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怎么如此主动(女尊)

《郎君怎么如此主动(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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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衣裳都没穿齐,两人匆匆跑了过来,屋内灯火通明,纱帐中的人呼吸急促,面色潮红,双目紧闭,呢喃呓语。

“然儿!”竹青轻拍林卓然的面颊,想要将人叫醒,手掌碰见皮肤的那一刻,烫的一哆嗦,“怎么这么烫!”

“请郎中了没有?”林虞询问下人,后者点头又摇头,手脚并用的跑了出去。

林卓然脑袋仿佛被灌了铅一般,昏沉的厉害,细碎的记忆一股脑的涌入,拼命的串联在一起。

从幼时跟着林虞拿匕首,到上战场提起重剑,再到意气风发归京,失忆后的田间生活

这一觉林卓然睡的很累很痛苦,不管是快乐还是悲伤的回忆,她全都被迫感受了一遍。

再睁眼的时候,视线有些模糊,额头上覆着帕子,林卓然想要抬手将其拿开,却没有力气,细细感受浑身酸软,似乎连张嘴说话的能力都没有。

耳边听见低语,声音太小,林卓然听的不清楚,可能分辨是竹青的声音,还有抽泣声。

意识逐渐昏沉,由不得她清醒,就又陷入了睡眠。

“然儿是将军府唯一的女儿郎,还望郎中多仔细些。”竹青站在床侧,紧张兮兮的盯着郎中诊疗。

本来竹青是想要请其他医师来为林卓然诊治,毕竟那位老郎中让然儿受了那么多苦,竹青打心中已经不相信了。

但来的还是他,竹青去询问过林虞,得到的回答却是拒绝。

说是林卓然的病情一直是他在照料,突然换了人,恐怕会不妥,耽误了治疗。

理不错,竹青没反驳的理由,只能点头,压下心中的不安。

老郎中眯起眼睛,手指搭在林卓然的手腕上,床上人的温度有下降的趋势。

提笔写下药方,老郎中交给了下人,慢步来到林虞面前作揖,“小姐已无大碍,发热只是一个必然的过程,等小姐醒过来,就全都会恢复了。”

老郎中抬眼看发愣的林虞,语气中带着些暗示。

林虞揉捏眉眼,点头,“劳烦了。”

老郎中是陛下的人,自然会时刻向陛下回报林卓然身体状况,恐怕恢复记忆第一时间就会被请入宫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屋内灯火恍的眼睛疼,林卓然不悦的翻身遮挡,这一动,彻底惊醒了守在旁边的人。

“然儿?然儿?”竹青轻推她肩膀。

听见熟悉的声音,林卓然意识回笼,空白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眸中再也没有失忆后的茫然。

撑着疲软的身体坐了起来,仔细的打量要泣不泣的竹青。

“爹,我没事了。”

声音嘶哑,带着坚定。

竹青试探了好几遍她额头的温度,确认没事后才放下心,劝说了好几遍才离开。

千叮万嘱咐守夜的下人好好照顾小姐,一有什么情况立马来汇报。

林卓然披着外衣,身形消瘦了许多,面容显得深邃,一双眼睛更是让人琢磨不透里头想着什么。

此时带着丝笑意,目送竹青离开院子。

晚风轻拂,发丝随风轻晃,林卓然拢了拢衣裳,叹息了声,随着夜风飘散消失。

竹青动作轻柔的推开门,想着就不去里屋睡觉了,防止惊扰醒林虞,正打算在外头的榻上休息将就一晚。

隔着里屋的帘子被掀开,林虞披散着头发,脸上带着倦意,一句话没说的抱起了刚躺好的竹青。

“妻主还没睡吗?”竹青顺势搂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好抱一些,带着丝窃喜。

“你不回来,我睡的不踏实。”林虞轻柔的把人放床上,自己也躺了进去,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困意瞬间席卷而来。

“可在外征战就是几年,妻主难道就不睡觉?”竹青弯起眼睛,揽住了林虞,在她耳边小声的调笑。

“林卓然醒了?”林虞眼睛都没睁。

“妻主怎么知道?”竹青揉了揉脸,难道自己表现的很明显吗?

关于林卓然的事情,竹青只有在林卓然回来的时候,开心过一阵子,而后陷入低迷,现在能有空和自己说笑,肯定是林卓然醒了。

“然儿醒了,我看她状态确实不错。”竹青翻个身趴着,对林虞继续道,“给我的感觉也不一样了。”

林虞睁开眼睛,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她的神情,“这么说?”

“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竹青思考了一会,努力想着用词,一拍手,“沉稳!对!”

次日,林虞还在和竹青用早膳的时候,林卓然就来了,作揖后落座。

“感觉如何?”竹青又开始询问林卓然身体情况,看样子是要持续许久……

“已经完全好了。”林卓然接过侍从递来的碗筷,同她们一起用早膳,“今日早朝,我跟着母亲一同去吧。”

林虞动作一顿,“也好。”

“你去做什么?”竹青不知道母女俩之间的弯弯绕绕,不解的询问。

“自然是提前学习如何办公。”

林卓然定然是不会将真相告诉竹青的,含糊的说道。

竹青从来不会怀疑林卓然,自然也不会多想她话语中的问题,估摸着也是知道,林卓然入仕是迟早的事情。

“那你可别给添麻烦。”

时间差不多了,林虞换了官服,带着林卓然坐着马车离去。

车夫瞧见状态好了不少的林卓然,脸上笑呵呵的打招呼,“小姐身子好了,将军也就放心了。”

林卓然对待王姨就是像对待长辈一样,虽然王姨是将军府的下人,可没人拿她当下人。

每次林虞出征,王姨定然是要跟着的。

跟着一起入宫,林卓然无官无禄,自然是无法上朝,只能跟在偏殿后面等着,下朝后再跟着林虞一同面见陛下。

偏殿内只有她一人,还有便是守殿的小太监,年纪估计不大,好奇的望着眼生的人。

林卓然没在意这道视线,接过他端来的茶水,轻抿了口,思索如何应对陛下。

穆棱和自己一同失踪,陛下定然是要让她过来询问清楚,可林卓然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相信。

思索间一个没注意,手打翻了茶盏,又恰好那小太监上来给她续茶,闪躲间热水烫在了手上,低声抽吸了句。

慌忙跪下认错。

热水并没有溅到林卓然,反而是小太监手背红了一大块。

害怕的脊背都在颤抖,头都不敢抬起来看一眼林卓然。

要知道,能够入宫的,必定是什么贵人,他们这些地位低微的人断然是得罪不起的,挨几顿板子还算是轻的。

“手没事吧?”

