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路上杀疯了

《公主在路上杀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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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顾逸也是男人。

从曲之臣屁股下的血迹斑斑, 还?有身上的痕迹和味道上,立即明白他?发生?了什么。

曲之?臣漂亮贵气的小脸青青白白,上面还?有黑色的淤青, 嘴唇被咬出了痂块,凄惨狼狈得一塌糊涂。

手?紧紧地攥住粗布,顾逸愤怒得呼吸都?变重了,目光利箭般射向韩重元:“解释一下, 你对他?做了什么?”

韩重元有趣的勾了勾唇, 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袖子:“顾大人为什么不先问问他?做了什么?”

顾逸眸子冷凝,探究地看向曲之?臣。

曲之?臣则紧紧地闭上眼睛, 屈辱的咬紧了牙关。

他?怨恨的想,顾逸为什么任自己就这么躺在这里?为什么还?要跟人废话,而不为自己报仇?

曲之?臣心里顿时滋生?出滔天的恨意, 总有一天他?要杀了今天所有知情人, 他?要杀了他?们!

“他?做了什么?”顾逸皱眉问。

韩重元虽然行事霸道无忌, 但也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定然是曲之?臣真的犯了什么忌讳,才落得这个下场。

幽暗的怒火眸子深处点燃,韩重元勾了勾手?指:“附耳过来, 本统领只说一次。”

顾逸没有丝毫犹豫的近前,附耳倾听。而后?他?的瞳孔慢慢的缩起, 一股冷意出现在他?身上, 恨铁不成钢地瞪向躺在地上的曲之?臣。

他?没有想到曲之?臣如此胆大?妄为, 竟然敢蓄意谋害皇家公主,还?是用这般卑劣的手?段, 真是被宠得无法无天了。

韩重元眼神幽冷:“依他?的所作所为,即使一刀杀了也是应当。不过, 公主仁慈,饶他?一命。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锦衣卫可不是公主,没有这么心慈手?软。”

顾逸警惕地看向他?:“你待要如何?”

韩重元轻笑了一声:“本统领此次带他?来,就是顺便?通知你一声,人,锦衣卫要带走,往后?不必无头苍蝇似的乱找,徒惹笑话。”

顾逸拒绝:“不行,曲之?臣犯错自有国法家规处置,锦衣卫不得滥用私刑。”

“国法家规?”韩重元冷嗤一声,“你我都?知道有时候国法家规就是个笑话,不过随上位者心意而定。”

皇帝耳根子软,有太子护着,明珠公主说情,郑国公再跪地哭求一番,还?不是轻拿轻放把人放了。

萧沫如果想看皇帝冲冠一怒为原身,那注定是要失望的。

韩重元站起来,走到顾逸身边,轻声说了一句话,顾逸顿时脸色大?变。

“顾大?人不妨拿这句话去问问郑国公,看他?会?不会?为了这个儿子而不顾全府安危?”嗤笑一声,韩重元迈步走向门口,“来人,把人带走。”

曲之?臣惶恐的睁开了眼睛,不,他?哪里也不去,他?要留在府里。

“表哥,快救我,我不要去!”他?挣扎地撑起身子,“救,救我!”

顾逸面色复杂,他?偏开视线不去看曲之?臣,而是追上去道:“你要保证,不会?要他?的性命!”

韩重元停下脚步,笑了一下:“本统领保证,他?会?活着。”

“对了,听说顾夫人如今安居佛堂,修身养性,”韩重元侧过脸,幽幽道,“本统领破出家门,连累母亲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情愿可原。怎么你循规蹈矩,孝顺父亲,友爱庶弟,母亲落得一样的下场。看来当个孝子贤孙,也不过如此!”

说完,他?大?踏步离开,留下顾逸眸色暗沉,牙龈咬出了血——韩重元!

而曲之?臣被打晕,怎么来的怎么抬出去。

顾逸脸色难看的扶着椅子坐下,心腹随从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大?人,我们真的不管表少爷了?”

顾逸闭了闭眼,开口:“磨墨,准备纸笔,本官要给郑国公写信。”

他?要向郑国公求证对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如果真的有这么大?的把柄落在韩重元手?里,少不得曲之?臣这个儿子要被舍弃了。

昏昏沉沉中?,曲之?臣记得自己好像喝了药,接着被丟进水里清洗了一番,而后?后?面羞耻的部位被上了药,换上了干净粗糙的衣服。

当他?惶恐不安的等待时,曲之?臣昏了过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一阵阵颠簸晕眩中?醒来,触目的皆是黄沙土墙,空气?干燥得让人憋闷。

他?被从一辆木板上搬下,挪进了一座脏污不堪的房子里,扔到了土炕上。

耳边是尖锐的女人说话声。

“你们说的是真的,以后?他?就是我儿子了,我家大?牛要代替他?去过好日子了?”

谁代替谁?

曲之?臣一个机灵醒了过来,挣扎着要爬起,听得更清楚点。

“真的 ,真的,以后?你儿子就是京中?贵人的儿子了,享受荣华富贵。还?有这银子也给你,”来人一阵悉悉索索的动?作,什么重物扔到桌子上的声音,“你的任务就是看好了他?,不要让人走出这个地方,要不然你儿子没有了好日子过,就怪不得别人了!”

女人贪婪的抱起银子,一个劲的点头:“你放心,我们一家人一定看住了他?,保证不让人离开房间半步。”

另一个谄媚的男人道:“我们这里方圆百里见?不到人烟,还?隔着几座大?山,要是没人带路一辈子也别想走出去。贵人放心,我家好几个男人呢,还?怕看不住一个小鸡崽子,绝对不会?让人再出现在人前。”

想着自己儿子的大?好前程,男人的声音里带了狠意。

曲之?臣浑身发颤的抬起头,透过挂在墙洞上门帘的缝隙,看到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皮肤黝黑的少年正将自己的衣服往身上裹,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不,这不是真的。

自己才是郑国公府的三公子,谁也别妄想代替自己。

曲之?臣一个用力摔下了土炕,他?声音嘶哑地喊出声:“带我走,本公子不要留在这里。”

一阵脚步声靠近,门帘被掀起,一名锦衣卫在曲之?臣面前蹲下。

“这家人被统领花钱买通了,不是他?们家的儿子也会?有别人,曲公子可千万别怪错了人才好。”锦衣卫说着自家统领交待的话,“曲公子不是一向认为明珠公主无辜,得上天厚爱才被皇后?充当公主养大?,是真公主自己倒霉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如今,曲公子你谁也不要怨,要怨就怨你自己的命不好,犯在了锦衣卫手?上。大?好人生?互换,以后?你就在此地终老,当一世的升斗小民吧!”

曲之?臣的脸色扭曲得可怕:“我才是真的,父亲他?们绝不会?看不出来,他?们一定会?找来的。”

锦衣卫笑他?:“锦衣卫不做无用之?功,既然敢让人代替你,就有把握郑国公会?接受事实。不说了,以后?乖乖地在这里种地吧,告辞!”

“不,”曲之?臣痛苦的嚎叫出声,不敢相信父亲知道了会?放弃自己。

他?挪动?着双手?在地上爬,却被很快出现的一对粗壮野蛮的夫妻塞回了炕上。

透过墙上的窗口,他?看到那名穿着自己衣服的少年喜滋滋的被锦衣卫带走,渐渐消失在远方。

他?一定是在做梦,自己是郑国公府的小公子,应该一辈子生?长在繁华锦绣堆里,怎么可能被一个贱民取代了人生??

想到有人代替了自己的身份吃香的喝辣的,享受荣华富贵,曲之?臣恨不得扑上去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才是真的。

刀不割到自己身上不会?痛,这才是韩重元对他?真正的报复。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顾逸自那日后?就安静了下来,萧沫也乐的没人干涉,每天都?往外跑监督珉王府受害者的后?继处理?善后?事宜,就怕有人坏了心思在其中?搞鬼,结果好事变坏事。

她也曾好奇韩重元是怎么处理?曲之?臣的,在没人的时候抱着他?撒娇打滚,让他?告诉自己。

萧沫撒起娇来真是要命,又软又娇,根本不顾及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会?轻易被撩起火。

韩重元不得不按住她,在人耳边说了自己的安排。

他?轻声道:“你放心,我吩咐过了,会?有人看着他?,最多让人吃些?苦头,不会?伤及性命。等个三五年,对方若是知道错了,就将人换回来。”

萧沫若有所思 ,这不就是另类的劳动?改造,对于?曲之?臣这样的权贵子弟来说,没有比这更让人崩溃的惩罚了吧?

她嘻嘻笑,称赞道:“真是不错的主意,我知道以后?逮着那些?犯事的纨绔子弟怎么办了,通通送去种地养猪,让人懂得民间疾苦,免得关在牢里还?白吃饭。”

韩重元的一番操作触动?了萧沫的灵感,也成了以后?某些?人挥之?不去的噩梦。

在萧沫盘桓齐州府,拖拖拉拉不愿提早离去的时候,顾逸关于?珉王之?死的奏折也终于?到了皇帝的手?上。

天顺帝看得眉头直跳,当看到上面言公主干预地方政务时,更是嘴唇抿得紧紧的。

“来人,传圣旨意,令礼部左侍郎栗子瑜为钦差,前往嫡公主身前传旨,命她速速来京,路上不得延误!”

这个亲生?女儿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还?要野蛮不驯,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有天道眷顾,都?别在路上耽搁了,免得搞出个更大?的麻烦出来。

栗子瑜接了圣旨,只好交接了公事,隔日就启程。

第72章

齐州府。

比钦差更早到来的是郑国公府的管家。

顾逸写给郑国公的信, 晚了奏折六天,一路上管家紧赶慢赶,餐风露宿, 才赶在钦差之前到了齐州府。

管家甚至来不及去见顾逸,先行求见韩重元。

韩重元在城内的一座私宅里见了他。

本来这么重要的事?应该由曲之臣的兄长亲自来处理最好,但是曲世子身负要职不好轻动,也怕引人?注目, 所以只好派了心?腹管家前来。

大概是来之前郑国公就?有所交代, 管家没有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地道:“国公爷已?经知道了三少爷的事?, 一切都是三少爷自作自受,人?可以交给韩统领管教,只要留他一条命就?好。国公府也不介意养着一个外?人?, 但是, 他不能被?带回京城进郑国公府。小的会在此地置办一处宅子, 当成府中公子一样养着他要吃要喝, 要玩要学的,一律满足。对外?就?说三少爷身染重疾,不宜挪动, 需要在此地静养,不宜见外?人?。”

管家静静的躬下身:“这就?是国公爷的要求, 不知韩统领意下如何?”

言下之意就?是默许韩重元对曲之臣的报复行为, 但是郑国公不接受一个冒牌货进入国公府。

韩重元轻笑了一声?, 意味深长地道:“不愧是郑国公,当机立断, 能屈能伸。行啊,本统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就?这么办吧!”

让一个外?人?冒充公府嫡子,本来就?难度不小,不过说出来吓唬曲之臣罢了!

他站起?身来,管家的腰顿时弯得更低了。

“对了,”韩重元在管家身边停下,侧过头?道,“嫡公主祥瑞在身,受上天钟爱,乃是真正的天家血脉,如今让一个鸩占鹊巢之人?忝居高位,受人?供奉,岂不荒唐?有些东西,也该各归其位,完璧归赵了,对吗?”

管家心?头?一跳,这是想要让郑国公府站到嫡公主一边,彻底将明珠公主逐出宫吗?

