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止前脚刚迈入王府,后脚便看见下人拿着拜帖过来。
程伯挥退一旁的下人,下人垂着脑袋不看一眼,闷声处理他们采购回来的包裹。
程伯捏着拜帖前后打量,没有留名,不知是何人的拜帖。
通常这递拜帖的,都会在封面留下姓名,若是无名,只有两种情况。一是递拜帖者故弄玄虚,借此在拜家留下神秘感;二是不便留下姓名,恐引来祸事。
往摄政王府递拜帖,程伯还真未见过无名帖。
“可有说是哪家的帖子?”
下人稍稍凑近几步,低声道:“递帖的是位姑娘,说是刑部侍郎大人的帖子,特意嘱咐奴婢私下交给管家。”
那姑娘蹲守后门,他将出来就被拽住,塞了拜帖人就跑开了。
程伯了悟,将拜帖掖进衣襟,摆摆手让他回去。
姜侍郎的拜帖就不奇怪了。
姜沅离身份特殊,朝中耳目多在其身上,他久久不站位,自会引来盯梢,拜帖不留名,情有可原。
阿止记得这个刑部侍郎,一月前曾入过王府,不过那时她还是个地位低下的婢女,未见其人,还是花柠同她说的。
似乎姓姜?
程伯偏头看她:“阿止,你去忙你的吧。”
“是。”
阿止弯了弯膝盖,敛眸退下。
循着游廊右拐,蓦然看见宣承站在几步之外的距离,笑着朝她招手。背在身后的手,似藏着什么东西,可惜藏得不严实,露出一小段红绸布。
她佯装没看见,含笑点了点头,走上前。
宣承有些紧张,耳郭浮现粉色,不敢触碰她的目光。
观他神态,阿止耳边不禁响起程伯之前那句,好似玩笑话的一句话。
‘阿止,我瞧那宣承,怕不是喜欢你?’
阿止震惊,难道真让程伯说中了?
宣承没瞧见她眼中的震惊,掩饰性咳了几声,支支吾吾:“阿止……你进宫数日,我也没机会见你。你做了掌事姑姑,我也没来得及恭贺你……我、我的意思是,你我是朋友,我没来得及……”
宣承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都听不见,惹得阿止满眼笑意。
许是瞄见她眼中的笑意,莫名多了些勇气。
“阿止。”宣承正了神色,“我是想同你说,恭贺你,我准备了恭贺礼,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
阿止下意识想拒绝,宣承对她有意,而她对宣承无意,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宣承,其实……”
“阿止!”宣承惨白着脸,焦急打断她,生怕听到她拒绝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份恭贺礼,是以朋友的身份送给你的。”
阿止无言,觑见他眼底的祈求和希冀,打好的腹稿突然说不出来了。
她甚至没意识到宣承对她的称呼,已从阿止姑娘变成阿止,距离无声拉近许多。
“阿止。”
这一声,颇有些撒娇意味,却叫她有些恍惚,仿佛听到宁川拽着她的袖子撒娇。
那是某一年的岁除,她因公事冗杂需去户部侍郎那儿对接某些信息,便不能陪宁川过岁除。那时宁川拽着她的衣袖央求她不要走,她记得不错的话,那一年宁川才来太傅府没几年。
宁川没有家人,渴望和她一起过岁除,她不忍见他失落,却还是不得不离开。
有一幕阿止记得特别清楚。
她快速和户部侍郎对接完信息,马不停蹄回了太傅府,换了一身衣裳去见宁川。宁川看见她来,黯淡的眸子仿若坠入星辰,粲然无比。
“阿止?阿止?”
阿止骤然回神,歉意地笑了笑,接受他的恭贺礼:“好。”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就答应了,明明是不想和宣承有太多的纠葛。想了想,大抵是她拂了宁川,不愿再见他失落吧。
阿止这么想着。
宣承喜出望外,拿出藏在身后的红色方盒。
阿止抿唇接下。
……
程伯拿着拜帖进来,轻轻放置案边。
谢宁川一手握着书卷,一手抱着汤婆子,身上还裹着大氅。余光瞄见一旁的拜帖,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不咸不淡:“何人的拜帖?”
程伯如实道:“是姜侍郎的,许是来问燮河一事的。”
谢宁川方才想起姜沅离寻胞妹的事。
凌斐恣从燮河回来也有段时间了,半点不闻其事,他险些也将这件事忘却。
他放下书卷,掀眸盯着程伯:“凌斐恣呢?”
“一大早出府去了,高栎说去大理寺审人了。”
谢宁川不语,双手覆在汤婆子上,默言数息又道:“拜帖约的何时?”
“戌时末。”
“将凌斐恣叫回来。”
程伯当即俯身:“是。”
适时,大理寺。
从燮河押回来的陈咲被关入大理寺,大大小小的刑罚都受了个遍,愣是半句话挖不出,难啃的很。
凌斐恣得了消息,立马赶过来,不信敲不开他的嘴。
陈咲浑身是血的绑在柱上,皮肤无一块完好,衣衫破烂,俨然半死不活之态。
入了大理寺的门,就没有活着出去的道理。
陈咲正是知道这点,宁死不供,任谁来都不开一口,咬死不承认自己受人指使养私兵。
凌斐恣皱眉扫了眼他的惨状:“还是不招?”
旁边的司狱上前,狠狠啐了一口,咬牙切齿:“该用的都用了,这陈咲骨头硬的很,一句话也不肯说。”
该用的都用了?
凌斐恣掠过桌上的一堆刑具,唇边溢出冷笑,只这些刑具,用在他们身上都是些挠痒痒的东西。
背后之人敢养私兵,定会对手下的人施以酷刑考验,区区小刑,何以撼动。
他捏起鞭子,就着鞭子抬起陈咲的下巴,眸色冷锐:“陈咲,再问一遍,招是不招?”
陈咲抬眼盯着他,目色沉冷,做好死磕到底的准备,反正他贱命一条,什么都不怕!
凌斐恣眯了眯眼,鼻尖哼出冷笑:“很好。”
言罢,他大步走下,指尖划过一排排冰冷的刑具,似在挑选下一个刑罚。
司狱见他想从中挑选,劝道:“大人,这些小的都试过了,无用。”
“无用?”凌斐恣挑起眉头,意味深长道,“无用的是人。”
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冰冷的牢房响起,众人听得他吐出两个字。
“刖刑。”
司狱怔住。
所谓刖刑,是指砍去受罚者左脚、右脚或双脚,通常以割去犯人膝盖骨为主。
陈咲受人指使养私兵,纵使关入牢中,也断不到实施刖刑。
他面露豫色:“大人,会不会太重了?”
“重?”凌斐恣似听到笑话般,眉宇间凌厉起来,“只要能得到结果,谁会在意过程。”
司狱拗不过他,心中怜惜陈咲几息,听命道:“是。”
将他们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陈咲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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