林卓然眉头微蹙,可能在女人堆里呆久了,并不习惯男人低声下气的给自己道歉,仿佛欺负人似的。

“奴才没事,奴才该死,惊扰了小姐。”小太监额头紧贴着地面,一动不敢动,说话的声音也抽哒哒的。

林卓然实在不想听小太监继续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出声制止打断,“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一听问名字,抬起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林卓然,异常不情愿道,“奴才名唤蓝雀。”

“你下去吧,这儿不需要伺候。”

林卓然伸手要将碰倒的杯子扶起来,指尖刚好碰到同样想法的蓝雀,后者手迅速收了回来,苍白着小脸低着脑袋,迅速把东西收拾好,匆匆离去。

下朝的声音响起,林卓然起身离去,外头守门的是蓝雀,目光不自主的看向他想藏在袖中,却又因为袖口太窄,而露出的半个手背。

阳光的照射下,通红的皮肤格外的刺眼,林卓然抿唇什么都没说,台步离去。

蓝雀心底松了口气,甩了甩持续刺痛的那只手,小声的抽吸。

林虞已经在养心殿门口等着了,林卓然跟随她一同入了大殿。

陛下看见林卓然后,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可当听见林卓然被棕熊拍晕过后的事情记不得了,神情又冷了下来。

“你们遇害的河边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朕也无从下手去查。”

陛下忧愁,唯一的线索林卓然并没有看见当时的情况,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陛下,若是相信在下。”林卓然跪下,“将此事交给在下,定然将七殿下带回来。”

此番林卓然站出来,无疑是给陛下莫大的安慰,“朕封你为六品昭武校尉,主查七殿下失踪。”

“臣领旨。”

林卓然勾起唇角,入仕是迟早的事情,但来到如此快,还是让她惊讶了一下。

目前看来,有官位在身,做一些事情会方便很多。

从殿内出来,一直一言不发的林虞开口,“你当真有把握找到穆棱?”

林卓然摇头,她虽然是当事人,但所知道的东西都是一样。

只不过穆棱是因为自己的坚持,才跟着一同追赶棕熊,不然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林卓然心中有愧,不能不去承担。

就是不知道棕熊明明已经奄奄一息,穆棱怎么还会失踪,难不成昏迷后,出了什么意外。

“伴君如伴虎,承诺之前应当思量一下。”林虞不满于林卓然如此随意的答应,蹙眉不悦。

却也没过多说什么,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既然敢担起来,就有能力去承受最坏的结果。

林卓然被封为昭武校尉的事情很快传遍了京城,上下都在讨论,这位突然从行宫回来的毛头小子,怎么就当了六品武官。

第二十六章

换班后的蓝雀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手还在隐隐作痛,怕是要留下疤来。

心中委屈,哪个男人希望自己身上有疤痕,日后出宫了也会遭到妻家嫌弃,并且还是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蓝雀翻开床头放着的小布袋,将碎银子倒出来,细细算了算,压根不够去看病的。

拉拢了脑袋。

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叫他,是和他换班的人,蓝雀赶忙把东西收起来,藏在了被子里。

群居的生活难免有手脚不干净的人,所以银子什么要么贴身放,要么就藏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什么事情啊?”蓝雀手不小心撑了下床,疼的直抽气。

“这个。”那小太监扔了瓶药给他,八卦的坐在床边,哥俩好的搂住蓝雀的胳膊,“跟哥说说,什么时候认识昭武校尉的?”

“你在说什么?”蓝雀一脸迷茫,拿起药瓶仔细看,是治疗烫伤的药膏,看瓶子就知道是好药。

“装傻?这是昭武校尉派人送过来的,说是给蓝雀。”小太监打趣的笑说,“被烫一下,就能认识校尉,这是什么美事。”

“你别多想。”蓝雀羞红了脸,手紧紧握着药瓶,“那是昭武校尉人好,才会给我送药膏来,只是可怜我罢了。”

“是是是。”小太监起身,“我还要去值班,你注意点伤口。”

“快去吧,别被公公骂了。”蓝雀迫不及待的打发他离开。

今日在偏殿的女子,就是今日陛下册封的昭武校尉。

蓝雀脑海中想起那女子的模样,不自觉红了耳朵,又有些懊恼,那时候的模样应当很蠢吧。

真是丢人。

如此大打消息自然也传到了穆玄师耳朵里,没想到林卓然能够这么快就获得官位,也不知道答应了陛下什么。

于是唤来沈君泽商讨对策,沈君泽还是老样子,态度不温不火,心中藏着许多事情。

听完穆玄师的话后,不动声色的攥紧了拳头,“目前的情况看,陛下应当是想要林卓然找回穆棱,所以才赐官让她好方便办事。”

“那边一直没有穆棱的消息,只有一种可能。”穆玄师眉头拧在了一起,“穆棱还没死,并且安全的躲起来,等待时机。”

“公主不必担心,穆棱死了自然是最好的,即使没死,她也不会知道刺杀的事情主使是谁。”

“现如今林卓然再也不是无用的人,我打算过几日将她请来府上,到时候你打点一下。”

穆玄师的语气不容拒绝,只是在告知而已。

林清明肚子越来越大,精神状态直线下滑你,做不了什么劳神的活,府内有事情,就全都落在了沈君泽身上。

沈君泽点头,没有任何怨言。

带着晚露回到院子,沈君泽长舒一口气,褪下外袍,在无人时露出了最本真的面容。

无尽的哀愁和孤独,像是一朵绽放在黑夜无人角落的兰花,即使散发清幽的香气,也吸引不来任何人。

林卓然不知道穆玄师打什么主意,也不知道晚去公主府几天,就会有一场宴会欢迎她。

她只是想着要去看望林清明,林清明身怀有孕,断然是不能让他跑过来的。

知道林卓然来了,林清明情绪明显高涨了不少,早早就在俯门口等着了。

看见瘦了一圈的林卓然,心疼的厉害。

“怎么瘦了这么多?”林清明心道得亏让厨房做了好些补菜。

“养伤哪有不瘦的,过几天就养回来了。”林卓然不甚在意,转移话题,望着林清明的肚子,“比我走的时候要大了不少。”

“是啊,这小家伙长的真快,可把我累坏了。”嘴上这么说,心底是高兴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有哪个父母心中是不欣喜的。

在东院里小摆了一桌,大多数的菜肴都是林卓然喜欢吃的,孕期的林清明胃口并不大,吃着或者闻着就反胃的东西也多,全程都是看着林卓然在用餐。

林卓然来府内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沈君泽的,听见下人汇报的时候,心都跟着紧了起来。

找谁?听闻是找林清明,松了一口气,却又酸涩了起来。

摸了把脸,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当初偷偷跑走就该知道,两人缘分已经断了,不会再回到从前。

心中这么想着,脚诚实的走到了东院门口,看见匾额的时候,沈君泽惊了一下。

转身就要走,可在听见院子内传来的谈笑声,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已经许久未见到林卓然了,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了,据他打听得来的消息。

