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包拯本人,谁也不能确定包拯这句话是因为头脑发热的一时冲动,还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成竹在胸。
总之赵霁除了被这句超级熟悉的台词唤醒了以前的沸腾热血,其他人都非常不屑一顾。
冲动丶章丶惇,更是冷哼一声:“就凭你?”
EMMM……
赵霁虚着眼睛瞥向章惇,隐约觉得章大人要立某种不得言说的FLAG。
章惇察觉到陛下的眼神,但是错误误解了陛下眼神里面饱含的深意,那FLAG是张口就来。
犹如戏台上的老将军,手动给自己的后背,背上满满当当的小旗子:“若你一个黄口小儿能三天时间查出什么,那老臣立刻退位让闲。”
赵霁:啊!
太客气了,章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
赵霁受宠若惊。
虽然他是想提拔包拯这个绝对意义上的自己人,但这怎么好意思让章惇让位置呢,他还指望这老头留着给他冲锋呢。
为了防止章惇一时冲动再说什么其他不合时宜的话,导致章惇自己到时候下不来台,赵霁连忙好心地制止:“章大人,谨言慎行。”
苍!天!可!鉴!
赵霁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是全心全意站在章惇这个位置考虑的。
他舍不得章惇这个出题机器和抗雷工具人。
偏偏章大人又字面理解了什么了不得地东西,于是,章惇大人又自己给自己插了个小旗子:“好,三天就三天,若包拯你三天查不出结果,你要说到做到,我要你项上人头!”
赵霁:嘶——
包拯挺直了腰杆,漆黑的脸上,更加漆黑的眸子熠熠生辉,神采飞扬。
面对章惇这么摆在明面上的故意为难,说了个:“好。”字,然后竟然还有闲心俏皮一下:“那既然如此,微臣若是查出结果,那章惇大人又要如何?”
如何?
章惇被个晚辈顶撞,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这么多年,先帝在的时候,这位可是个敢明着就去掘死对头坟头的硬茬。这么多年,背后阴他的不少,能跟他对着喷的就那几个,但是基本他们之间也是喷得个有来有回。
很少,他被一个低他这么多级的人顶撞。
气血上涌。
张口就来:“那我这个宰辅退位让贤。”话里画外就是包拯若是能破案,他章惇就挪着屁股给包拯让贤。
好么,赵霁紧赶慢赶都拦不住章惇刷刷刷给自己连着插了三个旗子。
赵霁还想抢救一下章惇。
嘴巴没张开。
就看章惇冲他行礼:“老臣和包拯二人誓言,便由陛下鉴证。”
章惇压根不相信包拯能破案,被包拯怼着脸,怼急了眼,一心想要包拯死。这时候都不忘把赵霁捎带手拖下水。
赵霁想拒绝,一直站在最后,一声不吭的蔡卞突然插言:“臣到觉得,这赌局有点意思,不若臣也加上一码?”
赵霁斜睨着蔡卞,内心已经化成了地铁老年人看手机的表情包。
赵霁:你又要做什么?
蔡卞:“臣觉得,臣站章大人这边,加些筹码。若包拯三日之后没有破案,那么就按照章大人所说的,革职去命,如果包拯侥幸查出了所有事情,那臣求圣上再让开封士子加试一场,其试题和主考官,都由这个年少有为的包大人全权担任。”
章惇眼睛瞪大反驳:“什么?不行!”
科举考试,考中的虽说叫天子门生,可也和主考官有许多关系。
如果当真决定再考,那之后的这一届所有考生见到他包拯都要尊一声‘老师’,包拯在这一次科举的士子,乃至全天下读书人的心中地位都会陡然增加。
蔡卞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是在示好不成!
开出这么大筹码,就为了和一个黄口小儿示好?
蔡卞不欲和章惇争执,见章惇在他身边,转身脸朝向他,双眼气得都要冒火似的,垂下眼睛,假装看不到章惇的表情:“臣也不信包拯三天便能破案,章大人何必反应如此过激?难不成章大人还相信他区区一个包拯能三天查出真凶?”
