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辨认几秒，认出来这是缩小版且损坏的魔镜。

“等等……这是我的魔镜吗？！你, 你怎么碎了呀！”俞灯呆呆地看着镜面上的裂痕，“魔镜，你还好吗？”

平时话最多的魔镜毫无反应，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俞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镜面上的裂痕，眼前弹出淡蓝色的屏幕投影。

【s级道具：魔镜（完全破碎状态），道具功能暂时无法使用，修复后方可再次使用。注：修复后将产生新的效果。】

俞灯摸着黄铜镜框，整个人都很疑惑。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呀，怎么魔镜就坏掉了呢，难道是他在梦里使用了魔镜吗？但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宿主别担心，您可以修复他的。】

“诶？我可以修复吗……那就好。”俞灯稍微放宽心了一点点。

副本系统又在提醒他确认航向并进行驾驶。俞灯不得不暂时停止阅读航海日志和思考。他再看了一眼乘客花名册，确认这艘游轮上的五万名玩家目前全员存活。

“航向……应该要去刚才那个航海日志里提到的景点吧……但是没有具体坐标呀。”俞灯坐在驾驶座上，眼前是广阔无垠的海洋，左手边的智能屏幕显示出了这片海洋的地图。

地图并没有明确的路线和坐标，只有大致的地形轮廓，以及九个缓慢移动的小蓝点，那应该就是其他九艘游轮。从地图上看，其他几艘船很分散，最近的那艘游轮距离俞灯驾驶的这艘都有很长的距离。

俞灯凭着直觉，选择了一片玫瑰色的海水区域前进。他兢兢业业地驾驶了十分钟，立刻切换成自动驾驶模式，继续翻看他的船长日志。

在意识之海的简介后面，则是对游轮的介绍。

【美梦游轮是最神奇的交通工具。它航行于意识之海，穿过一切幻想与梦，因此，美梦游轮拥有部分幻想特性。】

【美梦游轮中的空间是折叠的。游轮共有二十层，每层有两千五百个房间，每位乘客拥有单独房间和个人身份手环，手环可用于开启房间及消费。】

【每艘美梦游轮共有五个大型商业区以及游玩区，每层甲板都有设置基础商店。乘客可使用手环进行消费。】

【游轮的每层甲板都有外侧观景区，乘客未经允许不得擅自离开楼层，每层每日会随机刷新可出行的房间号，乘客可以到主甲班和商业区活动。】

俞灯仔细看完，恍然大悟。他明白了，就是限号出行，出门得摇号的意思对吧？

也是，要是几万人同时涌到主甲板上，他都不敢想象会拥挤成什么样。更别提玩家之间有可能是互相认识的熟人或是仇人，要是全部挤在一起，不就得打起来么。

俞灯又往下翻了一页。

【请注意，特定的乘客之间，有概率产生特殊联系。】

【美梦游轮尊重乘客的隐私，因此，当乘客想要离开房间时，可以选择使用伪装或是真容出行。】

唔，还真是无限副本一贯的作风。怕玩家们拉帮结派全部乱了套打起来，又留了漏洞让玩家们互相试探算计。不过那个产生特定联系是什么意思？

俞灯没有琢磨明白，只能暂时把信息记下来。再往后翻，他终于看到了船长权限。

【美梦游轮的船长拥有管理乘客的权限。船长可以给特定乘客开启出行权限，并可以通过手环通讯系统向乘客传达信息。当船长与乘客建立双向联系后，可以进行呼叫和直接传送。】

俞灯陷入沉思。他刚才在花名册里看到了哥哥的房间号，是a12-1705……他在手环通讯系统翻了翻，找到俞封的房间编号私发了一条通讯。

哥哥那边没有立刻回复。俞灯继续翻看航海日志，不过日志在这些介绍之后就没有其他的有效内容了，全是空白页，仿佛是在等待他进行记录。

俞灯放下这本航海日志，转头打量他的船长室。

和现实生活中的游轮构造略有不同，美梦游轮的船长室和住舱是合为一体的，位于船头位置的最高甲板层。

从窗外看过去，游轮有二十层楼那么高，船舱大楼分别建造在船体的两侧。每层甲板的表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俞灯通过日志介绍，知道了楼层里面的走廊是折叠的，容纳了许多房间。

