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夏油杰称为很不客气的家伙是个粉色短刺头发的小男孩,发色底部是黑色,看起来虎头虎脑,看起来也是和清水春屿差不多大的年纪。
刚刚他急匆匆跑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和清水春屿撞在一起,害得后者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赶紧把人给扶起来,道歉:“对不起,哥哥,你没有事吧?”
蓬松柔软金发的男孩有一双幼圆浅灰色眼睛,但是看起来却比他瘦小些,被撞得摔倒在地上也没有哭闹,自己就乖乖从地上爬起来。
虎杖悠仁赶紧给他拍拍腿上的灰尘,学着大人一样想拍拍他屁股上的尘埃时,就被男孩抓住了手:“我可以自己来,没有关系的。”
清水春屿慢慢抬起头,看清拉着他小手的男孩时,瞳孔微缩。
这个世界真是小到了他也要忍不住感慨的地步了,面前这个人不就是主角团之一的虎杖悠仁吗?甚至在后期可以称得上是绝对主角了。
“怎么了?”粉发男孩歪头,一双明亮的浅金色大眼睛里闪着好奇。
眼前的哥哥长得可真好看啊,睫毛好长,脸颊也软软的,被他撞倒了也不会哭更不会生气,就是傻乎乎的,有点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奇地问:“哥哥,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清水春屿回过神,摇摇头。
虎杖悠仁自来熟地牵起了他的手:“哥哥,你跟我过来吧,我们一起去找爸爸,给你擦……”
他忽然发觉自己的视野变高了,虎杖悠仁不得不松开握着哥哥小手的爪子,扭头一看,一个戴着墨镜的白发怪家伙抓着他的领子提起来。
“哦哟,你这家伙想对我的春屿宝宝做什么?你是不是没有意识到,诱拐犯不论年龄大小都是需要防范的存在。”
虎杖悠仁被抓住了也没有闹,他看向仰着脑袋的清水春屿,惊讶地说:“春屿?哥哥的名字是春屿吗,好可爱喔。”
被忽视的白毛额头上蹦出一个十字青筋来,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子,你胆子还真是大,是不是忘了我的存在了?春屿的名字是你能喊的吗?!”
一旁看着的清水春屿脑袋里一团乱麻,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小悟,他应该没什么坏心思。”
一向温柔的夏油杰站在旁边,双手环臂,奇异地没有阻止五条悟的行为,突然说:“就算是小孩子也应该懂礼貌哦,怎么可以在不经过大人的允许下偷偷把宝宝带走呢,是吧?”
警铃敲响了虎杖悠仁的大脑,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留着一撮黑刘海,眯眯眼的家伙好像比拎着他的白毛还不好对付。
几人对峙时,就见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小跑了过来,最后几步慢慢走到他们面前,急匆匆地说:“对不起,我家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是很抱歉!”
他的态度端正又有礼,九十度鞠躬道歉,还小心翼翼地接过他那不省心的崽。
这个男人和面前的小崽子有着相似的发色和相貌,多半是很亲密的关系,也许是父子之类的。
五条悟松了手,啧了很大一声:“真是的,不要觉得孩子还小就可以不认真教导,如果孩子调皮的话,百分之两百都是大人的责任!”
他大言不惭地说:“只有像我们这样负责任的监护人才能教导出乖巧懂事的孩子。”
夏油杰:“……”
虎杖仁神色有些尴尬,在听到五条悟毫无道理的指摘时,他的表情有些阴沉,不过还是再次低头道歉:“我知道的,我之后会教导好他。为了表达歉意,我会替你们付款。”
虎杖悠仁大概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事,一声不吭,只是视线还会时不时落在安静的清水春屿身上。
“对不起,哥哥。”
在虎杖悠仁被他的父亲虎杖仁抱着离开前,他突然蹦出来这句话。
清水春屿摇摇头:“没关系。”
他发现虎杖悠仁一直在盯着他看,哪怕是被他父亲抱着走掉,也还是频频回头。他的手被夏油杰牵着,也离开这家餐厅,他同样没忍住回了几次头。
“很喜欢那个孩子吗?”夏油杰问。
夏油杰又和五条悟对视一眼,依然由他来轻声询问:“还是说,只是想多接触一下同龄人,觉得一个人待着还是太孤独寂寞了呢?”
