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做人真难，做一个哥谭人更难，施罗特觉得他今天经历的事足够他将一辈子开心的事在脑海中重复一遍后才能平复。

他甚至还没抓得住那几只猫，被杰森莫名其妙取了名字的一打几小。

理查德·约翰·格雷森来的太突然了，他原先以为听到的悉悉索索的身影是别的动物在草丛里走过，声音那样的小且短暂。一只被杰森的魁梧体型吓到的小动物躲藏在灌木丛中也合情合理。谁知道这位格雷森先生语出惊人，手也冒出的突然。

一群猫直接四散跑开，施罗特也顺势往板凳下跳。

对于想要靠着被猫猫抓花裤子为理由躲避韦恩董事会的事,施罗特可不觉得是真的，就算是真的，那只能说提摩西比较倒霉，没有他抓裤子，也会有三四五六个理由不去开会。

所以这不能怪他。

而且他与提摩西的论文早就结束了，就算是有一千的约定摆在哪儿，大约在学校里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

背着书包，匆匆的前往唐人街。

“爷爷，有没有纸扎电脑卖？”他抱着自己的背包，来到了纸扎铺。

纸扎点的味道很特别，有清香的草木味，木头的淡淡香味，又纸张和木头烧过的糊味，还有一股烟灰的味道，施罗特很喜欢这种啥都混在一起的香味，这让他格外安心。可如今还从店里飘出夹杂着油香味，伴随着还有一些肉香和噼里啪啦的什么东西经蹦到极致而爆开的声音。

好香哦，施罗特伸长着脖子闻。

纸扎铺的里面架起了一个烤肠机器，上面几根热乎乎的烤肠在上面转了一圈又一圈，迸发出烤肉香气，烤肠肥瘦相间，肠衣被塞得满满的，包裹着的肉散发出的香气无穷无尽。

吸溜

施罗特没忍住留下流口水。

他的想法很简单，钱都是省出来的，对于还没有多少赚钱能力的学生来说，想要获得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所需要的金钱算得上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大到需要花费所有的点滴和时间去攒。

施罗特的生活最开始称得上一团乱，你不能指望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孩子能够在一夜之间学会所有的技能，包括如何买到更加便宜的饭菜和蔬果，如果买到没有问题的药品，如果不被投喂毒/品，如何不被人拐走卖了。

这一切都是靠着一点点的摸索和从当地的那些猫猫狗狗哪儿听来的经验。

如何买到更加便宜的饭菜和蔬果这个问题他在卖菜的集市上蹲了许久都没学会，他以为自己知道了哪一家有着最便宜的菜就够了，店家却看在他是小孩子故意给他报高价格，如果不卖还要让店里的老伙计给他上一颗；他以为自己知道了如何谈判更加便宜的菜是，商家却嗤笑一声，说在哥谭你想买到这样价格的菜就是在做梦，你不买有的是人买，你不想活了，有的是人想活，要和我谈价格，你最好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他以为自己找到了可以吃被丢弃的菜叶子时候，那些哥谭人宁愿将烂菜叶子丢进下水道里，也

不愿意花钱叫垃圾清运车来处理厨余垃圾。

而在哥谭的下水道里你永远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冒出来，上一次他去捡垃圾冒出来的是同样的拾荒者，再上一次他去捡剩菜冒出来的是一把□□，差点给他的脑袋来上一发，叫他火速同他的实验室朋友们下地狱见面去，再再上一次他去偷新闻上被落在下水道里的漂亮钻石时候，一张腥臭的鳄鱼嘴巴差点把他拆骨入腹，气的他用一旁的砖头狠命的锤了几下鳄鱼的长嘴，打的他嗷嗷叫。

他一直以为鳄鱼是不会叫的，只会小时候那种像是打游戏时候发出的biubiu的响声。好消息是施罗特没有猜错，大部分的鳄鱼在成年之后很少会进行嚎叫，坏消息是他在第二天的新闻里看出来他遇到的并不是普通的鳄鱼，而是实实在在的杀手鳄。