这完全就是一座小型的海上城市。

俞灯正观察着，听到自己的船长室大门被敲响。他打开舱门，就看到俞封站在门口。

“哥哥！”

俞封走进来，反手关上船长室的门。他搂住扑过来的俞灯：“还好和乖宝在同一艘船，这里是……船长室？”

“是哦，我在这个副本是船长。”俞灯把哥哥拉到驾驶台前，简单介绍一番之后，问道，“哥哥，你昨晚是不是也做梦了呀，我醒来之后完全不记得梦里的内容了，哥哥还记得吗？”

俞封摇头：“我也不记得了，不过我获得了隐藏规则，这条规则没有因为梦境结束而遗忘。”

“诶？是什么隐藏规则呀。”

“不同的玩家可能会进入同一片梦境。”俞封眼底浮出细微的笑意，“我猜测，昨晚我和乖宝进入了同一个梦境。”

俞灯努力回忆：“这样吗，我不记得了……不过我的船长日志上也提到过，特定的乘客之间可能会产生联系，应该就是这个吧？”

“大概率是。”俞封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现在看来，我们都无法记住梦境里发生的事情，根据无限世界的一贯作风进行逆推，梦境里也大概记不住梦境之外的事情。”

俞灯一时没跟上哥哥的思路：“唔？”

俞封解释道：“换句话说，游轮上的白天和黑夜是割裂的两条线，我们的记忆并不共通。”

俞灯这下听明白了：“那，那这样会很麻烦的吧……”

俞封点头。

岂止是麻烦，简直是有无数种潜在危险。记忆不共通，也就无法将白天和黑夜的线索进行整合，谁也无法预料接下来几天会发生什么。

“乖宝，你看看你的个人系统空间，道具是不是无法使用的状态？”俞封伸出手腕，一截碧绿的藤蔓钻出来，不过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

“我的所有道具和技能都处于暂时冻结的状态，只有藤蔓的来源比较特殊，我仍然能够使用，但也只有三成左右的力量。”

俞灯试了一下，发现还真是这样，连藏在他手腕里的藤蔓分支也没有动静了。

“是诶……我现在只有一个道具，但是它是破损状态。”

兄弟俩并肩站在船长室的操作台前，眺望远处的海水，俞灯毫无保留地把他作为船长获得的线索分享给兄长。过了片刻，俞封低声问：“乖宝觉得，无限世界提醒我们醒来，是出于好心吗？”

俞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摇摇头：“无限世界肯定是不安好心……哥哥，我不认为这是好事。”

“我和乖宝的想法是一样的。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无论睡得多沉，都会被叫醒，那么这个人通常就会开始依赖其他人把自己叫醒。”

“以及，我在思考，玩家主动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和被副本被动唤醒，这两者之前是否存在区别？”

他们已知的情报太少，谁也无法给出确切的回答。两人把目前的线索又捋了一遍。俞灯给哥哥开放了出行权限，让哥哥可以随意出门调查情况。

“那我先去甲板看看情况，乖宝小心。我们的手环已经可以进行通讯联系，有事叫哥哥。”

“好哦。”

俞封交代完，就去主甲板寻找线索了，俞灯则是暂时留在船长室，监控游轮的航行状态。

俞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从船长室的内门出去。门外是一块很大的露台，这里能够将整艘游轮和远处的海面尽收眼底。

俞灯看到主甲板上陆续出现了不少玩家，他们表面上都和普通乘客无异，在到处游玩或者欣赏风景，大部分乘客都选择了使用面具遮挡容貌。

俞灯不再观察这些玩家，而是看向远处的海水。他突发奇想：“统统，这里的海水可以触碰吗？一般的游轮都是有冲浪或是游泳项目的。”

【建议宿主不要轻易尝试触碰——海水里存在大量不可控的意识力量，接触之后可能会对身体造成短暂的影响。】

俞灯很听劝地往后退两步，打消了去玩水的想法。

意识之海却像是察觉到了俞灯的想法，海面在几秒后泛起更大的波浪。色彩瑰丽的海水凭空卷起，高高地越过游轮栏杆和数十层甲板，扑向俞灯。

这些海水以一种非常反重力的姿态悬在俞灯头顶，细小的水流缓缓落在俞灯手心。

俞灯：“？？”

