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漆黑，阵阵阴风裹挟着浓烈的血腥味入侵着纪桓的鼻腔。

他不知道那个疯子为什么要约自己在这种地方见面。

一时半会适应不了黑暗的双眼试图将周围看清。

‘嗒——’

灯光亮了起来，跪式人偶灯中的幽蓝色火忽明忽暗。

随着耳边传来脚步声，纪桓抬眸只见身穿鸦青长袍的男人缓步从一侧走出，那双翠绿色的眼眸望着他似笑非笑。

“来了……”

纪桓皮笑肉不笑地颔首。

男人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走到桌案边打开桌上的小香炉，熟练地用香具铺平炉内香灰。

待炉灰铺平，男人取出盒子里的香篆放入炉中，往香篆上撒上一勺勺香粉。

浓香扑鼻，纪桓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男人唇角上扬道：“这些日子你一直在躲着我。”

纪桓揉了揉鼻尖，眼神心虚地看向一边，含笑道：“我怎么会躲着二兄呢，只是没遇上罢了。”

在他的回答下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认真打篆的男人拧起眉心。

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地干等着。

一盏茶后，男人香炉里的香篆已经成型，他拿起羽扫轻轻扫过炉口，望着香炉，他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躲便躲吧，总是逃不过去的，躲着才有趣，躲着才有戏弄的价值，不是吗？”

这话听得刺耳，纪桓无法克制地握紧了双拳，恨不得捋起袖子打男人一顿，却因为实力悬殊，不得不敛上讨好的笑转开话题道：“二兄今日为何一定要约在此处相见。”

“为何？”炉烟燃起，男人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单手托腮，抬眼望向纪桓，眉眼中笑意更甚，“是啊，小七为何躲二兄，哪怕一间屋子，还是这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为何呢？”

听对方答非所问，纪桓连笑都撑得有些勉强，他大拇指不受控制地掰了一下无名指，随着咔的一声脆响，他强颜欢笑道：“二兄，多心了。”

男人并未在意纪桓动作和神色中所流露出的不满，杵着桌案缓缓起身，眯笑着眼向纪桓招了招手：“既是我多心，你过来些，我想带你看点有意思的东西。”

话音落，男人单手触上身后的墙面，见纪桓迟迟未动，他啧了一声，脸色转而阴沉，语气也不耐烦了起来：“小七，你是想试试，我对你有多少耐心，对吗？”

纪桓迫不得已走向前去，踏上最后一阶台阶时，男人掌心燃起的鬼火将眼前‘墙壁’燃尽，墙面褪去原有的伪装后，显露出房间中血腥味的根源之所，香炉中袅袅炉香升起，伴着光亮缓缓攀上满墙锈迹斑斑的刑具。

眼前种种让纪桓一时回不过神，他不明白对方约他到这里的目的，正在这时男人突然一把抓住纪桓腕口，根本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就已经将他按向墙面。

墙面颤动，男人高大的身躯紧贴着纪桓的后背，一把将他的掌心按压在挖骨刀的刀面上。

纪桓厉声道：“二兄！”

“我一直觉得小七的红衣跟他们颜色配起来会很好看。”男人柔软的唇瓣贴近纪桓的耳廓，眼前一把把血迹斑斑的刀刃，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就你现在摸着的这把，为了让它的外衫最红最艳，不久前我特地用它挖了几个仙门弟子的骨头，想着这样衬你这身红衣才好看。”

纪桓看着近在咫尺的刀枪剑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惊是惊了一下，不过他清楚身后男人是一个仪表堂堂的疯子。

对他的所作所为，不像是对待弟弟，而像是在摆弄一个喜欢的玩具。

男人修长冰冷的手指轻轻抚摸过纪桓眉峰下红褐色的小痣：“明明生母是个卑贱的人族，还是让父帝念念不忘。”说到这，他的呼吸掠过纪桓耳廓，“原先不理解，如今你模样越发像那个人贱人，连我也……”

