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明夏:“说说你们都查到什么了吧。”
李为意表现的时候到了,他掏出自己的小本本,“这第一家,是城里开染坊的,家境不错,失踪者是染坊坊主的妻子,妻子孝顺,自从去岁父母双亲接连因病去世后,这女子受到了太大打击,一直在家卧病,生意交给入赘的丈夫打理,他妻子一失踪,这偌大的家业,泼天的富贵,不就落在自己手里了?依我看,这未必和妖有关,以我看了几百部刑侦悬疑电视剧的经验来看,百分之九十九可能是杀妻啊!”
惹尘一句话终结了李为意的推理:“他们家妖气最浓,别家是沾了妖气的人去过,而他们家,估计被妖踩过点。”
李为意挠挠头:“啊?”
他又翻了一页,“咳咳,第二家,这是个书香世家,没多少钱财,但气节还在,失踪的是家中的次子,是个秀才,二老尚在,找不到人也是急的不行,倒是和张有问有些相似,这家没什么特别。”
“第三家,是个城中富商,不过我们打探到,他常去青楼赌肆,欠了不少外债,家中妻子也失踪了,只有几个仆从还在,每日被人追债,他们不是主人,又做不了主卖地卖房,不得已只能报官。”
“还有这最后一家,是城北的商贩,家中有妻子是卖猪肉的,不过那妻子模样……虎背熊腰,较为抽象,邻里都说,或许是丈夫出轨,被强势的妻子发现,剁了分尸。因这些谣言,她家生意也一落千丈,这几日都关了门,没见到人。”
秦惊寒那边调查结果也一样,失踪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富人,也有穷人,这妖怪掳人没有任何规律,没有对象偏好,地理分布。
乍一看,这些似乎都只是普通的失踪案,也有各自的嫌疑人,若是没有修士来探查,估计根本发现不了妖气。
案件又回到最初的原点——明悟给的名单上。
秦惊寒:“这老骗子,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一个字不信。”
伏明夏翻着名单:“不论如何,至少这名单上的部分内容,和案宗对得上,起码这是真的。”
李为意:“你觉得那人是个骗子?可我看他说的挺真的啊。”
秦惊寒用看傻瓜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掌门数百年未曾下山,他若真是掌门故交,那他高低也得是个修士,可他身上半点灵力也没有,我出手试探也毫无反应,不是骗子是什么?”
惹尘难得赞同了秦惊寒的观点:“他若真是佛修,手里也有失踪名单,知道是妖物作祟,绝不会袖手旁观,早就该揪出幕后黑手。”
李为意听他们说来说去,又算了算日子:“我明白了,师姐十八岁,而掌门下山是百年前,因此,这和尚不可能见过当时带着师姐的掌门,等会,掌门是女子?”
秦惊寒:“这有何稀奇的。”
伏明夏:“这明悟未必就一定是骗子,他没有灵力,或许是我们境界不够高,探查不出,又或许是他灵力已废,所以才状若普通人,而且,论年龄,我可比秦惊寒大。”
秦惊寒别过脸去,不愿承认:“如今我十九,你十八,该是我大一些。”
李为意不明。
伏明夏解释了几句,他才懂了。
这是秦惊寒人生最不愿面对的第三件事——他明明比伏明夏大上一岁,却听不到她叫哥,甚至她还算“姐姐”。
伏羲掌门究竟有几个孩子?
