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本侯却是半信半疑。毕竟只是,那小子的父母垂饵虎口,被本侯囫囵吃了,生魂拘在身边,由得自然造化祭炼成虎伥。”
树精云阳故作惊讶道:“杀人父母,这得多大仇?他若是君子,五世可报!白额侯,你死上五次都未必偿还得了。算了吧!”
山君白额侯沉吟片刻:“不若这般!你将仙缘予我,全力助本侯飞升,这偌大乌龙山的基业,便成全你!两相得益,岂不美哉!”
树精云阳大方极了,听罢赶紧应道:“白额侯,无论如何,我都不与你争抢这劳什子的仙缘,你想飞升就只管去吧!”
话音刚落,吊睛白额虎哈哈大笑,原地卷起一阵旋风,转眼过后,竟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树精云阳一时间怅然若失,像是错过了什么事关重大的机缘,整个人空空落落的,勉强将本体恢复原状,就陷入难言的沉默里,寻思着自己错过了什么。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在不该容许那小子在我面前卖弄精神,我错在没有当场拆穿那小子的把戏。哼哼,想骗我老人家上当,没那么容易。”
这时候,山君白额侯卷起旋风下到山腰盘龙岭,从风中化形出来,瞧着两个小子一前一后下山,原本想半道截留下来,当面问个清楚,可是他毕竟没和饵食打过交道,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当着生人的面,一头壮牛体量的吊睛白额虎张开血盆大口,不把人当场吓死,也会叫他气消胆散罢。
树精云阳扎根乌龙山,耳目之多还在山君白额侯之上,瞧着他进退失据的怂样,心情转好了许多。
谁知,山君炼化喉中横骨,不仅能开口说话,还多了几种神通法术,其中“随风入梦”算是天赋异禀罢。
月正当空,树精云阳察觉到一股灵机下山,正待遁出阴神夜游查看,不料本体真身却被一群虎伥围着,不得不守着,暂时来说,哪里也去不了。
白额侯下山托梦,以山君之身,走的是正规渠道,顿时叫谢家村里的宗祠家先们束手束脚。
谢云烟早就算到会有乌龙山的精神入梦来,没想到并非树精云阳,反而是山君白额侯。
“贵人在梦中,还能神志清醒,不简单啊!照这样看来,贵人也是修行有成之人,转世再来咯!如此想来,贵人所说,本侯原本半信半疑,现如今却有信了七八成。”
谢云烟看着面前山君入梦之身,高九尺五分,魁梧昂扬,身披乌金王袍,甲胄在身,头戴山形冠冕,气息炎炎若火烧,卖相自然是极好的,不由地点了点头。
“贫道所说句句属实,奈何云阳道友对修士成见太深,才会错过飞升之路,这份旷世机缘!”
谢云烟沉吟片刻,对面而坐的山君白额侯毫无所动,知道不拿出一点压箱底的牌子,恐怕也是说不动的。
“贫道与上面几位星君结缘甚紧,哪怕没有天庭接引符箓,也能为山君引荐一二。天律可没有规定,飞升之路必须走南天门。”
山君白额侯起初还是不信,直到谢云烟把身一转,露出自己的背景。
一个个头顶日月、凌云驾霄,崇山峻岭般的伟岸身影,用视若蝼蚁的目光扫视自己。
山君不甘示弱地抬头反看过去,看到那一双双眸子里无数星辰循环往复,恒古长存,与世同朽,犹如大道高悬,冷漠无情,全身皮毛都不由自主地哆嗦打颤。
这一哆嗦,就破了白额侯的“随风入梦”之术,山君睁开眼睛,神情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就像一夜之间,亲自临幸了乌龙山里所有雌兽,精神却极度亢奋,比当年吃了朱果,成精化妖还利害。
这时候,谢云烟睁开眼睛,自梦中与山君白额侯结缘后,定下了合作共赢大计,自己就拥有浑厚无比的施法源泉。
“本来的计划,我该与树精定约,以云阳名号行走四方,为他积攒功德,点化出一点纯阳,阴神阳化,飞升上去的胜算十成圆满。不料,这树精生性多疑,这份机缘失之交臂,白白便宜了山君白额侯。”
谢云烟沉吟片刻:“也好!山君飞升上去,随身虎伥也能化作护法神兵。父母双亲得了提携,在上面威福自用,也算有个好去处,了却我这人子的最后一点孝心。”
不用收集香火信仰,无须与朝廷打交道,谢云烟自觉撂下千钧重担,感觉轻松了许多,不由地心情畅快了。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谢云烟的好事陆续接踵而来!