林卓然为了恢复“身体”吃了不少苦,不过具体是什么样子,沈君泽的能力还没大到可以在将军府安插眼线。

躲的远远的,探着身子看一眼。

可就这一眼,击溃了内心防线。

天色还早,她们便在院子里放了桌子,借着傍晚的凉爽冲淡白日的燥闷。

林卓然表情放松,眉角眼梢带着柔和,含笑的双眸有无穷的吸引力,让沈君泽无法自拔,忍不住想要靠近。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指甲掐进了肉里,疼痛让沈君泽瞬间恢复了冷静,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林卓然收回余光,笑意淡了不少。

三日后,穆玄师正式宴请林卓然,为她庆祝入仕,林卓然自然不会推辞她的好意,欣然接受前往。

宴会规模不大,小巧而精致,一瞧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穆玄师衣着郑重,对此次见林卓然非常重视,若是能趁着醉酒套出事情,当然是最好。

沈君泽焦急的在屋内来回走动,衣摆随着动作不住的拂过凳子,眉头拧在一起。

今日他要陪着出席,可沈君泽不想见到林卓然,说是害怕更加准确些,可又无法向穆玄师推辞,不然肯定会引得怀疑。

一纠结就到了中午宴会的时候了,穆玄师都去了,沈君泽也不好再迟,匆忙洗了把脸冷静一番,赶了过去。

到的时候林卓然正和穆玄师谈笑,宴席已经开始了,没人会注意到姗姗来迟的他。

沈君泽不动声色的入了席,坐的位置正是穆玄师的身侧,可以清楚的看见林卓然的一举一动。

“在做的都是那人猎场的人,大可必不与我们藏着,那日发生了什么?”

穆玄师手撑在膝盖上,目光灼灼的盯着林卓然,想询问个究竟。

林卓然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叙述了一遍,穆玄师听后心思沉了下来,“这些日子,你都住在何处?”

林卓然应当称穆玄师一句嫂嫂,可至今为止,林卓然叫出口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穆玄师也该称呼她为小姑子,但因为身份尊贵的原因,往往直呼其名。

多少带了点生分。

“记不清了,我回来后生了场重病,那段时间的记忆像是选择性忘记一样。”说这话的时候,林卓然垂下了眼睛,手指互相摩挲着。

“大概也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望了也就望了吧。”

轻描淡写的话语在旁人听起来没什么,可落在沈君泽耳朵里,说不出的刺痛。

原来担心都是多余的,他还担心按照林卓然的性子,怕是要拽着他问清楚,没料到失忆了。

还是专门忘记了和自己的回忆。

等回过神来到时候,口腔内已经满是血腥味,习惯性的咬唇在思索的时候不知力道,咬破了。

七殿下失踪,不可大肆歌舞,免得引起陛下厌烦,简单吃了一顿家常便饭。

相谈甚欢,穆玄师要留林卓然下来再用晚膳,被后者婉拒了,即使搬出了林清明,林卓然也没任何动摇。

穆玄师纳闷,“你可是最宠明儿的,怎么现在搬他出来都不管用了。”

“我能回京城,多亏楚楼的一位郎君相助,只可惜回来就病倒了,还没去道谢呢。”

“楚楼。”穆玄师自然是知道林卓然口中的人是谁,但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那位郎君?”

“名叫元辰辰,我想着一位郎君在那种地方做事情终归是不好,打算给他赎出来。”

林卓然心中坦然,可别人听起来就不一样了。

落魄小将军被楚楼戏子所救,小将军报恩赎身,这妥妥话本里的故事。

穆玄师笑的眯起了眼睛,笑着对身边一动不动,脸色苍白的沈君泽道,“我看她就是对人家动心了,打着幌子呢。”

惹得在场人也笑了起来。

林卓然没有任何的辩解,垂下眼睛任由同僚的打趣。

既然都有事情了,穆玄师也不多做挽留,放人走了。

收拾的事情有下人在,沈君泽并不需要帮忙,他现在也没心情去看着下人打扫。

泪水死死的守在眼眶中,终于在无人的时候,落了下来。

那段相处仿佛是梦一般,沈君泽反复告诫自己,不可以沉沦下去了,可每次信心满满,都能被林卓然三两句的话击垮。

元辰辰当真是捡了个好漏。

嫉妒滋生,无数阴险的报复计划在心中闪过,沈君泽捂住心口,喘息着平复心情。

魂不守舍的回到院子,情绪压制了感官,以至于没让他察觉到不对劲。

就在反手关门的时候,蹲在屋顶的林卓然实在忍不住了,跳了下来,用手抵着门不让他关。

“我这么大一个人在房顶上,你都看不见吗?”

带着明显的怒气,林卓然死死的盯着沈君泽惊讶空白的脸,咬牙切齿。

第二十七章

反应过来的沈君泽双唇紧抿,用身体抵挡着门,不让林卓然进来。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是东院,你不能随意进来。”

力气终归是不如林卓然,守不住门也不干站在原地,转身就朝里屋走。

林卓然一把拉住他,顺带着把门关上,将人抵在墙角,距离近的鼻尖凑着鼻尖,温热的呼吸扑打在对方的脸上,皆胸如鼓动。

“跑什么?”

沈君泽如此拒绝的态度让林卓然心中不悦,可却在看见人通红的眼眶后,那点不满全都烟消云散。

指腹擦着人的眼角,低声询问,“怎么哭了?”

“林太尉认错人了吧。”沈君泽拧着心脏,毫不客气的拍开她的手,“并且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还在生气?我没忘记。”林卓然伸手揽住了他的腰,低姿态示好,“如果不这么说,穆玄师必然是要怀疑到你头上的。”

“沈郎。”

林卓然语气软软的,若是从前沈君泽必然心猿意马,可现在只剩下浓浓的无助和揪心的疼。

喘息间理智占据了高峰,沈君泽无比庆幸,真当面对林卓然的时候,比想象的还要冷静。

“我是你嫂嫂的男人,即便有过什么,那也是错误的,全当没发生过,不然事情传出去你我都不好看。”

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敢看林卓然的脸,生怕一个不留神再沉沦下去。

身前的人沉默了一会,听见了轻笑声,“沈郎骗我,你和穆玄师压根什么都没有吧。”

从那次同床时林卓然就发现了,沈君泽并非是经历过的人,失忆后许多事情不明白,可恢复了记忆仔细一想,便能理出个理所然。

“沈郎对我的情意不假,我看的真真的,我定然会找到办法接你出公主府。”

情话说的自然且动听,沈君泽一瞬间的恍惚,腰上炽热的手掌让他贪恋。

沈君泽深呼吸,用力推开了林卓然,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

“林卓然你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吗?当初我不过是看你一个人昏迷可怜,出手相助一把。

你也知道,公主不曾碰我,所以我才找其他人想尝试那滋味,你不过是恰好而已。

别再来找我了,以后各自安好!”

怒吼着说完这一番话,沈君泽软的差点站不住,抵着墙不敢动弹分毫。

身前的人松开了搂着他腰的手,后退半步保持距离,目光幽深的可怕。

“再说一遍。”

沈君泽咬牙,“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真动情了傻不傻?”

