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
天色灰朦,小河流淌,野草肥长。
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穿着青色粗衣布衫,随意挽了个发髻,脚尖半穿着布鞋,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他双手往后撑,翘着个二郎腿,一颠一颠的,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哼唱着小曲,样子十分惬意悠闲。
不远处有条小河,名叫小南河,蜿蜒曲折,流水潺潺,一路东流。
一头大水牛正在河边吃草,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坐在石头上的少年,眼里似乎存在着疑问,怎么和村里那些个男人哼的调调这么不一样,
它摇了摇头,嘴里嚼了几下,低头继续吃草。
少年正唱着起劲,肩膀被人轻轻一拍,歌声被打断。
“小风哥,这首曲子听着比之前的好听多了,调子终于不那么古怪了,以前唱的尽是些烫嘴的,听都听不真切,嘻嘻...”
声音清脆,少年反过头来一看,笑了笑,心想,你懂什么,还有更烫嘴的。
“静丫头,怎么有空跑我这来了,村长没让你去喂猪啊?”
“哼,猪我早就喂好了,我可不像你,就知道偷懒,放个牛放这么久,你不也不看看天,都什么时辰了,天都快暗了。看这天感觉要下雨了,所以爷爷让我过来看看,该回家了。”
“唉呀唉呀,知道了知道了,小丫头就是事多,牛吃的够多了,走,回去。”
说完跳下大石头,走到牛身边,拽起牛绳往回牵,少女赶紧跟了上去,心里嘀咕着:“我都快十二岁了,不小了,再过两三年都可以嫁人了”
想到这里,少女微微低下了头,眼睛止不住偷偷瞟了一眼身前的少年,脸上微微泛红,羞涩一笑。
少女梳着两根羊角辫,衣着粗布麻衣,可能是因为经常帮人干活的缘故,皮肤有些微黑,眼睛却很明亮。
仲夏季节,她的额头汗流不止。
回去路上,男孩不时的逗着少女,唱着古怪的旋律,笑声不断,只有大水牛不时的叫上两声,以示抗议。
小路两旁杂草生,天色朦胧雨欲来。
傍晚时分,两人一牛来到村一处村庄,村口两边各立着一座界碑,上面刻有“清风村”三字。
天空偶尔还会有几缕阳光透过乌云,照在两座界碑上,可能是残阳斜照,亦或是其他原因,石碑上的字,隐隐有莹光流转,看着绝非俗物。
村子不大,依山而建,山名近山,山势连绵不绝。
村内农舍草屋约莫有十五六间,东西对座,依次排开,相隔十余丈,两排院后各有几口水井。每个院舍大门几步之外,皆植有不知名的树,左右各一棵,粗细不一。
从远处看,树较普通,细看之下,每片树叶的叶脉,都是由长短不一的细线交错而成,常年常青,枝繁叶茂,亭亭如盖。
村子更西边是一片菜园,菜园子大小适中,可供村民日常生活所需,自给自足,此时还有三两庄稼汉在此劳作。菜园的旁边是一片小果林,种满了各式各样的果树,有的已经结了果。
村北有座竹楼,共两层,再往北大约两里,近山脚下有一湖,名近山湖。
竹楼一楼是村民纳凉歇息的地方,有几张木凳方桌,此时几个男人端着碗闲聊,二楼则是村里议事之地,房门紧闭,一年难开几次门。
村长家在竹楼旁边,村中央有个类似祭坛的东西,由四根粗大铁柱围绕着,铁柱上面嵌有一些不知名的古怪的符纹。
此时村内正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一片祥和。
村长叫魏方寻,在村里说一不二,无人敢违背。此时魏方寻一袭灰袍站立在村口,双手背后,瘦脸长须,远看像个教书先生,看上去已年近五十,但却是一头青丝,没有白发。
看到两人回来后,他却只对着少女招了招手,转头对着村内喊了一声:“那死小子回来了,刘边树,把你家牛牵回去。”
随即就有人应大声应道:“是,村长。”