这个问题,想来是山门内八卦议论的重点。
以往这个答案很简单,一个,伏明夏。
可谁都知道,掌门的道侣在七百年前就死在妖魔之乱中,因此,伏明夏如今的年龄是对不上的。
无论是伏羲山官方口径,还是掌门对她所作解释,都是一样的——伏明夏自幼多灾多病,年幼时被魔气入侵,命悬一线,当时还不是伏羲掌门的谢柳上只能脱战,带她回到伏羲山,用尽了各种方子,也只是吊住一口气。
宋崖更是数月不眠,以无数天材地宝做了个药蕴室,再寻高人出手,替伏明夏冷冻生命,使其停止生长,对她而言,暂停了时间,体内的魔气自然也就不会继续腐蚀她的神魂身体。
待到掌门从元婴突破小天劫,才有能力将那魔气抽出,解除她的冷冻。
因此,论出生时间,伏明夏早秦惊寒数百年,但论年龄,她又小上一岁。
后来掌门的孩子究竟有几个——
此问题答案便变得不再唯一。
因为,段南愠从老祖境出来了。
不仅出来了,还承剑斩万次,震惊所有修士,尺水门和刃芒门的剑修刀修们都开始怀疑,他们修炼的究竟是不是同一套功法。
得到答案的众修士更震惊,答案是,的确不是。
因为那时的段南愠,还没开始修炼功法,他只是个欠债累累的凡人罢了。
后来,掌门亲自替段南愠开灵光,护他灵堂稳固,又时不时探视询问他的修炼进度,更过分的是——
连她最看重的纵月剑,也送给了段南愠。
要说理由,也能找到一二,比如,段南愠为山门清理门户,击杀败类,抓捕妖魔,又是千年难遇的天才,未来最有希望结金丹,甚至可能成元婴的剑修。
可纵月剑一事,太不合理了。
这纵月剑是用极其罕见的亿万年灵月铁,经最厉害的灵武大师打造而成,灵月铁拇指大的一块,就要数十万低阶灵石,一剑三尺,更别提在打造过程中压缩损耗的部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各种至宝蕴养开锋,异火灼烧足足百年才能得此剑。
据说此剑出世时,天下万剑齐鸣,世间凡铁均有震动,修士手中有灵力,有剑魂的灵剑们,更是颤动不已,无法抑制。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掌门死去道侣的配剑。
自从那位死在妖魔之乱百年后,无人能得见此剑。
这已经不是培养伏羲未来花朵,奖励见义勇为的合理范畴了。
于是,新的八卦悄然流传,并且更让人觉得信服——
段南愠绝对是掌门私生子!
伏明夏已经是冻龄了,段南愠不可能还是冻龄,而且被追杀成那样,估计也是一个有故事的私生子。
这些八卦伏明夏自然也听到过,她选择直接问她娘。
“也怪不了他们,连我都觉得过分,那可是爹最重要的配剑。”
伏明夏:“这份筑基礼,未免太贵重了。”
掌门:“不然呢,他穷成那样,有钱打剑,没钱还债,若是重新铸剑,怕是会被宋崖追杀的。”
她瞥了一眼明夏,“届时你再想偷偷去宋崖那处偷灵药做药浴,可就难了。”
伏明夏立刻撇清关系:“是秦惊寒做的,他关心同门伤势,也关心宋叔口碑,若是让旁人知道段南愠还有旧疾常常发作,怕是会影响其他患者对宋叔的信任。”
掌门:“我看未必是旧疾。”
伏明夏:“难道还能是新伤?”
掌门不语。
伏明夏:“总不能他真是我哥吧,不瞒您说,我一见他就有一股亲切感和熟悉感,彷佛我们前世曾经见过,莫非这就是该死的血缘直觉——”
掌门:“打住,你前世是不是人还不知道呢,其实告诉你也无妨,这不是什么秘密。”
掌门顿了顿,神情有些恍惚,“那灵剑跟着他,从来就是风光,剑出时万剑齐鸣,剑锋所指便是巅峰,何等恣意,何等骄傲,人如此,剑也如此,可如今呢?”
她沉默片刻,才继续道:“纵月放在山门内剑冢百年,再无剑鸣声,昔日的神铁,如今和废铁无异。人死了就算了,总不能让他的剑也死了。”
最后一句,说的很轻。
伏明夏若有所思:“您认为,段南愠能让纵月重现当年神剑辉煌?”