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翌日清晨,在大族老亲自安排下,或是说亲自关心爱护下,原本属于谢家四房的几亩薄田,重新发还到谢云烟名下。
这样一来,谢云烟就有了固定资产,与谢家村的气数就更融洽了,不再是无根的浮萍,气象漂浮不定。
这对于谢云烟的下一步谋划,可是锦上添花、雪中送炭啊。
不过,谢云烟志不在此,拿到自家的十二亩水田后,转身就找上王家九房当家,拱手将刚到手,还没有捂热的水田转到王鸿斌名下。
王家九房当家神色莫名其妙,忽然间想起小儿子王龙象说的话,一时间动起了异样心思。
“贤婿!贤婿有心了,我这就月婵随你回家。”
谢云烟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王鸿斌转头大声招呼:“孩子他娘,谢家四房的云烟上门提亲了,聘礼就是十二亩水田……”
谢云烟听到这话,哭笑不得地直摇头:“王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鸿斌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梗直脖子,咋咋呼呼道:“咋了?嫌我家月婵上不了台面?你这是小看你王叔啊。”
谢云烟只见王家九房当家拍案而起,柏树质地的长案面上,顿时多出五个清晰可见的指印,掌纹更是历历可数。
谢云烟心里暗暗一惊,眼眉都跳起来:“其实,月婵也不差,二八佳人体如酥,只问她腰间挎剑,斩不斩得动我这人。”
谢云烟的心思瞬息间电转无数,当即豁然起身,放出一点山君使者的气息,犹如虎啸山林鸟兽惊,王鸿斌自己没什么,屋檐下的一窝燕子受不住,扑通扑通掉下来。
正所谓,人不可以有傲气,却不可以没傲骨!
谢云烟看到火候足够,双手抱拳一礼:“王叔说笑了!”
王鸿斌瞧着自家气势,不仅没有压倒谢家四房的小子,反而被他当场反制,心头恼怒一闪而过,反而越发欣赏谢云烟了。
“生子当如谢云烟,娶妻还得王月婵!”
谢云烟一张嫩脸终于挂不住了:“王叔……”
王家九房当家哈哈大笑:“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脸嫩。想当年,王谢两家年轻人围炉夜话,我一眼看中你婶子,死缠烂打,几番折腾后,才顺利拿下,这不也是和和美美,几十年恩恩爱爱……”
后房突然间传出一声闷咳,王鸿斌顿时焉了,就像是雷惊的蛤蟆,目瞪口也呆。
谢云烟瞧着场面不尴不尬,赶紧起身道:“十二亩水田就暂时寄在叔叔名下,近来小侄有大事要作,恐怕腾不出手来。告辞!”
王家九房当家赶紧起身:“说的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咧!”
谢云烟的身法原本就快,得了山君使者名头,手脚缠风,脚程就更快了。
转眼过后,谢云烟走地没影了,王鸿斌举目眺望,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王家婆娘从后房走出来,伸手一把抓住当家的耳朵:“你是不是疯了?为了十二亩水田,你要把女儿许配给那小子!”
以王鸿斌的身法,能躲却不避,实在是有心了。
“哎哟!你轻点,轻点!回屋说话,别让外人看见,说你不守妇道,牝鸡司晨,坏了你在村里的名声!”
“算你识相!”
王家婆娘松开手,发现当家的耳朵都红了,忍不住有点心疼,赶紧找来布巾过冷水,给那只红耳朵敷上。
王鸿斌心里暖暖的,很快瞪大双眼:“你是不知道!云烟这小子一直装傻充愣,把我们当猴耍呢!龙象都跟我说了,云烟有大本事,在乌龙山常来常往,就像回自己家一样。不定是我那表兄鸿仁那样的人,凭一把刀就在江湖武林闯出偌大名头。”
王家婆娘惊疑不定道:“这么说起来!月婵不是低嫁,反倒是高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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