不一小会儿,西边的那排农舍中,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匆忙跑了过来,对村长弯腰行了一礼,然后把牛牵走,什么话也没多说。
少女看到村长后,急忙跑过去,说着一些为少年开脱的话,比较小风哥很认真的在放牛,你看刚才那牛吃的多饱,没有偷懒之类的一大堆。
魏方寻看着少女,边听边微笑着点头,对少年的神情却并未改变,也不曾多看少年两眼,待少女说完后,微笑道:“静儿,累了吧,走,回家,爷爷做了好吃的。”
魏静一听有好吃的,眼前一亮,转头对少年笑了笑,挥了挥手,一蹦一跳迫不及待地先回家去了。
等魏静走后,少年笑了笑,对于村长的态度,早已习惯了,正准备回家,却被魏方寻叫住:“你,明天去近山湖抓几条月尾鱼回来,陈拾野今天上近山打猎,小腿被七节蛇咬掉了块肉。”
七节蛇是村里附近山上的一种毒蛇,从头至尾,绿白横纹相间,将蛇身分成七节,毒不致死,却能令伤处肿胀溃烂,若不及时救治,五天内即残。
少年一听,还好,只是月尾鱼,看来魏方寻已经医治过了,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好,明早我就去。”说完直奔家而去。
月尾鱼,鱼尾形似弯月而得名,鱼肉鱼骨皆可入药,内服外敷皆可,近山湖中此鱼数量颇多,不难捕获。
少年家住村东边的农舍,从南往北数第三座。
回到家中,陈拾野就坐在床边,见少年回来,笑了笑,示意少年不用担心。
陈拾野是个四十不到的农家汉子,家中稍乱,地上是一堆用掉的血纱布,床边放着一个瓷盆,里面血水掺半。小腿处虽然肿的老高,却没有发紫,看来大部分毒已经清除掉了,心想村长还是有些本事的。
胡乱收拾了一下,见餐桌上空空如也,咧嘴一笑,说道:“陈叔,今晚饭菜就换我来吧,好好珍惜啊,伺候你的机会可不多,嘿嘿...。”
男人笑骂道:“你这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啊,再晚些,你陈叔我毒没毒死,倒是快要饿死了。”
“哪能啊,我想早回来的,是老刘家的大水牛太能吃了,赶它都不走,也怪我,挑了个水草好的地方,明天见到老刘得敲他一笔才是。”
“就你小子聪明,不是个吃亏的主,赶紧做饭去。”
“得嘞,您候着吧。”
“怪声怪气,找打啊你。”
少年哈哈一笑,径直走入厨房,随后响声不断,开始做饭。
中途魏静给男孩端了两盘菜过来,还冒着热气儿,说是自己吃不完,不能浪费,送来给小风哥尝尝。
可能是觉得这样说理由不够充分,所以没等男孩回话,就急忙跑开了,过程中男人在一旁挤眉弄眼,一副我很懂的表情,少年斜瞥了一眼男人,嗤之以鼻。
两人吃完饭后,闲聊了会,男人对少年叮嘱几句。
“小风啊,明日去近山湖时,把我床底下那把匕首带上,今天就吃了没带兵刃的亏,不然凭我这身手,那畜生能伤的了我?虽说村子附近都太平,不过近山那边可能会有毒蛇野兽下山,小心点为好。”
少年听完一阵腹诽,长这么大也没在近山湖碰见过什么毒蛇野兽,山上才有,不过口头上还是应声道:“是是是,记下了,不过陈叔你那身手,村里着实没几个能比的上你的,罕有敌手。”
说完对男人还竖起大拇指,男人爽朗大笑,听的很是开心,也不管这话几分真假,小子上道,觉得小腿上的伤都好了几分。
又聊了会,少年催促了几句,男人无奈,双手撑着根竹杆,瘸着腿走回床边,脱去外衣,安静睡去。
少年忙活一阵后,收拾完毕,洗了把脸,走回自己房间,伸了个懒腰,吹灭蜡烛,脱去外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回想着这些年所发生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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