他想起?临行前郑国公交待的话,恭敬地道:“是,小的会将统领的话一字不落的带给国公爷。”

弯了弯唇角,韩重元大步离去。

三天后?,钦差栗子瑜抵达齐州府。

栗子瑜年?近四十,是个长得非常儒雅斯文的读书人?,风度翩翩,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

他不像是萧沫先前所见到陆侍郎教条刻板,满嘴的礼教规矩,而是唇边带笑,待人?随和,很容易就?让人?产生好感。

对于他的到来,谷知府,还有齐州府本地的一些土豪劣绅简直是拍手称庆,不容易啊,萧沫这尊大神终于要走了。

搬走了这座大山,他们也可以喘口气了。

萧沫也不以为能在齐州府呆一辈子,自己迟早是要离开此地的。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至于以后?百姓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利益,只能交给时间去验证了。

对于谷知府,韩重元建议她留下对方继续坐镇齐州府。

毕竟谷知府本身除了一些贪财,并无大的恶事?,而且他亲历珉王之死,多少对天罚之说有些敬畏戒慎,做事?情?会下意识留些底线。

若是换了一个人?来当知府,无知无畏,会不会将一切斥为无稽之谈,而后?毫无顾忌的迫害百姓?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下一个换上来的会是清官能吏,既然如此,还不如留下谷知府。

萧沫同意了。

倒是本地百姓对萧沫这个公主推崇到了极致。见不到本人?,知道她住在珉王府,有些人?甚至将瓜果香火往王府门口摆,恨不得将她当成‘神’来供奉,一日三叩拜。

这一切让萧沫哭笑不得,不过当她亲眼看到在受害女子开的店铺前面,有人?对着她们指指点点,却在路人?一句‘不要命了,神明都维护的人?,你敢骂?’后?落荒而逃,不由若有所思。

这个时代人?的思想不是她一人?所能轻易改变的,然而若有什么能压过皇权,那必将是神权。

比起?自下而上去改变一个社会的风气,或许自上而下的引导,更容易达成目的。

萧沫觉得自己也许不必急着摆脱目前的‘公主’身份,若是运用好了,未必不能更有价值。

栗子瑜经过一天修整后?,带着圣旨来到了珉王府。

王府大门打开,两边护卫列阵以待,迎接钦差的到来。

这次不同于顾逸一行,栗子瑜是正经手执皇帝圣旨而来,自然格外?隆重。

栗子瑜双手捧着圣旨迈入珉王府大门,在他身后?簇拥着顾逸,谷知府等,后?边跟着的则是早已?被?萧沫遗忘的秦嬷嬷等人?。

一群人?黑压压地涌入了王府正殿,里面堂上摆了香案。

栗子瑜含笑一眼扫过,就?见锦衣卫指挥使韩重元一身麒麟服,从容淡定的立在香案一侧。而堂上主位上则是斜歪着一名少女,对方支着下巴,只拿一双黑漆漆似含了雾气的双眸好奇地望过来,没有多少忐忑不安。

嫡公主长得意外?的娇柔漂亮,不亚于宫中的明珠公主,看着纯真无害,栗子瑜想象不出对方能干出逼死珉王,插手地方政务的事?。

要知道文臣最忌讳的就?是牝鸡司晨,女人?干政乱了纲常,哪怕是帝王宠爱的明珠公主沾染一丝,都会被?骂得狗血淋头?,也不知道这养在民间的小公主哪来的勇气,或许真是无知者无畏!

栗子瑜微微皱了下眉,旋即飞快展开,沉声?道:“圣旨到,公主,韩统领,接旨。”

这是圣旨,周围的人?顿时都呼啦啦跪下,韩重元也按刀单膝下跪。

惟有萧沫,她慢腾腾地站起?来,走到香案前,然后?直直的盯着那张明黄色的圣旨看。

真是神奇啊,她见到真实的圣旨了,萧沫再一次遗憾没有手机拍照摄像,这样就?可以上传到群里,惊呆一群师兄师姐们!

栗子瑜等了半晌,见公主还是没有反应,不由开口提醒:“公主当跪下聆听旨意。”

萧沫长在红旗下,除了跪天跪父母,膝盖不向任何人?弯曲。

她歪了歪头?道:“就?这么宣吧,我?不跪。”

底下一阵哗然,韩重元眉头?动了动,垂首掩饰唇角的笑意。

栗子瑜眯了眯眼,温声?提醒道:“公主,这于礼不合,乃是欺君大不敬之罪。”

萧沫背着手,闲闲了几?步,漫不经心?地道:“我?就?是欺了又如何,你是要治我?的罪,还是打我?杀了我??如果都不能,那就?不要废话,宣旨吧!”

要让她下跪是不可能的。

栗子瑜被?咽住,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小公主如此胆大妄为,目无君父。

可是对方是公主,自己一介臣子,还真不能以下犯上,对着人?喊打喊杀。

堂中的气氛一时僵住了。

栗子瑜紧紧握住了手中圣旨,良久,他才垂眸视而不见悠然站立的萧沫,展开圣旨宣读了起?来。

顾逸复杂的看了萧沫的方向一眼,低头?听起?了天顺帝的旨意,无非是让萧沫不要在齐州府停留,迅速赶往京城。

然后?语气严厉的命韩重元务必执行自己的旨意,路上不要耽搁,限一个月内赶到京城。

听得出来天顺帝很急,想让两人?快点赶回京城。

栗子瑜读完圣旨,抬眼看了萧沫一眼:“请公主,韩统领接旨吧!”

萧沫一动也不动,韩重元起?身上前接过圣旨。

栗子瑜无声?的松了口气,他没想到这位乡下接回来的公主脾气如此倔,真是出乎人?的意料。

他只当没看见萧沫眉眼间的不渝,展颜一笑 ,优雅的上前见礼:“本官礼部左侍郎栗子瑜见过公主,圣上的旨意公主想必已?经知晓了,不知打算何时动身?”

此番栗子瑜还肩负着一个任务,就?是陪同他们一起?进京,也算是监督吧。

萧沫轻飘飘地斜他一眼:“接圣旨的是韩统领,又不是我?,我?不急,慢慢来。”

反正圣旨是圣旨,听不听是自己的事?。

栗子瑜笑容僵了一瞬,你不急皇帝急,他轻声?建议道:“不如就?三天后?,陛下和皇后?等着见公主呢。”

萧沫不开心?了:“我?又不想见他们。”

栗子瑜顿时无话可说,他耐心?的提醒:“可是圣旨上限时一个月,若是不能在既定时间内赶回京城,就?是抗旨了。”

萧沫蛮不在乎地道:“抗旨就?抗旨呗,敢情?上赶着回京被?人?送去和亲的不是你是吧?”越想越生气,“就?没见过牺牲亲生女儿,代替冒牌货和亲的。我?问一句栗大人?,你家皇帝脖子上的脑袋是正常的吧?我?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被?人?耍得得团团转帮人?养女儿,反过来还帮着数钱的。他是蠢货吧,以这样的智商还治国,国家没有灭亡还真是祖坟冒青烟,老天爷保佑!”

萧沫一掌拍在香案上:“真是受不了这份窝囊气,气死我?了!”

栗子瑜大惊失色,恨不得掩上耳朵当什么也听不见。

还有顾逸他们同样一脸扭曲,竟然听到皇帝被?人?骂蠢货什么的,真是一言难尽。

栗子瑜不得不粉饰太平:“和亲?没有的事?,不知公主从何得知这荒唐的事?,哈哈哈,误会,一定是误会了。”

不是说公主不知道真相?的吗,到底是谁泄露给她知道的?

他的视线扫过韩重元等人?。

萧沫轻飘飘地道:“是郑国公府的三少爷告诉我?的。”

她毫不犹豫地将锅推到了曲之臣身上,而且她也没说错,曲之臣的确说过这话啊!

萧沫微笑道:“总之,什么时候启程,什么时候赶路,我?说了算。就?是违了圣旨又怎么样,我?等着皇帝来诛我?的九族。”

以为一张圣旨就?想让自己乖乖听命,笑话!

第 73 章

代嫁和亲一事?被说破, 堂上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其实说起来,众人都知道这事对嫡公主来说不厚道?,也极不公平, 不过是明?珠公主得帝后?宠爱,兼之在朝野间名声极好,反正和亲的又不是自己家孩子,自然?乐意顺水推舟。

如今嫡公主知道?了真相,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呢, 也难怪人家不管不顾的翻脸,甚至不愿意上京。

要是嫡公主是一个性子软和任人摆布的少女, 他们?还可以拿皇权压人,奈何公主脾性强硬,她就是不讲道?理, 你也拿她没有办法。

栗子瑜声势浩大的宣旨草草收场, 他幽幽叹了口气, 一脸无奈的告退。

顾逸回头看了萧沫的背影一眼, 栗子瑜一到,自己就要启程赶回京城交差。

其实这段日子见识过了萧沫在齐州府中的所作所为,尽管仍不赞同对?方插手地方政务, 但?是却不妨他认定公主有一颗体恤百姓,善良美好的心。

这样的公主, 不管所谓的‘神迹’是不是真的存在, 若是和亲北狄都是一种?损失。

顾逸已经决定了, 等回到京城就上折劝说皇帝打消和亲的主意。

北狄狼子野心,窥伺中原, 绝不会?因为和亲就会?与大夏交好,也不会?因为和亲就罢兵停止犯边, 不过白白牺牲一名无辜少女的大好人生而已。

国家安危最终要靠的是文武齐心,将士死战,培养训练出一支威慑北狄的强军才是煌煌正道?。

转过身,顾逸大步离开。

等人都走后?,韩重元捧着圣旨回到了自己在王府的房间。

随意丢开圣旨,他刚刚解下腰上的绣春刀,背后?一阵凉风袭来。

一丝笑?意掠过眼眸,韩重元默契地转身摊开了怀抱,一道?轻灵的身影像片落叶似的飘进了他的怀里。

少女的身体自带凉意,清清凉凉的,在天气愈来愈热的时?候,抱着简直是一种?享受。

韩重元不方便总是去公主的房间,但?不妨碍萧沫偷偷找过来,抱着恋人挨挨蹭蹭。

萧沫淘气地在他怀里摇头晃脑,得意地道?:“韩某,我刚才威不威风?”

像极了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韩重元笑?了,低头凝视她:“威风极了!”

那种?肆无忌惮,睥睨万物的嚣张模样,对?比眼下娇娇柔柔的样子,极致的反差感和矛盾,激得他心里一阵火热,恨不得将人吞入肚。

他最喜欢看少女无所顾忌,为所欲为。

萧沫捧住他的脸:“比那个假公主还威风?”

韩重元眼里闪过一丝轻蔑:“鸩占鹊巢,坐享其成之辈,如何与你相比?”

萧沫皱了皱鼻子:“那个假公主好像挺得人心的,皇帝和皇后?为了她宁愿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北狄大王子喜欢她,曲之臣好像也喜欢她,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韩重元抱起她在一旁椅子上坐下,萧沫乖乖地换了个姿势,像个小学生一样准备认真聆听。

“不过是个虚伪,自以为聪明?,善于玩弄人心的女人罢了。”韩重元是真的鄙视明?珠公主,他嘲弄道?,“你以为北狄大王子为何起意求娶大夏公主?”

萧沫晃了晃双腿,瞪大眼睛:“为什么?”

这件事?的始末恐怕没有人比锦衣卫更清楚的了。

北狄大王子哈尔莫出使大夏,闲暇之余少不得四处游玩,一赏大夏风土人情。

萧婉时?常出宫,一来二去自然?就和哈儿莫撞见了。

因为大夏和北狄乃是世仇,萧婉自诩正义,常常在哈尔莫准备挥金如土想买下大夏特产时?跳出来阻止,扬言大夏的东西不卖给?北狄。

哈尔莫本来动怒,但?看萧婉长得明?艳动人,娇憨可人,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忍下了萧婉的挑衅。

一个想达成交易,一个故意捣乱,俩人来来往往的闹腾,彼此间的关?系倒是越发亲密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对?有情人在嬉戏打闹。

萧婉只是喜欢听人吹捧,平常也做足了亲切随和,怜爱百姓的模样,不管她出于什么心理接触北狄大王子,但?绝对?不希望自己彻底和他绑在一起。

见北狄大王子对?自己动了心,她立即摆出冷漠的样子疏远了对?方。

那时?哈尔莫常常易怒暴躁,锦衣卫就想趁此机会?安插一名卧底潜伏到他身边,就出动了一名貌美的女卫。

一番设计后?,哈尔莫果然?动了心,起意将女卫买下来,偏偏这时?候萧婉跳了出来。

她指责哈尔莫对?女卫心存不轨,不许他将人带走,还故意说哈尔莫配不上大夏的女子。

也许是不忿哈尔莫这么快就对?别的女人动了心吧,所以出言不逊,说话难听。

然?而这却激怒了哈尔莫,本来他就因为萧婉若即若离的态度失落,当下放出话来,自己一定要娶大夏的女人,而且非大夏最尊贵的女人不可,否则就挥兵南下自己抢。

而大夏最尊贵的女人除了皇后?,就是公主,所以才有了和亲这出闹剧。

韩重元厌恶萧婉尽使些小心思,她自己嫁不嫁无关?紧要,却破坏了锦衣卫的安插卧底的计划,偏偏还摆出一副自己委屈无辜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唔?这可真是出人意料的事?实。

萧沫不可思议:“皇帝这样都要保住她?”

不会?假公主是他真爱的孩子吧?萧沫顿时?脑子里浮想联翩,一脑子狗血淋头的剧情。

韩重元笑?了笑?,也不介意透露实情:“其实关?键在于皇后?想保住她,皇帝对?皇后?一往情深,百依百顺,凡是皇后?想要的,再不舍得也会?答应。”

男人嘛,就算萧婉再好再孝顺,感情也有限,还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架不住皇帝爱妻如命。

萧沫默然?。

皇权至上,凡是拿定主意有决定权的当然?是皇帝,所以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忽略了皇后?这个角色,下意识地将她放在弱者的地位,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

“皇后?她为什么,?”萧沫不解。

女子十月怀胎,难道?皇后?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亲生骨肉吗?

看萧沫拧起眉头,还以为她伤心呢,韩重元忙抱着人哄:“皇后?之所以重视假公主,跟她的身世有关?系。乖,你以前?不是想知道?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好不好?”

萧沫想起来了,当初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就曾质问调换孩子的罪魁祸首是谁,那时?韩重元避而不谈,说是无可奉告。

她心里升起甜滋滋的喜悦,脸颊蹭了蹭男人结实的胸膛,毫不吝啬的夸奖:“韩某你对?我真好。”

在这个独身一人,举目无亲的世界,萧沫最喜欢的就是有人不顾一切的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掏心挖肺的为自己。

棒棒哒!

