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棚里,谢云烟与幕后黑手论道后,又哄走乌龙山山君,默坐片刻后,又将心里的盘算推演一遍,发现没有多少破绽,才起身走出去。
谢云烟伸手招来一人,赫然是吴家外姓奴婢马小乐,现如今恢复自由身的良民。
马小乐在别人面前不假辞色,在青衫道人跟前却是谨守本分,老实的很,听到谢云烟的招呼,赶紧一路小跑过来听命:“道长!”
“小乐,你去招呼脱离吴家的良人,若是他们没地方去,不如来我座下奔走,钱银或许少些,总归有口饭吃,不会被人欺负,懂?”
马小乐立即明白过来,心里大喜,连连点头笑道:“谨遵命!”
谢云烟早就知道,那些脱离吴家的外姓下人没有走远,就在附近转悠,就像离巢无归的工蜂。
没有蜂房的庇护,躲避风吹雨打,没有雄蜂的保护,只会落得被欺凌愚弄的下场,还不如自己出面,把他们聚拢起来,将军心大乱的一盘散沙捏成一团,用力打出去。
事态发展不出谢云烟所料,甚至比预想地还快,只看见马小乐过去一声招呼,那些散落一地的前吴家下人统统聚集在一起,听到马小乐指手画脚一顿好话,人群立即暴发出一声欢呼。
稍后,这群人神情亢奋地朝芦棚走过来,到了青衫道人跟前,拱手的拱手,作揖的作揖,就是没有一个下跪。
谢云烟看到这一幕,心里一动,笑道:“不错不错!烧了籍契,恢复自由身,诸位都是良民了!”
“贫道也就把话挑明了!我受过吴家恩惠,此时吴家遭了祝融之灾,阖家上下没几个死里逃生,却也有几个妇孺侥幸生还。贫道有心扶持起来,却也有分别。我是以吴家兴复为名,为自己积修道业功行!诸位在我座下奔走,钱银或许少了点,却不会短了吃食,更不会被人随意欺负了去。如何?”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许久过后,谢云烟都没有面露不快神色,人群当中最德高望重的老人,才站出来率众人磕头俯首拜过新主。
谢云烟看到没有一个人离群而去,满意地点点头:“大善!日后尔等领命行走,只管说是乌龙山白额侯的座下门人。”
说到这里,谢云烟伸手招来马小乐:“你为我奔走一趟,立了一桩小功,我就与你做个印记作奖赏。日后遇上刀兵之灾,只要诚心念诵白额侯之名,可以免去一次血光之灾!只是谨记,事在人为,不可逞强!”
马小乐闻言大喜,看着青衫道人右手剑指,在自己左手手背,留下一个“寅”字兽篆,有眉有眼,仿佛活了过来,心情不由地转为又惊又喜。
人群里其他人看到这一幕,这才发现发话的谢云烟,可是有道行在身的有道高人,还是自家的新主,哪里还有惊吓,只有欢喜了。
谢云烟亲手下了山君寅虎印,自有一股风性法力缠绕在马小乐身上,若隐若现,十分玄妙。
只不过,众人看不出端倪,半信半疑的居多,谢云烟也不在意,笑道:“来人啊,拿着这把柴刀,砍他一下!”
马小乐当下就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与其他人相比,他选择相信青衫道人一回,就这一回!
谢云烟看到没人响应,右手握拳迎风一晃,摊开手掌,露出一块五钱重的碎银,左手戟指马小乐:“砍他一刀,赏银……五钱二分!贫道说话算话。”
话音刚落,就有人按捺不住站出来,原来是一个粗汉,管着吴家菜园子的灌园村夫:“我来!”
这人也是干脆利落的性子,看到马小乐不躲不闪,身体微微颤抖,嘴里却不断念诵“白额侯!”之名,咧嘴一笑,毫不犹豫地一刀砍在他的右手上。
就在人群里有妇人因心慈,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去时,一股劲风吹来,硬生生扭转粗汉劈砍的刀路,将将好落在空处。
粗汉招式用老,力道都泄进泥地里,眼前猛地一黑,全身竟然僵硬住了。
谢云烟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这印记果然能抵御一次刀兵之灾,关键时候能够救命,甚至反败为胜呢!”
距离最近的马小乐右手手背寒毛毕竖,感觉到柴刀贴着手皮飞快掠过的刺骨寒冷,如今听到青衫道人的话,一颗放下去的心又提到嗓子眼。
“道长!我……”
谢云烟心里毫无愧疚,笑道:“这印记乃是贫道最近道行大进,冥冥之中领悟天机,得来的本领。你能沾上一点光,福缘可是深厚了。其他人不立上个三百小功,想都别想!”
如此一来,见识过印记利害的众人,无不面露惋惜之神色,马小乐看到这一幕,心里立即平衡了。
谢云烟顺手将钱银扔到粗汉怀里,被他熟练地凌空接住,笑容可掬地点头哈腰,也不怕老腰闪到。
谢云烟皱起眉头:“你这人,常年风里来雨里去,风邪入骨甚深了。但凡返风下雨,天气骤变,你这老腰必定疼痛发作!嗯……也不是不能医,五百小功罢!一颗祛风丹的事!”
说完,谢云烟从袖子的暗袋里掏出一颗“尘垢丸”,用右手尾指指甲抠了点丹皮下来。
“来,张开嘴巴,贫道给你一点甜头尝尝!”
粗汉此时对青衫道人的信心,经过方才挥刀试法印之事,较马小乐还足,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巴。
谢云烟拇指扣着尾指,用力一弹,就将“白虎夺命丹”万中无一的药力,渡送进粗汉的体内。
转眼过后,药力发散开来,粗汉脊骨特别是腰椎的风湿病,即刻被压下去了。
粗汉一下子变得龙精虎猛,双手叉住自己的老腰扭来扭去,就像年轻力壮的二九小伙子,看地在场众人纷纷翘首,甚至吸引了附近的路人上来围观。
谢云烟却摇摇头,当众泼了一桶冷水:“多年风邪入了骨,很难拔除殆尽,只能勉强压制住,药力估计只有一年半载。以后能否根除,就看你表现了。”
粗汉得了大畅快,毫不犹豫地纳头便拜:“牛蓝山受风邪折磨多年,此时得您赐药,通体舒泰,病痛尽去,道长大恩大德,牛蓝山我没齿不忘,今后……愿为道长座下走狗!”
谢云烟伸手一托,就有一股柔力将那粗汉搀扶起来,任凭他如何用力也无用,佩服的同时,不得不顺势起身。
“你年岁大了,没什么潜力,贫道原本是不想收你的。只不过,你这决心气度,并非池中之物,也罢!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白额侯的外门弟子罢!”
青衫道人一番话,引来马小乐横眉冷眼怒视,众人也是羡慕嫉妒居多。
谁都想观望一下,看看情况再说,殊不知有人早就下定决心卖身,抢在所有人之前,太坏了。
谢云烟对此故作不知,眼看众人在自己威福并用下渐渐归心,满意地点了点头。
“集众成势!我手里有钱有粮还有人,可以去见见吴家大妇了,那个生怀鬼胎的苦命人!”
青衫道人一动,几十人也跟着动了,来到吴家被火焚灭后,坐落在田野边缘地带的私家晒谷场。
原本堆放打谷机、犁铧、风车等农具的仓库,此时清理出来,成了安置吴家遗孀的去处。
青衫道人率领众多原吴家奴婢的外姓人过来,吴家几房小妾没什么见识,胆战心惊不已,大妇毕竟也是大家出身,经受夫家大变后,还能把持得住,也算是头一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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