章惇被架在高空,不上不下。
半天,才瞪着眼睛气哼哼转过头来:“反正他也查不出来,就随你。”
赵霁看章惇终于不吵了。
心里有些隐隐同情这老头,但还是道:“那就这么定了。朕就在这里为你们三人做个鉴证。”主要还是怕章惇最后把底裤都输掉,会倚老卖老不认账。
包拯又道:“那陛下,为了方便查案,臣还有几个请求。”
赵霁:“你说。”
包拯:“臣除了进出后宫,还想要提审权。”
赵霁:“朕准了,小同子,你去通知下去,这三天之内,所有人面对包拯的提问,都必须有问必答。”
包拯:“臣还想多求两个帮手。”
赵霁:“哦?谁?”
包拯:“展护卫和宋医生。”
得了。了解。
赵霁道:“好,朕也特批展昭和宋慈二人全程协助你,二人具有和你相同的权限,可以在专人的陪同下进出任何场合而不受限制不受阻挡。”
章惇听这话就要炸:“陛下,后宫重地,怎可让如此多的男人——”
赵霁态度坚决:“有人全程陪着,朕准了。”
章惇看赵霁如此,像抗议的话只得憋回去。
只不过心情不怎么美好就是了。
包拯三个要求提完,就被赵霁赶出去破案了。
章惇和蔡卞也没有别的事情,也告退出去。
等人都走了,赵霁终于难得有时间休息一下。
稍微在位置上伸展了一下,赵霁抬起手刚要伸懒腰,手腕不小心碰到了桌子,桌子上面堆积如山的奏章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瞬间入泥石流一样,几乎铺满了赵霁书房前面的地面。
这数量惊人的奏折,赵霁甚至不用看,就知道里面绝大多数都是为了一个事情——请旨处死郭春兰。
哎——
赵霁把这声心累而疲惫的叹息含进嘴巴里。
从某种方面讲,赵霁还多亏了章惇他们来闹这一场,要不,赵霁都不一定能扛得住这个压力,能给包拯挤出三天的时间,他的预想里,两天就顶破头了。
但刚刚之后,他也不介意让全开封都知道,章惇和包拯的三天之约。
尽管全开封的瞩目会让包拯在查案中增加心理压力,可全开封都知道章惇非要和包拯定个三日之约的事情,甚至蔡卞也参与进来插了一脚后,那这三天里最起码不会有这么多人来烦他赵霁了。
当皇帝的每天一个小妙招:
把压力分摊出去,有能者多得。这样就不担心过度疲劳引发的秃头了呢。
——————
赵霁这边的工作和甩锅暂且不谈,话分两边说。
这边,包拯从赵霁那里出来之后,一转身就直奔刑部。
在刑部大牢就碰到了一群阴阳人堵门。
为首的吴明珏抱着胳膊阴阳怪气:“呦,包大人,您是不是走错了门?咱们这里可是刑部大牢,又不是开封府大牢,哪里是什么杂七杂八的人说进就能进的?”
皇上的命令跑得没有包拯快。所以刑部的人还不知道包拯这三天百无禁忌这个事实。谁也不敢公然违抗圣旨。这人只是堵着包拯想杀杀包拯威风。刑部下设尚书一人,侍郎两人。
吴明珏官拜刑部侍郎,实际上比包拯这个开封府尹要低上一等。
可刑部尚书刚因为贡院的事情被陛下给从位子上揪下来,连带着另外一个侍郎一起凉了。
吴明珏没参与曾布和贡院的事情,和章持,也就是章惇的次子是同届考生,平日也交好,更是入了章惇的眼,平日里也被章惇称了几句前途无量。
自诩算是‘上面有人’。就觉得自己和包拯之间也就差了个‘任职奏折’的距离。
包拯被吴明珏这么堵路,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就亮出了陛下赐的令牌。
那吴明珏看到令牌,先是一惊,仔细辨认之后,立刻跪下:“陛下。”
这牌子就是个皇宫的通行牌,但是在个黄马甲都能代表权利的年代,依旧是管用得很。
跟着吴明珏后面,一群人也跟着跪下了。
包拯点头:“起来吧。现在我可以进去了?”
吴明珏讪笑着爬起来,眼神变得游离,态度却一下卑微了许多:“那……敢问包大人来这里又有何事?”
包拯:“带我去见郭妃郭春兰。”
吴明珏干笑:“她啊。”
一边说,一边把手背到背后,然后右手在包拯看不见的角度比了个什么手势,包拯就见吴明珏身后站得最近的一个刑部官员在看到吴明珏手势之后,立刻悄悄后退。
包拯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可就算不知道,他也能猜出这必和郭春兰有关,立刻厉声道:“吴大人这是要干什么?!”