少女肌肤娇嫩得似乎能掐出水来,近在眼下,胸口接触的位置酥麻一片。

按捺住体内的躁动,韩重元不动声色地开启话题:“想必你也猜到了,真假公主一事?和承恩公府脱不了干系。”

“唔,唔!”萧沫使劲点头。

想也知道?,原主替换的是承恩公的庶女身份,一定有承恩公府的人参与其中。

她一开始想的是要是没人告诉自己真相,自己就去承恩公府,把府里的每一位主子狠狠揍一遍,总会?有人告知自己实情。

闷笑?了一声,韩重元说出了调查出来的真相。

“明?珠公主就是承恩公的亲生女儿。”

萧沫睁大眼睛:“难道?她才是我娘生的?”

“不是,她是货真价实的嫡女,是当初的承恩公府世子夫人所生。”韩重元轻笑?。

萧沫迷糊了,她回想了下,当初朱四娘和承恩公府世子夫人同日生产,朱四娘生的是女儿,世子夫人生的是儿子。

就因为母凭子贵,仗着生下了儿子,世子夫人才霸道?的赶走了朱四娘母女,难道?她记错了?

“她不是生的儿子吗?”她情不自禁的发出疑问。

韩重元慵懒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轻轻摸了下她的脸,低叹道?:“不,世子夫人当日生的是女儿,朱四娘生下的才是儿子,她把女儿和庶子调换了,以此来巩固自己的位置。

毕竟成亲多年才得以孕育一胎,世子夫人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再顺利怀上儿子,所以做下这个决定,就是抢走妾室的儿子。

萧沫惊叹:“原来我娘生的是个儿子啊!”

那世子夫人的女儿为什么又?变成了宫里的真公主,到了朱四娘身边呢?

韩重元娓娓道?来,原来世子夫人虽然?抢了妾室的孩子,但?又?不甘心自己的亲生女儿认一个妾室为母,以后?担着庶女的身份低人一等。

恰好那时?候皇后?身怀六甲临产在即,却出宫为自家嫂子洗三贺喜,亲自驾临承恩公府,没想到不慎动了胎气,在承恩公府中生产,产下了一个女儿。

当时?情况慌乱,世子夫人临危受命出了产房,顾不得坐月子主持大局,身边得用的都是她的人。

看到皇后?生下的女儿,她灵机一动,就产生了将自己女儿和公主调换的念头,悲剧由此而生。

当时?皇后?产后?昏迷,朱四娘则受控于世子夫人,根本没有机会?亲眼见到自己的孩子,所以计划就顺利了。

这就是当初真假公主互换的真相。

韩重元悠悠道?:“听说当年公主生下来就白嫩健康,灵动可爱,被人夸是福气深厚,皇后?甚喜之!”

这,这真是会?心一击。

第74章

萧沫无语了。

刚出生的孩子和出生三天的孩子相比, 模样该是有些不同的,皇后及她身边的人竟没有发现不对,该说皇后有够蠢, 还是够蠢呢?

只是可怜了真正的嫡公主,本来是皇家公主,天之骄女一样的人物,一朝沦为庶出之女, 还被?赶出了公府。

承恩公世子夫人一番算计下来, 得益的是自家两个子嗣及自身,却尽逮着原身一个人祸害, 皇帝夫妻到底怎么能忍下?去的?

似乎看出了她的郁闷,韩重元轻声解惑:“皇后娘娘最是看重娘家,视唯一的亲弟弟如命。假公主对她来说不仅是养在身边多年的养女, 更是血脉相连的侄女。”

当日爆出北狄大?王子求娶明珠公主的消息, 承恩公夫人作为亲生母亲一时母爱爆发, 不忍女儿远嫁塞外和?亲, 就将真相告知了枕边人。

而承恩公只?进宫哭求了一番,立即将皇后娘娘的心哭软了,不仅不计较当年的世子夫人, 如今的承恩公夫人调换孩子的举动,更是宁愿舍弃亲生女儿也?要保住萧婉。

或许对她来说, 护住亲弟弟的血脉, 比什?么都重要。

皇后身上令人诟病的最大?一个缺点就是对承恩公赤裸裸的毫无原则的偏袒, 连带着皇帝也?对自己的小舅子偏听偏信,宠爱有加。

也?许就是这么多年下?来看穿了这一点, 承恩公夫人才有恃无恐的说出真相,因为她知道?只?要有自家的皇后小姑子在, 承恩公府定?能安然无恙,包括她自己。

萧沫听得恍然大?悟,这不就是现代听过的‘扶弟魔’吗?

“欺人太甚!”萧沫眉眼含霜。

他?们已经对不住原身这个小姑娘了,不思补偿反而更一步压榨她,想要让原身代替假公主和?亲。

皇帝和?皇后这对夫妻对不起原身,不配为人父母,承恩公夫人更是可恶,占起便宜没够。一边抢了别人的儿子帮自己坐稳主母之位,一边将自己亲生女儿送进宫廷充作公主养,还要逮着真公主一欺再欺,这是想把原身骨髓都榨干净吗?

她都替原身小姑娘心疼,如果朱沫儿泉下?有知,该有多么伤心啊!

萧沫怒极,还妄想自己一个月内赶到京城,她偏不。

慢悠悠的,急死?他?们!

到了京城再跟他?们算账!

不过,萧沫迟疑的道?:“那?如今的承恩公府世子”还是朱四娘的孩子吗?

韩重元知道?她想问什?么,勾起嘲讽的笑:“也?许是天意,承恩公夫人此后再未有孕,膝下?唯有一子。”就是从朱四娘处抢来的儿子。

或许是知道?自己只?有假公主这一个亲生骨肉,不忍远别分离,也?是促使她不顾一切抛出当初调换孩子真相的原因之一吧。

萧沫决定?将这些写下?来寄给朱四娘,作为受害者之一,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另一边钦差处。

栗子瑜本来沉住气?,不想开口催促公主。但?眼见过了三天还是没有动静,他?的眉眼顿时沉了下?来。

圣旨上清楚限定?了归京的时间,萧沫敢抗旨不遵,然而他?督促不力,免不了落下?一个办事无能的印象。

他?儒雅温和?的面皮蒙上了一层阴影,自言自语道?:“看来,小公主的脾性?真是令人头疼啊!

眯了眯眼,他?一边让人叫来带在身边的门客,一边让人请来了秦嬷嬷。

秦嬷嬷较之刚出宫时的踌躇满志,如今看着无端苍老了许多,容颜憔悴。

自从上次公主消失后,他?们一行人就再也?没有近过萧沫的身,完全的被?排斥在外,没了用武之地。

秦嬷嬷等人到现在还有一些回?不过神,只?觉得世道?变化得太快,嫡公主不就是个村姑吗,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高不可攀?

她上前一步对着栗子瑜蹲身行礼:“见过栗大?人,大?人喊老奴来,可是有事吩咐?”

栗子瑜亲切的让她起身:“秦嬷嬷不用多礼,本官正是有事要拜托你。秦嬷嬷乃皇后娘娘身边重用之人,精通宫中礼仪规矩,想必娘娘派你前来,也?是存在好生教导公主的心意。”

“如今公主抗旨不遵,不通礼仪,流连此地不去,实不是为人子女之道?,也?辜负了圣上之意。”他?温言道?,“莫如烦劳秦嬷嬷亲往好生教导公主一番,让其知晓礼仪规矩,遵旨早日启程。”

秦嬷嬷脸上露出为难的苦意:“不瞒大?人说,公主性?子粗鲁不驯,一向厌恶我等宫中出来的人,向来是不许靠近的,老奴怕是无能为力。”

栗子瑜眼里难掩诧异,嫡公主连秦嬷嬷等都排斥,难道?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宫中帝后夫妻的态度吗?

是了,她已经知道?帝后要拿自己和?亲,怕是连皇后一起怨上了吧。

俗话说的好,无欲则刚,若嫡公主对帝后没了期待,自然再无畏惧。

摇头笑了一下?,送走了秦嬷嬷,栗子瑜招手?让自己的门客近前:“常清,过来。”

常清是一个长?着长?须的中年文士,看上去文质彬彬,眼里蕴含精明。

“东翁,你这是”季常清疑惑。

栗子瑜指了指桌上的纸笔,半阖眼道?:“此番回?京之行不利,本官少不得先上一本请罪折子,自陈己过,请陛下?宽宥些时日,容公主路上慢慢行!”

未雨绸缪。

既然知道?嫡公主桀骜不驯,大?概率无法在既定?时间内按照旨意抵达京城,栗子瑜自然要为自己打算一番。

季常清明白了,说是请罪,其实不过是以退为进,点出造成行程延误的罪魁祸首是嫡公主,最好隐晦提及自己的委屈,到时朝堂上自然会有人将矛头对准公主,而栗子瑜就能清清白白的了。

不是他?无能 ,都是公主嚣张跋扈,违逆皇命之责。

季常清撸起袖子:“常清明白了,待我来磨墨。”

看着越发暗沉的墨水,栗子瑜自言自语了一声:“嫡公主脾性?粗率,野性?难驯,不像明珠公主养在深宫,温柔恬静,倒是更适合和?亲北狄呢!”

季常清心头一动,看来嫡公主是得罪大?人了。

也?是,好歹大?人是堂堂朝廷三品高官,连明珠公主见了大?人也?是温和?有礼,嫡公主却差点带累大?人不能完成旨意,岂不记恨?

萧沫可不知道?自己被?人暗戳戳地记恨上了,知道?了也?不在乎。

她已经得罪的,未来得罪的人更多,哪里一个个记过去啊?

萧沫不慌不忙的将齐州府之内的事情处理善后完毕,然后又敲打了谷知府和?一些土豪劣绅,提醒他?们不要趁自己不在就横行霸道?为祸百姓,小心被?自己知道?了返回?来砍了他?们的脑袋。

恐吓完,锦衣卫又留了人照看,确保有什?么事自己不会被?瞒在鼓里,萧沫才终于决定?动身了。

此时,离规定?的一月之期已经过去七天了。

离开的这日,天气?意外的有些阴沉,让人凭空增添几分离愁。

当队伍拱卫着马车来到城门口,附近已经到处聚齐了闻讯赶来的百姓。

“公主,公主!”站在最前面的是几名女子,她们含泪朝着马车挥手?,“公主保重啊!”

“好人有好报,公主您是好人,上苍一定?会保佑你的!”那?是被?珉王夺去田地,流落街头的百姓。

很多人发自内心的感谢着萧沫,没有她除去珉王,他?们有冤难诉,有仇难报,只?能憋屈地看着仇人逍遥。

是公主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也?改变了许许多多受苦受难人的命运。

甚至还有人拿着礼物想塞给萧沫,只?是被?锦衣卫阻挡住了。

外面的喊声让萧沫忍不住从车厢里出来,她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朝他?们挥手?告别。

“回?去吧,大?家都好好的,以后,我会回?来看你们的!”她大?声道?。

百姓们是如此的可爱简单,别人些许的好,就让他?们感念怀恩。

栗子瑜含笑看着这一幕,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隐晦的神色,倒不知这位乡下?来的公主殿下?如此得民心。

告别了这座曾让珉王殒命的城楼,队伍渐渐消失在远方。

杨柳镇。

万籁俱寂,夜空中零星几颗星星闪烁,一弯明月淡淡地照耀世间。

街面上一处宅子里,安静华丽的房间里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没了声息,一道?纤细的人影半身染血跌跌撞撞地闯了出去。

半敞开的房间里,地上横躺着一个衣裳半解的男人,他?双眼流血,像是被?什?么利器刺中,鲜血糊了厚厚的一层。下?身裤子被?鲜血染透,似乎经历了某种惨无人道?的酷刑,已经停止了呼吸。

在他?不远处蜡烛被?打翻在地,点燃了垂下?来的织物,熊熊燃烧着。

很快,火势就到处蔓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宅子中的人终于被?惊动,他?们从四面八方跑出来。

“不好了,二少爷的房间着火了,来人啊,快救火!”下?人们慌乱地到处找水救火。

而就在一片忙乱时,有人趁机溜到了后门,打开门跑了出去,飞快地没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月光掠过乌云照射下?来,隐隐照见那?人身上的血迹,血红而不详。

第75章

从齐州府出发, 通往京城的下一座城池,就是杨柳镇。

本?来只要两?天的路程,但?是萧沫又不急着赶路, 一切以?自己的舒服为主,停停歇歇的恁是花了五天的时间。

照这个速度,等回到京城,怕是要过年了。

得, 栗子瑜彻底不急了。与其花功夫劝说公主, 在剩下的时间里披星戴月辛苦赶路,还不如自己找门路向皇帝诉诉苦, 让他明白公主目中无人的德性。

公主越是嚣张拖延,天顺帝越是会将火都发到公主身上去。

自己好歹是三品官,大不了给皇帝留一个办事不利的印象, 依皇帝的脾性总不会撤了自己的官职。

而且说实话, 他也不乐意算着时间赶路, 弄得满面尘土, 一身狼狈的。

栗子瑜恢复了风度翩翩的仪态,等萧沫在城外驿馆下马车时,还上前介绍了一句:“前面就是杨柳镇, 人杰地灵,风景如画, 公主有兴趣不妨入城游玩一番。”

不管栗子瑜心里是怎么想?的, 但?是表现出来的是儒雅温和, 风度绝佳。

萧沫也不是见谁都是敌人,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彼此?客客气气的就行。

她笑了笑:“能让栗大人称赞, 想?必杨柳镇真的不错。行啊,等休息一晚,明天去逛逛。”

韩重?元则是无?所谓,随萧沫的心情,她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栗子瑜含笑让到一边,让萧沫先行,然而自己才?迈步而入。

在他们身后的秦嬷嬷则是看了看杨柳镇的方向,对着萧沫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进了驿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蓝天白云,景色份外透亮,看得人的心情都变好了。

萧沫草草收拾了自己,兴冲冲地就来寻韩重?元:“韩,韩统领,”看了眼四?周的人,她机智地改了称呼,“我要进城用早餐,韩统领一起吧!”