还好他跑得快，在哥谭地下的下水道里不仅仅装了屏蔽超人的铅制品，还被反派们制作成了没有监控且最适合逃跑的完美盲区。

新闻上的杀手鳄嘴巴骨折，血液一点点的往下流淌，一边发出嗷嗷的叫声，一边哭嚎说下水道里有鬼，他在看到一团与他脚一样大的黑色拿起砖头就把他砸成这副样子。这头鳄鱼在被送进警车的过程中，还伸长着脑袋让蝙蝠侠千万要找神父驱逐一下地下的恶灵。

施罗特并不害怕这些东西，每一次都不算事好记忆，又怕被蝙蝠侠发现干脆就不在下水道里辛苦找寻食物，也不去捡那些残羹剩饭，兜兜转转一大圈，反倒是猫粮和猫条最安全，也最为得施罗特的心意。

爷爷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原来总是站在菜市场的破小孩突然有一天跑没了，不捡剩菜回家吃，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这位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老爷爷皱着眉挨家挨户的询问是否看到过一个黑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小孩。有人给了虚假的信息，有人说没看到，也有人说在路上见过施罗特。

施罗特是有一天放学的路上发现的爷爷，他站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安静的看着自己背着书包往韦恩提供的孤儿宿舍走，那双眼中的情绪格外复杂，嘴巴蠕动两下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听清了

爷爷说的是“还好还好，人没被拐。”

那一瞬间施罗特就意识到最近爷爷为何会在自己家附近兜兜转转，为何会在许许多多的孤儿附近游荡，为何能叫出每一个在他家附近生活的小孩，无论是富有人家的小孩还是普通人家小孩亦或是贫穷人家小孩和孤儿。

这位孤身一人四处寻找孩子的老爷爷，还长长久久的停留在了过去，永远的被困在失去女孩的一日。

他盯着转的烤肠看了一会儿，便开始对着爷爷继续他的需求“爷爷，有没有那种精细一点的，可以折叠的，配鼠标键盘还有显卡内存那种配置的纸扎电脑？”

“你要死啊！买电脑不回去店里面买，跑到我这个老头子店里给死人买电脑？”爷爷听得吹胡子瞪眼的，他将拐杖敲在地上，啪嗒一声。“不过施小子，你来的巧。不瞒你说，我的确是有一台纸扎电脑，现在没在店里。你留个

电话，我到时候给你送去。”

令人熟悉的话，在他化作黑猫在唐人街度过的日子里，老爷爷对着所有有特殊需求的客人都是这样说。

“过两天来货了叫你。”

“算了算了，这一次你要的东西，我老头子想想办法。”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爷爷的说法听着像是去等哪天有空了去仓库里取货似的，但是整个哥谭就一家纸扎铺，老爷爷是唯一的店家，店里连一个店员都没有，施罗特知道，这是爷爷需要时间一点点的用纸扎出来，等做完了之后再联系他罢了。

在某一日，爷爷接到了制作纸扎婚纱和纸扎花朵之类的单子时，他问过爷爷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这些都是要特定的，所以才需要等待一些时日呢？

爷爷不苟言笑“施小子，你可别瞎说，老头子收了钱，自然是要给人把事做的漂漂亮亮的。这样买纸扎和花圈的人不会有太大的压力，收到花圈和纸扎的人也会开开心心的。

我少睡点觉没什么，只要人民群众愿意接受，那我就是赚了。

懂吗？”

没有必要叫别人知道，做这些事都是应该的，大约就是这样的意思，施罗特不太懂，但是短短两句话听得他有些愣神，那一瞬间他似乎从爷爷身上看到了同蝙蝠侠一样的精神，那是一种无声无息的，默默奉献的精神，总之就是同哥谭这座城市完全不相同的精神。

施罗特看着爷爷许久，笑道“爷爷你叫什么名字？”

“臭小子，都来我店里这么多次了，你还不知道？不过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只要你认可这个手艺，那么我老头子也算知足了”

他知道爷爷的名字。

那时候小小的施罗特是聪明又记忆力好的孩子，“糖爷爷，你还说我是臭小子，我可记住你了。你要赔我一颗糖吃！”

