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韬不敢得罪齐斌，只能不断打圆场，最后齐斌对白牧川冷笑：“别再让我见到你，你最好躲着我走。”要不是外面太冷，他还要继续纠缠下去，让这个小子见见什么叫社会险恶。

他带着一票场工离开前又回过头冲其他人道：“郑炜晚上不准进船，谁要是放他进去了，我连他一块儿打。”

张韬叹了一口气：“你惹他干嘛？这种嚣张跋扈的一看就是有点家底……算了，你晚上可以靠着门，那边有几个集装箱，可以挡些风雪。”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希望明天你不会被冻死。”

“谢谢。”白牧川拒绝了他的衣服，“我不冷。”

张韬觉得他在犟，硬要塞过来，不过见他站在寒风里眉毛都不带皱的，又有点相信了。说到底年纪不大，有点脾气容易吃亏，他只能把口袋里的面包给他：“好好干，齐斌不敢明目张胆杀人的，但是你要注意他……”暗中下手。

白牧川点头，张韬对他已经很不错了：“你先进船吧，外面冷。”

……

干完活，所有人都进船了，只有白牧川和他身边瘦弱的溺水少年。

溺水少年叫杜少雄，他是一个月前被招募进来的道具师，他们开出的条件好，他被骗进来后发现不仅拖欠工资，主管们还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在讨要工资的过程中被齐斌带着一伙人扔下了海，原因是甲方就是齐斌家的公司。

“他们不给我发工资，房租交不起了，晚上没地方睡觉，就偷偷睡在公司的厕所。凌晨公司没人，我有一次听到老板在打电话……”杜少雄咬咬牙，决定说出来：“你知道最近那位转音丝滑、音色绝美、唱高音毫不费吹灰之力的歌后么？她原来不是这样的。我记得她的声音一开始是很普通的类型。”

他语文不好，做不出太多的描述，“就是——说不上不好听，但也绝对谈不上惊艳。这种嗓子在娱乐圈一抓一大把。”

“不认识。”白牧川想了想，“赵小雅？”

“不是她，是一直跟在赵小雅旁边的那个，她这次也一起出海了，不过不是跟着拍摄，而是……为了她自己的嗓子。”

白牧川听着，适当追问：“然后呢？”

“她用的不是自己的嗓子！”

“她就是个人造歌神！她们公司的人跟随出海的目的是切割人鱼的声带和其他发音器官，然后给他们的歌星做手术！”

人鱼？白牧川本来不感兴趣，但是说到人鱼他就有几分了解了。

“他们喜欢活捉人鱼，抓不到就运回尸体。人鱼的脸、嗓子、衰变缓慢的细胞……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被他们拿来利用。”

“等等。”白牧川打断他，“人鱼一族不是被感染了么？未完全感染物的身体组织可以移植到正常人类身上？”

杜少雄：“他们有一种市面上没有的抗异药剂，听说是最新研发出来的。”

妹妹低声补充：“X研究所的产物。”

海洋中的感染物一路上变多了，感染物散发出的味道让吞噬细丝一抓一个准。船外露天的部分已经堆满了厚雪，潜伏在雪里的一条四脚爬龙一溜烟地钻进去，然后被吞噬细丝吸成干。

大船已经开了两个小时，还有三个小时，就能到白牧川想去的地方了。船中的人几乎都在睡觉，白牧川把两件棉袄都给了杜少雄，尽管如此，他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青乌。

杜少雄见白牧川一件短袖还如此镇定自若，愈发佩服：“难道市面上又出了什么新型的抗冻药剂？一定很贵吧？”

“不是。”反正他不会久留，告诉杜少雄也无妨，“我是灵行者。”

“！”杜少雄一脸震惊，“灵、灵行者跑来跟我们抢什么工作？随便去哪个政府都能吃香的喝辣的。”他忽然捂住嘴：“难道你……”有什么特殊任务？

杜少雄脑中念头千回百转——他看过不少电视剧和小说，一般这种情况下，他往往是被杀人灭口的那一个。恐惧一下子迫近。

“？”白牧川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他刚想说话，就发觉大船似乎要靠边停下。

妹妹：“他们有一只发动机被堵住了，现在需要靠岸检查能源。”

大船渐渐往边上靠，船内房间的灯纷纷亮起，大多数人都在睡觉，这样一搞，大家都没有精神。

雪变小了，远方出现一艘舰艇的轮廓，它停在雪地里，似乎是能源因为什么缘故告急。

那艘被困住舰艇上有人在朝他们招手：“王导，是我，孙霖强啊！”

妹妹挑眉：“也是来拍摄的，另一伙人。”

两边是存在竞争关系的，王导根本不想搭理他们，但是现在不好撕破脸，于是叫人出来询问。

感染物拖住了舰艇前进的脚步，他们的能源因为感染物的攻击消耗得很快。今年真是奇怪，明明往年都没有这么多幺蛾子。

驾驶员从舱内出来，顶着刺骨的寒风，望着舰艇下密密麻麻的畸变物头皮发麻。

负责人冻得双唇发紫：“风暖已经供应不起了。这些感染物怎么赶都赶不走。”

“靠！”穿大衣的男人忍不住骂道，“大小姐非要下个月出道，我们连雪域的海湾都没到。不过……王导的船来了，咱们可以上他们的船。”

两方假惺惺地嘘寒问暖，最后以支付一定酬劳为代价，让舰艇被搁浅的剧组上了王导的船。

白牧川在风中分辨他们的声音，听了一会儿，对杜少雄道：“他们的能源因为对抗感染物已经不足了，一路上靠着‘裁员’挺过来了，现在上面的都是必须活着的人。”

“我知道这家娱乐公司，我去年入职过这家公司，只能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工资少得可怜，喜欢压榨员工。没想到我跳槽到这里之后又差点没命。”杜少雄的棉袄被冰划破了，说话直哆嗦。

风雪渐止，空气能见度变高，越靠北，地上的雪慢慢变成了冰。白牧川脚下的感染物自动跑开，以他为圆点，感染物始终离他五米，形成一个圈。

冰里面，还藏着数目可观的感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