男人并未将话说完，留下的后半句更令人心道不安。

纪桓耳边男人的呼吸声越来越重，阵阵热风冲击着耳廓，他被这疯子死死压着，动弹不得，他试图反抗，想从男人怀里挤出来，可越是抗拒，就越容易让男人提起压制的兴趣。

男人的铁臂囚的他喘不过气来，因为身体贴得墙面太近，浓烈的腥锈味与男人衣服上长年累月残留的熏香混杂，气味难言，几乎令人窒息。

“被我吓到了。”男人很是不安分，纪桓觉得恶心，但两人实力间的差距，又大到纪桓根本无法摆脱对方的纠缠：“也是，你一向胆小，二兄最心疼的便是小七，让我看看小七有没有吓坏……”

那手刚要触碰到不该碰的地方时，身后柔体砸落地面的闷响，恰合时宜的将眼下不堪的局面打破。

“主人，你要的人带来了。”

闻声，男人收回僭越的举动，心有不悦的‘啧’了一声，向台阶下走去。

待耳畔带有压迫意味的呼吸声渐远，纪桓紧蹙的眉心舒张开来，悠悠吐出一口长气。

揉着吃痛的手臂，嘴里小声抱怨道：“艹，我怎么就穿到这样一具废物躯壳里。”

他，纪桓，一个穿越者，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

原本是古武世家中最有潜力的后辈，却因为一场意外导致身体孱弱，最终在突破天阶大圆满后濒死，弥留之际，他听见有人在他病床边说已经找到了医治之法。

在心中强烈的不甘下，他撕破了将意识吞没的深渊，原以为强烈的生存意志会令他在醒后回到脱胎换骨的身体，没想到却在另一个世界醒来。

这是纪桓穿到这个世界的第三个月。

因为原主的关于，在前不久他摸清楚自己穿越到了一本名为《烬灭》的书里。

书里的原主因为生母是地位卑微的人族，所以性格胆怯懦弱，他在强者面前奴颜婢膝，在弱者面前残忍卑劣。

纪桓来到这具身体时，原主早已把魔界的日子过得一塌糊涂，没有依附，没有实力，好在因不俗的相貌有求到二哥的庇护，这层庇护使原主不再被其他兄弟欺凌，同样也使原主变成自己二兄玩弄欺辱的对象。

现在故事进行到仙魔大战刚刚结束。

想要苟下去，他必须要演好那个柔弱恶毒的原主，借机找到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

只要活着离开这个世界，困扰他多年的恶疾能够被治愈，纪桓相信以他的天赋一定能攀上高峰。

“小七！”

男人不悦的召唤将纪桓从思绪中强拉出来，纪桓调整回原主胆怯献媚的神情后，才故作怯懦转过身，在对向男人眼眸的那一刻，又怯怯地低下头唤了一声“二兄。”

“过来，我带你玩点有意思的。”

男人抬手，空荡的房间内响起铁链砸落在地的声音，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似乎比刚才更加浓烈。

等纪桓往前走了两步，才看清躺在地上的是一个人。

散乱的长发遮住了那人的面容，四肢看起来扭曲怪异，就这副模样，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具牵引线完全断裂的木偶。

男人兴奋地拉住纪桓的胳膊，把他往那‘东西’跟前拽。

那么近的距离下，纪桓都不能确定那瘫在地上的‘东西’，是否还活着。

男人看着纪桓的表情变化轻声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七不像是小七了。”

纪桓僵住了，赶忙侧身靠向男人，嘴里磕磕巴巴道：“二…二兄，我脚麻的、厉害，你就、放我、回去吧……”

“原是怕了……”男人轻笑，手顺势搂住了纪桓的肩膀，“小七，二兄很疼你的，对吧？”

纪桓颔首。

“我帮你，很快你就不会怕了。”说完，男人按压住纪桓的双肩，逼迫着他与地上那瘫的烂肉贴近，“你看，一个濒死的废人有什么好怕的，他不能再对你做什么，而你可以肆意的玩弄他，折磨他。”

