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红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也说不上是谁先开始的,总之两个人都笑出了声音。
片刻,孙笧率先止住笑容,亲昵地抱了一下赵霁的肩膀,然后才接着道:“我去刑部看看那边有没有在刺客身上有新的发现。”交代完这句,便起身离开。
孙笧走后,赵霁也坐直身体,翻着手边的试卷开始批阅。
参加殿试的人不多,加上殿试时间有限,每个人的字数都不像前几轮考试那般长篇累牍。
赵霁本着负责任的原则,每个的考卷都仔细看了一遍。
按规矩,在殿试中,除了陛下钦点以外,二府两院在这一方面也拥有相当大的权利。在赵霁阅卷,点出一二三名之后,剩下的几等均由二府两院拟定,拟定之后再交给赵霁审批。
且,殿试的试卷是不糊名字的。全天下皇帝最大,如果皇帝偏心谁要给谁头名,那光明正大偏爱就可,连所谓作弊都不算。
赵霁扯过试卷来,随手翻了翻最上面的第一份。
捭阖的题目下面,这人答题中规中矩,虽然有自己的看法,但看法也特别中庸。读起来就真的和高考的平均分议论文似的,没出错也没新意没亮点。不功不过,还废话特别多。这人估计是做各种文章论述惯了,不论说什么都要求华丽辞藻堆砌。
最后做出来的文章读起来美是美,但是读过之后空洞无味。
赵霁伸手把这试卷往旁边一放,往后一翻,就是这人关于自己出的题的论述。
首当其冲撞进眼帘的,就是密密麻麻的彩虹屁。
赵霁:……
这人确实文笔非凡。
一个最普通的东西,他都能愣是360°无死角找到各种各样的地方去吹彩虹屁。
明明就是个君主不舍国家的话题,他硬是上升了高度,高歌赵霁登基来的丰功伟绩,甚至连民间传说都往上编,什么上苍有感,天赐祥瑞。
可惜的就是,这马屁其实是啪啪啪啪接连不断地在往马蹄子上面拍。
赵霁登基以来,光是不祥了,祥瑞说实在也没几个。唯一说的上来真相关的一次,赵霁为了看祥瑞出宫,还被武林人给绑了。那罪己诏更是写已经写了许多份,写得都厌了。
这人得是眼瞎成什么糟糕的程度,竟然能扯出这么夸张且离谱的事情。
一边这么想着,赵霁一边非常利落地把试卷扔到距离他最远的地方。
紧接着拿过来了第二份。
并没有太大意外地发现,第二份依旧是彩虹屁。
在翻了两份之后,赵霁仗着这些试卷没有糊名,大大方方就开始埋头找黄药师的试题。
叛逆青年黄药师可以说是赵霁起这个题目还能够如此自信的原因。也是他这次翻身仗的核心人物。
黄药师只要不OOC的情况下,肯定是全天下对酸腐的规矩最深恶痛绝的读书人。
就算全天下人都在拍马屁,黄药师也不会的。
果然,不出预料,黄药师真的没有在拍马屁。
只不过他写的也不是赵霁要看的反驳的话语罢了。
他非常严厉地从多个角度阐述和论证,君主应该有君主的样子,应该镇守国家社稷。
赵霁捧着试卷,觉得很难受。
本来还指望着黄药师能够帮自己找个场子。
结果知道一切事情前因后果,甚至完全看穿了赵霁为什么会出第二题的黄药师,言辞激烈且毫不客气地论述了一遍君王涉险的危害性,半点没给面子。
……
满心指望的最后压箱底底牌竟然叛变地比任何人都早,这也是赵霁没有想到的。
在赵霁已经放弃,觉得没有指望了的时候,突然看到紧跟着黄药师的另一份试卷。
这个人从多角度分析了君王舍生忘死,冲在最前面的好处,举得最生动的例子就是当朝□□和前朝太宗。
遣词造句壮怀激烈。
赵霁激动地抬眼一扫名字——娃娃脸。
赵霁指望着黄药师写个文章给自己找场子,结果等来了个“班主任”指桑骂槐把自己一顿教育。
在最不抱希望的时候,柳暗花明,竟是出了一个娃娃脸。
赵霁立马高高兴兴把黄药师和娃娃脸两个人的试卷都单独挑出来放在一起,准备作为甲等试卷。
——
笔试结束之后,学子在内侍的带领下离开大殿在外等候。
此时此刻,大部分学子脸色都不是太好,心情也很是忐忑。
只有黄药师抱着胸斜倚在廊柱,闭目养神。
娃娃脸也一副看开生死的样子。
“二位。”娃娃脸听到声音距离他很近,从放空中回神,看向声音来源。
却见出声唤他的那个人朝他略有些拘谨地笑了一下:“在下徐晋,看过二位文章,神交已久,如今碰到,实在是按耐不住,才来打扰。”
黄药师没有睁眼,娃娃脸被搭讪出了PTSD,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那人看黄药师和娃娃脸的表现,一丝失落转瞬即逝,然后笑道:“是我唐突了。”说罢转身。
黄药师等他走远才睁开眼睛:“观其文如见其人,他文章端方周正。”
娃娃脸呆了一瞬,明白过来黄药师说这句话的意思。有些颓唐:“不管他人品如何,等殿试成绩下来,我都是注定要回乡了。”
面对着黄药师询问的眼神,娃娃脸低头忐忑:“哎……”幸好有殿试文章百无禁忌这种约定俗成的规矩,否则就凭他的文章,都够抓起来的了。
他今早刚醒,大脑还晕晕乎乎,又近距离见到了异常预谋的刺杀。心态不稳,听到殿试题目之后,用还不怎么清醒的脑子和胸腔里跳动的热血,一时冲动,写了一些非常不合时宜的东西。
等他脑子清醒反应过来之后,已经是距离收卷还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了。
重新写罢,肯定是来不及了。
就这么交上罢,殿试前三绝对就此和他绝缘了。
好在娃娃脸的心态十分良好。思及自己就算无缘前几,最起码还有进士的身份在。回家也不算是辱没家族。于是就有了他一脸看开生死的超脱。
心态带着表情,表情带着脸,脸带着身体,不自觉踏出一步。
咔哒。
娃娃脸脚底踩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看去,只见他踩到东西竟是一个玉佩。
娃娃脸低头将玉佩捡起来,和黄药师对视一眼:“……这……应该是刚才那人的。我去拿给他。”
他拿着玉佩正待要走,却见到传令太监出现,再次请诸位考生至大殿。
娃娃脸没有找到刚才来搭话的书生,只能暂时把那玉佩挂在身上,急着等殿试结束之后再专门去寻了那人还给他。
自己则和诸位学子一起,跟着传令太监往大殿而去。
————
皇宫外,王子昭带着狗,从找到香囊的破屋,循着已经淡到人鼻子根本闻不到的解树香囊的味道,和皇城司的暗探一步步,竟真的摸到了南王留在开封的探子最后的据点。
在四大名捕的配合下,成功把探子的老巢一锅端。
铁手把人押解到了刑部。
不久,刑部从嘴巴最不紧的仆人口中审出了一个坏消息。
他们漏了三个人。
其中两个一大早就离开了。
唯独剩下那个,是在皇城司的探子围过来的时候,察觉出了不妙,提前离开的。
而这三个人,一个是南王请的西域高人,用毒一流杀人无形,另外两个,则是这群人的首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抓到人,结果只抓了一群喽啰,重要的人一个都没抓到。
对于昭来说,最要命的是,宅子里面早就没了解树的踪影。
刑部审讯出来的结果是,他们唯一绑来的一个女人,早就被西域用毒的高人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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