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士兵来不及兽化的双手僵直,彻底咽了气,张着嘴仰天瘫倒。
“有异动,全体戒备!”
不知谁喊了一声,宽大木筏上瞬间刀光剑影,青黛矮身避开迎面挥来的利爪,反手刺中对面肩膀。一时间,船体起起伏伏地吃水。
她杀招狠,亦不怕死,对面被逼地节节败退,挑翻一位又一位白虎士兵后,青黛忽然回头望了一眼即墨容伽。
白发雄兽单手持剑,面色冷凝,身侧左臂似无力垂落,出招的姿势也不如其他兽类流畅。
青黛拧眉。
他到底没了兽丹,想来也是吃力。
长刀凌空砍来,即墨容伽再度用力握紧剑柄,身后一软剑挑破长空,将提刀者刺翻。
那红发似飘扬的绸带,一触即分地蒙上他的眼,待看得清时,青黛已站在了他身前。
即墨容伽有刹那意外之色,随后立刻换了副笑脸,将左手背到身后,“小狐狸…是来保护容伽的么?”
青黛回头骂了一句,“敢拖我后腿,我亲自把你踹下海。”
“叮——任务达成进度60%”
即墨容伽低头笑,其余表情皆藏在头盔之下,“我自然是任小狐狸采撷。”
青黛懒得和他纠正“踩”和“采撷”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意思,赤尾一甩,挥退了所有试图上前的士兵。
余下士兵见青黛如此难缠,纷纷扔了剑,嘶吼一声,兽化成凶狠模样。一白虎士兵挥舞利爪,朝青黛大喊,“竟然把我们兄弟逼到不得不兽化的境地。红毛蠢狐,我要把你的脖子拧断!”
青黛将颈边长发撩到脑后,她巧笑倩兮,“来呀,废物东西们。”
那士兵残忍地大笑,“不然怎么说你蠢呢?我们是白虎啊,是苍啸兽族最强大的血脉!我们兵不血刃就可以弄死你!”
而后,三两个士兵突然仰天长啸,吼声震天,木筏剧烈地摇晃起来,随行而来的狮族士兵难耐地跪倒在地。
青黛颇为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不知是不是因为揣了几个月白虎族首领的兽丹,这些所谓的“血脉压制”,对她来说,只是吵闹的噪音而已。
吼声吵得她心烦,青黛的呼吸急促了一拍。她冷冷想,绝对要拧断他们的脖子。
忽然,一双大手捂住了青黛的耳朵。
身后白虎缓步上前,轻声里仿佛藏了万钧之力,“喊什么?吵到我夫人了。”
士兵们的嘶吼一时都堵在了喉咙里,一屁股坐倒,“少、少主……”
狮族士兵趁机起身,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
青黛扭头,即墨容伽不知何时摘掉了头盔,满头白发披散,如倾泻而下的流光。
注意到青黛的视线,他用指尖亲昵地碰碰青黛的脸颊,“听不见吧?嗯——负心的小狐狸。”
即墨容伽叹气,哀怨看她,“怎么能与我洞房一夜就溜之大吉呢?是容伽没做好,惹得小狐狸不高兴了吗?”
看着青黛古怪的神色,他漂亮的银眼睛错开,留下眼睫低垂的侧颜,“容伽也是第一次,小狐狸就原谅我一回吧。”
青黛:“……”完全听得见。
此情此景,青黛当然是装听不见。
她微笑,大声,“你说什么?听不见啊。”
即墨容伽松开捂着她的手,附耳笑道,“小狐狸没听见?那容伽再说一遍好了。”
青黛:“……”
一下不知他俩究竟谁才是老狐狸。
青黛把剑横到他眼前,“废话少说。办事。”
木筏这时也飘到了岸边,即墨容伽后退一步,再转身已是冷淡尊贵的苍啸少主,他朝挤在一处的白虎士兵说道,“灭族。你们好本事。”
白虎族上下骨子里对少主的臣服之心尚存,士兵颤颤,“少、少主,我们也是听命行事,不敢不从啊!都是即墨陵恒逼迫我们的!”
“哦?是么?”青黛半个字也不信,“刚才瞧你们抢军功奖赏积极得很。”
白虎士兵狠狠瞪她,青黛一乐,将脚边一把长刀踢起,径直刺入那士兵大腿,“哎呀,别怪我。我是迫不得已,是你们少主逼我的!”
“你…!”
白虎士兵咬牙切齿,一个两个望向少主,少主眼里却只有身侧的红毛狐狸,他开口,“你想如何处置他们?”
青黛长指点下巴,“扒了盔甲,捆起来,扔到海岛上,任鹂鸟族出气。”
白虎士兵怒了,把他们扔给鹂鸟族处置,这不是必死无疑吗!
即墨容伽摇头,“他们毕竟是白虎。”
青黛哼笑,“哦。我怎么忘了,你是这群坏胚的老大啊。”
她手中的软剑一抖,已是打算把这群士兵都砍了。
即墨容伽失笑,也没急着反驳。他在白虎士兵期盼的眼神中,面色如常地蹲到他们面前,手中翻出了一把锋利匕首。
“小狐狸。我是说,他们毕竟是白虎,怎会轻易被捆住?”即墨容伽慢条斯理地扼住白虎士兵的手腕,一刀划断手筋,“你想丢给鹂鸟族玩,也得给她们送去无害的玩意儿才是。”
“少…呃啊!”
飞溅的血擦过即墨容伽脸颊,他皱眉,停下动作,用衣袖拭了又拭。
这副模样的银眼白虎实在罕见。青黛看他从容背影,有一瞬间想,或许即墨容伽对她和少弋母子…真的并无半分恶意。
否则,整个苍啸历来最年轻的少主,哪里会沦落至绮梦阁,随随便便被欺负。
没有恶意,难不成还真是他满口胡言的爱不成?
青黛出神着,即墨容伽的手在她面前一晃,“走了,小狐狸。”
青黛刻意哼了声,走得更快。
鹂鸟族暂避的海岛上是大片的丛林,他们往里没走两步,就听见细微声响。
青黛化出兽形,揪过两位兽形的狮族士兵,“鹂鸟族的各位,我们是徐族长派来搭救你们的,海岛面对还围着白虎族。快随我们走。”
带来的狮族士兵说了两句南部的土话,茂密草丛深处依次冒出来几个鹂鸟族的漂亮雌兽。
有一位比少弋还小的雌性鹂鸟死死地盯着他们,“……我们可以跟你们走。但我的脚受伤了,可以请这位哥哥抱着我走吗?”
她手指的正是即墨容伽。
即墨容伽没动,他看向青黛,笑着说,“哥哥有夫人了。让其他哥哥抱你吧。”
青黛转开视线,暗骂他满嘴甜言蜜语。
缩在草丛里的小女孩战战兢兢,固执地躲开狮族士兵,一副不肯配合的样子。
小女孩看起来伤得的确有些严重,面色都泛了青,而她不过跟少弋一般大小,就要吃这种灭族之祸的苦头。
即墨容伽就蹲到她面前,指腹拭过小孩额头的汗,“那哥哥只抱你这一回。等你养好了伤……”
电光火石间,一把小刀猛地扎进了即墨容伽的心口。
小女孩用尽全力,声嘶力竭,“我认得你!两年前我跟着姐姐,在王城见过你!就是你们白虎害死了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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