韩重?元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身音低沉地道:“能护卫公主左右,是韩某的荣幸,自当从命。”

当下点了苗千户等几个锦衣卫心腹,几人换了身便服,陪着萧沫骑马出了驿馆。

等萧沫离去片刻后,栗子瑜带着自己的门客季常清和几个护卫出现了。

他摸了摸胡须道:“本?官有一好友在杨柳镇,此?番路过?,正好登门拜访一番。常清,我们走。”

秦嬷嬷走到驿馆门口看了看,还是拿不定主意,叹了口气又返身进去了。

萧沫一路上眼睛闪闪发亮,她还从没在外面的摊子上吃过?早点呢,当下侧首问:“韩某,你说等会我们吃什么才?好呢?”

韩重?元瞥了一眼,苗千户立即嘻嘻笑着上前道:“知?道公主今天想?进城游玩,统领昨晚就交待卑职调查清楚了,早餐顾家大嫂的馄饨汤最?好喝,还有李家的羊肉汤锅也不错。要找好玩有趣的,镇上坐船游湖算是一绝,一观沿岸风景,还有时鱼十八吃,在船上边钓鱼边吃,”

苗千户滔滔不绝,果然是花了心思调查的。

萧沫高兴的看了韩重?元一眼,如果不是身边都是人,恐怕忍不住就要上前抱着人胳膊贴贴蹭蹭了。

“好,就先去馄饨摊,尝一尝有多好吃。”萧沫甩了甩马鞭,一锤定音。

顾家大嫂馄饨摊离着城门口不远,摊子旁长着一颗高大的杨柳树,长长的柳条如女人的头发垂下,妩媚多情。

坐在柳树下品尝着鲜美的馄饨汤,别有一番风味。

将马匹系在一边,苗千户带着另外三人坐了一桌,萧沫则和韩重?元一桌。

等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来,萧沫忍不住尝了一口,鲜美的滋味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

好吃!

韩重?元有趣地看着少女馋猫似的样子,玩笑道:“真那么美味?”

萧沫眨眨眼,催促他:“韩某你快吃呀,味道真的很好。”

周围人来人往,顾大嫂的摊子绝对是一处旺地,隔壁还有摆摊卖其他东西的,吆喝声,叫卖声不绝。

就在此?时,前方出现了一阵骚乱,人群纷纷四?散躲避。

韩重?元不快地皱了皱眉,不喜欢有人打扰了萧沫的兴致。

苗千户等立即站了起来,警戒的守在前方。

‘啊啊啊’,凄厉的女子惨叫声传来,令人楸然变色。

随着人群散开,两?匹快马从中间的道路上并?驾齐驱奔来,马上骑士脸色狰狞,眼神冷酷,无?视路上行人安危肆意纵马。

而在两?匹马的身后,赫然用马尾绑着一根绳子。顺着绳子看去,一个女人被绳子绑住了两?只手,被马匹残忍地在地上拖行。

粗糙坚硬的地面很快磨破了她的衣服,刮蹭她的肌肤,留下一道道血痕,让她惨叫不已。

萧沫忍不住变了脸色,‘砰’地摔下筷子,什么仇怨要如此?虐待一个女人?

“等等。”韩重?元拦住她,给苗千户使了个眼色。

苗千户明白,他留下一人,带着三人大步离开朝路边跑过?去。

等骑士经过?时,他和另一名锦衣卫一跃而起,将马上俩人拉下马来,同时另外一人趁机割断了两?根绳子。

被马拖行的女人依着惯性在地上滚了几圈,浑身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混帐东西,谁?是谁敢碰小爷我?”被拉下马的两?个青年一脸骄横,满嘴污言秽语。

苗千户狠狠地给了手下的青年一拳头:“给我闭嘴!”

没得脏了公主的耳朵。

“大胆,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竟然敢打我?”青年叫嚣着,“我要打死你,来人,快来人啊!”

后面乌泱泱地跑出一大群人来,穿着一样的下人制服,手里拿着棍棒,将苗千户等人包围了起来。

“快放开我家少爷,不要命了是吧?”为首之人恶狠狠地威胁。

周围似乎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大家都一哄而散,连摆摊的都忙不迭地收起摊子走人,似乎怕走晚了就会遭殃。

方才?还游人如织的街面,立即只剩下零星几人,顾大嫂忙着收摊,甚至连饭钱都顾不上了。

对上老板歉意的眼神,萧沫默默放下饭钱,拉着韩重?元起身走人。

男人的眼神阴郁了些,似乎不开心好好的出游计划被破坏了,一整个面无?表情。

苗千户提起人丢开,三人带着那名危在旦夕的女人退了萧沫身边。

没有理?会其他人,萧沫先蹲下身看那名女子的情况,忍不住瞳孔一缩。

女人太惨了,破破烂烂的衣衫下,膝盖上磨掉了一大块皮。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她皮肉上都是青青紫紫的旧伤,几乎体无?完肤。整张脸更是肿胀得变形,皮肉外翻,上面沾满了脏东西。

她的呼吸微弱,肿胀的眼皮费力地睁开一条缝,只有胸膛浅浅的起伏证明人还活着。

萧沫忙抱起她的上身,安慰道:“别怕,我先带你去看大夫。”

“等等,小爷准许你带人走了吗?”其中一名青年捂着被打的脸,神情阴鸷地盯着他们,只是看到萧沫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他挥手一指苗千户,冷酷地道:“你敢动我,先给本?少爷打断他一只手,把手指给我剁下来。”

另外一个坠马的年纪小些的青年一撅一拐地走上来,恨恨叫道:“三哥还有我,别忘了把他们的手都打断,敢动我们褚家,我看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干下人立即虎视眈眈地执棒围上来。

韩重?元冷笑了一声,一甩手上的马鞭,当头就朝他抽去。“我就是动了,你待如何?”

那青年不妨有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敢朝自己动手,身上立即被狠狠抽了一道,痛得他龇牙咧嘴,原地乱跳。

他们此?行出来没有带刀,苗千户眼前一亮,当即有样学样的舞着鞭子一顿抽。

这些豪奴哪里是锦衣卫精锐的对手,立即倒了一片,一阵哀哀乱叫。

年长青年见状朝后退去,色厉内荏道:“我们可是褚家的人,是皇亲国?戚,你们敢?”

褚家?皇亲国?戚?

萧沫疑惑的歪了歪头。

“别管他们了,我先将人送到医馆再说。”萧沫就想?抱着人先走。

不过?她是公主,哪里敢让她动手,剩下的那名锦衣卫眼疾手快的抱着人站起:“属下来。”

“不行,你们不许将人带走。她是我家逃奴,身为奴才?,却行凶害死了我二哥,还纵火烧了房子。你们识趣的话将人交出来,否则本?少爷怀疑你们是一伙的,少不得将你们送官吃牢饭。”年长的青年,褚琛威胁道。

他是知?道见机行事的,明白眼下自己这些人不是对方的对手,立即恐吓他们先将人交出来。

至于报仇,只要他们脚还踩在杨柳镇的地上,迟早让他们百倍还之。

“不,我不是他们的逃奴。”气息微弱的女人费力地睁开眼睛,含恨道,“我是良家女子,却被他们强抢入府。为了强占我,他们害死了我爹娘,我大哥,我小弟,最?后一把火烧了我家。我,我是杀了他,但?那是他活该。死了他一人,褚家还欠了我三条人命。”

血泪从她脸上蜿蜒而下,显得异样的恐怖,又有一股说不出的悲戚。

她喃喃地道:“我想?逃,我不甘心,我要报仇!”

她听说过?齐州府发生的事,那里有公主,连珉王都受到天罚而死。她想?逃出城去找公主,让褚家一窝灭绝人性的东西同样得到天罚。

萧沫星眸暗沉了一瞬,她轻轻摸了摸女人的脸,低声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要说一声,干得好!”

第76章

匹夫一怒, 血溅三?尺。

不是只有男人才会冲冠一怒血刃仇人,女?人一样不甘于弱小。不是奴颜婢膝,苟且偷生;也不是只知屈身侍奉仇人, 怯弱自保。而是哪怕忍辱负重,屈辱蛰伏,也要拼尽自己的性命豁出一切去复仇。

面前的女人就是如此。

听到萧沫的话语,女?人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 呜咽着?咬住嘴唇。

萧沫收回手, 吩咐道:“救人要紧,找最近的医馆, 我们走!”

其他事都可以?等着?,但是伤情不能等。

韩重元颔首,根本没将?褚琛放在眼里:“走吧!”

“站住, 本少爷准许你们走了吗?”褚琛羞恼暗恨不已, 上前一步威胁道, “要走可以?, 把人留下来。”

萧沫黑眸染上一层冰霜,她转过身子,手上的马鞭像是活了似的, 在空中扭转飞舞如蛇,一眨眼间缠上了褚琛的脖子, 将?他拉倒在地。

“三?哥!”褚四少褚瑞惊叫, 脚下飞快的踢人, “你们这些废物,快点救人啊!”

一边催着?下人上前救人, 一边自己缩着?身子悄悄退得更远了。

这少女?是什?么人,看着?娇娇怯怯的, 竟然比几个大男人还凶悍,一言不发?就?动手。

褚琛脖子一痛,整个人木偶似的被颈间的马鞭拖着?前行,身体被摩擦得阵阵发?痛,刚才施加在女?人身上的惩罚,如今转眼反馈到了自己身上。

直到隔着?一双精致的绣花鞋三?步远身体才停下,褚琛挣扎着?去扳脖子上的马鞭。

“咳咳咳,”他咳得脸红脖子粗,脖子上一圈可怕的红痕。

头顶覆盖上一层阴影,褚琛仓皇抬头,对上的就?是少女?天?真微笑?的美丽容颜。

萧沫用马鞭挑起他的下巴,轻语道:“乖,我们不会跑,想要找到我们就?来医馆,随时恭候。现在,乖乖听话,别吵别闹,不要逼我发?火哟!”

好,好可怕!

褚琛不由打了个冷颤,方才因为少女?容颜升起的旖旎心思立即一飞而散。

他不明白,为什?么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少女?,气势这么令人害怕!

韩重元挑了下眉,毫不留情的一脚将?人踢飞,眼神?深邃地盯着?少女?,说?话就?说?话,跟垃圾靠这么近干什?么?

萧沫吐了吐舌头,佯装什?么也没发?生过的转过身:“走了!”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打算离开时,身后传来马匹声,十几马簇拥着?为首之人,眨眼就?到了跟前,企图将?他们包围。

“大哥来了,大哥!”褚瑞惊喜地叫出声,脸上再?次变得盛气凌人起来,“大哥快拦住他们,就?是他们,不禁抢了人,还敢伤了三?哥,打死他们为三?哥报仇!”

锦衣卫怀里的女?人打了个冷颤,似乎对来人怀着?深深的惧意,她忍痛挣扎地想下地:“恩人不要管我了,你们快走,离开这儿!”

褚家孙子辈中,以?嫡长孙褚昀最为深不可测,他是褚家最可怕残忍的人,女?人不想连累他们。

一丝不耐掠过萧沫的眼眸,她甩了甩马鞭,命令道:“苗千户,你们先带着?人去医馆,我们随后就?来。”

换了以?前苗千户一定不能答应,不过他如今对公主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当下毫不迟疑地同意。

“遵命,我们走!”

四名锦衣卫精锐抱着?人立刻串了出去。

褚昀长得颇为英俊,只是眉眼冷硬,气势凌厉,面容凭添一股阴鸷之感,令人畏惧。

他没有去追离开的锦衣卫,也没有看自己的两个弟弟一眼,而是让人团团包围了萧沫和韩重元。

褚昀越看俩人越是心惊,他不像两个弟弟眼高于顶,心浮气躁,而是阅历丰富,自有一番看人的眼力见识。

虽然被包围,但见韩重元气度俨然,神?情从容,自有一种目空一切的矜傲尊贵之气。

而萧沫眼神?明亮,甚至带着?一丝好奇无趣,浑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如果不是有所倚仗,褚昀想不出他们为何这般有恃无恐。

杨柳镇,何时到了这么两个人物?