吴明珏伸手去拦包拯:“哎呀,包大人一路过来,累了吧?提审嘛,不着急,犯人就在那里,又跑不了?要不包大人先去我处坐坐,先喝口水休息休息?”
包拯见吴明珏似乎要拖延时间,皱着眉头就要硬闯:“让开!你们敢抗旨?”
吴明珏双手高举过头顶,一脸‘你可别冤枉我’的委屈,实际上却步步紧逼,就挡在包拯前面:“哪有哪有,我们哪里敢啊,就是关心关心大人嘛。”用一种别样的,老鹰捉小鸡似地姿势拦他。
一个没什么攻击力的书生要进去,另外一个同样没什么攻击力的书生拦着。这本质就是一场非常惨不忍睹的菜鸡互啄。
但问题就是,包拯这边只有他和被赵霁派过来的一个跟在小同子身边的小太监。
顶破天是两只小菜鸡。
而吴明珏那边,却是乌泱泱一群菜鸡。
大家都是一样的菜,但是数量多的一方明显占据优势。
就在撕扯间,众人听到了空中风声。
接着,一个青色的身影飞了进来,直接用刀鞘敲晕了暗地里凑近包拯,要下黑手偷偷偷袭的几个刑部官员。飞身挡在了包拯面前:“包大人,我来迟了。”
包拯乌漆墨黑的脸上全都是喜色:“没迟没迟,来得正好,快,进去看看!”
来人正是包拯问赵霁要的展昭。
这么听起来,包拯也是可可怜怜。
展昭原本就是他的人。
当初包拯派展昭和孙笧去调查高丽公主被劫之事,两人在半路遇到了被白娘子劫持的赵霁。
于是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就这么一去不回头了。
孙笧虽然平日冷酷无情,没什么表情,对谁都是冷冰冰的。
但好歹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嘴巴是损了点,对包拯是真心实意帮助。
陛下魅力惊人。这么优秀的孙笧,在见到赵霁之后,竟瞬间就这么成了陛下的人。
一天之内见到包拯的时候加起来都不足一炷香的时间。
展昭就更惨了。一开始就被赵霁差使来开封求援。
求援后又连夜奔袭回庐州,连口气都还没喘匀,就听闻陛下失踪了。
赵霁和孙策深陷蝙蝠岛的时候,展大侠又奔波在了回开封报信的路上。
堂堂一代南侠展昭,生生变成了传信的和平鸽。
陛下回了开封也没消停,先是被借调到了京都护卫府,又被掉到了羽林卫。宫九刺驾之后,又和羽林卫一起排查所有会武功会内力的可疑人员。
包拯是等了又等,盼了又盼。
终于把展昭又盼回到他的身边。
甚至看到这个熟悉的背影,眼眶怕不是都要湿上一湿。
吴明珏看到展昭打晕了其他人,还妄图拦上一拦。
但展昭几下之后,立刻平推出一大片空地。
空地的旁边,又倒下了几个丧失了战斗能力的刑部官员。
看到展昭如此战斗力,吴明珏怂了。
立刻乖乖让路。
只不过这路让地也不甚老实,甚至还想跟在包拯后面瞎比比。
但包拯心无旁骛,直接进牢房寻人。
往里走了几步,就撞上了曾经被吴明珏手势指挥进去的刑部官员。
那人匆匆朝外面跑过来,看到包拯铁青着脸往里闯,呆了一瞬,接着立刻让路,悄悄凑到紧跟在包拯身后的吴明珏身边,对着吴明珏点了点头。
吴明珏稍微松了口气,也闭上了嘴巴,不再阻拦包拯。
包拯顺着路走到尽头,在尽头看到了郭春兰。
郭春兰在进入刑部之前毕竟也还是个娘娘,该有的尊重还是有的。
她住的牢房比别人的看起来更加干净些,也比别人多了一床棉被。
盖着棉被的郭春兰斜倚在稻草上,虽说听到了包拯过来的声音,可却眼神都没有朝这边瞥过来的意思。
吴明珏道:“罪妇郭春兰,包大人来提升你了。”
他开口,郭春兰才把落在窗外的目光慢慢挪了进来,瞥到被簇拥着的包拯之后,短促地笑了声:“来了个更黑的?怎么?你们的手段是按照脸来排名的不成?脸最黑的手段最狠?”