什么呀，他明明不想动这些海水，怎么还追过来了！

“意识之海，你是流氓吗……”俞灯皱着小脸训斥了一句，卷起来的海水在半空晃悠两下，颇有些遗憾地缩回去了。

俞灯紧张地甩甩手，玫瑰色的海水被他甩落在地面上，但海水已经与他触碰，也就让他感知到了流淌在意识之海里的模糊画面和繁杂情绪。

礼花和玫瑰漫天飘落，视野里只剩下绮丽旖旎的粉色。悠扬的音乐遥遥传来，极致的欣喜与快意感扑面而来。这些记忆画面和情绪只持续了短短两三秒，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俞灯的身体开始颤抖，他微微张开嘴，艰难地呼吸。

……好热呀。

那张秾丽漂亮的脸庞在短短几十秒内晕起红意，眼底浮出温热的眼泪。那套灰黑色的工作制服被俞灯胡乱扯开，领口敞开，露出大片雪白肌肤。

俞灯在之前的那些副本里也遇到这种热意，此刻下意识的想要找人帮忙。不过，游轮上只有哥哥是他可以信任的人，还有谁可以帮他呢……

俞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要往船长室外面走。他刚走了几步，就被某个不知名的大家伙从后面拦住。

“唔，谁呀……”

俞灯扭过头，看清之后差点吓一跳。拦住他的居然是一个约莫两米的高大机器人。这家伙的机械肢体和人类大概有六七成的相似，但能够清晰地看出金属质感，脖子往上则是覆盖着深色的金属面罩，看不清五官。

俞灯睁大眼睛，努力呵退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家伙：“走，走开！”

【宿主，是我。我找到了游轮上能够操控的机械体。】

俞灯懵懵地反应了几秒，终于认出了这个机器人是谁：“统统？原来是你呀。”

高大的机械体把俞灯拦腰抱起，重新放回船长室的大床上。冰冷的机械手握住俞灯的腰和手臂，系统01的电子音听不出起伏。

【您想要去找谁？】

俞灯仰起头：“我不知道……但是我不舒服。统统，我怎么了呀……”

【您受到了意识之海的影响，正在与其中的情绪产生短暂共鸣。】

系统01说着，轻轻地抚过俞灯潮湿的眼尾。冰凉的机械贴在温热柔软的皮肤表面，让俞灯颤栗的更加厉害。

“那……那我要怎么办呀，我现在好难受的，这种状态会持续很久吗……”

【据统计，意识之海影响的持续时长平均为半小时。需要我帮您吗？宿主。】

【我是您的专属系统，也是您的服务机器人。您可以把我当成是您在游轮上的副手，让我做任何事——为您排忧解难是我的职责。】

俞灯缓慢地眨了眨眼：“帮忙……？统统怎么帮我？”

【拥抱，抚摸，或是更深入的方式。我会尽我所能给予您所需的安抚。】

听起来好像……可行？统统现在是机器人，估计也就是抱抱他吧。俞灯想了想，同意了系统的提议：“那统统快点帮我……”

俞灯下意识以为这样的机械构造会没那么灵活。但事实证明，他对机械体存在一些误会。

系统01单手抱着俞灯，宽大的机械手掌覆盖住衬衣下的细腰，缓缓地握住，沿着脊背轻轻抚摸。

俞灯被冰得哆嗦，又因为金属的奇特触感而被摩擦得有些疼。他拧起眉头，声调不太平稳地抱怨。

“统统，你弄得太重了……”

【抱歉，我会马上调整。】

机械体抬起冰冷的金属指尖，压在俞灯紧紧咬住的唇肉上，轻柔地分开俞灯紧抿的唇。

【接下来我会使用常规的方式帮助您，可以吗？】

属于系统01的电子音从面具下传来，音调一如既往的沉稳，却带着某种微妙的诱哄之意。

俞灯拖长音调咕哝一声。他茫然地咬着自家系统的手指，带着甜香的津液染湿了机械体的金属表面。

他被放在了被子上。冰冷的机械体俯身，抱住柔软娇气的船长大人，坚硬灵活的机械关节与肤肉相贴。更多的皮肤贴上了金属表面，他的体温越来越高，逐渐将机械体也染上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