褚昀的眸色深了点,他启唇问:“两位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藏匿杀害褚某二弟的凶手?”

“一会说?是逃奴,一会又?是凶手,谁知道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人我带走了,如果你说?的没有假话,我们会将?人送到县衙。”萧沫皱眉。

尽管事实还没有查证清楚,但是看褚家人横行霸道,凶神?恶煞的嘴脸,萧沫更相信女?子说?的话是真的。

“大哥,这个贱女?人,”接收到韩重元阴狠的眸光,褚琛身子僵了一下,他忍着?惧意委屈地道,“她伤了我,我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还是不要跟他们说?这么多了,先将?人拿下来,”

褚琛发?狠,压低声音道:“人到了我们手里,到时想怎么样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他们褚家在杨柳镇就?是天?皇老子般的存在,褚琛一向跋扈嚣张惯了,受不了被人欺辱,哪怕一丝一毫也不行。

他就?不相信自家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两个人。

褚昀谨慎,不想贸然得罪人。

看了弟弟脖子上的伤迹,他脸色阴沉道:“两位何故伤人?那名逃奴杀了我二弟,必要她血债血还,两位再?阻拦,是想当我褚家的敌人吗?”

“血债血还?这话说?得好。”萧沫有趣地拍了下手掌,海废h男男文言情文都在裙寺二耳儿雾九依似柒“那姑娘说?满门被你褚家所灭,强掳她进府,如今杀一人,褚家还欠她三?条人命。总不能你家的债是债,别人的不是了。”

“胡说?八道!”褚昀怒斥一声,诚恳地道,“那逃奴姿色平平,我褚府中比她绝色的丫鬟不知凡几,何至于看上她?两位是被骗了,此?人花言巧语混入府中,谋财害命,不是好人,莫如将?她交出来,你我恩怨一笔勾销。”

现在最重要是找到人,不能让她逃出去。至于萧沫俩人,等查清楚了身份再?理论。

萧沫偏了偏头,娇憨地对着?韩重元道:“我看上去这么好骗吗?”

韩重元笑?了一下:“总有人会自作聪明!”

“你,”褚昀沉沉笑?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沫骄傲地一仰头:“我就?爱吃罚酒又?如何?”

褚昀眯了眯眼,终于下定决心:“既然不给褚某面子,来人,先给我拿下他们。”

就?算这两个人的背景了得,大不了费些心血处理善后,在褚家的底盘上,容不得其他人太嚣张。

“驾,驾!”

较之方才手拿棍棒的下人,这批骑马的就?是名副其实的护卫了,一个个牵引着?缰绳,手里拿着?刀就?纵马冲了过来。

“小心!”

韩重元叮嘱了一句,手里马鞭抽向最先冲过来的护卫,一把将?人卷下马,自己抢马翻身而上。

他这一手干净利落,身手俊逸,萧沫不由拍手叫好。

终于,萧沫动了。

她好似闲庭信步,每次总是险而又?险的避过马匹的冲撞,毫发?无损地从马匹缝隙间穿行而过,慢慢的朝着?褚昀走近。

随着?她的经过,一匹匹马嘶鸣着?,不受控制的倒下。

隐约的银光闪过,快得令人难以?察觉,是萧沫用绣花针刺中了马匹身上的穴道,让它们暂时站不起来了。

很快,除了韩重元和褚昀还骑着?马,其余人皆落马,只能面面相觑,无措地看着?坐骑。

“大哥,这个女?人真的有古怪,怎么办?”褚琛急得额头冒汗,恨不得避得远远的。

褚瑞眼睛闪了闪:“她不会使的是妖术吧?”脚尖悄悄地向后转,随时准备开溜。

几乎一眨眼间,萧沫来到了褚昀马前,手里的马鞭窜了出去将?人拉下马。

褚昀狼狈地摔倒在地,一只脚踩在他的背上,脖子被马鞭勒得高高挺起,竟是无法?反抗。

“在我没有查明真相前,你不会死。”萧沫清甜的声音响起,“不过你们太嚣张了,我看不顺眼,要不,废了你的眼睛?”她玩笑?道。

褚昀全身的汗毛竖起,冷汗一瞬间湿透了单衣,他有预感这个女?人说?得出绝对办得到。

“不,,不要!”他嘶哑着?使劲发?出声音求饶。

冷哼了一声,脖子上的马鞭一圈可圈松开,褚昀立即扑倒在地用力地呼吸新鲜空气。

“大,大哥!”褚琛小心翼翼地喊了声。

刚才就?是同样的感觉,想起来令人窒息。

‘哒哒’的马蹄声靠近,韩重元坐在马上,低头朝萧沫看来:“不走吗?”

褚昀低着?头的眸子里闪过阴狠,手指深深的陷入地面的泥土中,这样危险的俩人,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杨柳镇。

“大少爷!”护卫头领忙靠近扶起他。

就?在萧沫转身欲把手伸向韩重元时,褚昀突然拔出护卫的刀,刺向萧沫后背。

韩重元勃然大怒:“你敢?”

他当即挥鞭朝对方手腕打去。

然而萧沫更快,她移开了身,再?转身时,手中的马鞭尾端绷直如直线,冷酷地插入了褚昀的右眼中。

只听褚昀惨叫一声,仰面摔倒,右眼血流如注。

他颤抖着?想伸手捂住,却觉得哪里不对,眼眶里似乎少了什?么东西,他的右眼眼球不

YH

见了。

啊啊啊,他的右眼废了!!!

第77章

满场都是褚昀惨烈的嚎叫声。

如果说?褚琛心高气傲受不得一点气, 那么备受长辈重视,家族同代?中第一人的褚昀只会比自己弟弟更傲气。

从一开始的?冷静审时度势,到后来的?虚与委蛇巧言如簧, 所以等确定萧沫俩人不可控可能会给家族带来威胁,就立即果断翻脸狠辣下手杀人,不得不说?是个狠人。

然而他低估了萧沫的实力,因此也受到了残酷的?反噬。

“你, 你怎么敢?”看着地上痛得打滚的?大哥, 褚琛嘴唇发?抖,不可置信地看向萧沫。

好似做了件最平常普通的?事, 少女摆弄着染血的?马鞭,脸上甚至还着一丝凉凉的?笑意。

她,她是怪物吗?

萧沫淡淡地道:“敢在我背后下手, 只是废了一只眼睛便宜他了。”

如果不是还要留着人等查清事实真相?, 早一鞭子杀了他。

她环顾了周围一圈:“怎么, 你们?要帮他报仇吗?那就试试看。”说?着上前了一步。

然而随着萧沫的?靠近, 褚琛恐惧得连连后退,连带着护卫跟着后退,甚至连地上的?褚昀也顾不得了。

褚琛这时候才明白, 少女就算长得再娇艳如花,也是有毒的?罂栗花, 不是谁都?能碰的?。

被?萧沫的?一番恐怖操作吓住, 褚琛带着人抬着褚昀落荒而逃, 就怕迟了自己也会遭殃。

至于褚瑞早就拉着家丁跑在了最前头。

嗤了一声,萧沫回头, 就见韩重元不知?何时下了马,脸色难看。

她立即甩掉了马鞭, 可可爱爱地挪到他身前,抬头安慰道:“韩某你别怕,我保证不会这样对你的?。”

韩重元无语,这小脑瓜都?在想些什么啊?

他忍不住捏了下少女的?脸:“韩某知?道,是那人该死。竟然敢谋害公主?,公主?只是快意恩仇自保而已。”

“韩某!”脸颊有点痛,萧沫捂着脸幽怨地白了他一眼。

韩重元眼里漏出一丝笑意,但随即布满阴翳:“只是这褚家人目无王法,竟然敢伤你,锦衣卫的?确该好好查一查了。”

他气的?是差点在眼皮子底下让少女被?伤害,幸好,韩重元无比庆幸萧沫有足以自保的?实力。

比起真的?娇弱软绵绵任人欺凌,他宁愿萧沫强大无敌,欺负人也比被?人欺负好。

萧沫疑惑的?问:“他们?说?自己是皇亲国?戚,皇家有这门亲吗?”

韩重元勾了下唇,解释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跟皇家扯得上关系的?,应该是皇后娘娘母亲的?娘家。”

不是承恩公府沈家,而是外祖父一系的?褚家。

当初沈家本就出自小地方,沈皇后父亲娶了褚氏女为妻,后来生下沈皇后和?承恩公。

等沈皇后父亲考中进士后,就举家搬去了京城,而褚家一直呆在老家杨柳镇。

再后来沈皇后遴选入宫被?封为太子妃,等天顺帝登基 ,她顺势成了皇后,椒房独宠。沈家至此一举登天,连带着褚家也水涨船高,狐假虎威。

说?起来,褚家和?原身还真有那么一丝亲戚关系 。

大夏朝权贵豪门无数,不乏有人仗着家世欺凌百姓,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褚家出了一个皇后外孙女,什么德性可想而知?。

类似这样的?情况多了,锦衣卫平时也不可能关注一个小地方的?家族,只不过现在嘛,他们?引起锦衣卫统领的?注意了。

等萧沫和?韩重元顺着记号找到医馆,里面的?老大夫一脸的?愁容,唉声叹气的?,准备送走医馆帮工的?药童,让他们?躲到乡下去。

苗千户等见到二人,忙迎了过来。

“人怎么样了?”萧沫关心的?问。

“大夫已经?给包扎上药了,看着严重,好在都?不致命,好好养着可以救回来。”苗千户忙道。

“那他这是怎么了?”萧沫好奇地指了指忙碌的?大夫。

苗千户撇了撇嘴:“怕褚家人报复呗。”

见女子身上那么重的?伤,得知?是褚家人干的?,大夫就要赶他们?出去。后来还是被?自己威胁了,才不甘不愿的?出手救人,然后就是一副天要塌了的?模样。

老大夫送走了药童,闻言叹气道:“唉,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心想救人,可是褚家人真的?惹不起啊!昨晚上褚家孙辈死了一位少爷,全镇大搜了一夜,找的?是一个女人,说?她就是害死褚家少爷的?凶手。褚家是杨柳镇一霸,气量狭小,睚呲必报,若是知?道我出手救治杀害了褚家子孙的?凶手,医馆哪里还能得好。要了我这个老头子一命还罢了,怕就怕医馆里的?人都?保不住。你们?听我的?,还是带着人快快离去,有多远就跑多远。”

“褚家人就这么凶残,想杀人就杀人,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没人能管管他们??”萧沫眯了眯眼。

“嘿,王法?”老大夫像是破罐子破摔了,苍老的?眼神里满是愤懑,“他们?家出了个皇后娘娘,皇法都?是他家的?,谁敢跟他们?作对。”

褚家本来是个殷实小富之家,奈何他家运气好,嫁了个女儿给秀才,生的?外孙女更是福运齐天,当了皇后娘娘。

自那起,褚家就抖了起来。沈皇后的?外祖母甚至额外被?封了‘乡君’,褚家大老爷成了皇商,杨柳镇的?首富。

褚家的?子子孙孙享尽了荣华富贵,杨柳镇半数的?铺子,店面都?是褚家的?。

都?说?褚家女教养得好,褚家女更是不愁嫁,到处与达官显贵联姻,连成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势力辐射比人想象得都?要深,无人敢与褚家作对。

在本地,褚家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萧沫追问:“那你知?道他们?都?干了些什么不法的?事吗?强抢民女,杀人满门的?事是真的?吗?”

老大夫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看了看他们?,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这件事我不知?道,但褚家人绝对干得出来。”

老大夫继续道:“褚家大老爷精于商道,有半年?的?时间都?出门在外。二老爷游手好闲,镇上的?事平时都?交给了孙子辈处理。”

“大少爷贪,狠毒无情,凡是镇上的?酒楼,赌场,妓院等都?是他开的?。前些年?为了抢人家大厨的?家传菜谱,不惜在人做的?菜里下毒,吃死了四条人命,害得大厨被?下狱砍头,家人为了自保只能献出菜谱;看上人家的?铺子了,就引着铺子主?人去赌,最后把铺子都?赔上了不算,还卖儿卖女;相?中了别人的?田地,因为不肯卖,就算计得人家破人亡的?,最后只要几两银子就能买得十几亩良田。”

“二少爷好色,家里妻妾成群。就这还不够,青楼妓院,到处都?有相?好的?,还养了不少外室。家里有长得好的?女儿,连家门都?不敢出,就怕被?他看上了强抢入府。而且他手下还养着一帮人,专门打听哪家有标致的?女子,一旦被?看上了,连嫁了人的?都?会被?他使手段弄到手,害了不少女人。”

“剩下的?三?少,四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手下动?辄打死人。唉,也不知?道这世道是怎么了,尽是小人当道!”老大夫无奈地摇头。

萧沫越听越是愤怒,她是理解古代?平民百姓的?悲哀,一旦碰到强权欺凌,是真的?求诉无门,走投无路。

他们?所求的?其实很小,一日三?餐温饱,平平安安是福,可现实往往不遂人愿。

一个珉王,一个褚家,因为有钱有势,就能为所欲为,视百姓如蝼蚁。

哀哀的?哭泣声传来,众人抬头望去,是受伤的?女子醒了。

她全身被?包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盛满了哀伤忧愤的?眼眸。

“你怎么起来了?”老大夫一惊。

女子却?跪了下来,泣不成声:“小女柳青青谢过各位救命恩人。因为我,害得家人被?褚二害死,如今还要连累你们?。可是我还是想求你们?一件事,送我出城。”

萧沫上前扶起她坐到一边,她是很欣赏这个敢于为家人报仇的?女子,当下好奇问道:“你出城干什么?”