掌门:“纵月曾经的巅峰并不是它真正的巅峰,名剑,本该被天下知晓,建功立业,流传千古,或许在段南愠的手里,剑才能活过来,才能是剑……况且,并非我选了段南愠,而是纵月选了他。”
伏明夏:“纵月择他为主?怎么可能。”
以神剑之傲,若是能轻易换主,也不至于百年内躺在那儿当废铁了。
谢柳上无奈:“若是我能选,我便让你去学剑,将来继承纵月,留在我身边,我日夜能看见也好,可剑有灵,纵月更是如此。”
她顿了顿,道:“纵月只有见到三种人才会发出剑鸣。”
伏明夏:“男人,女人,中间人。”
掌门:“……”
掌门:“记住,你是一个捧哏,不是一个逗哏,你应该问我是哪三种人。”
伏明夏很配合谢掌门,假装刚才那段根本没发生,无缝衔接的提出问题,“哪三种人?”
掌门:“它的主人,它认可的人,它的敌人。”
伏明夏:“我明白了,我爹不可能还魂回来,因为他死的很彻底,如果他能有转世,早就被你不择手段想方设法找回来了,能被纵月惦记百年还专门为其剑鸣的,一定不是普通敌人,起码是魔头级别,不是元婴,也该是小天劫往上,显然段南愠都不符合,那他就只可能是——”
掌门:“没错,纵月剑认可之人。”
她皱眉:“等会,什么叫做不择手段想法设法。”
伏明夏回避了乱用成语的问题:“但即便是纵月认可之人,也未必能驯服它,他才不过筑基,入门修士罢了,是若是被剑反伤,那——”
掌门:“所以我想,你说他身体不适,未必是旧疾,可能真是新伤。”
说到这里,掌门无所谓摆摆手,“再说了,这么宝贵的灵剑,可遇不可求,现在不要九百万灵石,不要九万八,不要九九八,直接免费送了,他还有何不满?至于伤……纵月或许是在磨砺他,未必会将他杀死,即便是驯马,马儿太烈,那也难免会有摔伤,但不至于被马儿摔死吧。”
伏明夏:“若他真就被马摔死了呢?”
掌门:“那以他的能力,便不配做纵月的主人,我在他死后会好好安葬他,顺便把剑收回来。”
伏明夏:“……”
要不然说,这么多修士,最后是您登上了天下第一仙门的掌门之位呢。
伏明夏:“不过,说起私生子这个传闻……”
掌门打断:“说了多少次,他不是我的私生子,也不是你的哥哥。”
伏明夏:“不,我是有另一个问题,既然今日聊到这儿了,顺便也一起问了。”
掌门:“你好奇的事情太多了,你就不能好奇一下这新功法的口诀为什么是天地——”
伏明夏:“打住,不要转移话题,这个问题也不是秘密,你不用害怕,也不用心虚,我只是随口一问。”
掌门:“什么问题?我何曾心虚过?”
伏明夏:“既然他说自己没有名字,你又为他取了名字,算他半个娘了,但为何是姓段不姓伏?或者姓谢?”
掌门:“……没有理由,只是随手找了个姓罢了。”
伏明夏却道,“我明白了,您见他浑身狼狈是伤,虽不知他姓什么,但肯定不幸福。”
掌门:“……”
伏明夏:“……”
短暂的沉默后,掌门开口,语重心长道:“明夏,答应我,以后别讲这种谐音梗了,听了浑身难受,容易影响道途,走火入魔。”
伏明夏:“所以为何不能姓谢呢?”
掌门摇摇头,道:“我这么聪明,你怎么没遗传半点?我对他这么好,本就容易惹人非议,还给他伏姓谢姓,万一别人以为他是我私生子怎么办?”
伏明夏:“……”
伏明夏:“娘,你的脑子有种欲盖弥彰的美,这是我继承不了的。”
谢柳上神态严肃认真:“说了多少次,在门内称职务。”
伏明夏:“掌门,您的脑子有种欲盖弥彰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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