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顾逍都陪着谢酒四处游玩,又去了小院两次,听曹静怡讲她那个神奇的世界。
期间皇帝给他安排了个差事,顾逍无功无过地完成了,在不清楚皇帝要做什么时,他只有表现平平才能让皇帝放心。
皇帝也的确安心了不少,再没找顾逍入宫。
也或者是他没空再理会顾逍,因为已有五六个官家女子被家族送进了后宫。
原本选秀需得层层选拔,从全国各地几千人中筛选出几十个拔尖的,才能入后宫成为皇帝的女人。
可这几人都不曾按礼制流程走,而是皇帝直接下达圣旨,分封了位分,隔日便入了宫。
这虽然不符合礼法,但皇帝多年不曾选秀,先前后妃们的身孕又都被废后所害,导致陛下如今只有逍王这一个子嗣。
自古帝王规格便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如今皇帝后宫相对历代君王来说,算是凋零的了。
那么不按章程地挑几个新人充盈后宫,就算是极小的事情,或许没了废后的加害,说不得这些新人还能为皇家诞下新的子嗣,有些官员如是想。
一个子嗣终究是单薄了些,故而百官无人在此事上反对。
且,官员们发现,近日皇帝无论是气色还是心情都好了许多,对待臣下也愈加宽和了,众人便想还得是美人能抚帝王心。
对全国选秀之事愈加上心。
但其实皇帝想过,顾逍或者和他亲近的大臣会出来反对的,毕竟他再有子嗣,那就是顾逍的竞争对手。
他都想好了应对之策。
若顾逍一派反对,他便给顾逍多送几个女人,做父亲的不能多生几个子嗣,那这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责任便交给你这做儿子的。
顾逍被谢酒迷了头,定是不肯纳其他女子,那就只能支持他选秀。
可顾逍对此事一点反应都无,皇帝又觉得是自己对这个儿子多心了,大概是被曹家弄出了心理阴影,总担心他会成为第二个曹家。
“或许是朕想多了。”皇帝悻悻然,“他是朕和云薇的孩子,岂是曹家那般低贱血脉可比的。”
立在一旁的赵德宝咬着唇不敢多言。
他太清楚自己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性子,逍王聪慧,知道行事低调,让陛下心生一点愧疚。
可若稍后被人挑唆两句,这点子愧疚就得烟消云散,又重新疑起逍王。
所以,在皇帝因着这点愧疚,决定让顾逍去汴城查一桩盐赋案立功时,他不着痕迹的帮着说了句话。
逍王此时离京,或许对他是好事。
顾逍接到圣旨时,正和谢酒在看九霄阁传来的情报,里头就包含汴城盐赋方面的情况,这里头牵扯到曹家势力。
皇帝会派他去,在他意料之外,将最近的事情联系起来,前后一思量,便也明白了,皇帝这是看他处于弱势,才想起父子亲情,打算给他建功的机会。
若疑心他过于强势时,他便又是六亲不认的皇帝了。
不过,不论皇帝如何想,他原本就打算插手此事,先前准备寻摸个可靠的人前去,如今有了圣旨亲自走一趟,更是便捷。
只是,“我不在京城,你要万事小心。”
他温声叮嘱谢酒,心下涌起一抹担忧,此去前后需得一个月,两人成婚后不曾避过孕,万一酒儿有了,他不在身边总是不放心的。
“我会小心的,京城这么多人在呢。”谢酒笑。
顾逍将人揽进怀中,“只怕岳父也得回辽东了。”
先前皇帝留下辽东王,也是想试探妍妍是不是曹四夫人,为此还塞了人进辽东王府,发现辽东王和妍妍感情甚好,加之曹静怡一事,皇帝对云巫族的事,应是放下了。
那么就不会再留驻边大将在京城了。
谢酒很快也想到了这点,安抚道,“还有老祖宗和祖父他们呢,用曹静怡的话说,我如今在京城都可以属螃蟹了,谁能欺负我,你安心。”
说到曹静怡,她想了想,“这次你去汴州,一同将曹静怡带走吧,等到了汴州,将她交给九霄阁的人就行。”
曹家在悬崖底下寻了几日,终是寻到了‘曹静怡’的尸体,尸体在水中泡得变了形,脸上也有鱼咬过的痕迹,很难再根据长相辨认出是不是她。
但曹家根据尸体身上的衣着以及她脖子上一枚玉佩,认准了是她,或者说是曹志诚认定谢酒杀人灭口,他没想过曹静怡会假死。
阿捡告诉她,曹志诚在找到尸体时,只狠狠说过一句话,他与谢酒不共戴天,让她提防着曹志诚。
曹静怡为此很是愧疚,亲手做了不少好吃的让人送过来。
谢酒倒无所谓,她与曹家早已不死不休,不在乎被曹志诚往她头上再按一桩罪名。
便是没被曹志诚误会,她杀死了曹静怡,曹家就会放过她吗?不会的。
“不留她多陪你一些日子?”顾逍问道。
他看得出酒儿很喜欢同曹静怡相处,性格都被带得要开朗许多。
谢酒摇头,“天下无不散筵席,她留下万一叫曹家人发现就不好了。”
顾逍依着她,轻嗯了声,眸中却闪过一抹杀意。
谢酒在他怀里没留意到他神色,自故道,“等你回来时,阿捡和白苏也该起程前往玉幽关和曹静怡会合了。”
曹家祖地外,有一块空地,专门用来安葬曹家未出阁而夭折的女子,‘曹静怡’和曹惜儿都被安葬在了那处。
阿捡和白苏自请为‘曹静怡’守墓,首辅夫人动了邪念,想让曹惜儿身死魂灭,偷偷请了道士做手脚,偏生那法子需得每日定时往曹惜儿坟前撒上菜籽,连着七七四十九天才能事成。
让曹家守墓人去做,难免被曹家其他人知道,到时损了她首辅夫人的颜面。
阿捡和白苏有守墓之心,两人又和她一样,恨透了曹惜儿,正遂了她的意。
两人便被留在了墓地,只等合适机会离开,曹静怡的事便能彻底告一段落了。
顾逍揉了揉她的发,宠溺道,“曹静怡说想多了事情,容易长不高,容易掉头发,你忘记了?往后少操些心,好好休息。”
谢酒吐了吐舌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前,曹静怡说这叫发际线,心事多的女人,以后容易成秃星人,怕她不明白什么是秃星人,她还特意画了长她秃顶的画像给她看。
惊得她当晚回家在镜子前看了许久,做梦都是额前和头顶熙熙攘攘的样子,好不容易忘记这茬,又被顾逍提起,她用力在他腰间软肉上捏了一把。
顾逍见她这模样可爱得紧,不由哈哈大笑,两人打闹间,便听得莫离来报,皇上让辽东王三日后返回辽东,辽东王命人来请谢酒和顾逍明日去辽东王府赴家宴。
果然如此。
顾逍原本就预定的后日出发,收到辽东王府的邀请,两人当晚就将顾逍的行装提前整理好了。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便去了辽东王府。
辽东王舍不得女儿,拉着顾逍借酒消愁,从午膳喝到天黑,最后两人醉得不省人事,路过辽东王府的路人,好似都能闻到宅子里传出来的酒味。
老祖宗不放心,还请了刘御医过府看看。
皇帝临睡前听闻了这个消息,有些怨怪辽东王没分寸,但也大致能明白辽东王那种老丈人的心情,他还没认女儿呢,女儿就先被逍王娶了去,如今要分开,可不得找个法子搓搓逍王的气焰。
就在皇帝担心顾逍会不会误了明日的行程时,辽东王府里,几条黑色身影窜进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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