柳青眼里闪过决绝:“我想去齐州府找公主?。大家都?说?公主?是个好人,受上天眷顾,不忍珉王祸害齐州府百姓,引天罚惩罚珉王。公主?连珉王都?能罚,肯定也不会放过褚家人的?。”

柳青自小是个性格柔韧的?女子,要不然家人被?害死的?时候,早一头碰壁撞死了。可是她恁是忍辱偷生,在褚二面前周旋侍奉,只等着找到机会为家人报仇。

齐州府不算很远,珉王之死的?异象自然也传到了杨柳镇,那阵子褚家也受到震慑,各种恶毒的?行?径收敛了不少。

就怕一天真的?撞到公主?手上,自己也被?天罚冻成冰块,然后碎成粉末。

褚家也对柳青等强掳来的?女子看管得很严。

柳青好不容易撒娇卖痴,才放松了褚二的?警惕心,说?动?他带自己出府外宿。

后来,她趁着褚二睡着,就想蒙死他。没想到力气不足反而惊醒了他。慌乱中拿剪刀刺向了他的?眼睛,褚二当即气绝。

临行?前她不甘的?剪断褚二的?命根子泄愤,再点燃了房间,最后趁乱逃了出来。

只是她的?运气不太好,褚家人守住了城门口,再大搜城里,天一亮就把她抓住了。

当时,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会得救。

韩重元和?萧沫相?视一眼,男人弯了弯眸:公主?得天眷顾的?名?声是传得越来越远了。

褚家,褚老太君正为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痛失一名?孙儿而病倒在床,嘴里口口声声地念着褚二少爷的?名?字,又喊着要打死那个害死自己孙子的?女人。

床前围着褚二爷,还有褚家的?女眷们?,一径地安慰老人家:“娘,你放心,已经?有消息来说?抓到人了。到时一定在宏儿灵前生祭了她,为宏儿报仇。”

不想又有噩耗传来。

“不好了,大少爷被?抬回府,一只眼睛瞎了,三?少爷让二老爷快去呢!”丫鬟急着报信。

“怎么,我的?昀儿啊!”褚老太君心脏抽痛,眼一翻,晕了过去。

褚家顿时人仰马翻。

第78章

老太君一昏过去, 褚二爷慌忙喊了大夫。等人救醒了,却又坚持下床要去看?褚昀。

褚二爷无奈,只好让人抬着老娘往褚昀院子里赶。

褚昀眼睛已经被大夫包扎了起来, 大半张脸蒙在?白布下,剩下一只左眼充斥着强烈的恨意,血红恐怖。

整个过程中他痛了又醒,冷汗打湿了衣襟。

他双手紧紧揪着床单, 呼吸粗重:“二叔呢, ,来了没有??”

褚琛和?褚瑞不安地守在?一边, 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嘴里慌忙答道:“已经派人去喊了,快来了, 快来了。”

远远的脚步声越来越响, 许多人朝褚昀的住处而来。

“昀儿, 奶奶的大孙子, 你要是再出了什么事,奶奶也活不下去了。”褚太君高一声,低一声哭喊声传来。

“相公, 你怎么样了?”一道人影抢先一步冲进房里,却是褚昀的妻子, 娶的乃是县令的嫡女。

她一看?丈夫的惨状, 眼泪立即断了线的珍珠似地掉了下来, 扑上来呜咽道:“谁,是谁伤了相公?哪个混账干的, 我?要剥了他的皮。”

褚昀疼痛难忍,闭唇不语。

而后褚太君被人抬了进来, 直奔床前,等看?清孙子的惨状,心痛得站都站不稳。

“昀儿,你,你的眼睛。到?底哪个天杀的害得你?这是遭了什么瘟,你弟弟才出事,又轮到?你。”褚太君老泪纵横,捂着胸口道,“你说,是谁害你,奶奶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让他给你偿命。”

褚昀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有?气无力地道:“奶奶你怎么来了,是昀儿不孝,让您伤心了。昀儿有?要紧事跟二叔交代,让二叔留下,您先回去吧!”

见大孙子面色惨白不似人样,褚太君不忍违了他的意思?,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褚昀妻子也不情不愿的离开。

等房里只剩下褚家?成年的男丁,褚二爷迫不及待的问?出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是去抓害死老二的贱女人吗?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昀哥儿,是谁伤了你?”

如果他没记错,褚昀身?边跟着的是府里的精壮护卫,谁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伤了褚家?的嫡长孙?

褚昀抬手摸了摸被绑起来的右眼,底下空洞洞的,脑后跟着一阵抽痛。

他阴恻恻道:“一个女人,一个非常古怪的女人,我?怀疑她可能就?是那个公主。”

“什么?公主。”褚二爷焦躁地踱步,“她什么时候来的杨柳镇,又为什么对你下手?我?们和?她可是亲戚啊!”

皇后娘娘还要喊自己一声‘表哥’呢?

“是啊大哥,会不会搞错了?哪有?公主像她这样子抛头露面在?摊子上吃早食,身?边连个像样的侍女都不带的。”褚琛道。

在?他想象中公主应该是前呼后拥声势浩大,那个动辄伤人,眼也不眨就?刺瞎了大哥眼睛的凶残女人,怎么可能是尊贵的公主呢?

褚昀忍痛喘了口气:“不管她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褚家?已经将人得罪了。如果她是公主,为了保住褚家?只能先下手为强。如果她不是公主,更不能让人活着。否则以后谁都能在?褚家?头上踩一脚,杀了她才能杀鸡儆猴。所以,她非死不可。”

褚昀承认自己犯了错误,他早该在?一开发现俩人身?份有?异时,就?想到?这个可能的。只是他太自信骄傲了,不觉得有?人能在?褚家?的地盘逃出自己的手掌心。也低估了对方的狠辣和?怪异的能力,实在?是萧沫的强大超出了常理,所以一击不成反而被刺。

而且,褚昀怨毒地咬紧牙关,从来没有?人能伤到?自己,不管她是不是公主,他的骄傲和?自尊心都不容许自己不报仇,唯有?杀了她才能雪耻解恨,洗涮被毁了一只眼睛的屈辱。

公主又怎么样?只要扫尾干净善后妥当,谁又能证明是褚家?干的?

到?时让父亲写信给皇后求情说说好话,又没有?实际的证据,褚家?照样是杨柳镇的土皇帝。

不得不说褚家?在?当地的顺风顺水,助长了褚昀无法无天的狂妄,目空一切到?连皇家?公主都不放在?眼里,想杀就?杀。

“还有?,派人送信给父亲,让他快点回来!”褚昀忍着疼痛交待。

论及和?皇后娘娘还有?朝中大臣们打交道,是父亲擅长的事,需要他出面主持。

“这,这要真是公主,不至于真的要把人杀了吧?一旦被发现,那可是会被诛九族的。而且大家?好歹是亲戚,不知者不罪,之前就?算有?得罪的地方,公主也废了大哥一只眼睛了。我?们等父亲回来,找公主说说好话,这事也就?过去了,不一定非得喊打喊杀。”面对着褚昀越来越阴冷,仿佛要吃人的目光,褚瑞小声地道,“而且你们是不是忘了公主有?祥瑞护身?,连老天爷都护着她,我?们真的能得逞吗?”

褚昀四兄弟都是褚大老爷所生,褚二爷年纪小,生的孩子也小 ,还不到?主事的时候,褚家?出头的孙辈只有?他们四个。

里面褚瑞最?跋扈嚣张,胆子又最?小,怪不得害怕。

褚昀阴冷地凝视他:“那你是不是忘了公主还有?天罚之能,连珉王都不能幸免?四弟忘了去年一个孩子不小心弄脏你的衣服,结果你一脚踢死了他。孩子母亲哭着让你赔命,你让人把她也打死了,最?后府里赔了十两银子将此事了结。还有?上个月,你打死了人,只不过因为他没有?给你让路。你说公主知道了会不会引天罚惩罚你?”

“还有?二叔,”褚昀盯着褚二爷,“你看?上了手下掌柜的妻子,他不同意将妻子献给你,结果你就?污他贪墨钱财将人送进监狱,再妄图霸占其?妻,结果她不从,你就?反手将人掐死,伪造成人上吊自杀。还有?你抢了城西李家?传家?宝的事,”

褚二爷讪讪求饶:“好了,昀哥儿你不要说了。”

一桩桩一件件,褚家?人干得缺德事不少,没人追究的时候自然太平安乐,一旦追究起来,一个有?一个人头落地。

褚二爷嘀咕:“大哥最?迟三?天后就?回来了,是不是等你父亲回来商量一下再说啊?”

如果不是公主,杀了就?杀了,反正已经结仇。可万一要是公主,这事太大了,他们怕担不起。

褚昀垂下眼皮,忍着剧烈的疼痛,一字一句说道:“现在?那个女人还在?镇中,身?边人少,动手是最?好的时机。不然等她反应过来有?了防备,那就?晚了。二叔,不要再迟疑了。”

他有?一个预感,越早动手机会越大,否则就?没有?以后了。

褚琛想起萧沫就?心惊肉跳,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女人,只恨不得立即除掉她消失不见,当下跳起来道:“我?支持大哥,动手吧!”

拜托,大哥可是差点杀了那个女人,如果她是公主,会放过仇人才怪。

如果不是公主,那更应该杀了。

褚昀道:“二叔放心,我?们让铁鹰那伙人去,不管事情成败都不会和?褚家?扯上关系,我?还没这么傻。”

褚二爷挣扎了半晌,终于点头同意,那,那就?试一试。

镇上医馆。

柳青因为伤势严重暂时不能移动,所以先在?医馆住了下来。

她不动,萧沫也没打算动,决定留下来守着。

韩重元知道萧沫对褚家?之事上了心,当即派了苗千户等前去打听查探褚家?之事。

黄昏时,医馆周围显得格外萧条,行人罕见。

老大夫早早在?堂中点起一支蜡烛,在?柜子边整理着药材,时不时地叹气几?声。

萧沫看?了看?老大夫,在?桌子底下偷偷拉了拉韩重元的手,将手上的牛肉塞给他吃。

韩重元失笑地咽了下去:“不喜欢吃?”

萧沫摇头,甜甜地道:“你买的当然喜欢啊,因为喜欢,所以要和?你分享呀!”

韩重元被甜了一下,忍不住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俩人正在?含情脉脉时,医馆却有?人登门了。

四个猎户打扮的汉子抬着一人走?了进来,几?双眼睛飞快地打量四周。

“几?位有?什么事啊?”老大夫犹疑地问?道。

“喂,叫你们医馆里的人都出来。我?兄弟的腿上次就?是在?这里治的,就?是你们把他治坏了,赔钱,要不然老子们砸了这里。”其?中一名猎户粗声粗气地道。

老大夫上前仔细观察了担架上的人:“医馆里没有?别的大夫,只有?我?一人,不过我?不记得治疗过这样的病人,是不是你们弄错了?”

