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奶包,爹爹说我是条龙

《天降奶包,爹爹说我是条龙》

第124章 我不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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胯下的马随着周意然出入军营,剿匪杀敌,站在那处,有着比之寻常马匹要高挺的身姿和蹄腿。

打了个响鼻,极具力量感的后臀连带着蹄子在地上刨了刨。

它微微走动两下,詹十鸾腿都有些软。

她也不敢靠得太近,攥紧手帕稳住心神。

看着马背上居高临下,没什么表情的男人,她大着胆子开了口。

“周……周统领。”

女子眼中如盛满水光,模样娇弱,楚楚可怜。

瞧着一副弱不禁风,欲说还休之意。

周意然神色淡淡,像是没瞧见一般,公事公办地拱了手,“见过公主。”

敷衍都写在了脸上,甚至连马都没下。

其实非是他不善,周意然自来就克己守礼。

是詹十鸾方才的举动无意触了他的禁地。

军中战马性烈,又是随着上阵杀敌的,早已练就了一番对突进眼前之人抬腿便踹的本领。

詹十鸾这突然之间冲过来,若不是周意然坐在马上制住些,怕是这瞧起来无二两肉的公主早飞出三米远,半死不活了。

瞧着下头人也无让开的意思,他又问了句,“公主可是有事?”

抬眼看了下天色,这时候几个小家伙当是方用过午食。

季楚当是会看会儿子书,小殿下会扭头呼呼大睡,赵驰纵会在外头挥着小棒子舞得呼呼哈哈。

这么一想着,就有些出神。

詹十鸾不知如何说,也不懂詹南禹究竟是怎么想的。

看着那头父女俩固若金汤,他又打起了天子近臣的主意。

而这首当其冲的,便是二十好几,血气方刚的周意然。

詹家祖辈的成功并不是偶然,也非是简简单单一纸让位诏书能说得清的。

那勾住天子的詹家女劳苦功高,蛊惑朝臣的詹氏族人也举足轻重。

枕边人自来是最亲近不过,也是最易松懈的。

只要趁其不备,以特殊法子种蛊,那才叫做天衣无缝,万无一失。

别的诸如偷袭这类趁其不备的法子,因着被种蛊者身体无意识的阻挡与排斥,效果上会大打折扣,也难免出现纰漏。

所以詹南禹才有了效仿祖辈这一想法,让詹十鸾频频接近。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更何况是这如通天大厦一般,层层迭起的大启天子。

一旦迷惑住,后续再源源不断地往内侵蚀,就像当年一般,这大启江山,于他们还不是探囊取物?

可偏偏!

父女俩那头是油盐不进!

于是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位年少有为,天子臂膀的统领大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周大人……我,十鸾偶然至此,与大人还是颇有缘分。”

詹十鸾干巴巴地扯着。

周意然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目光沉静,无悲无喜,让詹十鸾有些无地自容。

行勾引鬼祟之事,最怕遇见这种正气凛然的人,光是一个眼神过来,便是半点邪念都能给你抹个干净。

“不巧。”

周意然不搭她的话,“公主见谅,周某还有事,先行一步。”

“统,统领!”

见他提了缰绳,当真要走,詹十鸾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抬着手挡在马匹前头。

马儿前蹄刨了刨,已然是一副警惕的姿态。

周意然抬手在它鬃毛上轻轻一抚,马儿才温顺下来,打了个响鼻,悠悠站着。

马背上的男人眉头微蹙,想斥她当真不要命了。

又想到二人非亲非故,他又懒得张这个口去费口舌。

“公主究竟所为何事。”

“我……”詹十鸾看着那马儿,心底下颤得厉害,“统领要去往何处?”

