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求你安生些》全本免费阅读
“咚——咚,咚,咚。”“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夜色如墨,银月如钩。清冷的月光掩映在层层叠叠的云层之中,好似一缕不知归途的幽魂。
白日上演着龙虎相争大戏的白帝城,此时却似那玩累的孩子般酣睡。它是如此的乖巧安静,让人不由得放下心防,忘却那些你死我活的纷争。可有些人被这纷争所裹挟,终究无法与夜色相伴,留的片刻喘息。涂山冉娴就是其中之一。
四更天已过,她刚和鸿胪寺卿核对完南炎使团在辰的一切事宜,现在又要整理一整屋堆积如山的档案卷宗。太史府事务繁重琐碎,人手又极为紧缺,因此大事小情都要她这个掌史亲力亲为。严寒酷暑日日如此,不曾停歇。
好在她年轻、身体好,机敏聪慧、能吃苦还性格要强,久而久之,这太史府还真让她扛起来了。
“咯吱~”木门被推开,一阵刺骨寒风吹进屋内。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清雪,这让本就没有地笼的典籍库更加阴湿不爽。
冉娴被这逼人的寒气冻得瑟缩了一下,似小兔般浑然可爱。她头也不抬地说道:“秦大人去耳房休息吧,今晚我来值夜,有事情再招呼您。”
“是寡人”
“陛下?”冉娴惊诧,她没想到这么晚了,国君竟还会亲临太史府。
“微臣叩见陛下,不知陛下深夜来此,臣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平身。寡人睡不着,随意出来走走。就猜到你这时候一定还在府里忙着,果然被寡人逮到了。”白饶一边说着,一边让宫人给冉娴拿一个暖手炉。
“看看,手都冻红了,怎么一点都不爱惜自己呢?你既身为一府长官,就要学会驭下,这样才能做到把握全局。”
“陛下所言极是,娴儿受教了。”
冉娴顺势接过内侍官手中的宫灯,扶着国君来到暖阁。
暖阁里温暖异常,白饶在宫人的服侍下脱下貂皮大氅,冉娴则跪坐在一旁为国君奉茶添香。
“好清甜的味道,这是什么?”
“回陛下,这是臣父近日新得的暖心姜茶。父亲说寒冬数九饮此茶最好,但陛下不喜辛辣之味,所以就特命臣要将这灰玉枣炙烤,然后再加一位陈皮调味。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不错,珣彧君有心了”
白饶将茶饮净,薄唇微微上翘,似是觉得很趣的样子。
白饶将白玉盏放下,淡淡地说道:“你与折桑的婚事已定,如今也该改口称寡人为父君了。”
少女怀春心事难言,突然听到自己的婚事,这心里不由得砰砰直跳。她那玉琢般的脸庞上双颊微红,似那雪后含苞待放的红梅,动人心魄又极具一番仙品风韵。
冉娴郑重地跪下向国君行大礼,有些害羞地说道:“儿臣叩谢父君隆恩。”
白饶看着她颇为感慨地说:“你自出生起就养在皇后和太后身边,父君一直将你同朔华一样看待。如今寡人的朔华即将远嫁,从今往后,父君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了。”此时的白饶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他只是一个可怜的父亲。冉娴从他温湿的目光看到无奈的沧桑和孤寂,这种挣扎与痛苦没人能与之体会。
冉娴和长公主一起长大,亲密无间。两人志趣相投,比亲姐妹还要亲。虽然这次她做过无数次思想准备,但当真切听到国君的决定时,还是令她难以接受。
“您……真的要让朔华姐姐去和亲吗?”冉娴奢望地问了一句,然而白饶用沉默,向她做出了不可反驳的回答。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空气似是凝固了一般。腊月的寒风用力的吹着,努力地好像要在赶走什么脏东西。微弱的雪花拍打着窗纸发出“哒,哒”的声音,好像是在为谁做最后的告别
“珣彧君的身子近来如何啊?”白饶率先打破了沉寂。
“幸得陛下赏赐灵药,太医院又时刻尽心,父亲的身子较先前稳定了许多。只是他不听劝,常常劳心劳神,思虑过深,不利于康复。纵是大罗金仙来了,见到这么不听劝的病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你这孩子就是太老实了,治病还能由着他的性子来吗?让你妹妹过来盯着他,这丫头鬼点子多,你父亲最怵她。”
“秋儿又闯了祸,被父亲罚在鸿山禁足思过。她多还躲不及呢,哪敢来见父亲。父亲最听您的话了,若是您亲自去说,父亲定然不敢不从。”
“哦?真是这样吗?寡人的话若真这么好使,那这些又是什么呢?”