纪桓身子在男人的按压下，他的长发沾染上了地上那人的血液。

都靠的那么近了，纪桓仍旧看不清那长发遮掩下的血人，到底长着怎样一张脸。

纪桓摇了摇头，强压住心中的好奇。

开始考虑该要如何脱身，毕竟与这个二兄待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他说不准就会在对方过激的举动和变态的想法下露出马脚。

他咬紧后槽牙，继续发挥着自己不算高超的演技。他的身体死命往男人怀里缩，开口时已经憋出了哭腔：“二兄，求你，求你放我回去好不好，我怕，我不要待在这里。”

“怕什么，我听说他很好看的。”说着，男人踢了一脚地上的‘东西’，那‘东西’正过身时，除了破烂衣袍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鞭痕外，还有长发散开后那张相貌不俗的脸。

看着那人胸膛还有起伏，他应该是活着的。

纪桓紧抿着下唇，心中有一瞬的冲动。

只能不断安慰自己这些都是书里的纸片人，是死是活跟他没有关系。

为了不让自己露出破绽，纪桓偏过身不再去看地上的血人，转而抓住二少的袖口哀求道：“哥我求你了，放我回去好不好，呕，我看着他身上就恶心，真待不下去了。”

“啧，小七要哭了啊，”男人大拇指擦过纪桓眼底，道，“我还真有点心软想放你回去了。”

纪桓听到有机会离开，心中暗喜，脸上还保持着怯懦的表情：“那…我不留在这妨碍二兄了。”

纪桓刚打算走，男人一把搂过他的腰身，冰凉的手指顺着他的胸膛一路向下，轻声道：“可是小七，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我冒那么大风险把陆仙尊带出来，就没有意义了。”

纪桓猛然看向地上，在知道那鲜血淋淋的人是谁后，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一路攀上颅内。

男人见纪桓脸色发白，狠狠捏住他的下巴，迫使着他看向地上的陆云琛：“他是为兄近些时日玩过最漂亮的仙奴，所以特地想同小七一道分享，你放心，我会教你，要怎么玩才更有趣。”

纪桓没听清男人在说些什么，眼神依旧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陆云琛，口中喃喃道：“陆云琛。”他的身体第一次在非演戏的状态下止不住地颤抖。

因为这是陆云琛，是他在这本书里唯一喜欢的角色。

当初书中寥寥数语下的惨态，如今换做眼前实景，让纪桓觉得一股凉意直蹿头顶。原来有些人，有些事，一旦撞见，心里一直建立的防线还是会被狠狠撞开。

见纪桓神色有异，男人双眼微眯道：“你认识他？”

纪桓急忙收敛失态的神情，摇了摇头道：“二兄说得对，细细看，这仙奴生得真漂亮，也就没刚刚那么怕了。”

“是吧，所以我才想要你和他一起演出或淳宫给我看。”男人说完，指腹再一次抚摸上落于纪桓眉峰下的小痣。

那冰凉的指腹，让纪桓心中寒意更甚，他知道二少是个喜欢恶趣味的疯子，可从未想过会疯到这种地步。

纪桓不适的向后退了两步：“二兄我不行的，我没办法在大庭广众下做这种事情……”

男人第一次变了脸色，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渐渐冰冷了下来，看着纪桓如同在看一个死物：“小七你只是我寻欢的玩意，这些日子还真把自己当人看了吗？”

那翠绿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纪桓，看得他心底发毛，却只能继续故作面露难色地反驳道：“二兄，不是我不想，这种事情也不可能立马就……”

男人轻笑，再一次搭上纪桓的肩膀浅笑道：“小七，你知道的，失去乐趣的东西，我是不会留的。”说到这，男人食指轻轻刮过他的喉、珠，“像你这样的j种，消失在魔族，也无人在意。”

纪桓紧抿着下唇，不多时，缓步走进陆云琛身边。

男人修长的手指兴奋地摩擦着双唇，期待地看向纪桓的手慢慢伸向陆云琛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