清水春屿疑惑了一下,摇头,含含糊糊地回答:“还好。一个人也没关系,我喜欢安安静静的。”
幼崽轻轻垂着浓密纤长的眼睫毛,实话实说。
夏油杰轻轻笑了声:“是哦,春屿一直都很乖。”
五条悟拉了拉他的墨镜,凑近了清水春屿,那双冰蓝色宛若苍穹的眸子就这样直勾勾地看向他:“春屿,在我们面前你可以不用压抑自己,明白吗?哪怕是稍微任性一点的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几乎很少会有人跟清水春屿说这句话,他平静的心湖再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我不会骗小杰和小悟。”他攥着手指,这么说。
夏油杰轻轻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对,春屿一直都是个诚实的乖孩子。”
五条悟弯曲佝偻的腰直起来,只是站姿依旧懒散不着调:“嘛,其实不用着急。要不了多久小鬼就会被送进学校了,入学后身边就都是同龄人了吧,那个时候应该是不可能寂寞无聊的了。只是希望你在上学后不要逃学哦,春屿~”
听见上学两个字就身体微僵的幼崽抿着嘴巴,表情稍显深沉,乖乖地点了头。
夏油杰眯起的眼睛微微睁开,脸上的笑容明显浓厚了些。
……
“欸,叶子,今天带孩子出来的家长好多哦。”身着高中蓝色制服的年轻少女挽着同伴的手臂,语气轻快地说。
被称为叶子的女生捏了捏下巴,思考一下才回答:“也许因为今天是周末,所以大家都有充裕的时间来陪伴家人。”
同伴弯了弯眼睛:“你说得对,不过我今天还看到了两个很奇怪的带孩子组合呢。”
叶子疑惑:“什么?”
带孩子,还能怎么奇怪?
同伴笑嘻嘻地告诉她:“呐,就是两个和我们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带着一个超可爱的正太喔。而且他们三个人的颜值都不差,我本来以为他们是兄弟之类的关系,但是听见其中白头发的超帅的那个男生在逗小孩子喊——”
叶子听着同伴卖关子的话,下意识地问:“喊什么?”
“父亲!”
这句话并非是同伴说出来的,而是由另外一个声音充满稚气又冷淡的男孩说出来。
同伴有些激动,压低了声音:“对,那个白发男生就是这么逗的幼崽。”
叶子哑然失笑,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会开这样的玩笑,她们也不觉得这就是什么真话了。
同伴的话还在继续,甚至声音压得更低了:“另外一个奇怪的组合就是这对父子啦,明明那么像,关系却好冷漠啊,我总觉得他们好像是不常见面的关系。”
从她们面前经过的是一头黑色细碎短发的男人,因为不修边幅所以黑发也垂散着。他穿着黑色短袖,肩宽腰窄,浑身遍布着鼓起的肌肉,有着极为醒目的健硕身材。男人的眼神十分危险犀利,唇角还有一道显眼的疤痕。
叶子总疑心他好像听见了她们的谈话,只是并不在意。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黑色海胆头的小男孩,和男人很像,一眼就可以判断出他们生理上的直系亲属关系。
男孩正小跑着跟上面前大步向前的男人。
男人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完全忽视了身后小豆丁的存在。
直到黑发男孩的声音拔高:“甚尔——!”
他像是才回忆起来自己貌似是带着什么的样子,迟疑地回过头,在看见身后的男孩时,还打量了他半天,迷迷糊糊想起了什么的样子,艰难地翻找出记忆:“……惠?”
叶子突然就对同伴说的奇怪组合表示深刻地赞同了,似乎两个组合中带孩子的家长都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尤其是这个。
少女们不知道自己话题中的两个主人公恰好都在身边,白发少年见到突然停住脚步的幼崽:“春屿?”
那个年轻的男人,名字是叫甚尔?
五条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恰好把这一幕收入眼中,包括父子俩冷漠对峙,不像是有着血脉亲密联结关系的家人,反而像是陌生人。
明明没有亲属血缘联结却绑定在一起,并且互相治愈救赎的人和明明有些世界上最亲密无间,天然就是一体的家人彼此关系却比坚冰还要冷漠的人。
比起少年们对春屿的忧心忡忡,甚尔对自己的孩子就像是若无其事的旁观者。[注]
他们遥遥相望,世界如此荒诞。
五条悟迈着轻快的步伐,在经过那个壮硕的随意带孩子的男人时,指指点点:“小鬼,现在看到了吧,我们对你是多么的负责任,比一般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最起码我们绝对不会做到这个地步的,你生活得可真够幸福。”
他开始沾沾自喜,无比骄傲。
也许这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吧。
清水春屿僵住,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男人的体术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能够被对方察觉到的。
他还记得这人给予的压迫感,甚至咒术世界后续一系列惨状似乎都跟对方有关,被称之为天与暴君的伏黑甚尔。
五条悟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嫌弃伏黑甚尔,姿态嚣张又轻慢,丝毫不为他一圈就能锤死人的体型而害怕畏惧。
他也确实有强大的资本。
但清水春屿却并不希望他们会对上,他难得显得有些仿徨不安起来。
但是伏黑甚尔只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就雷厉风行地离开了,悄无声息得宛若丛林中的黑豹,慢条斯理地叼着幼崽的后颈离去,对食草性动物不屑一顾。
夏油杰的视线落在清水春屿身上,跳跃性地瞥了五条悟指责的男人一眼,眸中显出一丝忌惮。
——那人拎着手中小崽子走掉的时候他都没能发觉出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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