包拯目光在郭春兰的身上,上下一扫,肯定地道:“刑部的人对你用刑了。”
“哎哎哎。”吴明珏不乐意了:“包拯,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你可别乱说啊。你看她衣服板板整整,哪里是用过邢的样子!”
包拯看他这么说,哪有什么不明白?肯定是用了私刑,刚才拦他,就为了给里面的人收拾痕迹的时间。
包拯:“衣服整齐不假,没有褶皱不假,但是也未免太整齐了,手肘处这种容易生出褶皱的地方没有半分褶皱,这本就不现实。这衣服怕是吴大人刚刚才给犯人换上的吧?”
吴明珏拒不承认:“那怎么可能?不信你去查看,她身上没有半丝伤痕。”
包拯了然:“所以,你们是用银针穴位审的?”
郭春兰见包拯和吴明珏不知道为何竟辩论开了。面无表情地把目光再次挪到窗外。
包拯凭着自己的推理对吴明珏步步紧逼:“吴大人,圣上下过旨意,说贵妃刚刚产子,身体虚弱,即便审理,也不可动用重刑,你这是在抗旨不尊?”
吴明珏连忙伸手,两只手一起抱住包拯竖起来指向他的手指:“哪里哪里,就是稍微问了点话……那什么,包大人你在这里慢慢审,我等还有事,稍微出去一趟。”
说完,把手放下,速度迅捷无比地撤了。
郭春兰听到这一番动静,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包拯等不相干人等都走了,才道:“娘娘可有什么想要说的?”
郭春兰闭口不言,连目光都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包拯换了个说法:“郭府最近很不好过。”
听到自己母亲和弟弟的消息,郭春兰的目光才移了过来,皱着眉头:“我没有偷题,也没有找人去魏国公夫人府上把她请过来,是我怀孕要生产了,有传说魏国公夫人有特殊秘法能够保证孩子出生之后安稳,我才差人去请的魏国公夫人。不管你们问多少次,我都是这个答案。这就是事实。”
包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情,追问:“就是说娘娘根本不知道,娘娘您送出去的物品上刻着考题?”
郭春兰断然:“没有,我没有送出东西。”
包拯道:“那娘娘记不记得在魏国公夫人离开之后,您宫里有人追着魏国公夫人离开了?”
郭春兰垂着眼帘,这句话已经从她口中说了上百次,但是没有人信,所以她这句话已经说得有些厌烦了:“没有。”
包拯:“娘娘为何会这么确定?按理说一宫之主是不会在意不在身边贴身侍候的洒扫丫鬟到底在不在的吧?”
郭春兰听到包拯这么询问,低垂着的睫毛颤抖了一下,深呼吸一口,道:“确实没有,因为那日魏国夫人走后……”
她说道这里,突然抬头,恍然:“有人离开过!但她不是我宫里的,是跟着陈才人一同来的徐选侍!”
选侍几乎等同于没有封号,虽是主子,但是衣着稍微拆几个象征身份规制的配饰,立刻便和受主子宠的贴身大宫女乍看无甚区别。
郭春兰急切道:“那天,陈才人和徐选侍过来,说我贴身宫女欺负她们院子,硬拧着不走,一直到魏国公夫人来了,她们才收敛一点。当时魏国公夫人走后,我看在魏国公夫人在的时候,她俩没有闹的份上,把所有丫鬟都叫到外面,要他们口中的那个欺负她们的人和他们当场对峙,所以我确定我院子里的人一个都没少,但是中途好像徐选侍离开了一阵。”
包拯点头。所以,问题又是回到了消失的徐选侍和陈才人的身上吗?
郭春兰看包拯思考的样子,眼神纠结,声音微微发着颤,似乎是本想让自己彻底死心,可该死却在不应该的时候重新燃起了希望。想抓住这点希望,又害怕这一切都是泡影,伸手去抓只能抓到绝望。语调微弱:“你……不要我说我怎么去偷题,又怎么把题传给郭单睿的?”
包拯惊讶:“娘娘偷题了?”刚刚不还说没偷题的吗?
郭春兰愣忡,目光都有些呆滞:“……不,我没有……不是,但是你们不是一直审我,用酷刑折磨我,都是要我亲口说出这件事吗?”
郭春兰也不是硬汉。
她骤然生产完,就造此横祸。本以为陛下好歹也会给她一个公道,却又被牵扯进了什么科举舞弊的案件之中。进入刑部的当天就受了一场酷刑。刑部的人要她交代她到底是怎么偷题,又是找什么人把偷来的题刻在别的东西上的。
没做之事,又何来交代一说?
