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顺着破碎楼盘四处横溢的钢筋划过,随后击打在地面上,不多时便积出一捧小小的水洼,皮靴踏过,雨水混着泥沙被鞋尖带的溅起,沾污了纪的裤脚。
纪背着人在雨中急行,这四周荒芜一片,雨水冲淡了浓重的销烟味。
这儿经历过一场不小的战争。
钢甲和铁器连同包裹在其中的人一起,被某种巨型杀伤性武器轰的粉碎。而这场大雨来得极其巧妙,好似要洗刷城市战争的罪孽,清洁已故的亡魂。
“咳……”即便是他跑得尽量平稳,宁季还是被颠醒了,可能是很长时间没喝水,声音有些发哑,“你……放我下来。”
一门心思放在躲避地形上的纪,显然没听到他这句话,依旧飞速赶路。
许久没得到回答,也没感觉到这人要把自己放下来的意思,宁季重复道:“喂,放我下来。”
纪依然不答,但做出了抗议——把背上的人往上掂了掂,以确保他不会掉下来。
这个小动作不知道拨弄到了宁季哪个神经,他象征性挣扎了几下,右臂绕过纪的锁骨,手搭在自己左边上臂,摆出个裸绞姿势,随后拍了拍纪的脑勺,威胁道:“放我下来,听到没有。”
他手臂微微用力,纪能感觉到宁季虽然没有恶意,但也是真的会动手。场面陷入沉默,正当宁季要下狠手的时候,他腿弯一松,整个人被放了下来。
甫一落地,宁季抬腿就朝纪的面门踹了过去。他下意识往后一仰,宁季迅速收腿,朝着这个人脸就补了一拳,不知是因为躲闪不及或是压根没想躲,这一拳结结实实的砸在了纪的脸上。
“虽然你长得挺对我口味,但你到底是谁啊,”宁季揪住他的前襟,二人距离极近,几乎是鼻尖碰着鼻尖,两双一模一样的珀色双眼对峙,“我为什么对你这么熟悉,还有这张脸这双眼睛——”
“我们长得几乎一样,不是吗?”沉默到现在的纪终于开口了,“你看我熟悉是对自己的熟悉吧。”
“熟悉,但又无比陌生。你一出现我只觉得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你到底是谁?”
宁季盯着眼前这张跟自己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有些出神,好像见过,好像没见过,为什么他一丁点儿都想不起来?
就因为该死的记忆清除吗?
正常的记忆清除不仅是所见所闻,就连当时为之波动的情感也一并清除才对,这个人就算之前存在于他的记忆力,那他也不该有如此浓烈的情感波动——像星火重燃、像沸水翻滚。
答案呼之欲出,但这并不是此时的重点。
“还有这是哪儿,”宁季松开了他的衣服,朝后退了一步,“你叫什么,为什么带我到这里,你把实验室的人杀了?”
纪没有理会他这一连串的问题,淡淡道:“现在是逃跑时间,你能跑就赶紧跟上,到地方我再跟你解释。”
“喂——”宁季的不满还没说出口,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受,四周的空气不甚平稳,就连身边的钢筋石头也透出一种歪歪扭扭的感觉。他立时收声,警惕看向四周。
纪脸色一变,拽过宁季一把将他甩出数米开外,随后立即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刃朝手心一抹,刀刃沾血却发出幽幽蓝光,向着扭曲的区域斩了过去。
一挥,两挥。
宁季能看见那些张牙舞爪、扭曲爬行的丝线被沾了血的刀刃尽数斩断,纪越发凝重的脸色也让他闭口不言。
“咔擦——”玻璃碎裂的声音似乎从区域另一面传来,纪飞身后退,捞过宁季就往肩上一扛。
“喂!你到底要干嘛,那是实验——室——”随着纪往腰间按钮点了两点,脚下就凭空出现了一个飞行器,他的喊叫就这样被成功淹没在风里。
宁季打小就在实验室长大,抛却时空穿梭,从没主动出过远门,因此他也没有坐过飞机,更别提被人扛着在飞行器上极速飞行。
纪的肩峰好巧不好顶在他的胃部,再加上飞行器时不时遇到气流颠簸,他感觉自己昨晚上在实验室吃的那几块糕点似乎长了腿,马上要从胃里逃出来。
“放我下来。”宁季虚弱喊到。
这次纪没像之前那般装聋作哑——可能也体会到了宁季实在硌得难受。他在腰间摸索片刻,掏出来一个手铐,往两人手腕上利落下扣,随后把肩上的人放在了身前。
宁季顿觉浑身舒坦不少,但唯一不爽就是腰间多出一条不容拒绝的手臂,死死圈住了他。
“能不能松手,”宁季不自在,动了动腰,“我掉不下去。”
高空比陆地要冷得多,尤其极速行驶之下,轻风刮在脸上都有种被锋利纸页划破皮肤的感觉。
纪充耳不闻,还是牢牢抱着他的腰,但还是开口说道:“空中他们应该追不上来,那边实验室的技术达不到在飞行时锁定时空定位。只可惜这玩意儿要没燃料了。”
“这是哪个时空。”宁季发问。
“这是未来的时间线,”纪表情凝重,“他们好像掌握不少时空技术,开始肆意改变他们想改变的事。刚刚那不是实验室的研究技术,他们没有这么高级。那是这个时间线的人想要改变这场战争的走向吧。”
一路飞行,他们见到了不少断壁残垣和无法描述的悲痛。
一位浑身沾满灰尘与污泥的女人从断裂轰倒的楼层缝隙中爬出,踉踉跄跄朝着残破不堪的尸首爬去,哭嚎已经逝去的生命。
干瘦的身躯拥抱着同样干瘦的身躯,一具尚且温热,一具早已冰凉。
宁季没穿钢甲,所以飞行器不能飞得过快过高。于是屡屡上演的这番场景,他看得太清楚。实际上,就算眼看不清,凄厉的哭声也能让惨状具显在眼前,他说不上看见这些有什么感受。
“换个时间吧。”宁季嗓子干哑得厉害,他别过头,朝着前方怔怔发神。
然而事实总是事与愿违,正当纪开启传送门之时,那轰倒半截的大楼猛然一震,碎石钢筋开始稀里哗啦往下倾倒,一块巨大的石板毫无预兆从女人头顶砸落——此时传送门已开,纪强硬的扭过宁季的头,飞行器直直扎入深蓝色的大洞。
“嘀嗒——嘀嗒——”这是水滴顺着顶部的石钟乳滑下,溅落在地面水洼的声音。
溶洞内漆黑一片,几乎没有任何光亮。洞壁坑坑洼洼,大自然的造物神奇但并不宠幸每一个种类,这个溶洞就丑得令人啧啧称奇。
忽然洞壁蓝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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