“不可能弄错,就?是这里,我?看?你是不想赔钱是吧?”猎户揪住老大夫,恶狠狠地威胁道,“快赔钱,要不然我?就?这里。”

萧沫顿时皱起眉。

韩重元眸色暗沉了下来,起身?上前抓住对方的手,将老大夫解救出来。

“滚。”

猎户只觉得手臂似被钳子夹住似的,疼痛难忍,他使了个眼色:“兄弟们上,教训他。”

这么几?个人哪里是韩重元的对手,很快被狼狈地丟出门。

几?人撂下狠话,扶着担架头也不回地逃了。

韩重元驻足看?了半晌,回了店里,和?萧沫对视了一眼。

离医馆不远处,方才逃走?的猎户走?到?一处墙角下,那里有?人守着。

“铁老大,我?们看?过了,医馆里只有?那一男一女,没有?旁的人。”猎户压低声音道。

“行,知道了。”黄昏的光线下,墙角下现出一张长满了络腮胡子的脸。

“所有?的人,带上你们的刀,跟我?走?!”铁老大发令。

随着他的命令,越来越多的人冒了出来,粗粗一看?有?五十多。全都是短装打扮的彪形大汉,面孔狰狞,人手手里一把大刀。

他们的目标就?是医馆,用五十个杀人如麻的凶徒去对付区区萧沫二人,可以说是谨慎至极。

然而等铁鹰走?到?医馆门前,视线清晰地扫到?大堂中里一男一女的身?影,正待挥手冲进去时,异变陡生。

无数的火把在?周围燃起,医馆墙头上冒出数不清的锦衣卫,他们人手一把长弓,锋利的箭头冒着深冷的光芒,对准了铁鹰他们。

“老,老大,我?们好像中计了!”有?人颤颤巍巍额地说。

第79章

重重包围, 杀机毕露。

“锦衣卫,是?锦衣卫!”红色的飞鱼服在黄昏的黯淡天色里也刺眼无?比,让陷入包围的人?群惊慌。

为首的铁鹰眼眸沉了沉, 当机立断大喝道:“不许后退,跟我冲进去,挟持人?质。”

铁鹰不愧是?能当老?大的人?,反应很快, 知道此时返身逃跑才是?致命的, 会像兔子一样被当成靶子射。想要争取一线生机,只有顶着锦衣卫的弓箭冲进医馆, 拿下里面的那对?男女?为上。

医馆大门?距离他们只有十?几步远,近得?铁鹰能闻到里面散发出的药香,看到大堂方桌旁相邻而坐的男女?, 他们脸上悠闲从容的表情, 端坐不动的身姿。

铁鹰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然而此时已经不容许他想得?太多, 随着对?面锦衣卫一声令下‘放箭’, 犀利的箭雨破空而来。

伴随着一声声被箭矢射中的惨叫声,铁鹰挥舞着大刀挡开?迎面飞来的利箭,身后跟着几名死忠的手下, 突破锦衣卫的封锁闯进了医馆。

柳青一早喝了安神药,此时沉沉睡去。

老?大夫发觉外面不对?劲, 正待起身出去看看, 萧沫忽然伸手在前面的水杯里沾了点水。水珠很快在她?纤嫩的指尖凝成冰珠, 然后屈指一弹,冰珠疾射而出点中了老?大夫的睡穴。

老?大夫眼前一黑, 双眼一闭,仰头靠在座椅上陷入沉睡。

萧沫皱皱鼻子:“还是?不要惊扰了老?人?家好!”

韩重元眼神含着一丝惊奇和赞赏, 看着她?露这一手:“这就?是?上天传授的神功妙法,果然神奇。”

他在锦衣卫也算是?见多识广,但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妙的功法。

萧沫来历神秘,有这些奇术自保是?好事。当然,如果没有每次施展功法太过后变成冰雕就?太好了。

成为一尊脆弱不能动弹的雕像太危险了,似乎一点外力就?能将它?打碎,风险太大。

韩重元不知道那是?萧沫走火入魔造成的,还当是?每次施展奇术后必然付出的代价。

萧沫可爱地眨眨眼睛:“韩某喜欢?那你看好了!”

闯入医馆的铁鹰眼冒凶光,直直朝坐着不动的萧沫二?人?冲去,手中大刀高?高?举起。

然而没有人?理?会他。

只见萧沫拿过水杯朝外一洒,水珠在空中连成线,而后她?拍出一掌,如雪山之巅吹拂而来的冰寒,瞬间将水珠冻成冰珠。

冰珠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猛然朝着铁鹰射去,‘兵兵乓乓’一阵悦耳的敲击声过后,铁鹰能劈裂石头的大刀刀身竟然被洞穿,露出一个个窟窿眼。

那一击之下,铁鹰受不住力道,手腕一痛,刀柄随即离自己而去,掉在了地上。

铁鹰僵立在原地,目光呆滞,脸上是?满满不可思议的表情。

‘啊啊啊’,跟着冲进来的手下反应不及,吼叫着继续朝二?人?冲去。

萧沫挑了挑眉,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杯如法炮制,冰珠疾飞而出,射中了他们的膝盖,顿时一干人?如下饺子似地扑通扑通跪在了地上。

韩重元微笑着赞了一句:“厉害!”

被恋人?夸赞,萧沫悄悄翘起了得?意的小尾巴,顿时豪气?冲天:“韩某你放心,以后有我在会保护好你的,绝不让你掉一根毫毛。”

‘咳咳’,韩重元闷笑,眼眸里是?点点亮晶晶的笑意:“那韩某多谢公主了,不胜荣幸之极。”

“啊,老?大,怎么回事,我们不能动了。”手下仓皇地喊着。

韩重元抬头对?上铁鹰的视线,眼眸阴冷:“你是?何人??受谁的指示前来加害公主?说实话,本统领让你痛快点死。”

门?外的惨叫声渐渐熄灭,想必锦衣卫已经在收尾,剩下的兄弟不是?死了,就?是?逃了。

门?内,如今还能动弹的只剩下自己。

铁鹰却意外的冷静下来,没有惶恐。

他看了一眼地上自己惨烈的兵器,又看向萧沫,问道:“你就?是?公主,你真的梦中得?神授,能引动天罚吗?”

萧沫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不承认,也不否认:“你信则有,不信则无?。是?不是?真的得?神授引来天罚,就?看你相不相信了。”

铁鹰顿了一下,眸中变得?暗沉:“我不想相信,但又不得?不信,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古怪可怕的手段。遇见你们,是?我铁鹰时运不济,我认栽。但是?,你们也休想从我口中知道任何事,想知道,去问老?天爷吧!”

他哈哈狂笑,突然左手抬起往自己喉间割去,瞬间血流如注,睁着眼倒下。

原来铁鹰左手藏了把锋利的小刀,竟是?宁愿割喉自杀也不愿说出实情。

萧沫眉头动了动,她?本来可以出手阻止。但是?何必呢,一个想死的人?,就?让他死好了。

目光转向被这个发展惊住目瞪口呆的其?他人?,萧沫微笑道:“你们呢,想死的话,成全你们哦!”

手下们顿时疯狂摇头,不要啊,他们不想死!

看到死人?总不是?一件愉快的事,烛火下,萧沫单手支颌,眉眼间有了一丝倦怠。

韩重元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道:“等会这里留人?守着,我在附近准备了房间,你先去休息一下。”

医馆里的两个人?哪里值得?她?如此费心,韩重元并不在乎他们,世上比他们惨的人?数不胜数,他愿意掺和进来,无?非是?因为萧沫在乎。

萧沫抬头对?着男人?笑了一下,想着对?方损兵折将,大抵不会再?做蠢事,因此点头道:“好啊,你不一起吗?”

她?依恋地凝视着他。

韩重元被看得?心头火热,差点想不顾一切地陪着她?,不过,他轻轻地摸了下少女?的黑发:“好久没动,手艺都荒废了,我倒想知道宁愿死也保住的秘密是?什么。”

他阴冷地眯了眯眼,眸子变得?危险。

医馆外。

暗处潜藏的人?远远地将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见到锦衣卫开?始打扫战场,他缩起身子悄悄地向外移动身体,慢慢地一步一步后退,直到退离锦衣卫的警戒范围,才撒腿就?跑。

在人?离开?后,苗千户的身影出现在原地,他看了看方向,立即追了过去。

那人?一路东躲西藏,朝着褚府而去,敲响大门?后,闪身而入。

苗千户探出头看了门?上挂的牌匾,啧了一声:“果然是?褚家。”

褚府。

褚昀因为眼伤发了高?烧,脸颊火热通红,嘴唇干燥,然而他仍然睁着眼不肯睡去。

同样焦躁不安地呆在他房间里的还有,褚二?爷,褚琛,褚瑞两兄弟。

褚二?爷心跳得?厉害,不停地背着手踱步。

褚琛和褚瑞则是?一个劲地灌酒缓解紧张。

敲门?声响起,管家垂手进来禀报:“徐护卫回来了。”

“快,让他进来。”褚二?爷迫不及待地道。

管家弯腰退了出去,很快,一个健壮的汉子匆匆进来。

“小人?见过二?爷,几位公子。”他抱拳行礼。

“别多礼了,快说,情况怎么样了?”褚二?爷打断他。

连褚昀也打起精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徐护卫道:“小人?看到了许多锦衣卫,很多。铁鹰带着的手下死了大半,剩下的都被抓了。铁鹰冲进了医馆,不过依小人?之见,铁鹰大概凶多吉少。”

人?家有备而来,又怎么可能让铁鹰得?逞。

“该死,杨柳镇什么时候进了这么多锦衣卫,为什么都没有得?到消息?”褚二?爷脸色苍白地跌坐在椅子上,抖着唇道,“锦衣卫在,那女?人?大概真的就?是?公主了,那现在该怎么办?”他六神无?主地问道。

所?有人?的视线看向了床上的褚昀。

褚昀艰难地吐息,闭了闭眼,还是?太迟了吗?

他五指狠狠抓住被子,低声道:“不要慌,铁鹰的妻儿都在我们手里,他不敢背叛的。除了铁鹰,那些人?跟褚家没有任何联系,公主找不到证据是?我们指使的。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让父亲赶快回来,然后写信给皇后娘娘,让她?帮着说情,放褚家一条出路。”

他狠声道:“一定要快。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能说动公主的人?求情,尽量拖延时间。”

对?于天罚之说,因为没有亲眼所?见,他们是?既畏惧,又难免抱着侥幸之心,万一是?假的呢?

他们又不是?珉王,应该不至于像珉王一样罪大恶极到惊动上天降下惩罚吧?

求情,找能劝动公主的人?求情,一定要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去。

“对?,对?!”褚二?爷连声命令道,“快,快再?派人?送信给大哥。”

幽暗诡谲的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地方的火盆燃烧着,映出被吊在铁链上的几名杀手,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皮肤下白色的骨头都阴森森地裸露在外,俱都恐惧地望着火盆前优雅擦拭手上献血的男人?。

啊啊啊,这不是?人?,比地狱的罗刹还要可怕。

火光照着男人?半边清俊的面容,半边隐在黑暗里。

在他的左手边放着一叠纸,最上面一张白纸上还溅落点点血迹,记录着这伙人?曾经犯下的罪行。

以铁鹰为首,他们混迹在大夏各地,劫掠妇女?和孩童,然后再?转手卖出去,手上染指的人?命不知其?数。

这伙人?对?铁鹰唯命是?从,只知道听铁鹰的话,对?他背后的人?一无?所?知。

不过,他们绑来的女?人?和孩子,最后都流向了褚昀所?经营的青楼和名下的宅院。

韩重元叹息,他的小公主是?个心软的人?,怕是?看了又要生气?了。

第80章

黑幕高挂, 乌云遮月,零星几点寒星闪烁。

镇外郊区的一处宅院,锦衣卫无声无息地包围了这里。

狗叫声突兀地响起, 院子里发出了动静。忽然闪现无数的人影,他们似乎察觉到了危机,趁着黑暗想要?逃窜。

明亮的火把?依次点起,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冲了上去, 双方在黑夜里展开了激烈的交战。

韩重元挥刀砍下?一名匪徒的首级, 任热乎乎的血液淋湿了手臂,无情地像一个杀神。眨眼间, 脚下?已经倒了数名尸体。

喊杀声响了片刻,才?渐渐归于平静,不想死的人早已跪地弃了武器投降, 锦衣卫轻松控制了局面。

这里是一处据点, 残留着铁鹰余下?的人手, 他们守着掳掠来没有转手出去女人孩子。

为了不让他们得到消息转移人质逃出去, 韩重元在审问得到具体地址后,立即带人前来剿灭。

进到院子里,有锦衣卫上前禀报:“禀大人, 后院地窖中发现了藏起来的十?六名妇女,还有九个孩子。其余匪徒人等死二十?一, 存活七个, 请统领指示。”

韩重元抬了抬眼:“人质呆在原地, 有伤的请大夫诊治,查问清楚来历, 等候安排。你们留几个人守着,还有, 查清楚这房子主人是谁,是否和匪徒有勾结?其余人等押着人跟我回去。”

留了人打扫残局,韩重元不及休息,重新上马返回镇中。

还要?安排人查证褚家之事,忙碌了一夜,韩重元稍稍合了下?眼,立即收拾整齐去见萧沫。

萧沫这一晚睡得很好,一见韩重元她脸上就绽放了笑容,蹦蹦跳跳地到他面前。

即使?一夜没睡,韩重元脸上也看不出憔悴,清俊依旧。

但萧沫是武人,最擅长观察气色,一眼就看出他的精神损耗。

当?下?心疼地拉着他坐下?:“不忙,先用早食吧。吃完了,好好睡一觉,不着急。”

韩重元原以为少女会急着知道结果?,没想到会惦记自己的身体,身上残留的冷厉肃杀之气,都为之淡去几分?。

在萧沫和韩重元你侬我侬的时?候,褚家却是陷在水深火热之中,忙着想对策,一时?间竟是连褚宏的丧事都无瑕顾及抛在了脑后。

如果?褚家覆灭,大家都活不了,谁还顾得上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呢。

按理说褚家孙辈褚宏死了,不管他的死因再怎么不光彩,丧事也应该大肆操办起来了。

此时?褚家已经换下?了家里大红的装饰,大门挂上了白布,也通知了亲朋好友前来吊唁。

但是意外的是褚家这次丧事显得格外的低调,除了下?面的小辈出来迎接待客,褚二爷,包括褚琛等都没有露面,而是交给了管家主持。

褚老太君自然是不满,褚宏死得如此之惨简直是摘了她心肝一样,没有把?害了他的女人抓回来偿命不说,连法?事都不准备好好操办,那让褚宏将来到了地下?如何安宁。

可是她知道家里好像遇到了难事 ,连褚昀都遭了毒手,却拿对方没有办法?,实在没有心力再操持褚宏的丧事。

褚太君不忍心为难自己的儿孙,却也舍不得惨死的褚宏后事凄凉,左思右想,决定让褚宏后院的侍妾殉葬。

褚宏平生最爱美人,她这个做奶奶的做不了什么,就让孙子死后地下?仍旧有美人服侍,不至于寂寞。

想到这里褚太君的心神一振,知道褚昀他们忙,也不找他们商量,而是喊来了褚宏的妻子李氏告知她一声。

褚宏之妻李氏也是镇中豪商之女,当?时?两?家也是为了联姻。等嫁过来时?,只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褚宏就暴露好色的本性沾花惹草,马上对妻子弃如敝履。

李氏这些年在褚家也是心如枯槁,不过守着儿子度日?如年,冷眼看褚宏一个一个宠幸别人,所有的感情都消磨光了。

此刻听到褚太君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要?将褚宏后院的女人殉了,即使?痛恨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也不禁听得心惊肉跳。

李氏支支吾吾地道:“老太君,这,这会不会不太好?”