她脑子还是拎得清的。
她如果为了躲避这些酷刑,而交代了子虚乌有的事情,第一个受她牵连的就是郭单睿。
她……
郭春兰有些绝望地想着。她可能是活不了了。
她可怜的孩子才刚刚出生。
她作为长姐,不可能出卖自己的弟弟。
她作为母亲,孩子的舅舅就是她死后孩子唯一仅剩的靠山。
于情于理,她都得熬着。
实在熬不住了,要么疯,要么死。
几次用刑,熬不住的时候,她哪怕咬舌自尽都想过,却唯独没想过要屈打成招,承认这些她根本就没做过的事。
包拯语气难得温和下来:“我说过了,我是来审案子的,陛下下旨,这件案子由我全权负责,娘娘只要说您知道的事情便可。”
陛下的命令。
郭春兰咀嚼着这五个字带来的意义,眼泪喷薄而出。“陛下还是信我的……陛下还是信我的。太好了!”
见郭春兰情绪如此激动,包拯体贴地停止问话,等到郭春兰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之后才道:“接下来几个问题非常重要,希望娘娘您想好了再给我答案,如果其中有些事情您实在是记不清,那您提供一下您觉得可能记得住我问的问题的人的名字。”
郭春兰用被强,逼,着,新换上的粗布外衣用力抹了抹眼泪,一双凤目中终于有了神采:“你问。”
——————
包拯从刑部出来之后,吴明珏围上来,还想要多打听打听包拯到底审了什么。
却见包拯出来后径直像他走来,擦肩而过的时候,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话:“陛下那边还尚未有结论,吴大人还是先不要用刑了。”
吴明珏讪讪:“我可没用刑!”
但面对这句毫无力度的反驳,包拯连头都没有回。
从刑部出来,已然已经是中午了。
包拯也顾不上吃东西,匆匆和展昭一同进宫。
进宫要寻找的目光也很明确。
郭春兰被抓后,原本郭春兰院子里的侍女有些被其他后宫的娘娘要走了,有些被调出去各个地方做杂役,或者浣衣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了一个人固定打扫。
包拯找到她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满脸沉思地离开。
之后本欲出宫,却未料到,在出宫的路上遇到了皇后。
事情发生的时候,包拯正在思考他问道的这些事情的结论,沉思的时候,走在路上的包拯被一句:“皇后娘娘驾到”惊到,连忙也跟着跪下行礼。
——————————
跪下半天,也没等到皇后走过去。
还正纳闷呢,眼前就多了一双鞋。
低垂着的头顶正上方,是皇后威严的声音:“你就是包拯?”
包拯回到:“回娘娘,正是。”
皇后道:“郭春兰就该死,你查她,难不成是还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救她?她现在可是被全天下读书人恨着呢。”
包拯道:“回娘娘,臣不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臣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人生在世,总求个无愧于心。”
“呵呵呵呵。”皇后仿佛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东西,笑出声来。
一小会儿之后,皇后带着笑意,毫无温度的声音传来:“好一个无愧于心。”
包拯正要说些类似谢娘娘夸奖之类的。
却听头顶继续道:“希望你因为你的愚蠢而死了的时候,也能够这么跟老天说无愧于心!”
扔下这句话,皇后就离开了。
包拯一直老老实实低着头。
等到确定身边再也没有人走过,才抬头,眯着眼睛看向已经走远,远到只剩视觉上来说仅一个墨点大小的的皇后的步撵。
所以说……
皇后是专门堵他,为的就是过来跟他说这句话警告他的?
“包大人?”一路跟着包拯左右的展昭已经站起来,却发现包拯还跪在原地,伸手想扶他。包拯被他扶住胳膊站起来,眼睛依旧落在已经远去的皇后那个方向。
“展昭。”包拯问道:“你有没有觉得皇后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包拯此时的感觉。
展昭道:“大人您指的是皇后娘娘刚才的话?”
刚才的话没有什么好分析的,无非是用性命的一种威胁。
包拯奇怪的并不是皇后娘娘的威胁,而是觉得其中有些古怪。
“古怪?”展昭听到包拯的话,喃喃重复。“大人您觉得是哪里古怪?”
包拯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慢慢摇头。
只是一种凭直觉而生的古怪感,具体说不出是什么,为什么。但是那种古怪的感觉却总是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
这古怪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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