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前。
下课铃已经响完一会儿了,教室里的人才走了三分之一。
谢陵游看了眼时间,也不再纠结最后一道数学题了,他迅速把没写完的卷子装进书包里,准备离开教室。
有个女生在教室门口张望着,看见他后有些惊喜,拦住他后拘谨地开口:“学、学长!”
谢陵游单肩背着书包,正要匆匆离开,路过她时脚步一顿。
她手里是几张资料和一张卷成桶状的画报,说话时有些忸怩,小声说:“我们社团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李老师出差不在学校,他说可以问你……你,你有空指导我们一下吗?”
谢陵游仔细地看她一眼,认出她是学校美术社团里的社长。女生口中的“李老师”是学校里的一个美术教师,也是国内美术协会的成员,他觉得谢陵游很有天赋,还建议过谢陵游考美术的院校。
美术社团的社长刚刚升高二,她也知道,这个时候打搅高三生紧张的学习时间不太好,连忙解释:“这次是省里的一个比赛……如果学长愿意帮我们的话,我们肯定加你的名字,获奖会有荣誉的!”
谢陵游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没有听她说太多,声音冷淡:“抱歉,我得回家了。”
“哦哦,那好吧……”女生面露沮丧,她东西带的齐全,都没来得及向学长展示。
下一秒,谢陵游将书包背好,丢下一句“明天大课间再说”,接着大步离开。
女生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呆呆地看着高个子的男生下楼的背影。等她反应过来后,兴奋不已地跳了起来,然后连忙跑回美术社团准备跟其他人宣布这个好消息。
谢陵游的确有些着急,放学后只有一班公交车了,他必须赶上末班车回去。
自从那天撞到了陆识祈的车子后,秦家管家建议他可以坐公交车上下学。
蜀大第一附属中学是本地较早建校的,算是属于市中心的位置,距离秦家的那栋别墅不算近,他骑单车单程就要半个多小时。过了早秋天气就凉的快了,的确是坐公交车更好。
到了学校门口的公交站牌后,谢陵游看见站牌下都是等待的学生。他站在人堆外一点,拿出来手机。
他先将陆识祈发来的解题步骤保存到相册中,才仔细看起来。
青年写下的解析很详细,函数题里的字母最开始还是波浪般的花体字,后来他似乎发现了自己无意间的小习惯,划掉后又在旁边工工整整地写了一遍。
谢陵游忍不住笑了一下,继续看下去。
那道题本不是学校里发的卷子上的内容,谢陵游试了半个晚自习没能解出来,现在顺着陆识祈写下的步骤看下去,思路霎时明了,他一时入了神,忽然听见附近的几个男生兴奋地叫嚷起来:
“哇靠那是什么车?”
“什么?什么?保时捷吗?”
“好酷!”
谢陵游没抬眼,指尖轻微滑动,正要划到下一张图时,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他身前。
“呀,这不是谢同学吗?”
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张略有些眼熟的脸,谢陵游看着中年男人的脸,平静开口:“张先生。”
“嗳,叫我张叔就行,”张眭笑眯眯的,热情地对他说:“这么晚才下课啊。”
“高三生就是辛苦啊,还没吃饭呢吧,”张眭说,“一起去吃个饭?”
谢陵游只跟他见过一次面,是在商场里的地下停车场,当时连名字也没提过,而现在对方不仅知道了他名字,还知道他在蜀大第一附属中学读高三。
谢陵游向左边的站牌挪了一步,绕过他的车头,说:“不了,我马上回家。”
公交车即将进站,公交车司机极其不满这辆车堵住了公交车专用的车道,按了按喇叭。
在车鸣声中,谢陵游再次听见张眭喊他。
中年男人似乎没想过自己在一个学生面前这么没脸面,他下车拦住准备上公交车的谢陵游,脸上也没了热情的笑:“着什么急,张叔是真的有事跟你聊。”
他手里是一份打印好的资料,张眭知道谢陵游不想跟自己多说话,直接将那份文件摊到倒数的某一页,举起来一抖,说:“这是你妈的名字吧?”
谢陵游回头看清楚纸上的内容,瞳孔骤然一缩。
上车后,谢陵游一声不吭,倒是张眭一边开车,一边电话不断。
“那林总开口我怎么不敢答应……”
“……哎哟哥,你没忘了就行,那我先去,您可得去到啊。”
谢陵游烦躁地将手机打开又锁屏,什么都看不进去。那一眼的白纸黑字还刻在脑海里,让他精神紧绷着。
远远就能看见这家饭店,外面黄色的灯光似乎想打造出一种金碧辉煌的奢华。进了里面,入门就是一尊刻了龙凤的大理石影壁墙,不觉得富贵大气,倒是很俗。
包厢宽阔,中间是一张大的圆桌,入座的人皆是西装革履,谢陵游穿着蓝白色的校服,甚至都没摘下书包。
他径直在最空旷的位置坐下,与那群生意人泾渭分明。
“老张怎么带了个学生来?”