屋子内气氛压抑,沈君泽纤瘦的身子颤抖着,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人,感受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而林卓然并没有想象中的爆发,她垂下了眼睛,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一句话也没说,推门离开了。

屋内的人顺着墙壁滑落了下来,脸深深埋入掌间。

他不能再和林卓然扯上关系,最后对两人都是无益的,沈君泽开始懊恼于当初一时私心的结果。

是他拖累了林卓然。

林卓然并没有如说的一般,前往楚楼找元辰辰,而是先去了尚书台。

新上任的武官也不知道做什么,尚书台也没人敢拦着,只能跟在身后,又见林卓然面色不善,心道该不会是谁得罪了这位祖宗,现在来寻仇了。

陈尚书听闻属下汇报林卓然气势汹汹的来了,下属不知该如何是好,便亲自理袍子前去迎接。

也算是看着林卓然从小到大的,陈尚书自觉这丫头若不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压根不会踏入书生气的地方半步。

莫不是陈米那臭小子做了什么?过去的路上,陈尚书反复思索,自家女儿都在尚书台好好呆着,去哪儿是随时汇报的。

抱着疑惑,她看见了在大厅内的林卓然,眉宇间带着浓郁的戾气,本就是行军之人,身上的煞气就比旁人厉害,现在则是让那些文官半点也不敢靠近。

“陈姨。”林卓然规矩作揖,陈尚书是可敬的长辈,自然是要尊重的。

“林校尉到此是找小女?”陈尚书打量着她,心中想着得和林老将军说说,她这女儿大病一场后,怎么变了这么多。

“劳烦陈姨。”林卓然没有过多的解释。

陈尚书也没多问,派人去叫陈米。

自从科举时按时去尚书台报道,陈尚书就知道这孩子是有能力控制自己,所以在林卓然不在的这段时间内,陈米被强行留在尚书台。

整日里跟着陈尚书早出晚归。

今日知道了林卓然来找自己,激动的连毛笔都不洗了,放下一路小跑着过去。

待到陈尚书面前又恢复了正经,慢斯条理的走来,身后跟着下人,还真有点风范。

既然是陪林卓然的,陈尚书也就不阻拦了,念在这么长时间陈米都乖乖做事的份上,答应让她出去。

一出尚书台的门,陈米原形毕露,笔直的腰背微微弯曲了下来,手自然搭上林卓然的肩膀,叹息。

“我知道你回来后想去找你来这,可我娘压着我去尚书台,姐妹也是没办法,得亏你来救我了。

说吧,去哪儿放松,我定然奉陪。”

当陈米看见楚楼二字,嘴角抽搐了下,难以置信的看着林卓然,拽着手臂把人拉倒一处。

“虽然这也算是一种放松,但咱俩的身份不适合吧。我娘要是知道,能把我腿打断。”

楚楼门口人来人往,绸带飘摇,撩拨路过人的眼眸,站在门口不动的两人,显得格外突兀。

“我要赎人。”林卓然撂下一句,无意愿解释过多,抬脚进去了。

陈米眨巴着眼睛,一咬牙也跟着去了。

都想好了,到时候陈尚书问起来,就说是林卓然带着自己来的,她心里是万分不愿意。

在楼里走动的男人眉眼多情,目光流连在林卓然身上,可在触及到女人眼中的烦躁凶狠后,吓的一哆嗦,忙绕开了脚步。

楚楼管事的是一位女子,名白沙。

个子不算高,脸圆圆的,笑起来甜美无害。

“林太尉,您什么时候想来我们这儿了?”白沙上前迎接,一双眼睛里满是灵动。

陈米瞥了眼林卓然,发现其心情不悦,不愿意多言后,自然接过话题,“元辰辰呢?”

“元辰辰?”提到元辰辰,白沙也是一愣,随即眼珠子轱辘一转悠,“辰辰马上要表演了,可要留下来看一眼?”

啪嗒,沉甸甸的一袋银子砸在桌子上,看的其余两人眼睛都直了。

“这是元辰辰赎身的钱,足够了。”林卓然没半点犹豫,态度坚决,是有备而来的。

白沙半张合着嘴唇,一口气噎的上不去下不来,好半天才找到如何说话。

“辰辰是我们楚楼一顶一的吹笛手,林太尉好眼光。”白沙手掂量了一番,心中估摸到数目,脸上笑容更甚。

元辰辰在楚楼的位置并非如白沙所说,吹笛厉害是厉害,可楚楼也不是非他不可。

有客人看上他,元辰辰还这不肯,那不愿意的,给白沙流失了好些银子。

若不是和那位梅君交好,白沙早就想找个借口把碍眼的元辰辰赶出去了,现在正好来了个接盘的,还附带了一笔不小的数目。

白沙心中小算盘打的噼啪想,果然没白养元辰辰这些年,是卖了个好价钱。

“我这就去拿元辰辰的卖身契。”

白沙笑眯眯的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一搭纸张,细看里头是一张张卖身契,一个个郎君就被这纸张困在了楚楼中。

手指一跳,抽出一张来,上头学着娟秀的元辰辰三字,白沙递给了林卓然。

后者确认无误后,直接将卖身契点燃,火蛇的吞噬下,烧的连碎片都不剩。

“林太尉好气度。”白沙心里嘲讽几句,嘴上捧场。

元辰辰此刻正在梅君那儿喝茶,等待着表演的开始,对于吹笛的工作,元辰辰并不需要准备什么,早已烂熟于心。

“今日王姑娘又来找姐姐了,都这月第几次了。”元辰辰双手撑在面前,打趣道。

因为要上台的缘故,脸上的妆容比平日里要浓些,红艳的口脂沾在饱满的嘴唇上,用桂油梳过的秀发披散在脑后,散发淡淡清香。

“脑袋里光记着这些,从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八卦?”梅君眉眼上调,给他又沏了杯茶。

元辰辰未经人事,被这么一说,小脸红了,低头羞涩的笑了。

王姑娘自然就是王汝南,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个追求新鲜感的人,可到现在还依旧把目光心盯在梅君身上。

三番五次的来楚楼找梅君,给人带好玩的东西,就是每次梅君都不一定见她面。

摆谱子王汝南也没见有多生气,放下东西隔着门说了好些话才离去,像是知道梅君在里头会听见一样。

“元朗。”白沙得知元辰辰在这儿,忙不得的过来要将事情告诉他,“有好消息。”

元辰辰拉开推门,对着白沙微微行礼,“母亲。”

这是楚楼里男子对白沙的统一称呼。

“还叫我什么母亲。”白沙越看元辰辰越讨喜,像是看那袋在自己金库中的银子般,喜气洋洋的说,“你被赎身了。”

“什么?”元辰辰瞪大眼睛,望望白沙,又看看梅君,写满了惊恐。

翻遍了所以人员交往,元辰辰没找到一位能够愿意为他赎身的人。

梅君眉头拧起,起身拍了拍元辰辰的后背以示安抚,“可否知道是谁赎了辰辰?”