褚太君脸上挂着两?条深刻的法?令纹,不悦地瞪着她:“有什么不好?她们本来就是宏儿的女人,生随死殉,宏儿没了,难道不应该下?去继续侍候主子吗?”

她严厉地瞪着李氏:“这事我来操办,找你来不过告知一声,你等下?回去只管看顾好宏儿的孩子,其余事不用管,听到了吗?”

李氏讷讷点头:“是,老太君。孙媳告退!”

褚太君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不是李氏留不住宏儿的心,他怎么会只顾贪着在外面找女人,因此害了自己。当?下?不耐地挥了挥手,沉声道:“下?去吧!”

李氏让丫鬟扶着自己快步回了自己院子,一进内室立即身体软倒在榻上,全身发软。

“小,小姐!”丫鬟绿竹是她从家里带来的,此刻脸色也是被吓得惨白。

当?初从家里带来的侍女凡是长得好的都被褚宏染指,也就是绿竹长得普通了点,才?保住留在了身边。

“太,太残忍了。”绿竹身子发抖,想起后院那些女人,“她们,她们都还这么年轻啊。”

李氏无力地撑住脑袋,咬唇道:“老太君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绿竹不忍道:“可是,这也太伤阴德了,小姐,后院可是十?几条人命呢,”

李氏心也砰砰跳得厉害,胸口堵得难受。

她看向绿竹道:“中午给她们准备一顿饭食吧,绿竹你亲自送过去。”

李氏到底做不到袖手旁观漠视人命,她只能偷偷想办法?通风报信,希望她们自己能想出办法?逃出生天。

褚宏的后院人来来去去,有他自己看中纳了来的,也有从外面抢来的,更有府中的通房侍妾等,如今还有十?二个人。

自从褚宏死后,这些妾室也安静了许多,各自呆在自己的房中念经诵佛。

房二娘原是秀才?的女儿,她被褚宏看中,因为不想连累家中的父母兄弟,哪怕再不愿也只能忍着屈辱给褚宏做妾。

褚宏死了,她是松了口气的,盘算着是不是以后能离了褚府回家去。

等中午厨房送了饭食来,不过是简单的白粥馒头,一碟素菜。

房二娘拿起一个馒头,却冷不防见底下?藏着一张纸条。

她疑惑地拿起看,上面只简简单单地写了个‘殉’字。

房二娘先是疑惑不解,随即脑袋一个机灵,惊得打翻了碗。

殉,殉葬,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姨娘,怎么了?”服侍的丫头惊讶地问。

房二娘冷汗潸潸,下?意识地将纸条藏进了袖子了。

“没事,我没胃口,等下?再吃。”房二娘坐不住了,站起来急匆匆地出了门。

她跑去临近的院子,里面是跟自己交好的妾室林氏。

她一头闯进去,林氏正平常的低头吃饭并无异样,看到房二娘还奇怪她为什么过来了?

房二娘本来张口想问的,随即停住了,她意识到林氏应该没有看到纸条。

为什么呢?因为殉葬的只有自己一人,所以只通知自己吗?

房二娘勉强笑了一下?,找了个理由离开。站在园子里,她捏着手心里的纸条,忽然恍然大悟:之所以给自己,是因为只有自己识字吧!

女子识字率普遍低,更何况是出身不高的女子,房二娘是托了自己秀才?爹的福,才?认识几个字。

对方正是知道这一点,才?将纸条给了自己。

所以这是真?的,还是有人故意恶作?剧作?弄自己?房二娘一时?六神无主,想找个人商量也无从下?手。

后院里女子不管是不是自愿跟着褚宏的,一入了泥潭,也身不由己的勾心斗角起来,彼此从不交心,能找谁呢?

这时?,房二娘突然想起柳青来,她羡慕对方的勇气和决断。听说她不但刺死了褚宏为自己报仇,还放了一把?火烧了房子 ,然后趁乱逃了出去。

如今不但没有被抓回来,反而让褚昀瞎了一只眼,简直让人大快人心。

放火,火!

房二娘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如果?褚家真?的要?把?她们杀了殉葬,她就先一把?火烧了褚家。

反正别人都不让她活了,那么自己死也不要?让他们好过。

打发丫头去前面院门盯着,房二娘当?即返身回房去找火折子和油,找得越多越好。

褚太君做了决定,当?即雷厉风行地开始执行。

等用过了午饭,就吩咐自己的心腹嬷嬷带人去褚宏的后院处理那些侍妾。

浩浩荡荡一行人出动?,远远看见的丫头立即跑回去报告房二娘。

房二娘听了手脚冰冷动?弹不得,是真?的,真?的,她们真?的要?殉死。

褚家后院的一角燃起了火焰,蒸腾的白烟翻滚着冲上天空。

苗千户本来隐藏起来盯着褚家的动?静,当?下?好奇地朝那边跑过去。

不等他靠近,就听得里面人声鼎沸,有喊救火的,有喊抓人的,隐约间还夹杂着女人恐惧害怕的尖叫,喊着‘救命’,‘殉葬’之类的话。

苗千户眉头一动?,立即攀上了墙头,探头向下?一看不由乐了。

一个身形狼狈地女子,攀着墙头正试图翻墙逃走?。

房二娘急得要?死,她一个弱女子在深宅大院里怎么逃命,点燃火惊动?众人,结果?连爬个墙也做不到。

“褚家发生了什么事?”苗千户出声问。

房二娘先是吓了一跳,等看清他的装扮,立即留着泪道:“大人救命,褚家老太君要?杀了我们殉葬,姐妹们都被抓住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求您救救我吧!”

殉葬?苗千户神情严肃起来。

他一把?抓住房二娘,将她拉上墙头。

“这里有人,快抓住他们。”府里的护卫发现了。

苗千户顾不得询问,立即带上人逃跑。

“走? ,去找公主!”苗千户道。

褚家人多势众,单凭自己一人救不了人,只有回去搬救兵了。

韩重元安排了人住在杨柳镇最好的客栈,将整座客栈都包了下?来。

萧沫本来打算上午去医馆看柳青和老大夫的,推了韩重元回房休息,她干脆没去了。

等午时?韩重元醒来,俩人干脆用了午餐后,再一起过去。

用餐时?,韩重元也简单交代了昨晚上发生的事,说起了救出来的妇女和孩童。

萧沫面容渐渐变得凝重,即使?在现代被人贩子绑走?的妇女和孩子都是痛苦不堪,更何况是在古代。

“该杀!”她吐出两?字。

“掳掠贩卖人口之事,和褚家也有关系吗?”她俏脸紧绷。

韩重元正待开口说话,就见苗千户带着人闯了进来。

“不好公主,快去褚家救人,褚家那老太婆要?用褚宏后院的女人殉葬!”苗千户大声道。

“殉葬。”萧沫腾地站了起来。

她没有想到会听到如此可怕落后愚昧的字眼,顾不得询问,拉着韩重元道:“走?,马上去褚家。”

褚家后院的火势很快被扑灭,房二娘一个妾室仓促间放火,又能造成?多大火势?

褚太君闻讯赶来,苍老的眼神冷酷地扫了眼被按倒在地嘤嘤哭泣的女人们,冷哼:“都是不安分?的东西,来人,送她们上路,来日?陪宏儿一起上山。”

“是!”有下?人立即过来按住她们。

嘴里念了声佛,褚老太君没有停留,转身出了院门。

褚二爷听到动?静了过来,忙上前问道:“母亲,你怎么在这?刚才?是什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起火了?”

褚太君没有隐瞒儿子:“哼 ,我让几个小蹄子给宏儿殉葬,也不知哪里漏了消息,逃了一个出去。”

褚二爷皱着眉头跺脚道:“母亲你好糊涂,公主如今正盯着我们,你怎么好给她递上把?柄,还是免了吧。”

“公主,哪个公主?”褚太君瞪大眼,生气地道,“老身是皇后娘娘的外祖母,连皇后娘娘都对我这个外祖母恭恭敬敬的,公主还想越过皇后娘娘去不成??”

褚太君被这些年的养尊处优和恭维捧惯了,压根不见觉得一个公主能对褚家如何。

褚家有皇后娘娘护着呢!

褚二爷脸色难看:“母亲你不懂 ,这个公主不一样!”

褚太君不高兴了:“我看你才?是糊涂了,出了事,老身挡在前面,我看她能拿我如何?”

褚二爷对着发脾气的母亲,一时?束手无策。

这时?,下?人来报:“回禀老太君,人已经都死了。”

这时?反对已经迟了,褚二爷只有干瞪眼。

褚太君却抬脚向外走?去。

褚二爷忙追上去:“母亲,你去哪?”

褚太君道:“老身要?去见见那个公主,我要?亲自问问她,是不是她弄瞎了昀儿的眼,她还有没有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母亲,唉,母亲。”褚二爷忙叫唤。

褚太君却置之不理,让人扶着自己往大门口去,一迭声地喊着:“备车,老身要?亲自去拜见公主。”

一行人就这么到了大门口。

“老太君,二爷,不好了,公主带着锦衣卫快要?到了。”管家慌忙地跑过来喊道。

褚二爷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忙让人赶快去通知褚昀他们,自己没奈何地扶着褚太君上前。

褚太君不以为意,昂首挺胸地走?出褚家大门,站在前面的台阶上等着。

几十?骑飞马飞快地门前停下?,萧沫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一下?马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褚太君他们。

萧沫大步上前,径自走?到褚太君面前,问道:“那些殉葬的女人呢?”

褚太君莫名,不妨公主一上来不见礼不问候,却问这个不相干的问题。

她当?即答道:“她们已经死了。”

“死了?”萧沫凌厉的视线扫过褚太君,厉声向后道,“把?人找出来,我要?知道她们是生是死。”

苗千户立即带着锦衣卫冲进褚府,朝后院的方向跑去。

褚二爷腿软得站不住,汗水直冒,心里不停地在打鼓。

褚太君则是气得不行:“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是褚家,是皇后娘娘的外祖家,你们怎么敢不经允许就闯入?”

“闭嘴吧!”韩重元上前瞪了她一眼,阴鸷压迫的视线让褚太君打了个冷颤。

萧沫心里堵着一口气,冷冰冰地道:“你最好祈祷自己说的是谎话,那些女人没死。”

焦灼不安地等待中,苗千户很快带着人回来了。

锦衣卫的手里抬着几具尸体,她们俱是被人用布缠住脖子窒息而死,死前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苗千户上前,沉痛地道:“公主,我们来迟了一步,人都死了。”

萧沫心下?觉得很难受,她像看死人一样看着褚太君:“同样是人,她们还这么年轻,你怎么下?得了手,你没有心吗?”

褚太君觉得莫名其妙,当?下?不悦地叫嚣:“不过是几个贱民,蝼蚁,死了又如何?她们是什么身份,宏儿是什么身份?能让她们给宏儿陪葬,是她们的福气,杀了又如何?”

“蝼蚁,贱人?”萧沫忍无可忍,“身份高人一等就可以随意杀人吗?那我身份比你高,是不是也可以杀了你?”

褚太君高傲地挺起胸膛:“你敢?我可是皇后的外祖母,谁人敢杀我?”

她那张厌憎可恶的脸上尽是傲慢,和对人命的漠视,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萧沫冷冷地凝视她,忽然明白,她不会反省的。她反手拔出身后锦衣卫腰上的刀,只见刀光一闪,褚太君的头颅飞上半空,而后滚落在了地上。

褚二爷被喷了一脸的血,等反应过来,就看到地上母亲圆睁着双眼的头颅,顿时?崩溃地大叫起来。

萧沫丢开绣春刀,低低地道:“我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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