娇弱无比的美人,仰着白皙的脖颈,泪眼婆娑。

左一句有缘右一句去向,害怕极了还要死命拦着你。

若是换了个人,只怕是要被哄得两眼发直,舌头发干。

可惜了。

遇见的是周意然。

周意然闻言微眯了眼,若方才是嫌她莽撞,那此刻便是疑她动机了。

毕竟这位身份可不是普通人,整日的去向保不齐就是国事机密。

举足轻重的朝臣,同异国公主,两人本就是要避嫌的立场。

此刻叫她当街拦住,若是换个疑心病重的上位者,周意然也不知是要死个几次。

“公主恕罪,周某私事,不便相告。”

周意然比之石头坚挺,脑子里有策略经书,却装不下风花雪月的弯弯绕绕。

对于男女这点事儿还止于手底下的兵口无遮拦时开的荤腔,还未开怜香惜玉的那一窍。

詹十鸾面色一僵,扯出个欲哭无泪的尴尬笑容。

她自来了大启,叫詹南禹安排着四处找不痛快。

便是个家里教一教,知晓廉耻的女子,都不会做出这样孟浪之举,而她一国公主,却是身不由己,连连自轻。

“统领说笑……十鸾是想着,问一下您是否顺路……”

“不顺。”周意然想也没想,连顺哪里都不问,“公主问错人了。”

他定定看进詹十鸾的眼底,将里头藏着的挣扎与痛苦瞧得分明,却不感同身受,也不怜惜困苦。

“京中数万万人,公主随意找一个,都比问周某来得有用。”

詹十鸾也想不到他会这样直接果断,后头的话也被堵得干干净净。

也不知是否是大启的特色,目前她接触的两个男人,都与外头大不相同。

直来直去,强势又硬气,当然,也不排除她压根儿配不上他们动脑子,耍手段。

周意然还好些,至少还注意着她是一国公主,那位却是敷衍得眼神都欠奉。

女子苦涩极了,周意然抬手抱拳,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策马而过。

只略过她身侧时,头也未偏,薄唇翕合,话语随着飒飒风声传来,低沉难辨。

“贵自怜矣。”

单单四个字,明明灭灭听不真切,传入詹十鸾耳中,她脸色大变。

转身望去,男人微俯着身子,胯下骏马高高跃起,只给她留下翻飞的衣角同男人乌发下硬朗的下颌线条。

詹十鸾像是被抽去了呼吸的本能,没了反应。

耳边的字眼像是进了十八道回旋的窄巷,反复盘旋,振聋发聩。

像把小锤子,将她的心脏一下一下击打得血流不止。

贵自怜矣。

贵自怜矣。

詹十鸾人生大起大落,父王说她是南度至宝,将她养得像是菟丝花缠绕连绵。

她可以有万千宠爱,却只能按照父王安排好的轨迹,像是一樽照他心意长大的人偶娃娃。

光鲜亮丽,里头却空荡荡。

后头父王出了事,她便成了皇兄手里的牵线木偶。

不管两者是谁,都从未真正将她当一个有意识,有灵魂的人。

可今日有人对她说,贵自怜矣。

自怜,自怜。

妙的便是前头那一个“自”。

自我,自立,自尊,自爱。

一个建立在人能独立思考,自在行走基础上的字眼。

一种真真正正剥离依托,无足之鸟生出肢爪落地般的实在感。

明明周意然已离开许久,詹十鸾却觉得他打马而过留下的风沙以及衣带缠乱带来的利劲。

全都后知后觉地落在她面上,割得眼角生疼,被迷得泪流不止。

***

周意然翻身下马,看着眼前不大的铺面,男人周身凌厉,路过的行人避开的同时又忍不住回头打量。

他没多停顿,走了过去。

才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一声怪里怪气的大叫。

“全是我卖的!啊哈哈哈——”

薛家的那小胖子插着腰,对着已经空了的货架笑得不能自已。

而那在自己想法里本该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小人儿,抱着手,挺着小肚子,站在薛福蔚身后。

小嘴巴翘着,一张小脸神气极了。

在她腰间,用根红绳,挂着个罐子。

罐子被人洗刷了干净,却还是能看出残破,被绳子绑着,一直拖到地上。

一身锦衣,拿出去值万金,却不想腰间一根红布,地上坠个破烂。

小人儿每走动一下,罐子也跟着一同在地上被拖着走。

原是傅锦梨用过饭还惦记着她的破罐子,可上头又是泥又是灰的,她也浑不在意,一股脑往裙子上抹。

最后是刘婉发现了,给她打了水擦手,又拿湿布将裙子也过了一道。

不过这裙子用料讲究,名贵也娇气,擦了也不见好到哪里去,上头都是灰扑扑的爪子印。

只得拿了新的小碎花布匹给她当小布兜给系着。

见她宝贝着她的小破罐,还一道洗涮干净给她拖着。

小人儿憨头憨脑的,粉裙子罩碎花,整一个小土妞。

现在小土妞在这儿求夸。

“小梨子也棒棒!小梨子老板!”