“林校尉。”见元辰辰还是一脸懵,白沙着急的一拍手,“林将军府的小姐,林卓然!”

第二十八章

梅君眉头狠狠拧在了一起,元辰辰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带着林卓然回京的事情,所以梅君对于突然为元辰辰赎身的林卓然,显得非常警惕。

“林姑娘。”元辰辰小声呢喃了句,在白沙调侃的目光中,逐渐红润了面颊。

楚楼之所以发展的如此昌盛,是因为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即使孩子被卖入了楚楼,也是可以回家探望父母,尽孝心的。

所以楚楼内,能靠卖艺过日子的男子,生活的都还不错,除了工作的地方让人非议。

整体来说还是为苦命的男子提供了生活环境。

“回去收拾东西,等着进将军府吧。”白沙欣喜不过是因为钱财,楚楼刚建成她就来任职管理。

这些年男子来来往往,早已让她没有过多的感情分散给这些稚嫩的孩子们了。

能为赎身的,定然两人是有不浅关系,白沙想到那一层也不无道理。

听的元辰辰心猿意马,狩猎的时候就已经心悦林卓然了,也多方打听知道林卓然并未娶夫,且没有心悦之人。

元辰辰心中清楚,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当正君是不可能的,可若是林卓然,成为妾室心中也是愿意的。

整个人飘飘然,不知道是如何回到房间的,收拾东西时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在楚楼这几年,发现除了衣物外,没什么好带走的。

元辰辰突然有些舍不得一直住着的地方,将房内的花草侍弄了一番,欢快的背着包走了。

林卓然并没有在那儿等着元辰辰,将卖身契烧了后就离开了。

陈米无法,看这人走的风风火火的,丝毫不像要留下来和元辰辰交流的样子。

按理来说给人赎身后,不得贴心的把人接回去,头一次见向林卓然这样,一掷千金转脸就走。

而林卓然真实的想法不过是在楚楼内,总是会想起那日跟随沈君泽,来到这儿,被拖着入了房间,还要威胁他的事情。

在那时就开始骗她了。

林卓然意识到后,眉头拧的更死,真的很想去质问一番,可沈君泽伤人的话语触及到了林卓然最不可侵犯的自尊。

“慢点走。”陈米一介文弱书生,追不上大步直冲的林卓然,跟在后面小跑几下,就有些喘了。

“你这是要去哪啊?”

“看院子。”林卓然驻足,“答应他了。”

入城之前,林卓然便已经打算帮助元辰辰完成对老翁和小元的承诺。

现在不过是兑现的时候,林卓然翻看了府内地契,并没有合适他们住的地方,查看手中的闲钱还有,便打算买一间小院子暂给元辰辰居住。

“给元郎?”

陈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件事情,难道林卓然只是单纯把人赎回来,什么事情都不做吗?

院子自然不是一两天能看好的,林卓然看了几家都不太满意,便暂且将事情搁置,拜托陈米帮忙留意。

忙活了大半天,林卓然心中的烦闷并没有消散,反而随着太阳的落山,更加浓郁。

本是想拖着陈米去酒楼喝一顿,虽不能解愁,但可以让她暂时回避浓烈的感情。

陈米心有余而力不足,陈尚书只给了半天假,明天还要去尚书台报道,若是晚上喝多了,第二天起不来,怕是又要挨训。

现在只要陈尚书开口,陈米心中就怵的慌,谁能像将军府的林虞将军一样,对孩子放养到如此。

林卓然也清楚陈米现如今的状况,陈尚书极力的想要培养她,不过是希望陈米能在自己羽翼下成长,也好过被她人骂。

“知道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吧。”林卓然终于勾出一丝笑容。

今天她什么都没和陈米说,但陈米好似明白一样,什么也不问,就跟在林卓然身后,默默的陪着她做一些旁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我欠你一顿饭,有时间补回来。”

陈米打量着林卓然,发现她状态好了一些后才放下心,笑说,“那就行。”

买了几壶佳酿,林卓然拎着回到了将军府,入门就瞧见等候多时的竹青。

“进屋来,我与你娘有事情问你。”竹青眉眼带着愠怒,是真生气了。

屋内林虞倒是神色淡然,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示意其坐下。

“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我林虞的女儿一掷千金,将楚楼的男子赎了出来。”

林虞语气听不出异常,林卓然抿唇什么都没说。

“那位叫元辰辰的郎君已经安排住下了。”

竹青不解气的拍了下林卓然,也不敢用多大的力气,毕竟人才刚刚痊愈。

“也不知道说一声,人家带着包裹上门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劳烦爹爹了。”林卓然冷着一张脸,和林虞颇有几分相似。

一大一小都这副样子,竹青心中叹气,瞪了眼林虞,希望她能说些什么。

察觉到自家郎君的暗示,林虞慢悠悠的开口,“你是打算娶了元辰辰?”

竹青虽然说不建议门第出生,可从楚楼那地方出来的,即使不做皮肉生意,也容易惹人非议。

将军府受不得闲言碎语,恐怕会影响林卓然日后的仕途,自然得多考虑些。

当即蹙眉,可若是林卓然执意喜欢,谁也拦不了,跟她娘一个性子,认了就不会改变。

这一点竹青感受非常深,也是偌大的将军府没有一位侍妾和同房的原因。

“母亲多虑了,元辰辰在我失忆的时候,帮助良多,我不过是知恩图报。”

听闻自家孩子没那想法,竹青松了一口气,男人的心思终归是比女人细腻的。

“元辰辰还是未出阁的男子,你毫不掩饰的把人赎回来,现如今住在了府内,难免会引人非议。

你若是喜欢就罢了,只是报恩难免让元辰辰落人口舌,日后若是找妻主,也是难。”

“爹爹说的是。”

林卓然为元辰辰找院子,不过是想让元辰辰把家里人接过来,短时间内找不到让元辰辰住在府内也无伤大雅,将军府那么大,多一个人微不足道。

但听竹青这么一分析,林卓然才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象的简单。

“在找了,但一时半会没办法解决,京城中空出的房子不少,可地段都比较偏。”

听到此处,竹青起身,从里屋内翻出一小木盒子,打开后是一搭地契和珠宝,看到林卓然眼睛都直了。

这是她爹爹的私房钱?

不应该这么多的吧。

林卓然听说竹青和林虞成婚的时候,还是一贫如洗,特别是竹青,是家中长子,为了供给下面妹妹上学,被卖给了林虞。

谁能想到多年后那个穷乡僻壤的女人,参军后凭借军功,一路爬上了金凤朝将军之位。

“爹,这些是?”

