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任务，金军来时受到炮击，总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时不单人没了，火炮也会被金军缴获。

然后还有第二点，凡是遮掩必定密闭，要知道这个火炮是先响一下的，在遮掩的空间里，点火那个人还能有个好？

谢芳演说，“我们需要一个死士。”

战兵营炮兵早已经实验过了，想要最快速度安全逃离火炮，点火者最多只能点燃十个炮子。

最关心这件事的自然是提出意见的梁氏，她追问为什么需要死士。

谢芳演把火炮特点进行说明，梁氏听完之后晒然笑道，“不需要，只要在建造遮掩通道时，让通道变得狭长，然后设置翻板，点燃火炮后立即逃到翻板处，即可逃生。”

机关呐！

梁氏就问王善，“统制，你们营中有人会设置陷阱机关吗？”

王善摇头，开玩笑，独行大盗才玩那玩意儿，我们是巨寇。

巨寇玩陷阱机关？

你以为盗墓呢。

梁氏也不在意，轻松道，“我带来的人精通此道，但是有一点，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丑话说在前面，我出人出力也不是别无所求，此役无功便罢，若是役了金军头领，我们娘子军要万岁山十门火炮，并且要派人送到郑州。”

李大正就要拍板，却被心明手快的谢芳演按住了，“大将，你没有这个权力吧？”

他确实没有，虽然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是火炮在万岁山呐，直肠子的李大正要是私自送给梁氏十门火炮，估计会被大总管骂死吧？

柳元在万岁山上已经没有当初权势，但是谁也不敢无视他，他才是万岁山流民势力第一奠基人，小仙子那里也是颇为认可的。

李大正一点没有因为被落了面皮而窘迫，他太恨金军了，所以难得聪明一次，知道拉拢助力，“宣姨，五人组这里就有两个，只要再争取一个，这事儿就成了。”

宣姨知道他什么意思，她自己从心里也愿意帮助梁氏，于是说道，“这件事交给我了，你们先去寻找伏兵地。”

说完转身就走，梁氏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曾经相濡以沫闯荡天涯的姐妹，有一天居然会离她而去。

这就是生离吗？

……

接下来是寻找伏兵地，李大正跟谢芳演完全帮不上忙，不过也跟着走了一趟，权当学习经验。

梁氏与王善主导，他们把自己当成金军，从北面往南，然后往东，应该走哪里怎么走，看到王善大营后对方应该怎样反应。

很快就找到这么一处地界，大概两丈高的土丘，距离东进官道大概七百步左右，不是正对，而是斜着往西。

唯一的遗憾是光秃秃的，地面以上没有丝毫遮掩。

“统制，先找人把通道挖出来，速度要快，炮口略高于地面即可，我的人安置支撑和翻板。”

挖通道是粗活，一人高的地道，总长不需要太远，能让点火的人跑到翻板处就行，再说了，陈谦牌火炮啥德行？能让点火的人跑多远？

人多力量大，王善一声令下，大营里出来精通挖掘地洞的人足有几百个……

可是时间在他们这面吗？

……

“将军，我们大军已经到了官道三叉口，往西是东京城，往东南就是万岁山了。”

属下来禀报，完颜宗隽·讹鲁观手搭凉棚往东眺望，巍峨巨大的东京城隐隐若现，相聚仅有几十里罢了。

“真想现在就去马踏东京城呀，传令，全军快速前进，天黑之前我要在万岁山下扎营。”

“得令。”

此时已经是申时光景。

一声令下万马奔腾，大地都在颤抖，烟尘遮天蔽日，大丈夫此生能率领如此虎贲，真乃快活之事，完颜宗隽·讹鲁观一马当先，枣红色骏马四蹄如飞，心中满是豪情，晚秋的风飒飒如刀，他却觉得快意。

是的，梁氏和王善猜错了，没有先锋，没有中军，只有完颜宗隽·讹鲁观一马当先。

嘿，他俩连金军头领被炸死后，谁负责前，谁负责后的事情都商议好了。

玩笑开大了！

而且，完颜宗隽·讹鲁观率军前来还没有亮出旗帜。

……

万岁山山坳炮兵阵地。

谢芳演一脸凝重，“金军来了，也坏事儿了。”

李大正往远处看，只看到尘土飞扬，感觉如山岳一般压了过来，他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的问，“怎么坏事儿了？”

谢芳演趴在土堆上，眼睛还在瞭望那如黑云一样的骑军，嘴唇发干，喃喃道，“***居然没打旗帜，梁氏的打算落空了。”

这就是金军探马意义所在，遮蔽信息，我知所有，你行事仅靠猜测。

李大正呆滞了，片刻后说，“也罢，就当没有梁氏，还是要真刀真枪的干他一下子。”

谢芳演想了想，当机立断建议，“大将，我们出去列阵吧，吸引金军过来，用我们的火炮先轰他一下子，给王善一点底气。”

他心想，估计王善连逃走路线都想好了吧。

如果现在不出去，就等着退回万岁山，让仙人撤掉天桥吧。

那么，战兵营还有什么存在意义呢？

王善败了或者逃了，万岁山战兵营没有独木难支，只有逃回万岁山。

“宗帅厉害呀。”

谢芳演喃喃道。

宗泽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吗？

可能吧。

时局已经这样了，谢芳演起身，“大将，下令吧，错过这次，我们连整军与敌相对的机会都没有。”

李大正如果没有一股子撅劲儿，那天也不会坚持到最后。

“传令全营，一刻钟内在山下开阔处立阵，炮兵校盯紧金军，进入射程立即点火。”

经陈谦指导，战兵营有过几次紧急拉练，即在预定时间内前往预定地点列阵，要速度也要质量。

速度是按时完成队列，质量是立好矛阵，没有慌乱，没有丢弃甲械。

炮兵校更简单了，金军没来之前他们已经试射一次，炮弹能打到哪里都有数，只要金军快要到达那个地方点燃火炮就可以了。

重点是金军挨了火炮的炸以后……

……

王善大营。

“这就是宗帅的谋划吗？”

王善看着前方的金军，居然也在喃喃自语。

他心里疑惑，宗帅为什么如此信任万岁山战兵营？

要知道那只是一些流民啊，而且男女一半一半。

“老子这次被帅爷害惨了，居然成了单独的诱饵，莫不是死饵吧？”

这时亲兵急急忙忙跑过来喊，“大帅，快看万岁山方向，战兵营出来了。”