他的动手能力也还算不错，大约是真的没有做饭的天赋，除去饭做的一塌糊涂以外，他的手工还算挺不错的。

纸扎房子，纸扎豪车，纸扎十字架，纸扎骏马、纸扎教堂。虽然不是都会，但是他也帮过糖爷爷做过纸扎。

其实施罗特对于纸扎的东西一直不太能理解，为什么用木棍和纸和绳子做出来的东西可以被灵魂附身，可以让那些灵魂收到。施罗特观察过在这里购买纸扎人们，大多数都不是本土哥谭人，要知道哥谭人不太信奉灵魂的说话，最起码那些杀人如麻的反派是最不在乎灵魂一说的。

大约是就算觉得有灵魂的存在，也不会影响他们去做那些本质上就是罪恶的事。

他们信奉上帝或者别的什么，也有信奉耶稣之类的，可本质上都是只在乎自己利益的人。哥谭人为人处事的出发点总是有一些魔幻色彩在其中，除去利益和其中一些发自内心的信仰那些神明以外，大多是哥谭人的出发点都可以总结为两点。

乐子人和蝙蝠人

乐子人顾名思义，不在乎别人过得怎样，其实也不太在乎自己怎样，但是有热闹就看，有案子就凑，遇到打劫

行以为常，遇到绑架哈哈大笑，被绑的次数多了也就学会了如何成为绑匪，大多数有着丰富被绑架经验的哥谭人都会成为绑匪。犯罪严重程度不重的较多，小打小闹，戈登警官看了都会翻白眼觉得这是小孩子过家家。

这又何尝不算是一种代代相传，言传身教呢？

蝙蝠人也是一听就懂其中含义，蝙蝠侠、罗宾们、红罗宾、夜翼、蝙蝠女孩、黑蝙蝠，零零碎碎登上过哥谭内网的英雄榜单或者是觉得这些不是哥谭人只是单纯发疯人的奇怪榜单的家伙们，他们总是愿意同反派们斗争，靠着拳头、棍子、长棍还有许多武器打出一条血路，给哥谭足以喘气的契机。

说实话，比起隔壁纽约对于雷神或者是宙斯之类的神明的信仰，感觉与世界毫无关系的哥谭人唯一的信仰也许只有蝙蝠侠和他的那些伙伴们也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施罗特不是任何一位神明的信徒，也不是蝙蝠侠的信徒，他称赞、喜爱蝙蝠侠，甚至愿意把他写进自己向老师叫出去的论文里，也依旧是一位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

最开始其实不是这样的，他的母亲虽也同样是无神论者，但是或多或少的对他讲结果不同地区的神明，比如全知全能的宙斯，亦或是将人灵魂收割，送进地狱的死神。

在实验室被注射药剂，被刀剑针管捅的缺肉模糊，被折磨的几乎忘却自己依旧是个人类的时候，他求过所有他知道的神明，一声一声的哭喊，发自内心的希望有神明来救救他，哪怕是让他好好的睡一觉，叫他的身体不在那么疼，亦或是求着死神把所有的实验对象全部都送进地狱永生永世的折磨，让他们经历与自己同样的痛苦。

Please！

please！！Helpme！！

Please！Gd!Jesus!Zeus!!

再后来他就慢慢不信了，那些对于施罗特来说过于虚无缥缈的存在本就对他没有任何保护或者是救助的义务，骨瘦如柴的小孩压根给不出任何适合的报酬。又或许是施罗特最开始就没有发自内心的信仰过任何一位神明，所以才会在小孩崩溃的祈求时，没有任何一位人或者是神站出来将整个实验室捣毁，将实验体送出这个令人胆寒的深渊。

他还记得姑娘对他说过的话，那位小小的姑娘，浑身是血，笑的有些牵强，告诉施罗特－－我们需要靠自己，需要站起来！！女孩眼中的鉴定如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漂亮的、坚定的、没有丝毫怀疑的，叫施罗特别放弃。

他又想到了那些没有未来的日子，下意识顺着店里的展示柜一个个走过去，一份一份看过去，黄符、写着奇怪内容的本子、纸扎产品，一些对于风水的介绍，在店铺的最深处，施罗特微微张开他那双蓝色的眼，有些不可置信的回望店里的爷爷。

激动的抖着手，对着放在展示柜里的展品发出啊的一声短促的呼喊。

“糖爷爷，你做纸扎猫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