看竹青握着东西思索了一会,抽出一张地契道,“这些都是你娘给我的彩礼,这个你拿去给元辰辰先住着吧。”

接过地契,林卓然看清楚上面的地址,是将军府账簿上没登记过的,院子小巧,三口住足足有余,地点位置靠近主街,做什么都方便。

林卓然还发现了,竹青那小木盒内还有几颗拇指大的珍珠,圆润光泽,定然值不少钱。

当初林虞娶竹青的时候,大部分家当都用来买竹青了,所以彩礼什么的都没有,就连给人扯布做件衣裳都难。

于是林虞在做官后,手中有点闲钱就会给竹青添置东西,官越做越大,到后来吃穿不愁,林虞就想着买房子铺子给竹青存着。

行兵打仗的,就怕在外头有什么意外,这也是变相的让竹青能够有自保的能力。

没入府登记也是害怕朝堂中的不测风云,即便被抄家,竹青手中的东西也够一家子生活的了。

“我明天让人去打扫,估计后天就能住进去。”

竹青安排事情,她们自然放心。

望着女儿离去,竹青叹了口气,被林虞从后面抱住坐在了怀中,低声询问是怎么了。

“然儿是不是该找夫婿了,我像她那么大的年纪,都怀了清明了。”竹青打心眼里喜欢小孩,也希望林卓然能早些成家。

有个贤惠的夫君照顾着她,竹青心中也安心了。

“不着急,然儿有自己的想法,你倒不如想想,私自把地契给她了,我会不会吃味?”

林虞年少成名,爬到将军的位置不过四十来岁,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迹反而让这人更有魅力,一颦一笑都牵动竹青的心。

怀中人瞪了她一眼,把小盒子盖好,藏入了袖中,“彩礼给我了,便是我的,妻主难不成想要回去。”

“自然不会,给你了,便是你的。”林虞搂紧了人,脸埋在他颈肩感受温度。

因为在一起太久,有时林虞都会望了这个家初起时的艰辛。

把玩着竹青略带薄茧的手,林虞放在嘴边亲吻了下,惹得怀中人羞红了脸。

“我们也该放手了,小孩的事情管太多无意。”林虞道。

竹青沉默了,任由林虞把玩,良久才点头。突然转过身,明眸一瞬不瞬的望着林虞,“可若是然儿未来娶的郎君有歧义,这可怎么办?”

元辰辰的事情让竹青不得不多想。

“到时候再说,然儿又不是小孩子了,能明辨是非。”

自从两孩子长大,竹青口中便离不开关于孩子的话题,林虞虽然理解并且附和,但时间久了心中还是会吃味的。

就如同好端端的一个晚上,在纠结林卓然未来的婚事,让林虞非常不能接受。

瞧着竹青还在思索,拇指往人红艳的唇上揉了一把,“睡觉。”

多年的默契自然是明白了意思,竹青瞬间脑袋空白了,自从林卓然回来后,她们已经好久没亲密了。

第二十九章

林卓然脸色不善,手上还拎着酒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此刻小姐的心情不好。

路上碰见的下人,无一不是把头埋的低低的,生怕牵扯到自己。

回到院子内,林卓然眯起眼睛,询问端着水盆要去倒水的丫鬟,“春喜,元公子人呢?”

春喜眨巴着眼睛,向上望着思索,手臂环着水盆,手掌拍在了脑袋上,憨憨笑说,“主君把元公子安排住在了大公子的院子里。”

林清明出嫁后,一般是不会回来住的,但竹青依旧把院子留着,家仆每日回去打扫一遍。

按竹青的话说,院子里有关于林清明成长的痕迹,他舍不得抹去。

再说了,万一哪天定安公主有事要出远门,他便可以将明儿接回来住上几日。

林虞明白他是舍不得陪伴多年的孩子突然嫁人,便也是默许了,府邸大,不差一个院子的空间。

春喜是从小就跟着林卓然身边伺候的,与其他人对林卓然的畏惧不同,她是知道主子性格的。

说起话来也不畏缩,问什么答什么。

“也好。”林卓然点头,下巴朝水盆点了点,“这是做什么的?”

春喜的小脸立马皱了起来,当即放下水盆,撸起袖子,让主子瞧胳膊上的抓痕。

“您看。”

说话间,里屋的门被撞了一下,犬的稚嫩叫声回响在院子里,伴随着抓挠木门的刺耳声。

“二水抓的?”林卓然微微挑眉。

“那小家伙在长牙,什么都想咬,您屋内可都是红木家具,奴才不过伸手拦了一下,就给了一抓。

下午的时候,没留意,跑去前院的池塘里抓鱼去了,搅的池塘里淤泥翻涌,水都混了,二水身上也是泥水。

我刚才给它洗完,毛还没干呢,怕跑出去再野一身泥,就暂时给关在屋子里了。”

听见二水一天之内惹了这么多祸,特别是前院池塘的事情,林卓然眉心一跳。

前院的池塘是竹青亲自打理的,里头的锦鲤也是精心喂养,长得漂亮极了。

竹青与其他郎君聚会的时候,前院池塘旁的亭子就是常驻点,为的就是欣赏池中趣景。

“爹爹可知道了?”

林卓然有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盯着春喜张大要说话的嘴巴,立马出声制止。

“算了,我明日亲自带着二水向爹爹请罪。”

算是明白今日竹青为何会动怒了,恐怕有一大半原因是因为二水的事情。

话顶在气管里不上不下,小姐都说不听了,春喜也不好多言。

抱起盆朝院子外走,小声嘀咕,“主君差点要把二水炖了,小姐还把二水朝眼前带。”

二水闻见林卓然的味道浓郁起来,更加兴奋了,抓挠的频率更快,喉咙里呜咽着。

门打开后,一团白毛球冲了出来,吐着舌头扒拉林卓然的小腿。

二水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犬,通体雪白,唯独脚掌漆黑,又宽又厚,跑起来飞快。

刚洗过,毛发还有未干的地方,蹭着水全到林卓然衣摆去了。

林卓然回来了,二水眼里全然没有了其他事务,光围着林卓然转悠,走到哪儿跟到那儿,活脱脱一个小尾巴。

酒壶随意放在桌上,林卓然拿过布巾,对坐在面前的二水一通擦拭,小家伙也因为主人的动作而激动的来回扭动。

林卓然擦拭二水爪子的时候,发现指甲确实长长了不少,怪不得把春喜挠破皮了。

“爪子该剪了。”

微蹙眉头,小声嘀咕了句。

二水也不知道听懂了没,前爪搭在林卓然膝盖上,粉嫩舌头舔着林卓然的面颊。

后者沉默无言,无情的推开了二水。

“要是他有这么热情就好了。”

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林卓然眼神暗了下去。

春喜倒完水回院子,悄悄垫着脚朝主屋里头看,思索着得去找小姐要些医药费来,左看右看没见到人,正准备放弃,打算找个机会进去再说。

林卓然就出来了,身后跟着二水,那尾巴摇的欢脱,舌头耷拉在嘴外。

“小姐。”春喜跑了过去,“又要出去吗?天色不早了。”

一袋银子抛了过来,春喜熟练的接住,掂量了几下,眼睛瞬间亮了。

“明日去药方看看,剩下的买点好吃的补补。”

春喜这丫头,是竹青路过奴隶市场看见的,当时瘦瘦小小,委屈的蜷缩在卖家的脚边。

林卓然小时候皮,家里的仆人见她都绕着走,自然也没人敢伺候,当时竹青正为这件事情头疼,就看见了春喜。

孩子也可怜,便买了下来,让她陪着林卓然,最起码能有人照顾饮食起居。

所以春喜是穷过的,对于尝试过贫穷和没人权生活的人,对她们最好的方式就是金钱,沉甸甸的放在手中,比什么都安心。

春喜乐呵着把钱袋收下,连忙问道,“小姐可要备水沐浴?”