今日生意尤其好,本该卖到晚间的东西,到午后已经去了一多半。

两个小的功不可没!

刘婉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真厉害,待会儿给小殿下多多的钱。”

“嚎~”

奶团子笑得乖软,有多多钱钱给爹爹,赔别人的大门了!

周意然跨进来,视线落在几人身上,在季楚微弯的眼上顿了瞬。

季楚向来自持,一副小大人模样,在父亲同自己面前,都是恭敬又认真,从不露出一丝松懈。

这样的,他瞧着倒是意外。

几人交谈得开心,也没注意到他,他也未出言打扰。

“这般,再努力个几日,修缮大门的钱便够了。”

季楚也顺着她道,几人为了叫她不去要饭也是煞费苦心。

赵驰纵却想不到那么多,对于傅锦梨他向来是无条件支持的。

“没事的,钱不够,我俩一起去!”

小孩儿纯粹,常在大人口中知晓人间疾苦。

却只怀着怜惜,从无抵触与嫌恶。

甚至于是能不露怯于俗世目光,淡然置之,毫不在意。

薛福蔚却拍拍肚子,豪气万丈,“怕啥,我有私房钱的,都用我的!”

薛家养孩子,给了许多银钱,又偏偏教得勤俭,他那钱罐子里头已然是响当当。

唐衍也有自己存得钱,但是不多,不过他说,“那我,那我听说在街边耍大刀也能挣钱。”

小少年羞赧一笑,“我去给他们搬刀子。”

一群或家世斐然,或稍有富足的孩子,全在为小女娃娃闯下的祸进言献策,为她的补救大业添砖加瓦。

周意然听得像发笑,几个人小鬼大的。

“那我也表示一下,为你们添上几两。”

男人的声音透着调笑,偏又一本正经。

里头的几人都愣了下,傅锦梨反应极快,还未见到人,手已经张开朝着声源处跑了去。

“周周哥哥哇!”

她跑起来后头的罐子在地上磕得滴里当啷的,已然不堪重负,偏生就是不碎!

周意然将跑到跟前的小胖丫头举起来,一身小碎花,笑得傻乎乎的。

他有些忍俊不禁。

“小殿下今日瞧着别致。”

小娃娃哪里能听出好坏,也不知这别致是个什么意思。

搂着他的脖子在上头拱了拱,她极喜欢叫人抱起来。

抱高高的,她就从最小的变成最最最大的!

“周周哥哥!”

周意然应她,“嗯。”

“小梨子请你,吃糕糕!”

小人儿眼睛晶亮,今日赚钱了!随便吃,随便吃!

周周哥哥随便吃哇!

“那便多谢。”

周意然谢她,抱着她过去,又同刘婉打了招呼,再对几个小孩儿点头示意。

季楚朝前一步,规规矩矩地拱手,模样认真,又恢复了小古板的模样。

“兄长。”

周意然看着弟弟微垂的头颅,心头说不上什么滋味。

傅锦梨同季楚最大的不同,便是一人恨不得将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与欲望都一吐为快,倾诉个干净。

一人却又事事往心里边藏,像是一个无底的黑匣子。

故一个娇纵坦率地要抱,一个克己地见礼。

他这样闷葫芦一样的人,能抬手满足小人儿直白的要求,却是不知如何应对弟弟的沉默。

“嗯,母亲唤我来看着些,再接你回家。”

对于他的来意,季楚有些意外,“兄长繁忙,弟弟一人便可。”

他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只是同他解释。

兄长是陛下肱骨,平日里便忙碌,不必浪费时间来接他的。

小少年有些无奈,“我已然大了,你们不必担心我的。”

周意然想说他如何算得上大,不过五岁,别家五岁放在家宅里都不放心呢。

不过最后开口却只化作一句沉沉的,“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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