白饶语气不善,他从袖中拿出一个黑色的卷轴抛给了冉娴。
这是御史府专门用来监察百官,记录百官言行的“百官录”
冉娴打开卷轴,上面赫然写着:
“圣躬安,相国大人断药已半年有余,但宫中所赐药材未断。宫人将药材交与相国府的司药局后,所配之药非相国大人日常所用之药。司药局用御赐药材配成红药和治疗疫症的药物。事后,所有药品均以相国府名义被送往各处前线。相国府如此行事已有四月,美名传播迅速,民间已有不少白氏将还政于涂山的说法。更有甚者称白氏无能,涂山氏将重出鸿山行清君侧。微臣还未查出诸此谣言与相国大人有关,望陛下明鉴。”
相国之位权倾朝野,本就容易引得国君猜忌,而这份百官录更是要坐实了父亲有不臣谋反之心。冉娴越看越是心惊,手脚冰凉,脖颈冷汗直冒,双手隐隐发抖。
冉娴神情焦急,拼命地向白饶磕头,慌张地解释道:“陛下,相国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此事是臣一手操办,相国大人并不知情。恳请陛下容臣解释!”
“寡人有错啊,是寡人平日太骄纵你们了,这才让你们一个个的都敢如此胆大包天、欺君犯上!你们当真以为寡人不敢动相国,不敢动涂山氏吗?”白饶勃然大怒,厉声呵斥,手臂愤然一挥,白玉盏重重砸在冉娴头上,鲜血直流。
冉娴怕极了,因为从小到大她所见到的国君,永远都是一副天潢贵胄、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样子,堪称这天底下最温和的贤人君子。她从没见过国君现在这个样子,一时间被吓蒙了,除了嗡嗡作响的耳鸣声,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你既要辩解,那寡人就给你个机会,但你可要想清楚再回寡人,凡有一字不实,寡人就割了你的舌头。”
冉娴低着头,双手死死绞在一起,关节都变得发白。她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复惊恐的情绪,开口说道:
“回陛下,笳耶关之战前,父亲回鸿山拜见了衣氏大长老。大长老说父亲本就有旧疾,又常年忧思忧虑极熬心血,恐时日不多了。近些日子,父亲更是每餐最多只能进半碗饭。臣每日丑时就要为父亲施金针,这样父亲出门时气色才能好看些,不致被看出端倪。”
“他还有多久?”
“若尽心维持,最多十年。”
听到这里,白饶心中一颤,他无力地靠在凭几上,修长的手抵在眉心,从而掩饰他那不该有的脆弱。
“你继续,挑重点说。”
“父亲自知身体已经药石无医,不愿意白白浪费上好的药材,又不想让陛下知道替他忧心,所以就让臣妥善处理司药局之事。是臣擅自主张把御赐药材配成将士们所需之物送往前线。臣怕下面若知道药品出自宫中会上奏书问询,所以就自作聪明地以相国府名义派药。一切都是臣蠢笨,自以为是给相国府招来祸端,臣愿承担一切罪责,恳请陛下不要怪罪父亲,父亲他……”
“行了,寡人知道了。”白饶烦躁的打断了她。
“你可知,你父亲的旧疾是如何来的?”
“臣只听闻是当年父亲在平复蠡族之乱时受了伤,具体的就不知了。父亲母亲从不提及此时,臣不敢多问。”
白饶起身走到冉娴面前将她扶起,手里拿着一块月白的丝帕轻轻地拭去她头上的血迹,丹唇轻启缓缓说道:
“算一算,寡人与珣彧君相交已有四十余载了。幼时他是寡人的伴读,后来他又成为了辰国第一高手,同寡人并肩作战所向披靡。你三岁那年,蠡族起事,寡人中了蠡族人的圈套,被困在一线天下。蠡人对我们万箭齐发,你父亲为了保我毫发无损,自己硬生生抗下了乱箭穿心。本来是活不成的,万幸先祖保佑,衣氏一脉有一颗自己培育的紫晶石斛可救珣彧君一命。但这仙草毕竟不是真正的紫晶石斛,最终只能保得他半条残命,不能痊愈。”
就在冉娴听的正入神时,白饶突然死死抓住她的双臂,严词厉色地冲她说:“你知道吗?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比寡人更希望他可以重回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只要他能痊愈,寡人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包括公主、太子和寡人自己!”
白饶说着说着,好似陷入到了另一个的世界。他婉如醉了一般,逐渐疯狂。冉娴被他抓得疼痛难忍,就在她以为自己这双手臂大约是废了的时候,白饶又猛地放开了她,让她不禁如蒙大赦。
白家人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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