天色完全黯淡下来,轮明月当空,院内不用点灯便能看清楚东西。

身上还带着水汽,林卓然随意披了件外袍,顺着梯子爬上了屋顶,手里还不忘拎着今日买的酒水。

辛辣入喉,京城的酒比不得北方的浓烈,喝着总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在这儿,能看见将军府的俯门,俯门外过一条街,便是川流不息的主干道,相比现在也热闹非凡,再走上两条街,就到了定安公主府了。

那条路林卓然闭眼都能摸着,从前是因为林清明,现如今也不知道为了谁。

透明的液体从嘴角滑落,顺着白皙纤长的脖颈流入衣领,林卓然爽快的抹了把嘴,坐在了瓦片之上。

想跟着上来的二水明白主人没有带自己的意思,在院子里焦急的转悠了几圈,而后一动不动的趴在了地上。

皎洁的月光洒在身上,带着无限愁思,林卓然垂下眼睛,眸中晦暗不明。

突然二水站了起来,目光直勾勾的看向院门口,向前冲了一小步,又跑了回来,对着门汪汪狂叫。

吓的元辰辰一动不敢动,紧张的盯着院中那白犬,左右都没人,心中慌极了。

“二水。”

林卓然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披在肩膀上的外袍随风鼓动,脚尖找地,身姿轻飘。

被主人训斥的二水哼唧出声,乖乖的后退到了林卓然的腿侧,却还是龇牙对着元辰辰。

“这犬就叫的欢,真要上,第一个跑。”林卓然拍了拍二水的脑袋,指挥,“回屋子去。”

二水在原地打转了几圈,看了又看,迈着极其不情愿的步伐,进了屋子。

屋门没关,白犬就坐在门槛内,盯着院子里的动静,一副看家好犬的模样。

“林姑娘,那是你养的犬?”

元辰辰小心踏入院内,眼睛还望着那犬,确认没事才来到林卓然身边。

“山上捡的,你见过。”

元辰辰恍然大悟,可那时候的小白犬只有巴掌大,怎么才大半个月不见,就长这么大了。

“叫二水啊,都长这么大了。”靠近林卓然的时候,元辰辰闻见的酒气,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轻声询问,“林姑娘可是喝酒了?”

“闲来无事,小酌一杯。”

说是小酌,可身上浓郁的酒香味怎么也不像是小酌,元辰辰内心百转。

抿唇沉思片刻,小声试探道,“林姑娘可是因为沈郎君?”

原本来有些懒散的人立马变了气质,眼神锐利起来,吓的元辰辰一哆嗦,吞咽口水,壮着胆子继续说。

“林姑娘是否还记得当时的事情?”元辰辰发现,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一股恐惧由心底冒出,元辰辰向后退了一步,开始后悔所说的事情了。

林卓然抓住了元辰辰的胳膊,不让其有逃跑的机会,语气冰冷,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有些事情烂在肚子里就好。”

“我…我知道了。”

腿肚子都在颤抖,元辰辰把来这的目的全忘了,只想着赶紧离开,免得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为你准备了住所,后天打扫完毕,到时候会带着你过去,小元和老翁我也会派人接入京城,只要你保守秘密,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这是林卓然对他说出为数不多的长话,听似对他有利,可字字句句都在威胁。

元辰辰点头的瞬间,眼泪掉了下来。

不知道是怎么走出院子的,满脑子都是林卓然刚才的话语。

本以为林卓然为自己赎身,可以迎来新的生活,收获强大的妻主,可元辰辰想错了。

林卓然为他赎身,不过是想封口罢了。

现在倒是有些庆幸,以林卓然的能力,没有秘密处死他,而是找了地方给他安置下来。

元辰辰才惊觉自己的可笑,林卓然的种种迹象表明,对沈君泽绝对不是普通的喜欢。

可…沈君泽是定安公主的妾室,身份也不见得比自己好到那儿去。

晚风将云彩推着遮盖住了月亮,没了月光,一下暗了许多。

林卓然站在院子里,直到二水忍不住叫唤了声,才拉回飘飞的思绪。

拢了拢肩上的外衫,背影带着落寞,林卓然摸了白犬的脑袋,关上了门,隔绝了最后一丝光亮。

第三十章

后院的鸡还没叫,二水就趴在了床边,等着主人醒来。

张嘴呼吸声吵醒了林卓然,不耐烦的推开了白犬凑过来的头,可它压根不给面子。

知道主人醒了,激动的用鼻子来回拱,伸出舌头舔舐林卓然的掌心。

宿醉的头疼让林卓然不想起床,半眯起眼睛发现窗外还是黑蒙蒙一片。

“饿了吗?”声音有些嘶哑。

“汪!”

即使再困倦,林卓然听见二水的哼唧声,还是心软了,闭眼缓和了一会,爬了起来。

粮是白煮鸡胸肉,撕成了条状,里头伴着牛肉粒,弄好后指尖都粘着肉的腥味,用帕子擦拭了好几遍才勉强去味。

二水吃的呼哧呼哧,尾巴来回摇着,林卓然蹲在旁边看,手欠的一把握住毛茸茸的尾巴。

正吃着的白犬抬起脑袋,歪头看向林卓然,竟是真从它眼中看出不解。

放手后,那尾巴又摇了起来,二水才低头继续吃。

林卓然没有忘记身上的职责,穆棱还没有找到,她打算等元辰辰搬走后,去猎场一趟,到现场说不准能看出什么端倪,或者想起什么事情。

吃饱的二水躺在地毯式,露出了粉嫩的肚皮,想要主人抚摸玩耍。

只可惜卖萌对林卓然并没有多大作用,拿着绳子把它牵了起来,“得带着你去认错,你可知道做了什么事情?”

白犬哪能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更加是听不懂林卓然的话,还以为是要出去散步,乖巧的坐着。

今日竹青起晚了,醒的时候林虞已经离开了,特意嘱咐下人不要吵醒主君。

昨晚实在是胡闹,竹青揉了揉酸疼的腰,细看眼睛还有点肿,瞧什么都是厌厌的状态。

但当看见林卓然带着那条白犬来的时候,唰站了起来。

“爹爹早。”

林卓然没料到此刻竹青还在用早膳,目光略过他的脸,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犬你带来做什么?”