“……这是谁家孩子?还上着高中呢?”
“他不会就是那个……”
谢陵游对周遭一切恍若未闻,他垂着眼,坐姿笔直,只是面色冷凝,如同坚硬冰冷的雕塑,没有分出一个眼神给西装革履的众人。
直到包厢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他听见一个含着笑意的年轻嗓音:
“抱歉。”
“我小叔临时有点事,张董久等了。”
他猛地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惊讶。
陆识祈险些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张眭迎上来与他握手时,他反而上前一步,用手背抵住对方的手腕,笑意减淡:“换我替小叔来,张董怕是要失望了。”
张眭没能发觉对方态度的变化,依旧热络:“怎么会,小陆总能来更是张某荣幸!”
陆识祈没有接话,只在张眭的引领下落座,恰巧是谢陵游正对面的位置。
圆桌并不小,众人都紧着左侧坐,谢陵游两侧的椅子都是空的,打眼一看,好像是青年坐了主位。
谢陵游望过去,却只见青年俊秀漂亮的侧脸,他正与旁人说着什么,唇边依旧携着淡笑的弧度。
自进门后,他只看了谢陵游一眼,再也没给过一个眼神。
精美的菜肴陆陆续续端了上来,服务员轻手轻脚地在自己旁边上菜,然后推动玻璃转盘,将菜盘传递过去。
谢陵游心里空落落的,慢慢地拿起来餐筷。
陆识祈看了一圈,差不多将这张桌上的人脸一一对上了号。
有几张熟面孔,都是张眭之前牵引项目的人;陆怀瑾没有外派前,曾主持过一项工程,参与的几个合作商也来了;还有两个,是陆识祈曾在本地报纸上见过的脸。
“头一次跟小陆总吃饭,也不知道您什么口味,随便点了些。”
有人起身亲自拿着酒瓶过来,弯腰给陆识祈倒酒:“不过这酒您得尝尝,是我让人从匈牙利运来的白葡萄酒……”
金黄色的液体汩汩流入高脚杯中,散发出些许果香。
年轻的男人端起酒杯,微笑地道谢,品尝了一口却道:“那林总大概是被骗了,这酒不正宗。”
姓林的男人一愣,接着大笑:“还是小陆总见多识广。”
“嗨,不喝那些没劲的果酒,”张眭闻言连忙换了个杯子,殷勤的给他倒上别的。
陆识祈来的匆忙,他本不是这场酒局主角,只是替陆怀瑾露个面,表示出陆氏会参与这次矿产开发的意思。
目前稀有金属类价格起伏不定,陆氏早些年开始就在扩大供应商,偶尔也关注别的矿物质。
这些天业内有个消息,说是北边某座山突然开发出来了橄榄石,虽然山头小,但矿床优质,引起来许多人注意。
陆识祈不是很了解这些,也没怎么经历过这样的酒局,他坐着不怎么说话,倒没显得格格不入,反而不断有人起来结识的念头,与他攀谈。
这边觥筹交错,陆识祈借空再次看向对面的男生,他正低头吃饭,对这边的动静丝毫没有关心。
陆识祈见此心中稍微安定,接过酒杯,低声与张眭说:“张董今天这是什么意思?”
张眭笑着说:“小陆总问什么?”
酒杯里的液体随着动作微微晃荡,陆识祈手里握着杯子,杯底轻轻的在桌面上磕了两下。
酒水表面慢慢恢复了平静,安静不语的男生舀了勺鱼汤,他的身影刚好被拢在陆识祈的酒杯里。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陆识祈淡然开口,说:“是你把他带过来的?”
“是啊……”张眭瞥着他的脸色,心里微微发虚,不过脸上又迅速堆起笑容,说:“小陆总刚刚也听见橄榄石的事了吧?”
“那座山没开放前就已经有名儿的,主人还……还把这座山给转让了,我就让人查了查,结果,”张眭慢慢地解释道:“正巧就在这位谢同学名下。”
陆识祈一顿,接着又听他搓着手奉承:“我那天还纳闷呢,小陆总啥时候多了那么大个弟弟……”
“这前两天听说您马上要跟秦家大少订婚了,我才明白——”
“当”的清脆一声,饭桌上瞬时消了音,众人随着这声响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学生摔碎了汤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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