撤开,故意离得这么近,用磁嗓说:“总算知道,千金买一笑是什么滋味了。美人当前,昏了头啊陈致。”
直到他启动车,她仍感觉被他抚过的地方烫烫的。
接上叔母和许凌,开车前往城郊。
墓园建在半山腰,许年叔叔和父母都葬在这里。
还不到清明,来扫墓的人不多。不仅下大雨,还打起春雷,陈致撑伞,搂着许年的肩,拾阶而上。
园里有一种灵魂安寂的静,天地之间,只听得远方阵阵闷雷,还有淋淋雨声。
她父母墓碑上贴的是他们的学生证件照,也就十几岁,陈致轻声说:“你很像你妈妈。”
“他们也,也这么说,但其实我不记得她的样子了。”
照片的人像,不存于她的记忆里,所以,对她来说,无异于陌生人。
陈致认真鞠躬,“叔叔阿姨,我是希希的男朋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受过多少委屈,吃过多少苦,才长成这么独立漂亮的样子。但以后她不再是孑然一身,我会给予她我拥有的一切,呵护她,照顾她,免她颠沛流离。此所言,天地共鉴。”
雨丝被风进来,飘洒在他的肩头,洇湿一片。
她倾了倾伞,想替他遮,他接过伞柄,轻声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许年摇头,“他们知,知道我现在过得很好就可以了。”
至于叔叔那边。
叔母倒是有很多想诉说的,蹲在墓前,边烧纸钱,边碎碎念叨着,大雨掩盖,也没谁听得清。
许年如今即使不恨他,也无法大度到,忘记他做的恶,只有叔母这个结发妻,总怀缅着他。
简单祭拜过,她和陈致先行离开。
上了车,陈致抽出几张纸巾,摁压着,吸干她衣服上的雨水,又拧开空调。
她身体很快热起来,问:“你爸妈呢?”
他自嘲道:“一开始,我连墓地的钱都出不起,把他们的骨灰寄存在殡仪馆。”
多讽刺啊,才五百块钱一年。
他们生前估计怎么也想不到,逐利一生,捞得这么个下场。
他想过海葬,反正他们也没法有意见,但到底遵循老一辈的观念,让他们落叶归根,葬在老家了。
有人拉开后座门。
是许凌。
许年从后视镜看他,“你怎么一个人下来了?”
他架起腿,打开游戏,不以为意地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关系也就那样,有什么好久待的。”
“他要,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估计能气得活过来。”
许卫国生前对许凌可不算差,在他认知里,毕竟是独生子,继承他血脉的种,打骂甚少,还给他买电脑,供他读学费几万的民办。
“他什么时候管过我?”许凌嗤道,“他自私自利,只顾自己潇洒快活,他打牌输的钱,我还了多少?就这墓地的钱,不也是我们凑出来的?他就给我们留那破房子,顶什么用?”
许年秀眉轻蹙。
他也意识到这样的日子说这些不好,摆了摆手,“算了,不说了。”
她换了话题:“你们最近怎么样?”
“许老板还抽得出空关心我们这种穷亲戚呐?”他吊儿郎当的,“还行吧,吃得起饭,吃不起也不找你讨。”
她听到游戏音效,深吸一口气,说:“许凌,我并,并不想建议你的人生,但你也二十好几了,还,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姐夫不是有钱嘛……”
许年打断他:“你想都别想。”
之前叔母也跟她提过,能不能找陈致帮许凌安排个工作。
约莫是他多嘴,说陈致开的迈巴赫三百多万,她才动了这心思。
她说,别说他们没结婚,纵然是结了,许凌自己的人生也该自己负责,别攀这门关系。
许凌撇了下嘴,阴阳怪气:“是,你许老板阔了,就硬气了。”
“救,救急不救穷,帮忙是有限度的。”许年不气不恼,平静地说,“我帮不了你一辈子。”
许凌瞟向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的陈致,试探道:“姐夫,她平时也对你这么冷酷无情吗?”
“无情吗?”陈致唇角勾着淡淡一抹笑,亲昵地轻抚她的头发,“不会啊,她对我有情得很,是吧,希希。”
隐含的意思就是,他们俩口子是一派,他听她的,他这里无路可走。
许凌偃旗息鼓。
他突然发现异常,惊奇道:“你口吃好了?爱情的力量这么伟大?”
不见得全然是因为爱情。
她又不是第一次和他谈恋爱。
说得通的大抵是,在生活、工作两重作用下,她的心结渐渐消散,认知转变,故而不治而愈。
她偏过头,窗玻璃上爬满了曲折的雨线。
在南方,潮湿的,连绵不绝的雨天总是间歇性出现,熬一熬,说不定哪天就放晴了呢。
第二天,他们去陈致老家。
是阳溪底下一个小村子,车下了高速,七弯八拐,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四月,周边的草木皆绿了,但不茂盛。行人成行,多少带着些物品,花、香烛、锄头,静默不语。
配上霏霏淫雨,颇有些“清明断魂”的意境。
许年说:“怎,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他解释道:“我没来几次,亲戚大多不在这儿了,估计也都不认识我了。”
找了处坪地停车,再往外走,就是泥路。他伸手牵她,“路不平,小心点。”
所幸她没穿白鞋。
墓在山上,走的小路,不算好走,得一直注意脚下,还有路边横生的枝杈,以免被勾坏衣服。
雨很小,只是经过树下,会被叶尖滴落的,豆大的水滴砸中。
若刮起一阵风,更是簌簌地打落,打湿发顶。
她听到窸窣动静,屏息静听,却分辨不出何处传来的,担忧道:“不会有蛇吧?”
“不知道,可能?”
后面有人听到,操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讲:“有的嘞,但比起小妹你怕它,它更怕你嘞。”
来者个子不高,块头却大,背着一只竹篓,里面装着一些蕨菜、荠菜,还有香椿。
约莫是一大早上山采摘野菜的村民。
他忽地盯住陈致,音调瞬间拔高,说:“诶!你是不是,陈涛山家的小子?”
陈涛山是他爷爷。
陈家从他那一辈就迁去市里,做生意发迹后,衣锦还乡,陈涛山投钱给村里通电,是十里八乡的名人。
陈涛山生于此,长于此,同样葬于此。陈致父亲小时候也常回来,到陈致这辈,就不大熟了。
能认出他,大抵是前几年,他来寻墓地时,与之打过照面。
所以,只记得他爷爷,不记得他名字。
陈致笑了笑,应说:“是。”
对方又看向许年,“这你媳妇儿?挺标致。”
陈致紧紧牵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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