对于破坏心爱之物的罪魁祸首,竹青自然没能有什么好脸色,特别还是凶手一脸无辜的望着他,压根不知道干了什么事。

“我昨日听春喜说了前院池塘的事情,特意带着二水来给爹爹赔不是。”

这么说这犬都是林卓然带回来养的,犯错了肯定是要出来承担的,不过一条犬知道什么,还得由身为主人的林卓然来。

真跟一条犬生气也不至于,只是心爱的池塘被搅的乱七八糟,竹青心疼和惋惜。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怎么着也得包容。

“算了,日后你可得好好训练它,不可在府内肆意妄为。

早膳用过没,一同用膳吧。”

林卓然欣然同意,她是知晓,只要自己出马,爹爹必然会心软,刚好也没用早膳,陪着一同用了。

侍女借过绳子,拿着用一条条粗布捆绑结实的球,扔在院子里让二水自己玩。

白犬能看见主人,也就没有焦虑,欢快的在平坦的院中玩耍。

早餐都是清淡易消化的,竹青吃的不多,喝了几口粥就停下了,眼睛看向院子里的白犬。

“今日你哥哥回来,说是拿落在家中的东西,到时候把白犬关院子里,别吓着明儿。”

“女儿知道的。”林卓然应声,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粗心大意到让二水冲撞到林清明的,这一点林卓然心中有数。

穆玄师参加狩猎的那段时间,林清明曾跟着竹青回家住过几天,两人挑选了不少的东西留着孩子出生后用,当时还特意订制了一把银制长命锁。

小巧的盒子装着,当时放在了枕边,竟然走的时候忘记了,要不是今日和沈君泽闲聊时谈起,差一点忘记。

“我今日要回娘家一趟。”林清明放下安胎的药物,下定决心道。

月份大了,穆玄师就不愿意让林清明出门,总怕是发生什么意外,林清明心里也担心碰见不长眼的,到时候没地方说理去。

便也乖乖在家呆着,没有重要的事情绝不出门。

坐在一旁,端着茶盏正要饮的沈君泽蹙眉,到嘴的茶又放了下去。

“今日公主朝中有事,说是日落时分才回来,恐怕你一人去不妥。

况且何事能让主君亲自去,有什么事情让小厮带话便好。”

“我回去拿长命锁,落在我那院子里了,还有…”林清明羞涩笑了下,“不知为何,就是想回以前住所看看,总感觉到那儿,我还是个孩子。”

沈君泽没说话,对林清明的行为表示不赞同,既然穆玄师不在府内,又不能没人陪伴,那就只剩下自己一人。

去将军府,很可能碰见林卓然。

沈君泽抿了抿唇,已经做好了拒绝林清明的准备了。

可林清明笑起来的时候和林卓然有五分相似,看的沈君泽一恍惚,便想也没想的答应了。

马车摇摇晃晃停在将军府门前的时候,沈君泽才终于意识到将要面的是什么,手掌一直在膝盖上来回搓着,擦拭紧张流出的汗水。

小厮先行下去将脚蹬摆放好,扶着挺着肚子的林清明下来,后面有沈君泽护着,像是宝贝一样,众人围着他转悠。

林清明垂眼看着脚下,手搭在小厮的手背上,不经意间道,“我听说然儿从楚楼接回来一男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人传人,更何况楚楼是沈君泽在交接的,梅君早已在知道这事后就传信给他了。

除了楚楼内的人外,怕是沈君泽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看见信件的时候,内心是什么反应和感受沈君泽已经记不清了,只晓得走路的时候,有好几次差点绊倒脚下,摔倒了也不知道疼,爬起来继续走。

还是第二天发现腿上多了淤青,听见下人的叙述才知道,昨日的自己有多么魂不守舍。

“昨日宴会林…姑娘说过,那位男子曾帮助过她。”沈君泽紧跟着后面下来,说出来后放松了一口气。

“难怪,然儿对感□□情一窍不通,也不逛楚楼那种地方,我还担心是哪个有心机的迷惑然儿。”

林清明笑了下,眸子弯起来如皎洁的弯月,薄唇轻抿着,上面抹了点胭脂,又加上好生的养着,气色红润。

虽然不在意林卓然喜欢上谁,但在楚楼里的,难免让人想到那些教导出来的魅术,林清明自然不会让使手段的男子靠近自家小妹。

“那位郎君就是城外狩猎,坐在林姑娘怀里的,名唤元辰辰。”

不应该在继续这个话题,可沈君泽看见林清明带着一丝厌恶的模样,心中痛快了不少,多嘴的提了句。

后者蹙眉思索了片刻,想来已经不记得有这号人物了。

踏入将军府的大门,沈君泽紧张的藏在袖中的手都在颤抖,他看着林清明,眼底尽是心虚。

竹青听闻下人的通报,赶来了前院,相见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最近身子可好。

笑着拉人手放在自己腰侧,语气颇有些惆怅,“爹爹,我都被喂胖了一圈。”

林清明向后看去,空落落的,林虞他是知道的,肯定是忙于公务。

“然儿呢?”

提到林卓然,沈君泽不自主的打起精神,听着接下来的对话。

竹青带着两人向院子走去,边走边道,“你妹妹回来的时候带着一只白犬,活泼好动的,怕惊扰到你,便先栓院子里去了。”

“她什么时候养宠物了?”林清明惊讶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自家小妹是最怕麻烦的人。

“一个年纪一个想法吧。”

竹青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但看着这些日子林卓然对白犬是真的在意,也就不好说些什么,全当是小女儿太孤独了,需要陪伴。

头一次来将军府,沈君泽观望着周围建筑,便能看出将军府家底的繁华,一草一木都是精心打点过的,心里难免生出异样情绪。

院子还如同从前一样,林清明伸手想直接推开门,却被竹青拦住了,对着门敲了几下。

很快里头有人走动的声音,林清明微微挑眉。

开门的是一位唇红齿白的少年,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映入沈君泽的眼中,像是被狠狠揍了一拳,差点有些站不稳。

元辰辰规矩的行礼,而后看见站在后面的沈君泽,小脸立马白了起来,张嘴到底是没能喊出来。

“辰公子暂时居住在这儿。”竹青跟林清明解释,又对元辰辰道,“我们是来拿从前落在屋子内的东西,不会打扰很久的。”

元辰辰立马摇头,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鸠占鹊巢的丑角,侧身让他们进来,“没关系的,是我住了林主君的院子。”

“我只是回来拿个东西,院子老是空着也不好,你来住,反而多了人气。”林清明不甚在意。

“什么东西我都没动。”元辰辰并没有住在主卧,而是选择了侧房,所以主卧内保持的还是原样。

即使林清明不在意,但元辰辰有主有次的礼貌,还是让他心中舒服,不由的多了几分好感。

小盒子安然的呆在枕头旁,确认里头是长命锁后,林清明才收了起来。

瞧那小孩紧张的样子,林清明难免心软,正想开口询问他与林卓然是怎么认识的时候。

院子内就传来了脚步声,沈君泽瞬间紧绷了起来,同样还有惶恐不安的元辰辰,他敏锐的察觉到将会有一场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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